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刀的手在抖，不是因為害怕——是血。
    紅裙女鬼的尖刺劃破我小臂時，溫熱的血濺在戰術刀的防滑紋裏，黏糊糊的像摻了漿糊。
    林宇在我右側悶哼一聲，那隻咬穿他褲腿的灰貓正順著他小腿往上爬，青灰色的瞳孔裏泛著磷火似的光。
    我餘光瞥見孫醫生背貼著牆，空防狼噴霧罐砸在地上，他扯著嗓子喊："別怕！
    它們咬的是恐懼！"聲音發顫，倒像在給自己壯膽。
    更遠處的嘶吼像刮過金屬黑板的指甲，我脊梁骨發寒——這聲音比之前所有幻覺都真實。
    通風管道的鐵皮突然劇烈震顫，鏽渣撲簌簌往下掉，一隻覆蓋著黑鱗的爪子破牆而出，足有半人高，指甲尖滴著墨綠色黏液。
    紅裙女鬼的尖刺頓了頓，我趁機用刀背磕開她的手腕，那皮膚觸感不對，像凍硬的橡膠。
    "是新的！"老黑舉著電腦碎片的手在抖，他臉上的血已經凝成暗紅的痂，"這玩意兒比女鬼凶！"
    那爪子又伸進來一截，我這才看清，爪子連著的是條水桶粗的蛇頸，鱗片間滲著腐臭的黃水。
    蛇頸頂端沒有頭，反而開著張血盆大口，獠牙上掛著半塊染血的校牌——是高二3）班的王浩，上周失蹤的那個。
    "穩住！"我吼了一嗓子，戰術刀在掌心轉了個花。
    三年前頂樓的風突然灌進耳朵，湛瑤指甲掐進我手腕的疼，比現在的刀傷更清晰。
    她此刻半跪在地上，發梢沾著血，麵前懸浮的紫光軌跡還差最後三寸閉合。
    我瞥見她後頸的胎記紅得要滲出血來，那是她用意誌力對抗幻覺的代價。
    蛇頸怪的大嘴猛地咬向老黑，他尖叫著滾進桌底。
    我衝過去揮刀，刀鋒砍在鱗片上迸出火星。
    這玩意兒皮膚硬得離譜，之前砍女鬼的戰術刀都能捅穿，現在連個白印子都留不下。
    林宇拽住我胳膊往後拉，他褲腿已經被貓群撕成布條，小腿上全是血道子："別硬來！
    這怪物攻擊有規律！"
    我喘著粗氣看他，他額頭全是汗，卻難得沒急眼。
    剛才蛇頸怪的攻擊路線——第一次衝老黑，第二次轉向孫醫生，第三次...我順著它的動作看過去，發現每次攻擊前，角落裏的神秘黑影都會扭曲一下。
    那黑影原本隻是團模糊的人形輪廓，此刻正像被風吹的煙霧，隨著蛇頸怪的動作起伏。
    "它們有關係！"我喊，"黑影動，怪物才動！"
    孫醫生突然撲過來，把我和林宇拽到課桌後麵。
    蛇頸怪的尾巴橫掃過來，金屬課桌被抽得變形，砸在牆上發出悶響。
    他扶了扶眼鏡，聲音比剛才穩了些："我在精神病院見過類似的——患者的幻覺會互相呼應，主幻覺控製副幻覺。"
    "主幻覺是黑影？"湛瑤的聲音從斜後方傳來。
    她終於補全了紫光軌跡，指尖滲出鮮血，那軌跡卻像活了似的，開始繞著蛇頸怪旋轉。
    我這才發現，紫光裏浮著細小的代碼，是老黑之前寫的程序。
    "可能！"老黑從桌底鑽出來，臉上沾著灰，"我剛看了，蛇頸怪出現時，我代碼裏的錯誤點正好在黑影坐標！"
    黑客高手突然罵了句髒話。
    他一直蹲在角落搗鼓筆記本電腦，此刻屏幕藍光映得他臉色發青："能量波動！
    黑影的能量在往蛇頸怪身上輸！
    就像...充電器！"
    我腦子"嗡"的一聲。
    之前所有戰鬥都像在打影子，現在終於摸到線頭了。
    蛇頸怪的鱗片突然泛起黑光，大嘴又張開，這次目標是湛瑤——她的紫光軌跡正纏得它難受。
    "林宇！
    牽製住蛇頸怪！"我把戰術刀拋給他，"老黑，繼續補代碼！
    孫醫生，盯著大家情緒！"
    "你要幹嘛？"湛瑤抬頭看我，眼睛裏全是血絲。
