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石門上蠕動的符文，後頸的涼意順著脊椎往上爬。
    上周三解剖室那具屍體背後的槐樹根痕跡突然在腦海裏清晰起來——當時我在停屍櫃前給它蓋白布，掀開單子的瞬間，暗紅色的樹根狀紋路從後頸蔓延到腰際，像被活剝了皮又強行種進牆裏的樹。
    此刻石門上這道符文，分叉的弧度、扭曲的枝椏，和那痕跡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晨子。"湛瑤的聲音打斷我的思緒，她手機電筒的白光打在石門上，照出符文表麵極細的裂痕，"你看這個"火"形紋，和剛才幻影王撞牆時濺出的黑液軌跡重疊了。"她指尖懸在一道三角形符文上方，沒敢碰，卻用指甲輕輕叩了叩石門，"李大爺說的陰門，可能不是單純的通道。"
    李大爺蹲在牆根，手裏捏著塊從地上摳下來的碎石，指甲縫裏沾著黑液："我當門衛三十年，老輩人講的故事沒斷過。
    說五十年前建校挖地基，挖到個地窟，裏麵全是白骨，每具骨頭的後頸都刻著這種符。
    當時校長找了道士來封，說是活人祭的陰門，封著能讓"東西"融合的邪術。"他聲音突然啞了，碎石在掌心捏得哢哢響，"那道士最後說，這門要是再開，要麽是有人想取裏麵的"融合力"，要麽是裏麵的"東西"想出來。"
    林宇把戰術刀在指節間轉了個圈，刀鋒劃過空氣的輕響讓我耳朵一激靈。
    他蹲下來拍李大爺肩膀："大爺您就直說，這門開了是能讓我們變強，還是能放更邪乎的出來？"
    "都有可能。"李大爺渾濁的眼睛突然亮了一瞬，"但老輩人還說，要是能在門開時按住最中間那道符——"他抬起滿是老繭的手，指向石門正中央一道螺旋狀符文，"那"融合力"就隻認推門的人。"
    我喉嚨發緊。
    之前在回廊裏被幻影王追著跑時，我和湛瑤試過把各自的靈力往一處引，可每次剛碰到就像熱油潑雪，"滋啦"一下全散了。
    如果這門裏真有融合契機......我攥緊拳頭，指節發白。
    趙記者突然把相機懟到我眼前："看這個！"屏幕裏是她剛才拍的符文視頻，慢放狀態下，那些暗紅色紋路每蠕動一次，螺旋符文的中心就會閃過極淡的藍光——和幻影王眼睛的顏色一模一樣。"剛才幻影王撞牆，黑液濺在石縫裏，可能是在給這門充能。"她推了推眼鏡，從帆布包裏掏出個放大鏡，"我包裏有紫外線燈，或許能照出隱藏的標記。"
    湛瑤眼睛一亮："試試。"
    趙記者的紫外線燈剛打在石門上，原本暗紅色的符文瞬間變成青灰色，像被剝了層皮。
    更詭異的是，螺旋符文周圍浮現出七道細如發絲的銀線，組成北鬥形狀。"這是......"湛瑤湊近，鼻尖幾乎要碰到石門，"《陰符經》裏說"七星鎖魂"，用活人的七魄當鑰匙。"她突然轉頭看我，"晨子，你上周三在解剖室......"
