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貼著石壁滑下來，喉嚨裏腥甜翻湧。
    剛才那一下撞得太狠，後腰像是被鈍器砸過，每根骨頭都在抗議。
    餘光瞥見小芸滾到角落，發夾的白光隻剩豆粒大，她的輪廓淡得像要融進水汽裏——那是生魂即將消散的征兆。
    我撐著石壁想爬過去，膝蓋剛彎就一陣刺痛，大腿上那根鋼針還紮在肉裏，血順著褲管往下淌，在地上洇出暗紅的痕跡。
    "你們以為能輕易打敗我嗎？"
    詛咒之靈的聲音裹著鐵鏽味鑽進耳朵，我抬頭時正看見黑色球體劇烈震顫。
    濃稠的怨氣翻湧成旋渦，突然"啵"地裂開道縫，一團黑影從中擠了出來。
    那東西有半人高，輪廓像被揉皺的黑布，五官位置鼓著紫青色的包，指尖滴著黏糊糊的黑液，落地時在石地上腐蝕出滋滋作響的白煙。
    腐肉味陡然濃重，我胃裏一陣翻湧，伸手捂住嘴，卻摸到滿臉冷汗。
    "是分身！"湛瑤的聲音從左邊傳來。
    我偏頭看她，她正跪在地上，斷筆的殘茬還攥在手裏，另一隻手快速翻著懷裏的牛皮筆記本——封皮上沾著血，應該是剛才摔的時候蹭的。
    她的劉海黏在額角，瞳孔縮成針尖，盯著那團黑影："能量波動和本體同源，但更渾濁......攻擊模式......"她突然頓住，指尖在筆記本某頁重重一按，"物理衝擊為主，帶詛咒侵蝕！
    移動慢，弱點可能在核心！"
    我抹了把臉，血腥味在齒間蔓延。
    林宇的咳嗽聲從右邊傳來，他單膝跪地，斷刀插在身側，胸口的校服被血浸透，染成深褐色。
    聽見湛瑤的話，他突然抬頭，眼睛裏燒著火星子："老子來引它！"話音未落就撐著刀站了起來，肌肉繃得像鐵，斷刀上的黑霧卻比之前淡了些——看來他傷得不輕。
    "小林！"湛瑤急得要爬過去，被我一把拉住。
    我攥住她手腕，能摸到她脈搏跳得飛快："你分析弱點，我們來打。"她咬著嘴唇點頭，手指在筆記本上快速翻頁，指甲蓋都泛白了。
    那團黑影已經晃到洞穴中央，黑液滴在地上的聲音像有人在敲悶鼓。
    我盯著它移動的軌跡——確實慢，每一步都像拖著灌鉛的腳。
    林宇悶吼一聲衝了上去，斷刀掄出半道弧光。
    黑影反應倒快，抬手一擋，兩者相撞時發出金鐵交鳴，林宇的刀被震得嗡嗡響，他踉蹌著退了兩步，虎口裂開的血珠順著刀把往下滾。
    "它胳膊硬！"林宇抹了把嘴，血從指縫滲出來，"但下盤死！"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黑影的雙腿果然僵直，移動時膝蓋幾乎不打彎。
    湛瑤突然拽了拽我衣角，她的筆記本攤開在"詛咒靈體構造"那頁，手指點著圖注："分身核心在胸腔！
    怨氣最濃的位置！"我順著她的指尖望過去，黑影胸口有團更黑的霧在翻湧，像顆跳動的心髒。
    機會來了。
    我摸向腰間的短刃——那是用雷紋石碎片磨的，之前碎成兩半時，我偷偷藏了塊尖的。
    刀刃貼著皮膚發燙，像在提醒我時間不多。
    小芸的發夾光又暗了些，我喉嚨發緊：得快，再拖下去她就沒了。
    "小林！
    往左邊引！"我扯著嗓子喊。
    林宇立刻變招，刀花往黑影左肩虛劈，黑影果然側過身去擋。
    我貓著腰往右邊挪，石屑硌得膝蓋生疼，卻不敢停。
    黑影的注意力全在林宇身上，它揮出的黑液擦著林宇耳朵飛過，在石壁上燒出焦黑的洞。
