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手機屏幕上的照片，後槽牙咬得生疼。
    老槐樹樹洞那團幽藍的光像根細針，紮得我左眼又開始發燙。
    鄭老頭湊過來看了眼，喉嚨裏發出類似老風箱的聲響：“這光……和當年鎮壓雙生鬼的引魂燈一個顏色。”
    “轟——”
    突然，窗外傳來悶響，像是有什麽東西砸在了一樓花壇。
    林宇蹭地站起來，額角的血痂被帶得裂開道細縫：“我去看看。”話音未落，走廊裏又傳來玻璃碎裂的脆響，這次更近，就在二樓教師辦公室方向。
    “不對勁。”湛瑤攥緊我胳膊，她指尖涼得像冰，“之前那些幻影隻針對活人，現在開始破壞建築了。”
    我摸著懷裏的照魂鏡，鏡麵裂痕裏滲出的涼意順著掌心往胳膊上爬。
    這鏡子從鄭老頭手裏傳到我這兒後，總讓我有種“它在看”的錯覺——此刻，那種被窺視的感覺突然濃烈起來，像是有什麽東西正貼著我後頸呼吸。
    “分頭查。”我把鏡子塞進外套內袋，“林宇、劉保安去廢棄教學樓，那邊有老周說過的鎮邪碑；我和湛瑤去後操場，剛才那聲響像是從那邊傳來的。記住，遇到不對勁兒的立刻吹哨。”
    林宇扯下校服袖子纏住滲血的額頭，衝我比了個“ok”。
    劉保安拍了拍腰間的伸縮警棍，金屬棍頭彈出半寸，在走廊燈光下泛著冷光。
    兩人剛轉過樓梯拐角，我就聽見劉保安低喝一聲：“誰在那兒？”
    廢棄教學樓的鐵門“吱呀”一聲被撞開，揚起的灰塵裏，我看見張老師的身影。
    他的白襯衫前襟全是黑漬，不知道是血還是泥，右手舉著半塊青磚，正往牆上砸。
    牆皮簌簌掉落，露出下麵暗紅的磚——那些磚縫裏，纏著一圈圈已經腐爛的紅繩。
    “張老師？”林宇喊了一聲，聲音裏帶著顫。
    張老師的動作頓住。
    他緩緩轉頭，我這才看清他的眼睛——眼白全是血絲，黑瞳縮成針尖大的一點，像被什麽東西強行撐開了眼皮。
    他咧開嘴笑，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泛青的牙齦：“來得正好……來得正好……”
    話音未落，他手裏的青磚“嗖”地飛過來。
    林宇反應快，側身一躲，青磚擦著他肩膀砸在牆上，濺起的碎磚劃破了他左邊臉頰。
    劉保安衝上去要製住他，卻見張老師突然舉起左手——他腕子上係著半根紅繩，和照片裏樹洞裏的那半根一模一樣！
    “小心！”我喊出聲時已經晚了。
    廢棄教學樓裏的課桌、椅子像是被無形的手攥住，“嘩啦啦”掀翻在地，接著騰空而起，朝著林宇和劉保安砸過去。
    林宇就地一滾，躲過大半，卻被一張課桌角磕中後腰，悶哼著撞在牆上。
    劉保安用警棍格擋，一根椅腿砸在警棍上，震得他虎口迸裂，警棍“當啷”掉在地上。
    “郭晨！”湛瑤拽著我往廢棄樓跑，“他在破壞鎮邪陣！那些紅繩是鎖魂釘，當年用來封雙生鬼的！”
    我們衝進樓時，張老師正用指甲摳牆上的磚。
    他的指甲不知何時變得又長又尖，泛著青灰色，每摳下一塊磚，就有黑色的液體從磚縫裏滲出來，散發出腐肉般的腥氣。
    林宇捂著腰爬起來，抄起半塊碎磚砸過去，卻被張老師反手一甩，那磚“啪”地拍在林宇胸口，直接把他拍回了牆角。
    “都給我死——”張老師的聲音變得雌雄莫辨，像是兩個人同時在說話。
    他轉身看向我們，嘴角淌下黑色的黏液，“你們敢擋我？當年他們也擋我，結果呢？被做成燈油，被抽了魂——”
    “他被附身了！”湛瑤扯著嗓子喊，“照魂鏡！用照魂鏡照他！”
    我摸出鏡子，裂痕裏的涼意突然變成灼燒感，燙得我差點鬆手。
