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風管道的鐵皮震得嗡嗡作響，我後背抵著管壁，耳朵裏全是血液轟鳴的聲音。
    林宇護在最前麵，手臂上還掛著剛才被黑影刮出的血痕，此刻正用鐵棍死死撐住頭頂塌陷的鐵皮——有什麽東西在管道外拚命撞擊，每一下都像要把我們連人帶管子砸成廢鐵。
    "晨子！"湛瑤的聲音從左邊傳來，我側頭看見她半蹲著，手機冷白的光打在管道壁上。
    她指尖擦過一塊鏽跡斑斑的鐵板，突然頓住："這裏——紋路不對。"
    李大爺佝僂著背湊過去，渾濁的眼睛突然亮起來："是老樓的磚縫！
    當年建這管道時，為了藏維修圖紙，在第三根支架後嵌過暗牆......"他枯瘦的手指敲了敲鐵板邊緣，"聽這聲音，是空的！"
    我剛要挪過去，管道猛地震了個大晃。
    林宇悶哼一聲，鐵棍哢嚓折斷，整個人被甩到對麵管壁。
    我撲過去拽他胳膊，餘光瞥見身後的黑暗裏浮起一雙青灰色的手——張老師不知何時爬到了管道口，半邊臉陷在黑影裏，隻剩一隻眼睛泛著詭譎的光："急什麽？
    惡魔的喉管已經通到頂樓了，你們激活的符文......"他舔了舔嘴角，"不過是給它加點料。"
    "閉嘴！"湛瑤突然厲喝。
    她扯下脖子上的銀鏈——那是之前從舊校舍祭壇裏撿的，此刻正抵著鐵板縫隙。"李叔，您說暗牆在第三根支架後？"她手腕發力，銀鏈擦出火星，"第三根支架對應的是1978年翻修時的消防通道，圖紙裏提過......"
    "對！
    對！"李大爺哆哆嗦嗦摸出串銅鑰匙，"當年王工頭怕圖紙被燒，在磚縫裏刻了符文鎮著......"
    話音未落，管道後方傳來黏膩的撕扯聲。
    我回頭，差點被那東西的樣子嚇掉魂——黑影裏浮出個肉瘤堆成的怪物，無數張半透明的人臉貼在肉瘤表麵，其中一張正是張老師的，正咧著嘴笑："讓你們看看，什麽叫真正的......"
    "晨子！"林宇突然撲過來，我被他撞得歪向一邊，那怪物的尖刺擦著我肩膀劃過，在管壁上刮出刺耳鳴響。
    林宇後腰的衣服被劃開道口子，滲出的血珠落在鐵皮上，瞬間被黑影腐蝕成一個個小坑。
    "先找符文！"湛瑤的聲音像根針，紮破了我腦子裏的混亂。
    她已經用銀鏈撬開了鐵板，裏麵露出半塊青灰色磚壁，磚麵上刻著歪扭的符號——正是我們在舊校舍地宮裏見過的那種符文。
    但符文周圍浮著層淡紫色光幕，我剛伸手，就被一股熱浪彈得縮回手。
    "是護符陣。"湛瑤摸著下巴，眼鏡片後的眼睛快速眨動，"古籍裏說過，這種光幕對活物有排斥，但......"她突然抬頭看向林宇手裏剩下的半根鐵棍，"你記不記得，上周在圖書館查的《鎮邪錄》？"
    我瞬間反應過來："聲紋破陣！
    那些老道士用編鍾音波破過類似的護罩！"
    "對！"湛瑤從口袋裏摸出張皺巴巴的紙，是之前在地宮抄的符文拓本，"拓本邊緣有刻痕，應該是對應的音譜。"她指著紙上歪扭的線條，"三長兩短，間隔兩秒，總共三輪。"
    林宇抹了把臉上的血，把鐵棍遞給我："我敲左邊，你敲右邊，聽瑤瑤指揮。"
    管道裏的怪物又逼近了幾米，張老師的笑聲混著怪物的嘶鳴，幾乎要刺穿耳膜。
    我攥緊鐵棍，手心全是汗。
    湛瑤深吸一口氣，舉起手機當節拍器："準備——咚！"
    第一聲悶響撞在管壁上，震得我虎口發麻。
    紫幕泛起漣漪，像塊被風吹皺的綢子。"咚！
