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喉嚨發緊，盯著逼近的青銅麵具。
    它的指尖泛著青黑，每走一步，地麵就裂開蛛網似的紋路。
    王教授的火把在發抖，火光映得他額頭的汗珠子發亮："血月...血月是祭典的引子！"
    "管他什麽引子！"劉保安把斷警棍往掌心一磕，"老子今天就跟它拚了！"話音未落，他已經悶吼著衝了上去，警棍帶起風聲砸向麵具的胸口。
    "小心！"我想拉他沒拉住。
    金屬撞擊聲炸響，警棍彈得嗡嗡直顫，劉保安虎口裂開道血口。
    青銅麵具連晃都沒晃，反手就是一掌。
    老保安被拍得撞在石壁上，咳著血滑坐在地，斷警棍滾到我腳邊。
    吳警察抄起手電砸過去，強光刺得麵具一頓。
    我趁機撲過去，攥緊斷警棍狠砸它的膝蓋——這是剛才觀察到的，它移動時左膝略跛。"當"的一聲，警棍凹了個坑，麵具的腿卻連彎都沒彎，反手掐住我的手腕。
    劇痛從腕骨竄到天靈蓋，我咬著牙硬撐，餘光瞥見湛瑤攥著羅盤衝過來。
    她的指甲幾乎掐進掌心："郭晨！
    看它後頸！"
    我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青銅麵具的後頸處有道細縫，隱約能看見暗紅的符文在蠕動。
    王教授突然扯開背包，摸出個皺巴巴的筆記本："是鎮靈紋！
    上個月在舊圖書館密室，牆縫裏的符號！"
    湛瑤的眼睛亮了："對！
    密室第三麵牆，那個左旋三圈的勾紋！"她拽著王教授湊過去，羅盤在兩人之間轉得嗡嗡響，"老教授，您記不記得，那些符號排列像不像星圖？"
    王教授猛地翻到筆記最後一頁，紙頁發出脆響："戊時三刻，天樞對搖光——是血月升起到最頂點的時刻！"他指著麵具後頸的符文，"這些紋路是逆刻的，應該對應著...對！
    密室裏的機關要按生、死、休的順序激活！"
    "吳隊！
    扶老劉去左邊石壁！"我甩開麵具的手，後腰撞在石棺角上，疼得倒抽冷氣。
    吳警察架起劉保安，老保安咬著牙從褲腰摸出個銅哨："小郭，要是老子栽這兒，幫我給閨女帶句話...她高考那天，我不該..."
    "別他媽說喪氣話！"我吼了一嗓子，抓起地上的火把塞給湛瑤，"你倆去密室！
    我和吳隊拖住它！"
    湛瑤攥緊羅盤，發梢掃過我臉："數到十，不管怎樣都往東南角跑！"她和王教授貓著腰鑽進墓道，腳步聲在空曠的墓室裏格外清晰。
    麵具似乎察覺到了什麽，喉嚨裏發出刮鐵片似的怪叫，黑霧突然濃稠十倍。
    我被嗆得直咳嗽，火把"噗"地滅了。
    吳警察的手電光裏，麵具的身影開始扭曲，原本齊整的青銅紋路裂開蛛網，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皮膚——那根本不是什麽麵具，是長在它臉上的！
    "一！"湛瑤的聲音從墓道傳來。
    我抄起石棺上的青銅燈台砸過去，燈台撞在它肩頭，崩出幾點火星。
    麵具轉頭盯著我，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滿嘴尖牙："螻蟻..."
    "二！"
    吳警察摸出配槍——他之前說過墓地裏信號差，怕走火沒敢用。
    現在保險一推，"砰砰"兩槍打在它胸口。
    子彈嵌進皮膚，冒了點黑血，它卻跟沒事人似的，抬手就掀翻了石棺。
    "三！"
    石棺蓋砸在我腳邊，碎石濺得我滿臉是血。
    我踉蹌著後退，後背抵上冰涼的石壁——這是墓道入口！
    湛瑤的聲音更近了："四！
    五！"
    "六！"王教授的聲音帶著顫，"生門找到了！
    是第三塊刻著鶴的磚！"
    麵具突然暴起，指甲擦著我脖子劃過，在石壁上留下五道深溝。
    我能聞到它嘴裏的腐臭味，混著鐵鏽味直往鼻子裏鑽。
    吳警察撲過來抱住它的腰，被它像拎小雞似的甩出去，撞在石柱上暈了過去。
    "七！
    八！"湛瑤的羅盤爆發出藍光，"休門在...在燭台底下！"
    我抄起斷警棍卡住它的下巴，拚盡全力往上抬。
    它的指甲陷進我肩膀，疼得我眼前發黑，可就是鬆不開手。"九——"
    "十！"
    地動山搖的轟鳴中，墓室四角的青銅燈柱同時亮起紅光。
    麵具突然發出尖叫，後頸的符文開始崩裂，黑霧像被抽幹似的往燈柱裏鑽。
    它踉蹌著後退，撞翻了供桌，露出底下半塊青石板——石板縫裏，一本泛黃的日記本正躺在積灰裏。
    湛瑤和王教授從墓道裏跑出來，她的羅盤還在發燙："成功了！
    這些燈柱是鎮靈陣眼，剛才激活的機關切斷了它和血月的聯係！"
    王教授撿起日記本，吹開灰塵，封皮上的"陳"字讓我心裏一緊——那是我們校長的姓。
    他翻開第一頁，字跡潦草得像鬼畫符："七月十五，血月當空，用三十八名學生的魂祭...陳某人對不起列祖列宗，但為了保住學校..."
    "哢嚓"。
    我們同時抬頭。
    原本敞開的墓道出口不知何時落下一道石門，石縫裏滲出黑血。
    被削弱的幽靈跪在地上，後頸的符文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凝結，它抬起頭，麵具下的幽藍火焰比之前更盛十倍。
    "血月...升起來了..."它的聲音像有無數人在同時說話，"你們...誰都別想...出去..."
    王教授的手在抖，日記本"啪"地掉在地上。
    湛瑤攥緊我的手，她的掌心全是冷汗。
    劉保安捂著肋下爬過來，把斷警棍塞給我："小郭，要是真出不去...記得把本子裏的內容...捅給報社..."
    墓頂傳來悶響，像是有什麽龐然大物在撞擊。
    我望著重新站起的幽靈，聽著頭頂越來越清晰的碎裂聲，突然想起今天淩晨，宿管阿姨說的那句話——
    "最近總聽見半夜有挖地的動靜，像是...在挖什麽東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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