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石壁的震顫還在持續，我懷裏小芸的發夾燙得幾乎要燒穿掌心，她的輪廓像被風吹散的煙，時聚時散。
    林宇捂著滲血的手掌半蹲著，斷刀在地上敲出細碎的聲響；湛瑤抓著藥瓶的手在抖，藥粉撒了一半在石縫裏。
    "郭晨！"
    蘇悅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
    我轉頭，看見她正踮腳往洞穴右側的岩壁上摸——剛才震落的碎石堆裏，一道半指寬的裂縫正在滲出黑霧，但她的指尖卻沿著裂縫邊緣來回劃動，眼睛亮得反常。
    "你瘋了？"林宇扯著嗓子喊，"沒看見那黑霧比剛才還濃？"
    蘇悅回頭，鼻尖沾著石粉："這裂縫的走向不對。"她蹲下來，指甲摳進石縫裏一撬，"你們看，岩壁是人工堆砌的！"
    一塊青灰色的條石"哢嗒"掉下來，露出後麵更深的陰影。
    我這才注意到，剛才震裂的石壁並非天然，石塊之間的泥灰早被腐蝕成了齏粉，露出裏麵用青磚重新壘過的痕跡。
    蘇悅的手指在磚縫裏摸索，突然用力一推——整麵岩壁發出悶響，裂開一道能擠進去一個人的窄縫。
    "可能是條密道。"她轉頭看我，呼吸急促得像剛跑完八百米，"之前查校史時，老教師說過建校初期有地下人防工事，後來封了......說不定和詛咒有關！"
    小芸的發夾在我掌心燙出紅印，她的聲音細得像遊絲："哥......別讓她......"我喉嚨發緊，可蘇悅已經貓著腰鑽進了裂縫。
    她的背包帶勾在磚沿上，我下意識伸手去拉，卻隻抓住了一截鬆掉的線頭。
    "等等！"湛瑤突然拽住我胳膊，"她口袋裏有我給的驅邪香包，能撐半小時。"她翻開筆記本，快速翻頁，"剛才那黑霧的波動頻率......和三年前圖書館鬧鬼時記錄的相似。
    如果密道通向核心區域......"
    "我去盯著她。"我把小芸輕輕放在林宇懷裏，"你倆守著小芸，要是石壁再塌......"
    "滾吧。"林宇扯下衣角纏住手掌，斷刀在地上磕出火星，"老子還沒弱到護不住兩個姑娘。"
    裂縫裏的黴味比洞穴更重，我弓著背往前挪，能聽見蘇悅的腳步聲在前麵"踢踏踢踏"。
    轉過一個急彎，眼前突然開闊——是間地下室，大約二十平米，靠牆擺著三排木質書架，上麵堆的不是書，是一摞摞泛黃的檔案袋，封皮上印著"青山市第三中學基建處"的字樣。
    蘇悅已經蹲在最裏麵的書架前，正把一遝文件往懷裏塞。
    她的手電筒光柱掃過牆麵，我這才發現牆上密密麻麻釘著照片：褪色的集體照、施工藍圖、還有幾張模糊的黑白照片——照片裏的人都捂著耳朵，表情扭曲，背景是同樣的青磚牆麵。
    "郭晨你看！"她舉起一張1978年的工程日誌，紙頁脆得一翻就碎，"這裏寫著"第7號人防工事出現異常聲響，施工隊三人失蹤"，後麵還有批注"用混凝土封死，永不開啟"。"她的指尖發抖，"失蹤的三個人......就是現在詛咒之靈的原型？"
    "咚！"
    金屬碰撞聲從頭頂傳來。
    我抬頭，看見地下室的通風口鐵柵欄正在晃動，幾縷黑霧順著縫隙鑽進來，在半空聚成指甲蓋大的黑點——和之前被我們消滅的分身一模一樣，隻是顏色更濃。
    蘇悅的手電筒"啪"地掉在地上，光圈亂晃。
    黑點越聚越多，像群被捅了窩的馬蜂，朝著她的後頸直撲。
    她尖叫一聲撲向旁邊的檔案櫃，可那些黑點卻突然加速，在她腳邊凝成一團黑影，露出尖牙。
    "蘇悅！"我撲過去拉她，可黑影已經纏住了她的腳踝。
    她的牛仔褲被撕開一道口子，皮膚立刻泛起青紫色的斑。
    我抄起腳邊的鐵扳手砸過去，黑影"吱"地尖叫，散開又聚在她的手腕上。
    "救......"她的聲音被另一個悶響打斷。
    地下室的門"哐當"一聲關上，劉保安舉著橡膠警棍衝進來，額角還掛著血——應該是從洞穴追過來時被碎石砸的。
    他的警棍上纏著紅布，揮起來帶起風聲，每一下都砸在黑影聚集的位置："小丫頭，往我這邊靠！"
    蘇悅連滾帶爬躲到他身後。
    黑影們像被激怒的蛇，同時從四麵八方湧來。
    劉保安背貼著牆，警棍舞成一團風，可黑影還是順著他的褲管往上爬，在他小腿上咬出幾個血洞。
    他悶哼一聲，突然從腰裏摸出個玻璃小瓶，往地上一摔——是朱砂，腥甜的味道瞬間漫開，黑影們像被燙到，發出刺耳的尖叫，退到牆角縮成一團。
    "老東西還有這手？"蘇悅抹了把臉上的汗，抓起剛才的工程日誌塞進口袋，"我找到關鍵了！
    詛咒之靈是被封在人防工事裏的怨魂，吸收校園裏的負麵情緒才會複蘇......"