    我摸出兜裏的打火機——之前在實驗室順的，汽油還剩半罐。"砍電線，要砍總閘。"我衝她笑了笑，三年前她拽我下頂樓時，我也是這麽笑的，"撐住，我很快回來。"
    蛇頸怪的尾巴又掃過來，林宇吼著衝上去，戰術刀砍在鱗片上，火星濺到他臉上。
    他沒躲，反而順著刀鋒滑到怪物身側，拽住它頸後一塊鬆動的鱗片用力扯。
    綠汁濺了他一臉，蛇頸怪發出刺耳的尖叫，終於把注意力轉到他身上。
    我貓著腰往黑影方向跑。
    那黑影現在離我隻有十米，卻像隔著層毛玻璃，越靠近越覺得冷。
    黑客高手突然衝過來，把一個銀色裝置塞給我："幹擾器！
    能切斷能量傳輸！"他指節發白，"但得貼到黑影核心上，三秒就行！"
    蛇頸怪的大嘴擦著我耳朵咬下來，我撲進課桌堆裏，膝蓋撞在桌角上，疼得眼前發黑。
    老黑的代碼突然亮得刺眼，紫光軌跡纏上蛇頸怪的獠牙，暫時把它固定住。
    湛瑤跪在地上，雙手撐著地麵，胎記紅得幾乎透明——她在透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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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影的輪廓突然清晰了些，我看見裏麵裹著團暗紫色的光，像團凝固的霧。
    那是核心！
    我爬起來衝過去，幹擾器在掌心發燙。
    蛇頸怪的尾巴抽斷了我右側的課桌，木屑紮進胳膊，我沒停。
    "郭晨！"湛瑤的聲音帶著哭腔，"快！"
    我離黑影還有三米，兩米，一米。
    幹擾器的按鈕硌著掌心，我想起三年前她拽住我時說的話："你敢死，我就陪你下地獄。"現在換成我了——我要是死了，她大概會罵我不守信用吧？
    蛇頸怪的獠牙撕開空氣的聲音在腦後炸響。
    我猛撲出去，幹擾器重重按在黑影的核心上。
    暗紫色的光劇烈震顫，黑影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叫。
    我被反震力掀翻在地，後腦勺撞在地上，眼前冒金星。
    等視線恢複時，蛇頸怪的鱗片正在剝落，露出底下白森森的骨頭。
    紅裙女鬼的尖刺"當啷"掉在地上，變成堆破布。
    貓群發出尖嘯，鑽進通風管道消失不見。
    黑影的輪廓越來越淡，最後"噗"的一聲，像吹滅的蠟燭。
    "成功了？"老黑從桌底爬出來，臉上的血痂裂了道縫，"真...成功了？"
    林宇跪在地上喘氣，小腿的傷口還在流血，卻咧嘴笑了："這他媽比打遊戲爽。"
    湛瑤跌坐在地，我衝過去扶她。
    她後頸的胎記終於褪成淡粉色，伸手戳我額頭："笨蛋，剛才差點被蛇怪咬成兩半。"
    "那也得謝你。"我扶她起來，"要不是你三年前拽我，我現在可能在地獄裏後悔呢。"
    孫醫生檢查著大家的傷口，黑客高手收拾電腦，老黑蹲在地上看代碼。
    通風管道的震顫停了，空氣裏的腐臭味散了不少。
    我看向通道口——那扇金屬門還鎖著，但門縫裏透出了點光，不是幻覺的紫，是正常的白。
    "走。"我撿起地上的戰術刀，"去拆它的窩。"
    通道口的金屬門在我們靠近時發出輕響，門縫的白光突然變成血紅色。
    老黑的代碼屏突然亮起警告，黑客高手的幹擾器開始發燙。
    但此刻沒人注意這些——我們盯著門把手上新出現的痕跡：五道半寸深的抓痕，和剛才蛇頸怪的爪子，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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