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黑霧漫過鞋尖，後槽牙咬得發疼。
    林宇的斷劍在掌心攥出紅印，傷口滲的血順著指縫往下滴，在地上洇出個暗紅的星子；湛瑤的指尖抵著太陽穴，睫毛急促顫動——我知道她在翻找記憶裏的線索；劍客的劍尖凝著一層霜，山風停了之後，他的衣擺紋絲不動，像尊鑄在原地的青銅像。
    黑影的腦袋還在笑，那些被詛咒吞噬的學生的尖叫混在笑聲裏，像無數根細針往耳朵裏紮。
    我想起上周三在琴房遇見的學妹，她抱著琴譜衝我笑的模樣，此刻正從黑霧裏浮出來，眼眶淌著黑血。
    “郭晨！”湛瑤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甲幾乎掐進肉裏，“之前在地下通道看到的符文！那些刻在牆縫裏的暗紅紋路，和這團黑霧的波動頻率...可能相克！”她的呼吸噴在我耳側，帶著股薄荷糖的清涼——是她總含在嘴裏的那種，說能提神。
    我這才想起三天前我們鑽過的那條老通道，牆皮剝落處露出的詭異紋路，當時她舉著手機拍了二十多張照片，說“像某種能量回路”。
    “林宇！劍客！”我扯著嗓子喊，“先拖住那玩意兒！別讓它擴大護盾！”林宇抹了把臉上的血，斷劍往地上一撐，瘸著腿衝了過去；劍客的劍嗡鳴一聲出鞘，寒芒劃破空氣，在黑霧邊緣斬出道白痕。
    黑影的腦袋突然轉過來，黑洞似的眼睛盯上林宇，脖頸處的黑血“唰”地凝成根長矛，破空而來。
    “小心！”我撲過去推林宇，長矛擦著我後背劃開道口子，火辣辣的疼。
    林宇趁機滾到黑影側麵，斷劍狠狠捅進它脖頸的斷口——那裏還在冒黑血，像團活物似的裹住劍身，滋滋作響。
    劍客的劍更快，三招兩式就削掉了黑影半隻耳朵，黑霧跟著晃了晃，擴張的速度慢了半拍。
    “找到了！”湛瑤的聲音帶著顫音。
    我抹了把臉上的汗，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通道角落的磚縫裏，幾道暗紅紋路被灰塵蓋著，像條蜷起來的蛇。
    我衝過去，用袖子拚命擦，指甲刮得生疼，終於露出完整的符文：三個螺旋交纏，中間嵌著個倒三角，和手機裏湛瑤存的照片分毫不差。
    “注入你體內的熱流！”湛瑤抓著我的手按在符文上，“上次在實驗室被詛咒侵蝕時，你說有團熱流燒得你骨頭都疼，那東西和黑暗能量...是對衝的！”我咬著牙點頭，閉著眼感受體內那團翻湧的熱流——自從半個月前在舊圖書館被詛咒之靈偷襲後，它就一直藏在我丹田位置，像團隨時會爆炸的火。
    熱流順著手臂往符文裏鑽，先是燙得我指尖發白，接著符文開始發燙，暗紅紋路漸漸變成金紅，像被燒紅的鐵條。
    “再加把勁！”湛瑤的手按在我背上，她的體溫透過衣服傳過來，“這符文是鎮靈陣的殘章，當年建校時用來封邪的！”
    “嗤——”一聲刺啦響，符文突然爆發出刺目金光，像顆小太陽。
    黑霧被金光一照，發出類似玻璃碎裂的尖嘯，護盾邊緣開始翻卷，露出裏麵青灰色的影子——那是黑影的本體，此刻正瘋狂收縮，黑洞似的眼睛裏全是驚恐。
    “現在！”劍客的聲音像塊冰砸下來。
    林宇的斷劍已經燒得通紅不知是不是被金光烤的），他吼了一嗓子，照著黑影的眼睛紮進去；我握著匕首跟進，刺向它左邊的太陽穴——這是之前和湛瑤分析過的弱點，詛咒之靈分身的靈核在左眼位置。
    劍客的劍劃了道半圓，正好封死黑影的退路。
    “啊——！”黑影的尖叫比之前高了八度，黑霧“轟”地炸開，濺得我們滿臉都是。
    我眯著眼退了兩步，等再睜眼時，那團黑影已經散成了青煙，連顆渣都沒剩。
    林宇踉蹌著扶住牆，斷劍當啷掉在地上；劍客收劍入鞘，背過身咳嗽起來，我這才發現他胸口的衣服被黑血腐蝕出個洞，露出裏麵猙獰的傷口；湛瑤蹲在地上翻她的帆布包，摸出酒精棉和紗布，手卻抖得厲害。
    “搞定了？”林宇扯著嗓子笑，血沫子噴在斷劍上，“老子就說...他娘的...”話沒說完，通道突然劇烈震動，頭頂的碎石撲簌簌往下掉。
    我趕緊拽著湛瑤躲到牆根，就見牆壁上的古老文字開始發光，幽藍幽藍的，像無數雙睜開的眼睛。
    “你們以為打敗了分身就能阻止我嗎？”聲音從通道最深處傳來，像金屬片刮過黑板，刺得人牙根發酸，“真正的陰謀...才剛剛開始。”
    震動越來越厲害，我抓著湛瑤的手，能感覺到她指甲掐進我掌心。
    林宇撿起義肢他左腿的義肢剛才被震鬆了），衝我咧嘴笑，血還在往下淌；劍客重新握緊劍，劍尖指向黑暗深處，衣擺終於動了——被某種看不見的陰風吹得獵獵作響。
    牆皮大塊大塊剝落，露出後麵青灰色的磚，上麵新出現的血字還在往下滴，寫著“歡迎來到真相”。
    我盯著那些字，喉嚨發緊。
    體內的熱流又開始翻湧，這次比以往更燙，像在提醒我什麽。
    湛瑤突然抬頭，她眼鏡片上沾著血，卻笑得很輕：“看來...我們猜對了一半。”
    通道深處的黑暗裏，有什麽東西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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