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一陣腐臭的腥氣嗆醒的。
    喉嚨像塞了團浸水的棉花，意識回籠的瞬間，後頸傳來的灼痛讓我猛地抽搐了一下。
    睜眼時正撞進一片暗紅裏——頭頂的岩縫滲出粘稠的液體，滴在臉上滑溜溜的，遠處有幽紅的光在跳動，像極了307室水晶碎裂前的顏色。
    "晨子！小心！"
    是湛瑤的聲音。
    我本能地打滾，左肩撞在潮濕的岩壁上，剛抬起頭，就看見半空中掃來條水桶粗的觸手。
    那東西表麵布滿暗紅的吸盤，每個吸盤邊緣都翻卷著腐爛的肉絲，被它帶起的風刮得我眼眶生疼。
    "都散開！"我扯著嗓子喊，左手撐地的瞬間摸到塊碎石，也不管紮不紮手就攥緊了。
    觸手擦著我右肩掃過，撞在身後的岩壁上，碎石飛濺中，我聽見林宇的悶哼——他剛才應該是想撲過來拉我。
    "攻擊有規律！"湛瑤的聲音帶著少見的急切，她不知道什麽時候爬到了岩縫旁的凸起處，懷裏還抱著從307室順來的銅製燭台。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發現那些從深淵裏湧出來的觸手每次攻擊間隔大約三秒，第一根掃左側，第二根刺中間，第三根......
    "第三根會卷下盤！"我喊出來的同時，吳警察的警棍已經砸在第二根觸手上。
    他到底是練過的，手腕一抖，警棍帶著風聲抽在吸盤上，那東西吃痛似的縮了縮，卻在下一秒更狠地甩向林宇。
    林宇正舉著從牆角撿的鐵棍格擋，觸手抽在鐵棍上的悶響像敲在我心口。
    他踉蹌著後退兩步，額角蹭出了血，卻還是咬著牙喊："老郭！
    這邊！"
    我抄起碎石砸向最近的吸盤，那東西被砸中後突然爆出黃綠色的黏液，濺在我手背上火辣辣的。
    湛瑤在高處用燭台砸向觸手根部，金屬撞擊聲裏，我看見她發梢沾著岩縫滴下的液體，卻還在喊："根部顏色發暗！
    是弱點！"
    周校長不知道什麽時候摸到了牆角的滅火器，他哆哆嗦嗦地拔掉保險銷，白色粉末噴在觸手上，那些惡心的吸盤竟開始劇烈收縮。"管用！"他聲音發顫，卻沒停手，"這些東西怕堿性物質！"
    一時間，岩洞裏充斥著各種聲音：觸手拍打岩壁的悶響，滅火器的嘶鳴，林宇的喘息，吳警察壓低的罵聲。
    我瞅準根顏色發暗的觸手根部，攥著碎石衝過去，抬手就是一下——這次沒砸偏，碎石嵌進那團暗紫的肉裏，觸手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蛇般蜷縮，竟真的開始往深淵裏縮。
    "有門兒！"林宇眼睛亮了，鐵棍掄得虎虎生風，專挑根部招呼。
    吳警察的警棍上沾了黏液，他抹了把臉，從腰間摸出手銬，"銬住這孫子！"手銬扣在縮回一半的觸手上，金屬摩擦的尖嘯聲裏，那觸手猛地一掙，竟生生扯斷了半截。
    腐臭的血雨濺了我滿臉。
    我抹了把臉，看著那半截還在抽搐的觸手掉回深淵，突然聽見湛瑤喊："晨子！
    退！"
    後頸的汗毛豎起來的瞬間，我撲向左側。
    原本被我們壓製的觸手群突然像活了過來，剛才還在收縮的那些猛地繃直，新的觸手從更深處的黑暗裏鑽出來，每根都比之前的粗上一圈，表麵的吸盤泛著詭異的幽藍。
    "規律變了！"湛瑤從凸起處跳下來，拽著我往岩縫方向跑。
    林宇的鐵棍被觸手卷走，他罵了句髒話，抄起周校長扔過來的滅火器繼續噴。
    吳警察的手銬被掙斷了，他反手抽出腰間的辣椒噴霧，對著最近的吸盤就是一通噴——那東西吃痛地甩動，卻沒像之前那樣退縮。
    "它們進化了？"林宇躲著橫掃過來的觸手，後背重重撞在岩壁上。
    我看見他額角的血順著下巴滴在胸前，把校服染成了暗紅色。
    "不是進化。"湛瑤的聲音冷靜得可怕，她拽著我躲進岩縫的陰影裏，"是深淵裏的東西發現我們在反抗，開始認真了。"
    話音未落，頭頂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
    岩縫裏的幽紅光突然大盛，我看見深淵底部翻湧起黑色的霧氣，那些新出現的觸手就從霧氣裏鑽出來，每根都裹著層半透明的膜，膜下能隱約看見血管狀的紋路。
    "晨子！
    接著！"周校長不知道從哪翻出根鋼筋，扔過來時差點被觸手卷走。
    我接住鋼筋，反手捅向最近的觸手根部——這次沒像之前那樣有效，鋼筋紮進去半寸就被黏液包裹住，抽出來時上麵掛著塊爛肉。
    "換目標！"吳警察的警棍已經砸彎了，他抹了把臉上的汗，"打吸盤中間的小眼！
    剛才那根被我戳穿了小眼，縮得最快！"
    我們手忙腳亂地調整攻擊方式，林宇用滅火器噴住根觸手的吸盤，我趁機用鋼筋捅向那團翻卷的肉——"噗"的一聲，暗綠色的液體噴出來，那根觸手立刻軟趴趴地垂了下去。
    湛瑤舉著燭台砸向另一根的小眼，金屬撞擊聲裏，那東西發出類似尖叫的嘶鳴。
    就在我們以為能再壓製一波時，深淵裏的黑霧突然劇烈翻滾起來。
    所有觸手同時僵住，吸盤上的幽藍光芒連成一片，像在組成某種詭異的圖案。
    "退後！"湛瑤的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顫抖，她拽著我往岩縫最深處跑。
    林宇和吳警察架著周校長跟上，我們剛躲進一處凹進去的岩角，就聽見身後傳來山崩似的響動。
    我回頭的瞬間，呼吸幾乎停滯——
    深淵裏伸出了七根水桶粗的觸手，每根都比之前的大上兩倍，表麵的吸盤泛著滲人的紫黑色，最中間那根頂端竟長著張扭曲的人臉，嘴唇開合間發出類似嬰兒啼哭的聲音。
    七根觸手在岩洞裏緩緩舒展，像在丈量空間。
    最外側的兩根已經掃到了我們剛才躲避的位置，碎石飛濺中，我聽見林宇低聲說："老郭......它們這是要......"
    "圍獵。"湛瑤的手在我掌心攥得發疼，她望著逐漸收攏的觸手群，聲音輕得像歎息，"它們在把我們趕到死角。"
    岩縫外的幽紅光突然暗了下去，黑暗中，那些觸手的吸盤亮起幽藍的光，像無數雙眼睛，正緩緩朝我們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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