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喉嚨發緊，青銅鼎的邊沿硌得掌心生疼。
    十多個幻影的尖嘯像鋼針往耳朵裏紮，最近的那個黑霧長矛離我心口隻剩半尺，矛尖上的幽藍光暈甚至在我校服上燒出了焦痕。
    "都別慌！"我吼了一嗓子，聲音撞在扭曲的空間裏嗡嗡作響。
    林宇的鐵棍抖了抖，劉保安的警棍重重砸在腳邊的課桌——那是他剛才撿起來當武器的，裂紋裏還沾著之前戰鬥時濺的血。"聽著，幻影分身再像，總有個本體要維持核心。"我想起王教授昨晚翻著古籍說的話，"就像皮影戲，線得攥在一個人手裏。"
    湛瑤的指甲鬆開我掌心，她突然閉了眼。
    碎發被空間亂流掀起，睫毛在蒼白的臉上投下顫動的影子。"能量波動..."她的聲音輕得像歎氣，可我知道這是她最專注的狀態，"每個分身都在釋放幹擾，但有一個...它的黑霧裏混著極淡的金芒。"她猛地睜眼，指尖精準戳向教室後排靠窗的位置，"那邊第三個！"
    我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那個幻影正舉著半截講台，可它腳邊的陰影裏，確實有一絲金線若隱若現。
    王教授突然低喝一聲，幾張畫滿朱砂符文的黃紙"唰"地飛過去，貼在那幻影腳邊的地麵。
    符文騰起淡金色火焰，那幻影的動作明顯頓了頓。
    "宇子，老劉！"我把青銅鼎往臂彎裏一扣，"你們引開其他的！
    蘇悅，用你的紫外線燈照它們的手——上次你說黑霧遇紫外線會變稀薄！"蘇悅立刻舉起掛在脖子上的手電筒，藍色光斑掃過最近的幻影，那家夥的利爪果然像被熱水燙了似的蜷起來。
    趙記者沒說話，卻把錄音筆塞進兜裏，抄起不知從哪摸來的消防斧，斧刃在燈光下泛著冷光。
    林宇的鐵棍最先掄了出去。
    他吼著"奶奶的"，一棍砸在左邊幻影的膝蓋上——那幻影的腿當場塌了半截，可下一秒又黑霧翻湧著複原。
    劉保安更狠，抄起警棍直接捅進右邊幻影的胸口，黑霧被攪散的瞬間，我看見裏麵裹著一截白骨，泛著青灰。
    "晨子！"湛瑤拽了我一把，我們貓腰避開頭頂砸下來的課桌。
    我趁機衝那被王教授標記的幻影撲過去，青銅鼎舉過頭頂。
    那幻影似乎察覺到危險，黑霧長矛猛地轉向刺我麵門。
    我咬著牙側閃，鼎沿磕在它胳膊上——"當"的一聲，黑霧裏濺出暗紅的液體，帶著腐肉的腥氣濺在我臉上。
    "打中了！"蘇悅的紫外線燈死死鎖住那幻影，它的黑霧明顯稀薄了，能看見裏麵蜷縮著個模糊的人影。
    王教授又甩出三張符文，在空中連成三角，金光照得那幻影發出刺耳的尖叫。
    趙記者的消防斧跟著劈下來，砍在它肩膀上，黑霧像被抽幹了似的往下淌。
    可就在這時，其他幻影突然瘋了似的反撲。
    左邊那個幻影一把抓起林宇的鐵棍，反手砸向他的腦袋；右邊三個同時纏住劉保安，黑霧利爪在他警服上劃出血痕。
    蘇悅的手電筒被撞飛，滾到教室角落；趙記者的消防斧也被拍開，斧柄裂成兩截。
    "撐住！"我吼著又砸了一鼎，那被鎖定的幻影渾身冒起青煙，漩渦眼睛裏的猩紅光團開始搖晃。
    湛瑤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把一張符紙按在鼎身上："王教授說過，青銅屬金，符紙引雷——"她話音未落，符紙騰起紫電，順著鼎身竄進幻影體內。
    那東西發出的尖嘯幾乎要震碎窗玻璃，黑霧瘋狂翻湧著要裹住我們。
    變故來得毫無征兆。
    原本分散在教室各處的幻影突然同時靜止，黑霧像被風吹散的濃煙，又像被什麽無形的手拉扯著往中間匯聚。
    那個被我們壓製的幻影突然膨脹，漩渦眼睛裏的猩紅光芒暴漲，原本稀薄的黑霧瞬間濃稠成實質，裹著它的身體往上竄。
    我聽見鄭神秘人倒吸一口冷氣。
    他一直站在教室最後排，此刻終於動了——抬手甩出一枚青銅鈴鐺，鈴鐺發出的清響卻被某種更宏大的震動蓋過。
    所有幻影的黑霧都在沸騰，教室的天花板開始往下掉牆皮，地麵裂開蛛網狀的縫隙。
    "它要......"湛瑤的話被一聲悶響截斷。
    我盯著那個正在融合的巨大黑影，它的輪廓逐漸清晰：原本十多個分身的黑霧完全融入它體內，個頭從兩米瘋長到三米，漩渦眼睛裏的猩紅變成了令人窒息的紫黑。
    最頂端的黑霧凝結成尖角，像極了古籍裏記載的"戾魂主"的頭顱。
    我的後背貼上湛瑤顫抖的肩膀。
    林宇捂著流血的額頭爬過來，劉保安的警棍斷成兩截，蘇悅攥著沒電的手電筒，趙記者的錄音筆還在錄著，紅燈在黑暗裏明明滅滅。
    王教授扶著講台喘氣，鄭神秘人的青銅鈴鐺在地上滾了兩圈，停在那巨影腳邊。
    巨影抬起手臂——那根本不是手臂，是無數黑霧凝成的骨節，每一節都滴著暗紅的液體。
    它的尖嘯變成了低沉的轟鳴，震得我耳膜生疼。
    我握緊青銅鼎，能感覺到鼎身上的紫電還在劈啪作響，可麵對這個突然變得如此龐大的怪物，那點雷光簡直像火柴棍。
    "準備好。"湛瑤的聲音輕得像歎息，可我知道她在攢著力氣。
    林宇把斷成兩截的鐵棍在手裏轉了轉，劉保安撿起半塊桌角，蘇悅摸出兜裏的備用電池，趙記者重新握緊消防斧的斷柄。
    王教授從懷裏掏出最後一張符文，鄭神秘人彎腰撿起青銅鈴鐺，指腹擦過鈴鐺上的紋路。
    巨影的漩渦眼睛裏，紫黑的光開始旋轉。
    我聽見自己急促的呼吸聲，混著其他人的心跳，在扭曲的空間裏顯得格外清晰。
    它要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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