    "先他媽跑！"劉保安踹開腳邊的黑影，拽著她往門口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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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剛才還能推開的木門此刻像被焊死了，他用警棍撬門軸，金屬摩擦聲刺得人耳朵發疼。
    我湊過去幫忙，手剛碰到門板就像被電了一下，整隻胳膊麻到指尖——門板上不知什麽時候爬滿了暗紫色的紋路，正隨著心跳的節奏發光。
    "能量波動！"湛瑤的聲音突然在耳邊炸響。
    我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蘇悅的手機開著免提，她的聲音從裏麵傳出來，帶著電流雜音，"地下室的承重牆裏埋著符陣！
    剛才你們消滅分身，觸發了主陣的防禦機製......門被鎖死了！"
    劉保安的警棍"當啷"掉在地上。
    他捂著小腿，血正從指縫裏往下滴，卻還在笑："小郭，帶著丫頭找別的出口。
    我擋著......"
    "閉嘴！"蘇悅突然扯開他的褲腿，用自己的圍巾纏住傷口，"你當我是廢物？"她轉身衝向書架，抓起一摞工程藍圖，"人防工事有通風管道！
    1978年的圖紙裏標著......"
    "轟——"
    整座地下室劇烈震動。
    我扶住搖晃的書架，看見牆麵的紫紋越來越亮，連地磚都開始發燙。
    蘇悅的手機屏幕閃了幾下，湛瑤的聲音變得模糊："郭晨，洞穴這邊的黑霧也在聚集......你們撐住，我們馬上......"
    "哥！"小芸的聲音突然插進來，帶著哭腔，"發夾要滅了......"
    我喉嚨發緊，轉頭看向蘇悅。
    她正把藍圖按在發燙的牆上比對，鼻尖沁著汗；劉保安咬著牙重新舉起警棍，眼睛盯著牆角蠢蠢欲動的黑影。
    紫紋在我們腳邊蔓延，像條正在蘇醒的毒蛇。
    洞穴方向傳來悶響，混著林宇的怒吼。
    我摸了摸口袋裏的短刃——剛才對付分身時崩了口，現在還沾著黑血。
    蘇悅突然抬頭，眼睛亮得嚇人："找到了！
    通風管道在書架後麵......"
    "蘇悅！"劉保安突然撲過來，把她撞開。
    一道黑影擦著她的耳朵飛過，在牆上留下焦黑的痕跡。
    他的後背被抓出三道血痕，警棍上的紅布著了火，卻還在罵："臭丫頭，跑快點會死？"
    蘇悅的手抖得厲害，可還是拽著我衝向書架。
    我們合力推開最裏麵的木架，牆後露出個半人高的鐵管，鏽跡斑斑的柵欄已經被震鬆了。
    她回頭看我，嘴角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你先......"
    "一起。"我打斷她，抓住柵欄用力一掰。
    鐵鏽刺進掌心，可柵欄"哢"地斷了一根。
    劉保安瘸著腿衝過來，用警棍砸斷剩下的幾根："老子墊後！"
    紫紋爬到了我們腳邊，燙得人鞋底發焦。
    蘇悅先鑽進管道，我跟著爬進去，回頭看見劉保安正用身體擋在管道口，警棍上的火苗照亮他扭曲的臉："滾！"
    管道裏的黴味嗆得人睜不開眼。
    蘇悅在前麵爬，背包帶刮得管壁"吱呀"響。
    我聽見後麵傳來悶哼和重物倒地的聲音，喉嚨像塞了團棉花。
    突然，管道口的光被遮住了，湛瑤的臉出現在外麵，她的頭發散著，手裏舉著強光手電："快！
    洞穴要塌了！"
    我們連滾帶爬鑽出管道，林宇衝過來把蘇悅拽進懷裏。
    我回頭，看見管道深處的紫紋還在發光，隱約能聽見劉保安的罵聲，混著黑影的尖叫。
    "劉叔呢？"蘇悅突然掙開林宇，想往管道裏衝。
    我死死抱住她，她的眼淚燙在我脖子上："他還在裏麵......"
    洞穴頂部的碎石落得更急了。
    湛瑤抓著我的胳膊往洞外拖："先出去！
    剛才檢測到地下室的能量波動在增強，可能引發連鎖崩塌......"
    我們跌跌撞撞跑向洞口，身後傳來"轟"的一聲——洞穴塌了。
    蘇悅突然停住，從口袋裏掏出那張1978年的工程日誌，紙頁邊緣已經被烤焦，上麵的字卻清晰得刺眼："若要徹底封印，需以等量怨念為引......"
    山風灌進領口，冷得人發抖。
    我望著身後的山體，剛才還存在的洞穴現在隻剩一堆碎石。
    蘇悅攥著日誌的手在抖，眼淚滴在紙頁上，暈開一團墨跡。
    "劉叔......"她輕聲說，聲音被風聲撕碎。
    遠處傳來警笛聲，應該是湛瑤剛才偷偷報的警。
    林宇蹲下來給蘇悅擦眼淚，斷刀在地上敲出節奏。
    湛瑤翻著筆記本，突然抬頭："地下室的符陣和洞穴裏的是聯動的。
    劉保安......可能觸發了什麽......"
    我望著碎石堆，喉嚨發緊。
    小芸的發夾還在我口袋裏，溫溫的，這次沒再發燙。
    山風裏飄來淡淡的腐臭味，比之前更濃了。
    手機在口袋裏震動，是湛瑤發來的消息："剛才定位到地下室還有生命體征。"
    我捏緊發夾，抬頭看向碎石堆。
    月光照在上麵，有黑霧正從石縫裏滲出來，像條正在蘇醒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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