    林宇悶哼一聲，刀背重重磕在黑影膝蓋上——那是他剛才說的"死穴"。
    黑影踉蹌了下，胸口的黑霧翻得更急。
    就是現在！
    我猛地躍起，短刃對準那團黑霧刺下去。
    刀刃剛碰到黑影，就像紮進爛泥裏，黏膩的阻力裹住手腕。
    黑影發出刺耳的尖叫，身體劇烈扭動，我被甩得撞在石壁上，短刃卻還卡在它胸口——黑霧正順著刀刃往上爬，在我手背上啃出紅泡。
    "郭晨！"湛瑤的聲音帶著哭腔。
    我咬著牙拽住短刃，手背的疼算什麽，小芸還在等我。
    林宇的斷刀從另一側砍來，這次他沒留力，刀身幾乎嵌進黑影肩膀。
    黑影的尖叫拔高，像指甲刮玻璃，我耳膜生疼，卻看見它胸口的黑霧在萎縮——核心被壓製了！
    "補刀！"我吼了一嗓子。
    林宇立刻抽刀，反手就是一記橫劈。
    黑影的身體突然散開成黑霧，卻被我的短刃釘住核心，根本逃不走。
    林宇的刀砍在黑霧上，濺起火星；我的短刃越刺越深，手背的紅泡破了，血混著黑液往下滴。
    黑影的尖叫漸漸變弱，黑霧開始消散，露出裏麵一顆指甲蓋大的灰珠子——那應該就是核心。
    "抓住它！"湛瑤突然撲過來，手裏舉著張黃符。
    她的符紙邊緣還沾著焦黑應該是之前符陣碎裂時燒的），但此刻在她手裏泛著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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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鬆開短刃去抓灰珠，指尖剛碰到就被燙得縮回——灰珠表麵滾燙，像塊燒紅的炭。
    林宇卻直接攥住它，咧著嘴笑："老子皮厚！"他的掌心立刻冒起青煙，可他咬著牙把灰珠按在符紙上。
    符紙"轟"地燒起來，灰珠在火焰裏滋滋作響，最後"啪"地裂開，迸出幾點火星。
    洞穴裏突然安靜下來。
    腐肉味散了些，隻餘淡淡的腥氣。
    林宇癱坐在地上，抱著斷刀直喘氣，掌心的水泡破了，血混著組織液往下滴；湛瑤爬過去檢查他的傷口，手指在他胸口按了按，皺著眉從包裏翻出藥粉。
    我連滾帶爬地衝向小芸，她的發夾還亮著，雖然隻剩螢火蟲那麽點光，但輪廓比剛才清晰了些——生魂暫時穩住了。
    我把她輕輕抱進懷裏，發夾貼著我掌心，溫溫的。
    剛鬆了口氣，突然聽見"哢"的一聲。
    洞穴的石壁在震動。
    我抬頭，看見頭頂的岩石裂開蛛網狀的細紋，碎石撲簌簌往下掉。
    林宇猛地站起來，斷刀指向裂縫："什麽動靜？"湛瑤攥緊筆記本，臉色煞白："是......更強烈的能量波動。"
    我懷裏的發夾突然燙起來，小芸的輪廓又開始變淡。
    她的嘴唇動了動，我湊近才聽見細若蚊蠅的聲音："哥......小心......"
    石壁的裂縫越來越大，有黑色的霧氣從裏麵滲出來，帶著比之前更濃重的腐臭味。
    我望著那霧氣，喉嚨發緊——剛才的分身，不過是餐前小點罷了。
    真正的麻煩，這才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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