李誌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白大褂的衣角隨著他誇張的鞠躬動作輕輕擺動：“正式自我介紹一下，在下李誌，在這裏隻是小小的主治醫師，劍橋醫學院最年輕的博士畢業生。”
    他直起身時，鏡片後的眼睛閃著狡黠的光，“當然 ——”
    “也是最幼稚的。” 克洛伊抱著病曆本小聲補充。
    “沒想到啊...曾經的同學如今已經是博士畢業生，這麽算下來，也有二十六歲了。”瑞薩躺在床艙上喃喃自語。
    李誌假裝沒聽見克洛伊的吐槽，修長的手指輕輕敲了敲病曆板：“讓我看看，某位‘成熟穩重’的助理研究員上周把咖啡灑在基因測序儀上的事故報告...”
    他故意拖長尾音，鏡片後的眼睛彎成月牙。
    克洛伊的耳尖瞬間泛紅，踮起腳尖就要搶病曆：“那是設備故障！而且我明明清理幹淨了！” 她跳起來時，馬尾辮在空中劃出倔強的弧線。
    “哦？” 李誌輕鬆把病曆舉過頭頂，低頭看著氣鼓鼓的克洛伊，“那為什麽監控顯示有人偷偷用棉簽蘸著樣本溶液擦咖啡漬？” 他忽然壓低聲音，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發頂，“要不要看看你當時手忙腳亂的樣子？我截了動圖哦。”
    醫療艙的恒溫係統突然加大運轉力度，出風口的氣流掀起克洛伊的白大褂下擺。
    她猛地後退半步，後腰撞上操作台，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李！誌！” 她咬牙切齒地擠出這兩個字，琥珀色的眼睛在極光映照下閃閃發亮，“你信不信我現在就黑進係統，把你去年萬聖節扮女裝的照片設成登陸界麵？”
    角落裏傳來瑞薩虛弱的呻吟：“兩位... 能不能先給我換藥...”
    李誌轉身時白大褂劃出瀟灑的弧度，變魔術般從口袋裏摸出針劑：“馬上就好～” 他衝克洛伊眨眨眼，“不過我們的小克洛伊要不要先去搬個墊腳凳？我怕你夠不著處置車。”
    克洛伊冷笑一聲，踩著椅子 “咚” 地跳上操作台，居高臨下地抽出瑞薩的留置針。
    她低頭時，一縷碎發垂下來掃過瑞薩的手背，聲音卻異常溫柔：“可能會有點疼，忍一下。”
    李誌望著她專注的側臉，極光正好變成柔和的粉紫色，映得他耳根發燙。
    當最後一組生命體征數據錄入完畢，醫療艙的自動門無聲滑開。
    莫雨博士踩著鋥亮的皮鞋走進來，身後跟著一位推著藥品車的護士。
    極光透過觀察窗，在她銀灰色的短發上投下流動的光暈。
    “檢查做完了？” 莫雨掃了眼數據屏，指尖在全息投影上快速滑動。她突然頓了頓，皺眉看向李誌：“你給病人注射的是 b3 型抑製劑？”
    李誌的眼鏡鏈輕輕晃動：“根據最新血檢報告，他的熵濁耐受性提升了 12，所以...”
    “胡鬧。” 莫雨打斷他，聲音像手術刀般鋒利，“克洛伊，去把 a7 型藥劑拿來。” 她轉頭看向病床時，語氣緩和了些，“瑞薩，我需要單獨和你談談。”
    克洛伊正要轉身，李誌突然按住她的肩膀：“我去拿吧。” 他低頭時，鏡片反光遮住了眼神，“某些人墊三本醫學期刊也夠不著頂層藥櫃。”
    “你！” 克洛伊剛要反駁，卻見莫雨已經挑起眉毛。
    她隻好氣鼓鼓地脫下橡膠手套，臨走時故意踩了李誌一腳。
    當自動門再次關閉，莫雨打開腕表投影：“今早的腦波掃描顯示，你體內的序者意識正在構建新的神經通路。”
    全息圖上，金紫色的能量脈絡如同活物般蠕動，“就像樹木在寒冬積蓄力量。”
    瑞薩的指尖無意識揪緊床單。窗外，極光突然變得劇烈，將整個醫療艙映成詭譎的藍綠色。
    “好消息是，” 莫雨關閉投影，從護士手中接過針劑，“克洛伊父親留下的基因鎖仍然有效。”
    她熟練地推針，液體在燈光下泛著珍珠母的光澤，“壞消息是...”