    咚！"第二第三聲，漣漪變成了旋渦。
    怪物突然發出尖叫，肉瘤表麵的人臉開始扭曲，張老師的臉裂成兩半，露出裏麵漆黑的窟窿。
    "兩短！"湛瑤喊。
    我和林宇同時敲向管壁，"叮！
    叮！"紫幕上炸開細密的裂紋，像塊碎掉的玻璃。
    最後一輪三長音落下時，整麵光幕"砰"地碎成星芒，符文突然發出刺目的白光。
    "快按上去！"李大爺喊。
    我撲過去，手掌剛貼上符文，就感覺有電流順著胳膊竄進全身。
    符文劇烈震動，管道裏的風突然倒灌，吹得人睜不開眼。
    緊接著，一股強大的吸力從腳底湧來，我像片葉子被卷向空中，撞在管壁上又彈回來。
    "抓住！"林宇吼了一嗓子，我看見他正死死抓著管道支架，湛瑤抱著他的腰，兩人像風中的蘆葦晃得厲害。
    李大爺離我最近，他伸手想抓我胳膊，可吸力太猛，他的手擦著我指尖滑過去，整個人被吸向管道盡頭的黑暗洞穴。
    "李叔！"我尖叫著撲過去，可剛碰到他衣角，那布料就像被腐蝕了似的，"嗤啦"一聲碎成灰。
    李大爺的身影越來越小，最後隻聽見一聲悶響，混著他模糊的喊聲："頂樓......消防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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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道裏的吸力突然消失，我摔在鐵皮上，膝蓋磕得生疼。
    抬頭時，張老師的怪物已經爬到了麵前，肉瘤上的人臉全變成了惡魔的模樣——青麵獠牙，眼睛裏燃著幽綠的火。
    張老師的聲音從怪物喉嚨裏擠出來，帶著扭曲的笑："符文？
    哈哈哈哈！
    你們激活的是惡魔的鎖鏈！
    現在，它的腳已經踩進校園了......"
    我爬起來，抹了把臉上的血。
    林宇把湛瑤拉到身後，鐵棍指著怪物，呼吸粗得像拉風箱。
    湛瑤扶了扶眼鏡，手機光映得她臉色發白："晨子，李叔被吸進的洞穴......"
    "我知道。"我打斷她，盯著黑暗裏越來越近的怪物。
    剛才李大爺消失前的喊聲在腦子裏打轉，頂樓消防梯，舊校舍的消防梯直通地下祭壇......我握緊了手裏的銅錢，那是爺爺臨終前塞給我的，此刻正發燙，像塊燒紅的炭。
    怪物張開滿是尖牙的嘴，我看見裏麵翻湧的黑影裏，浮起個模糊的輪廓——是惡魔的角，正在成型。
    "林宇，護著瑤瑤。"我扯下外套包住銅錢，"這次，換我來。"
    管道外突然傳來悶雷似的轟鳴，像是什麽龐然大物在撞門。
    張老師的笑聲卡住了，怪物身上的人臉開始驚慌地扭曲。
    我盯著符文所在的磚壁，那裏還殘留著白光，像團不熄的火。
    "不管你是什麽。"我對著黑暗低聲說，"敢碰我朋友，我就把你敲回地獄裏。"
    林宇在身後拍了拍我的肩，力度沉得像座山。
    湛瑤的手按在我背上，帶著體溫："我們一起。"
    怪物的尖刺擦著我耳朵紮進管壁，我握緊銅錢，朝著符文的位置砸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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