    "那具屍體的後頸有七顆朱砂痣。"我接得太快，聲音發顫。
    那天我給屍體蓋白布時，被林宇撞了下胳膊，白布滑下來，我清楚看到屍體後頸七顆紅點，排列位置和現在這銀線北鬥分毫不差。
    地麵突然劇烈震動，我踉蹌著扶住石門，掌心傳來灼燒般的痛——剛才沒忍住碰了下，皮膚立刻冒起紅泡。"來了！"林宇的戰術刀已經出鞘，刀身映出後方牆洞的陰影裏，幽藍的光正緩緩凝聚。
    幻影王的輪廓逐漸清晰，這次它沒披那張人皮，直接露出底下黏糊糊的黑肉，無數隻眼睛在肉裏翻湧，其中兩隻特別大，正是之前見過的幽藍瞳孔。
    它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叫，爪子上的黑液滴在地上，滋滋冒著青煙。
    "趙記者帶李大爺退後！"我抄起牆角不知誰落下的鐵棍，衝林宇喊，"你纏住它下盤，我找機會砍眼睛！"
    林宇低喝一聲衝上去，戰術刀劃出銀色弧光。
    幻影王的爪子掃過來，他側身避開，刀鋒卻結結實實劃在幻影王腿上——這次沒像之前那樣穿透，黑液濺了林宇半張臉，他抹了把，咧嘴笑："能傷到！"
    我握著鐵棍衝上前，幻影王的眼睛突然聚焦在我身上，我腦門一炸，眼前閃過解剖室的停屍櫃、回廊裏的鏡子、還有湛瑤被幻影纏住脖子時蒼白的臉。"晨子！"湛瑤的聲音像根針戳破幻覺，我狠狠甩頭，鐵棍照著最大的那兩隻眼睛砸下去。
    "當"的一聲，鐵棍彈得我虎口發麻。
    幻影王的眼睛居然硬得像鐵，它趁機甩尾抽來，我被抽得撞在牆上，後腰的疼順著脊椎竄到頭頂。
    "接著！"林宇扔來戰術刀，我接住反手一刺，刀鋒沒入眼睛的瞬間，幻影王發出刺耳鳴叫，黑液噴了我一身。
    它後退兩步，肉裏的小眼睛全部轉向石門，喉嚨裏發出呼嚕聲，像是在警告。
    "湛瑤！"我抹了把臉上的黑液，"快弄那符！"
    湛瑤舉著紫外線燈，另一隻手從包裏摸出根細銅絲，對準螺旋符文中心的小孔："趙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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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筆記本！"趙記者立刻遞上，她撕了頁紙，用銅絲蘸著自己的血後來才知道是咬破了手指），在紙上畫了個和銀線北鬥一樣的圖案，然後按在螺旋符文上。
    紅光"轟"地炸開，我本能地閉眼，再睜眼時，石門正緩緩下沉。
    門後湧出的風帶著股清甜的草木香，和之前的腐臭截然不同。
    門內是個圓形空間，頂上垂著無數發光的藤蔓，地麵鋪著青石板，正中央有塊半人高的石頭，上麵刻著和我們之前遇到的所有符文都不一樣的金色紋路。
    "那是......"林宇抹了把臉上的黑液，"融合陣？"
    我盯著中央的石頭，心跳快得要衝出喉嚨。
    之前和湛瑤試過的靈力融合，每次都是這裏缺一塊、那裏少一角，可現在看著這石頭上的紋路，我突然明白缺的是什麽——不是靈力強弱，是引子。
    "進去。"我邁出腳，剛踏上青石板，身後傳來"轟隆"一聲。
    回頭看，石門已經完全閉合，剛才進來的地方現在是麵光滑的石壁。
    更糟的是，空間四周升起透明的屏障，指尖碰上去像觸電般發麻，還能聽見細密的嗡鳴聲。
    草木香突然變了，混進股腥甜的鐵鏽味。
    中央的金色紋路開始扭曲，原本流暢的線條裂成蛛網，石頭表麵滲出黑液，滴在青石板上，腐蝕出一個個小坑。
    "晨子......"湛瑤的聲音發顫，她指著屏障外，"那些藤蔓......"
    我抬頭，原本發光的藤蔓正在萎縮，葉子變成黑褐色，藤蔓尖端長出倒刺，緩緩垂下來，在我們頭頂織成網。
    更遠處的黑暗裏，傳來無數細碎的腳步聲，像是有什麽東西正順著石壁往上爬。
    林宇把戰術刀咬在嘴裏，開始解腰間的戰術帶；趙記者攥著相機的手在抖，卻還在按快門；李大爺背貼著屏障，嘴裏念叨著什麽老輩人的話；湛瑤握住我的手，掌心全是汗。
    而我盯著中央逐漸碎裂的石頭，突然想起李大爺說的"要麽是有人想取融合力，要麽是裏麵的東西想出來"。
    現在，我們可能同時觸發了兩種可能——門裏的東西，要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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