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碎石堆裏，手指摳進石縫裏才勉強穩住發抖的膝蓋。
    剛才那陣狂奔幾乎抽幹了全身力氣，後頸還粘著冷汗，順著脊椎往下淌，把校服都浸透了。
    林宇踉蹌著退過來，防爆叉的金屬頭已經完全扭曲，像根被踩扁的油條，他另一隻手捂著左肩，指縫裏滲出的血在月光下泛著暗紫。
    "晨哥，"蘇悅突然湊過來，懷裏的盒子白光忽明忽暗，"玉牌不燙了。"她把玉牌遞到我麵前，原本灼得能烙紅皮膚的溫度果然降了下來，可盒子裏的光卻沒徹底熄滅，像團被壓在玻璃下的螢火蟲，還在撲騰著掙紮。
    湛瑤摘下眼鏡，用衣角擦了擦鏡片上的白霧，重新戴上時，鏡片後的目光突然定在我腳邊："晨哥，你的影子。"
    我順著她的視線低頭。
    月光把我們的影子拉得老長，我的影子邊緣原本該是模糊的淡灰，此刻卻爬著道淡紫色的紋路，細得像根絲線，正從腳踝往盒子的方向蜿蜒。
    我伸手去摸，指尖剛碰到影子，皮膚就像被針尖紮了下——不是疼，是某種說不出的灼燒感，像有活物在皮膚下蠕動。
    "這是......"我話音未落，遠處傳來保安隊的手電筒光束，周校長派來的人舉著喇叭喊："郭同學！
    湛同學！
    這邊！"
    林宇扯了扯我袖子："先跟他們會合，周校長說過接應點有防護陣。"他的聲音啞得像砂紙，我這才注意到他脖子上有道血痕，應該是剛才被那些鬼手抓的。
    我們互相攙扶著往保安隊跑，那道紫紋卻越爬越快，等跑到保安車旁邊時，已經爬到了我手腕的影子上。
    周校長從車裏鑽出來，西裝革履的，額角卻掛著汗珠，顯然也是剛從學校趕過來："怎麽樣？
    傷到哪了？"他的目光掃過蘇悅懷裏的盒子，瞳孔猛地一縮，"這光......還沒徹底壓下去？"
    湛瑤把我拉到路燈下，影子被燈光拉得更清晰了："周校長，您看郭晨的影子。"
    周校長扶了扶金絲眼鏡，湊近看了兩秒，突然倒抽口氣，後退半步撞在車門上："這是......空間禁製的殘留？"他從西裝內袋摸出個銅鈴，輕輕一晃，鈴音像冰錐似的紮進耳朵。
    紫紋在鈴聲裏顫了顫，卻沒消失，反而更亮了些，像條被激怒的蛇。
    "禁製沒解除。"湛瑤從背包裏抽出個小型頻譜儀——我記得她上周說要測學校老樓的次聲波，沒想到現在派上用場了。
    儀器屏幕上跳動著綠色波紋，"剛才盒子的光削弱了禁製，但頻率沒對上。"她指著波紋裏偶爾閃過的紫色光斑，"禁製的波動是這個頻率，而盒子的光......"她調了調儀器，另一道金色波紋浮出來，"在跟它較勁，但沒形成共振。"
    我摸著背包裏震動的東西——是之前在舊圖書館撿到的銅哨，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震得厲害，隔著布料都能感覺到震動的節奏。"如果調整光的頻率......"我試著把銅哨掏出來，哨身上的刻痕在光下泛著冷光，"會不會讓它們共振？"
    湛瑤眼睛一亮："可能！
    就像敲碎玻璃杯需要精準的聲波頻率，禁製的結構如果有薄弱點......"她突然頓住，看向林宇和站在陰影裏的神秘劍客——那人從出現就沒說過話，腰間的劍始終裹著黑布，"需要外力注入。
    林宇的劍氣是銳金屬性，劍客的......"她盯著劍客腰間的劍，"應該是破邪屬性，兩種劍氣結合，可能能調整光的頻率。"
    林宇活動了下手腕，骨頭發出哢哢響："試試。
    我這把老骨頭還能撐。"他扯下校服袖子，纏住左肩的傷口，血立刻滲了出來，在布料上暈開朵暗紅的花。
    神秘劍客沒說話，隻是解下腰間的劍，黑布滑落的瞬間，我瞥見劍身泛著青芒，像淬了層冰。
    蘇悅把盒子放在地上，白光"嗡"地升起來，形成個半透明的罩子。
    湛瑤蹲在罩子邊，用頻譜儀對著光："林宇，從左邊注入，頻率跟我數的節奏——一、二、三！"
    林宇大喝一聲，右掌按在光罩上。
    他的掌心騰起淡金色劍氣，像條活龍鑽進光裏。