    警報聲驟然響起。
    天花板上的紅燈開始旋轉，將所有人的影子拉長又縮短。
    走廊傳來慌亂的腳步聲，接著是克洛伊的驚呼：“博士！培育室的樣本出現異常活性！”
    莫雨的手停在半空，針尖懸著一滴晶瑩的藥液。
    她與瑞薩對視一眼，注射完此管後，將其餘針管塞給護士：“給他注射完，立刻啟動三級防護。”
    白大褂下擺在轉身時劃出銳利的弧線。
    當腳步聲遠去，護士拿起針劑。
    瑞薩注意到她胸牌上寫著 “實習” 字樣。
    “實在是沒想到這個地方也會有實習的護士嗎....”
    “我隻是剛來，並不是菜。”
    ......
    莫雨博士的高跟鞋在金屬走廊上敲出急促的節奏，克洛伊小跑著才能跟上。
    透過培育室的觀察窗，他們看到那隻棕熊實驗體正在籠中劇烈抽搐，原本棕褐色的毛發上爬滿了暗紫色結晶，粗壯的熊掌拍打著強化玻璃，發出令人心悸的悶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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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熵濁濃度突破警戒值！” 克洛伊撲到控製台前，手指在全息鍵盤上飛舞，“抑製係統失效了！”
    李誌從後方趕來，白大褂的衣角還沾著藥液。
    他一把扯下眼鏡，瞳孔在警報紅光中收縮：“見鬼，那些晶體在熊背上形成了防禦性甲殼！”
    棕熊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直立起來時頭頂幾乎碰到三米高的天花板。
    紫色晶體在它胸前形成厚重的護甲，折射出妖異的光芒。
    籠子的金屬欄杆開始扭曲變形。
    莫雨按下緊急隔離按鈕，防護罩 “嗡” 地升起：“克洛伊，啟動聲波震蕩！李誌，準備高濃度鎮靜劑！”
    克洛伊的指尖在控製麵板上停頓了一秒 —— 那是父親生前為大型猛獸設計的特殊係統。
    她深吸一口氣，用力按下啟動鍵。
    低頻聲波從四周牆壁發出，棕熊痛苦地捂住耳朵，但晶體甲殼卻將大部分聲波反射回來。
    “反射率太高！” 李誌撞開藥品櫃，取出一支閃著危險紅光的注射器，“這些晶體在進化！”
    棕熊的瞳孔已經完全變成紫色，一掌拍碎了半個籠子。
    尖銳的晶體碎片如雨點般飛濺，其中一片擦過克洛伊的臉頰，在她白皙的皮膚上留下一道血痕。
    “克洛伊！” 李誌衝過去，卻被又一波晶體爆發逼退。碎片在兩人之間築起一道閃爍的屏障。
    莫雨連忙調換係統強度。
    “正在匹配艾森伯格博士的生物密鑰...” 機械女聲響起，“聲波頻率重新校準中...”
    棕熊的咆哮突然變成嗚咽，它前肢跪地，晶體甲殼開始出現裂紋。
    李誌抓住機會，冒險靠近，將注射器狠狠紮入熊頸部的薄弱處。
    “命中！” 紫色的藥劑在棕熊體內擴散，但晶體隻是停止了生長，並未消退。
    克洛伊盯著讀數：“還差最後 5 的抑製率！” 她的目光掃過投影界麵。
    沒有猶豫，她伸手穿過全息投影，用力按下那個虛擬按鈕。
    整個基地的燈光瞬間熄滅，隻有棕熊周圍亮起刺目的白光。
    晶體甲殼開始劇烈震動，發出令人牙酸的碎裂聲。
    “你瘋了！” 李誌撲過來護住她，“這可能會引發熵濁暴走！”
    但奇跡發生了。
    棕熊的瞳孔漸漸恢複褐色，身上的晶體如火山灰般簌簌脫落。
    當最後一塊晶體碎片掉落時，這頭重達 300 公斤的猛獸轟然倒地，發出疲憊的喘息。
    警報解除的綠光亮起，克洛伊這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經完全被汗水浸透。
    “做得好。” 莫雨走過來，罕見地露出微笑，“你父親會為你驕傲。”
    克洛伊望向籠中平靜下來的棕熊，極光透過天窗在它身上投下變幻的色彩。
    她輕輕掙開李誌的手，卻發現自己的指尖不知何時已與他十指相扣。
    棕熊發出一聲溫和的咕噥，仿佛在見證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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