    鏡麵映出張老師的影子，原本金蟲狀的陰影突然“活”了，翅膀一抖，從鏡麵上竄出來，繞著張老師的腦袋打轉。
    張老師發出刺耳的尖叫，雙手抱頭後退，撞翻了身後的講台。
    機會！
    我衝林宇使眼色，他捂著胸口爬起來，抄起劉保安掉在地上的警棍。
    劉保安撿起塊碎磚，咬著牙站到另一側。
    我們三人呈三角包抄過去，張老師卻突然抬起頭，黑瞳裏的針尖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兩團幽藍的光——和照片裏樹洞裏的光一模一樣。
    “沒用的……沒用的……”他咧著嘴笑，抬手一揮，整麵牆的磚“轟”地塌了下來。
    我撲過去推開湛瑤，碎磚砸在背上，疼得眼前發黑。
    等我再抬頭，張老師已經衝進了廢墟裏的暗門——那是老周提過的，通向地下鎮邪室的密道。
    林宇咳著爬過來，警棍上沾著黑血：“他……他剛才喊‘當年他們也擋我’，難道……難道和三十年前那起學生失蹤案有關？”
    “先處理傷口。”湛瑤蹲下來檢查我的後背，指尖觸到傷口時我倒抽冷氣，“他破壞的是鎮邪陣的陣眼，再這麽下去，雙生鬼的封印撐不過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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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保安捂著流血的虎口，盯著暗門裏滲出的黑氣：“我守著這兒，你們去後山老槐樹。那照片裏的紅繩，說不定和張老師腕子上的是一對。”
    我摸了摸懷裏的照魂鏡，裂痕裏的涼意這會兒變成了某種牽引力，像是在指引我往後山走。
    林宇扯下襯衫下擺給我包紮後背，血浸透了布料，他突然說：“剛才張老師攻擊時，每次抬手前肩膀都會先抖一下。”
    我抬頭看他，他額角的血混著汗往下淌，眼睛卻亮得驚人：“就像打cs反恐精英）時，狙擊手換彈夾的空檔。”
    湛瑤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他腕子上的紅繩！半根是引魂，半根是鎖魂，合起來就是——”
    “雙生滅。”我接口，左眼又開始發燙。
    鏡子在懷裏震動，金蟲陰影的翅膀在鏡麵上撲棱，我突然看清了張老師剛才砸的牆上刻著的字——“雙生共命，滅則同歸”。
    暗門裏傳來重物拖拽的聲音，混著若有若無的嗚咽。
    我攥緊鏡子，裂痕裏滲出的涼意順著胳膊竄到後頸。
    林宇把警棍遞給我，自己抄起塊帶釘的木板：“走，先解決張老師。”
    我們踩著碎磚往暗門裏走時，我聽見身後湛瑤輕聲說：“小心他的破綻，剛才他被鏡子照的時候，左胸位置縮了一下。”
    張老師的尖叫從地下傳來，混著鐵鏈摩擦的聲響。
    我摸了摸鏡子，裂痕裏的血字“雙生滅”突然變得滾燙。
    林宇在我身後壓低聲音：“等下他再抬手，我砸他左肩，你用鏡子照他眼睛——”
    “噓。”我停住腳步。
    暗門盡頭的光裏，張老師背對著我們，腕子上的紅繩正和牆縫裏的紅繩纏在一起。
    他的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長，影子裏，兩個模糊的人形正慢慢抬起頭。
    林宇的木板在我手裏硌出印子。
    我盯著張老師抬起的左手——他肩膀抖了一下，那道破綻，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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