    光罩立刻劇烈震動，原本穩定的白光開始泛出金斑。
    神秘劍客跟上，青芒從劍尖湧出，順著林宇的劍氣軌跡紮進光裏。
    兩種顏色在光罩裏交織，像團被攪亂的彩虹。
    頻譜儀的波紋突然瘋狂跳動，紫色光斑和金色波紋開始重疊。"對了！"湛瑤抓著我的胳膊，指甲幾乎掐進肉裏，"禁製在裂！"
    我抬頭看頭頂的天空——原本像被潑了墨的夜空，此刻裂開蛛網狀的細縫，漏下幾縷正常的月光。
    林宇的額頭全是汗，順著下巴滴在地上："撐不住了......這光在吸劍氣！"他的聲音發顫，我看見他的手背青筋暴起，像幾條蚯蚓在皮膚下爬。
    神秘劍客的劍身突然發出尖嘯，青芒變得刺眼，他咬著牙，額角的汗滴在劍身上，瞬間凝成冰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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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罩裏的顏色越來越亮，我甚至能聽見"哢嚓"聲——是禁製裂開的聲音。
    可就在這時，地麵猛地一震。
    那聲音像有巨手在撕扯天空，我們全被震得摔在地上。
    蘇悅趕緊抱住盒子，白光重新裹住她，卻比之前暗了不少。
    我抬頭，剛才裂開的蛛網狀縫隙正在滲出紫黑色霧氣，霧氣裏傳來類似嬰兒啼哭又像金屬摩擦的怪聲。
    "它發現我們了！"湛瑤爬起來，從包裏掏出幾張符紙——我之前不知道她還會這個，"林哥！
    劍客！
    繼續注劍氣！"她把符紙貼在光罩四周，符紙騰起藍焰，"晨哥，護住蘇悅！"
    紫黑色霧氣凝成實體，是隻半透明的手，比之前那些鬼手大十倍，指甲尖滴著墨綠色的液體，滴在地上立刻腐蝕出個坑。
    林宇和劍客同時轉身，林宇的劍氣迎上去，卻像泥牛入海，那隻手隻是晃了晃，繼續往下壓。
    "小心！"我撲過去推開蘇悅，那隻手擦著我肩膀掃過，布料瞬間被腐蝕出個洞，皮膚火辣辣地疼。
    神秘劍客的劍終於出鞘，青芒化作匹練，直接刺穿了那隻手。
    霧氣發出尖嘯，手卻又凝聚起來，這次多了隻——兩隻，三隻，成百上千隻，從四麵八方的霧氣裏伸出來。
    "頻率要亂了！"湛瑤的聲音帶著哭腔，她的符紙已經燒完了，正用頻譜儀砸向最近的手，"快！
    再撐十秒！"
    林宇突然吐了口血，金色劍氣弱了下去。
    我衝過去扶住他，他的體溫燙得驚人："晨哥......我不行了......"
    "放屁！"我吼他，把銅哨塞進他手裏，"用這個！
    之前它在震，肯定能幫你！"林宇咬著牙握住銅哨，哨身突然泛起金光，他的劍氣瞬間暴漲，像道金色的洪流湧進光罩。
    神秘劍客的劍突然發出龍吟，青芒變成了銀白色，他的身影在光裏變得模糊，我聽見他低喝："破！"最後一道青芒紮進光罩，光罩突然炸成萬千金點，像場暴雨。
    頭頂的禁製"轟"地裂開個大洞，正常的月光傾盆而下。
    我看見遠處的教學樓、操場的籃球架，甚至能聽見校牆外馬路上的汽車聲——我們終於看見正常世界的邊緣了。
    可就在這時，霧氣裏傳來悶雷般的轟鳴。
    所有紫黑色霧氣瘋狂凝聚，在我們頭頂形成個足球大的能量球，表麵翻湧著電光，像顆隨時會爆炸的紫黑色太陽。
    "跑！"湛瑤尖叫著拽我，林宇踉蹌著撲過來護住蘇悅，神秘劍客的劍指向能量球，卻被反震得倒退三步。
    能量球的光芒刺得我睜不開眼，我聽見自己急促的心跳，混著蘇悅的抽泣、林宇的喘息，還有那道紫紋在影子裏遊動的"嘶嘶"聲——
    下一秒，能量球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朝我們砸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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