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譯聽著周圍村民的議論，心中的怒火漸漸平息。
    他下意識看向蘇曉曉，低聲商量道："要不……就別送他去公安局了吧？還挺可憐的。"
    蘇曉曉眉頭微蹙，目光落在這對兄妹身上。
    兩人都瘦得驚人，範小峰臉色蠟黃，範小雲的手腕細得仿佛一折就斷。
    她歎了口氣："不管怎麽說，偷東西確實不對。"
    話未說完，範小峰突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邊抹眼淚邊把妹妹往外推："小雲你快走！哥進去蹲幾天就出來，你千萬別回家！"
    範小雲卻死死抱住哥哥的胳膊，倔強地搖頭："我不走！要抓就抓我！"
    她轉向蘇曉曉，髒兮兮的小臉上淚痕交錯，"姐姐，我哥偷錢是為了給我買藥，我發燒好幾天了……"
    蘇曉曉蹲下身平視著小女孩："你發燒了？"她伸手摸了摸小雲的額頭，果然燙得嚇人。
    蘇曉曉剛想扶起小女孩，範小雲卻突然身子一軟，整個人向前栽去。
    估計是太虛弱了，直接暈了過去。
    "小雲！你怎麽了？！"範小峰嚇壞了，手忙腳亂地想抱起妹妹，"姐姐對不起，等我先送妹妹去衛生所，回來你怎麽處置我都行！"
    可他剛把人抱起來，雙腿就一陣發軟。
    兩天沒正經吃飯的身體根本使不上力氣，兄妹倆一起跌坐在地上。
    沈譯看不下去了，一把推開範小峰："我來。"
    他彎腰抱起範小雲，在懷裏掂了掂，這孩子輕得像個七八歲的小娃娃，骨頭硌得他手臂疼。
    "跟上！"沈譯對範小峰丟下一句，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
    他對這一帶很熟悉，不到十分鍾就找到了一家衛生所。
    衛生所裏擠滿了病人，連走廊都坐滿了人。
    護士為難地說："沒床位了，先在走廊等著吧。"
    蘇曉曉從兜裏掏出一疊錢："安排個單人病房。"
    沈譯和範小峰都愣住了。
    沈譯總覺得麵前的蘇曉曉和之前不太一樣了，之前的蘇曉曉就像天上的仙女一樣，不食人間煙火，對人也很疏離，現在的蘇曉曉卻這麽善良。
    範小峰被感動的掉眼淚：“姐姐……”
    “行了，男子漢不許隨便哭，你妹妹都沒你這麽愛哭。”
    範小峰聽見蘇曉曉這麽說，擦了擦眼淚：“我不哭，我要堅強。”
    在蘇曉曉的堅持下，範小雲被安排進了一間單人病房。
    醫生檢查後說是重度營養不良加上肺炎，需要立即輸液治療。
    蘇曉曉和盼兒站在病房外的走廊上，看著裏麵瘦弱的兄妹倆。
    盼兒紅著眼圈，小手緊緊拽著媽媽的衣角："媽媽，哥哥姐姐好可憐……我們不要送哥哥去公安局了好不好？"
    蘇曉曉本來就沒有這種想法，隻是怕他們一次錯步步錯，最終誤入歧途。
    她帶著盼兒去衛生所食堂買了熱騰騰的粥和肉包子。
    回到病房時，範小雲已經醒了，正虛弱地靠在哥哥懷裏。
    "先吃點東西吧。"蘇曉曉把食物放在床頭櫃上。
    範小峰聞到包子的香氣，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卻強忍著沒有伸手："姐姐，您的錢我以後一定會還的。"
    站在一旁的沈譯冷哼一聲："怎麽還？再去偷別人的錢？"
    "不是！"範小峰急得直擺手"我可以去工地搬磚，去碼頭扛包，我有力氣！我前兩天打工的錢都被我爸搶走了，所以才……"
    他說這話時羞愧地低下了頭。
    蘇曉曉輕聲問道："這是你第幾次偷錢了？"
    範小峰的頭垂得更低了，聲音細如蚊呐："第、第二次，我隻敢偷些零錢……"
    沈譯抬手拍了下他的後腦勺，力道不重卻帶著警示："你知道你偷的那個人住哪嗎？"
    範小峰想了想，點點頭："就和我一個村子，住在村東頭的老槐樹旁邊。"
    沈譯從兜裏掏出五塊錢："拿著，去把錢還給人家。記住，要主動認錯。"他嚴肅地盯著少年的眼睛，"而且以後絕對不能再犯。"
    範小峰顫抖著接過錢，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謝謝哥哥，我發誓以後再也不偷錢了！"
    沈譯神色稍霽，看了眼病床上臉色好多了的小雲："我看你妹妹身形條件不錯，是個跳舞的料子。等她身體好了，可以帶她來鎮上文化館後麵的文工團訓練基地找我。地址是解放路78號，每周三、六下午我都在。"
    哪個女孩不想進文工團跳舞，範小雲激動的臉色潮紅：“真的嗎，我也可以進文工團？”
    沈譯挑了挑眉："我說話還能有假？"
    兄妹倆對視一眼，範小峰緊緊握住妹妹的手，眼裏滿是掩飾不住的欣喜。
    蘇曉曉站在一旁，倒是有些對沈譯刮目相看了，這人雖然煩是煩了點，但心地確實不壞。
    "哥哥姐姐，包子再不吃就涼啦！"盼兒脆生生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她踮著腳，給每個人手裏都塞了一個熱騰騰的肉包子。
    範小峰再也忍不住，狼吞虎咽地兩口就解決了一個包子，含糊不清地說："好吃！"
    範小雲則被盼兒萌到了，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的小臉蛋："你們倆的女兒好可愛。"
    蘇曉曉聞言，立刻澄清道："這是我女兒，我和他不認識。"
    範小雲和範小峰對視一眼，明顯不太相信："你們倆不認識？可是我看這個哥哥很在乎你......"
    蘇曉曉依然堅持："不認識，不熟。"
    沈譯又被她這副態度氣得夠嗆，幹脆賭氣道："對！不認識！"
    蘇曉曉主動找護士要了紙筆，寫下地址遞給範小峰："這是我家的地址，等你賺到錢想還我，寄到這裏就行。"
    範小峰接過紙條，如獲至寶般小心地折好，塞進衣兜裏："放心吧姐姐，我一定會盡快還你的錢！"
    事情處理妥當後，蘇曉曉牽著盼兒準備離開。
    沈譯見狀，完全忘記了自己還在賭氣，又急急攔住她："你去哪？"
    蘇曉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我丈夫要來接我。"
    沈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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