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曉帶著盼兒來到國營飯店時，正值午飯高峰，大廳裏人聲鼎沸。
    她好不容易在角落找到一張空桌，剛坐下沒多久，盼兒就扯了扯她的衣角："媽媽，我想上廁所..."
    "好，媽媽帶你去。"蘇曉曉將隨身帶的布包放在座位上占位，牽著盼兒往洗手間走去。
    等她們回來時，卻發現自己的包被隨意丟在一旁的椅子上，原本的位置上坐著兩個打扮時髦的年輕女子，正有說有笑地嗑著瓜子。
    蘇曉曉上前禮貌地說道："同誌，這個位置是我們先占的。"
    其中一個燙著卷發的女子斜眼瞥了她一下，不但沒起身，反而把腿一翹："寫你名字了？誰先坐下就是誰的。"
    另一個短發女子更是直接抓起蘇曉曉的包往地上一扔："破布包也好意思占座？"
    蘇曉曉連忙撿起布包，檢查裏麵的古董瓷碗。
    幸好她事先用厚布仔細包裹，瓷碗完好無損。
    "喲，這麽緊張一個破碗？"卷發女子嗤笑一聲，翹著二郎腿晃悠，"就算摔碎了我也賠得起。"
    蘇曉曉懶得解釋這瓷碗在未來幾十年的收藏價值，隻是將布包重新係好，語氣強硬："這是我們先占的位置，請你們讓一讓。"
    短發女子翻了個白眼："國營飯店是你家開的？我們偏要坐這兒！"
    兩個女人見蘇曉曉獨自帶著孩子，更加肆無忌憚起來。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看著年紀輕輕，領著這麽大個孩子，八成是個後媽吧？"卷發女子故意提高音量，引得周圍幾桌人都往這邊看。
    一個滿臉油光的中年男人從隔壁桌探過頭來，眯著三角眼上下打量著蘇曉曉，目光在她纖細的腰身上流連："小妹妹，要不要來我們這桌擠擠？"
    這時服務員端上了熱氣騰騰的飯菜，短發女子得意洋洋地拿起筷子："我們就在這兒吃了！你又能拿我們怎麽樣？"
    蘇曉曉看著她們得意洋洋的樣子，突然上前一步，端起桌上那盤剛上的菜，毫不猶豫地扣在了短發女子的頭上。
    "啊——！"滾燙的湯汁順著短發女子的頭發往下流，油膩的肉塊掛在她精心燙卷的劉海和衣領上。
    她尖叫著跳起來，手忙腳亂地拍打著身上的油漬。
    卷發女子還沒反應過來，蘇曉曉又抄起一盤炒青菜，直接蓋在她臉上。
    綠色的菜葉黏在她的臉上，湯汁順著下巴滴到嶄新的的確良襯衫上，瞬間洇出一片難看的油漬。
    "瘋了嗎你？！"兩人尖叫著跳起來，狼狽不堪地擦拭著身上的汙漬。
    周圍食客全都看呆了，有人甚至忍不住笑出聲來。
    "哎呀，兩位女同誌怎麽這麽不小心？"蘇曉曉故作驚訝地挑眉，"這衣服怕是廢了吧？不過沒關係，反正穿在你們身上也是糟蹋布料。"
    卷發女子氣壞了，剛想衝上來教訓一下她，手臂卻突然被一隻鐵鉗般的大手牢牢扣住。
    她使勁掙紮了幾下，愣是沒能掙脫石洪濤的鉗製。
    "你誰啊？！"她尖聲叫道。
    另一邊，陸遠征已經將蘇曉曉護在懷中。
    蘇曉曉靠在他胸前，聲音不自覺地軟了幾分："是她們占了我們的位置。"
    這語氣裏帶著她自己都沒察覺的撒嬌和委屈。
    陸遠征眸色深沉，輕輕摸了摸她的臉頰："沒事，我來了。"
    姍姍來遲的沈譯站在門口，恰好看到這一幕。
    他死死攥緊拳，陸遠征攬在蘇曉曉腰間的手，蘇曉曉依賴的姿態，無一不像刀子般紮在他心上。
    那兩名女子看到陸遠征和石洪濤一身筆挺的軍裝，氣勢頓時矮了半截。
    石洪濤粗聲粗氣地質問："你們倆對軍屬什麽態度？沒聽見我嫂子說這是她的位置嗎？"
    "我們……我們剛才來的時候又沒人……"卷發女子聲音明顯弱了下去，眼神閃爍地辯解著。
    短發女子拽了拽同伴的袖子，兩人低頭看了看髒兮兮的衣裙，哪還有心思繼續吃飯。
    她們匆匆抓起手提包，灰溜溜地往外走，嘴裏還不甘心地嘟囔："真是晦氣……"
    陸遠征冷冽的聲音突然響起："等等。"
    那兩個女人腳步一頓，戰戰兢兢地回頭："還要幹什麽？不是已經把位置讓給你們了嗎？"
    "道歉。"陸遠征目光如刀，聲音不大卻不容置疑，"給我妻子和孩子道歉。"
    兩個女人被他淩厲的氣勢震懾，臉色發白地對視一眼，不情不願地嘟囔："對...對不起……我們不應該占你們的位置。"
    陸遠征不出聲，石洪濤揮手：“趕緊走，趕緊走。”
    兩個女人如蒙大赦，頭也不回地逃出了飯店。
    石洪濤找來抹布把位置收拾幹淨，然後大咧咧地拉開椅子坐下："嫂子別跟那種人一般見識！老大，咱們點菜吧，我都餓死了！"
    眾人落座後，陸遠征將菜單遞給蘇曉曉："點幾道你愛吃的。"
    蘇曉曉翻了翻菜單："要個清蒸鱸魚、醬牛肉、醋溜白菜、幹煸四季豆，再來個紫菜蛋花湯吧。"
    石洪濤從兜裏掏出一包芝麻糖遞給盼兒："來，小盼兒，路上買的，可甜了！"
    盼兒笑眯眯的，甜甜道謝："謝謝石叔叔！"
    這時蘇曉曉注意到陸遠征手邊放著一個牛皮紙袋，好奇地問道："這是什麽？"
    陸遠征將袋子推到她麵前："打開看看。"
    蘇曉曉解開袋子，裏麵是一條淺藍色的的確良連衣裙。
    裙身是簡潔的a字版型，領口和袖口都鑲著精致的白色蕾絲邊，腰間配著一條同色係的細腰帶。
    最特別的是裙擺上繡著幾朵小巧的白色茉莉花，針腳細密，一看就是手工精心縫製的。
    蘇曉曉輕輕撫摸著裙子，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你買的？送給我的？"
    石洪濤在一旁擠眉弄眼地插話："嫂子你是不知道，老大在百貨商店轉悠了快一個小時，把售貨員都問煩了，非要挑個最好最貴的！"
    陸遠征有些不自在地抵拳輕咳一聲，耳根微微泛紅："我感覺你穿上會很好看。"
    蘇曉曉心頭湧起一股暖流，她將裙子小心地疊好放回紙袋，嘴角揚起一抹弧度："我很喜歡，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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