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喉嚨發緊，後頸的汗毛根根豎起來。
    那團青灰色的妖物咧著尖牙衝過來時，我甚至能看清它嘴角掛著的黏液——是腐肉混著黑血凝成的，在幽綠光裏泛著惡心的泡泡。
    "晨子！"湛瑤的指甲掐進我手背，這痛感讓我猛地回神。
    我把她和蘇悅往身後一帶，抄起台階邊不知哪來的斷骨就砸過去。
    斷骨砸在妖物胸口，發出悶響，它卻隻是歪了歪腦袋，喉嚨裏的"嗬嗬"聲更響了。
    蘇悅的戰術手電還在骸骨堆裏滾著，幽藍的光忽明忽暗。
    她蹲下去抓手電的手在抖，發梢掃過一具骷髏的眼眶，那骷髏突然"哢嗒"一聲合上顎骨。
    她尖叫著縮回手，手肘撞翻了另一具骸骨，脊椎骨"嘩啦啦"散了一地。
    "別慌！"湛瑤深吸一口氣，聲音比平時高了兩度，可尾音還是在抖。
    她從包裏摸出折疊工兵鏟——我們進地宮前特意準備的，"它們怕光嗎？"她用鏟背敲了敲自己泛青的手電，光束在妖物群裏掃過，最近的那隻歪了歪頭，竟退了半步。
    我心裏一緊。
    之前在幽靈回廊學的溝通術突然浮上來——那些徘徊不去的靈體，多是被執念困住，可眼前這些...更像被什麽東西強行聚在一起的邪祟。
    我攥緊斷骨的手沁出冷汗，指甲縫裏全是骸骨的碎渣，"試試聲音？"我聽見自己說，"之前在回廊，靈體對高頻音敏感！"
    "啊——！"蘇悅突然尖叫起來。
    她的聲音像根細針，紮得我耳膜生疼。
    最前麵的妖物猛地捂住扁平的臉，指縫裏滲出黑血。
    湛瑤反應極快，立刻跟著尖叫，工兵鏟在牆上劃出刺耳的刮擦聲。
    我咬著牙，把所有恐懼都吼進喉嚨，那聲音破了音，像生鏽的鋸子在拉鋼絲。
    妖物們亂了。
    有的原地轉圈，有的用四條胳膊拍打自己的腦袋，還有一隻撞在牆上，藤蔓"嘶啦"一聲被扯斷，滴下的黑血在地上腐蝕出青煙。
    我趁機衝過去，斷骨狠狠戳進最近那隻的後腰——那裏有塊淡青色的印記，像被燒過的符紙，是弱點！
    "晨子！
    左邊！"湛瑤的工兵鏟劈中一隻爬過來的腐屍手，爛肉飛濺到我臉上，腥臭味直往鼻腔裏鑽。
    我反手一肘砸在那妖物的"臉"上，它的"臉"竟像麵團似的陷下去，露出裏麵蠕動的黑蟲。
    我胃裏翻湧，卻不敢停，拽著湛瑤往蘇悅那邊跑——她正舉著手電，光束死死鎖住一隻企圖繞後的妖物。
    "退！
    往門裏退！"蘇悅喊。
    她的手電光掃過石門內側，那裏刻著密密麻麻的小字，"門"字周圍的紋路在幽綠光裏泛著金。
    我撞開擋路的妖物，後背抵上石門，伸手去拉湛瑤。
    她的工兵鏟卡進妖物的肋骨縫裏，正被拖著往黑暗裏拽。
    "抓住我！"我吼，指尖扣住她手腕。
    她的皮膚冷得像冰，可手勁大得驚人，一借力就掙脫出來。
    那妖物撲了個空，撞在石門上，"轟"的一聲，門裏的藤蔓簌簌掉落。
    我們背靠背站成圈。
    妖物們還在逼近，可速度明顯慢了。
    我想起幽靈回廊裏老校工說的"以心換心"，咬著舌尖讓自己冷靜，對著離我最近的那隻輕聲說："你...是不是有什麽未了的願？"
    它的動作頓住了。
    扁平的"臉"突然扭曲，發出類似嗚咽的聲音。
    我看見它青灰色皮膚下浮現出人影——是個穿舊校服的男生，脖子上有道紫痕。"是被勒死的？"我輕聲問，"凶手還沒被懲罰？"
    它突然跪了下去，四條胳膊捂住"臉"。
    其他妖物也有動靜了，有的蜷縮，有的後退，像被按了暫停鍵。
    蘇悅趁機衝過去，撿起戰術手電，光束掃過妖物群："它們...好像能被安撫？"
    "趁現在！"湛瑤拽著我往門裏跑，"地宮核心應該在更裏麵！"
    我們踩著骸骨狂奔。
    身後的妖物沒有追來，隻剩幾隻還在原地嗚咽。
    蘇悅跑在最後，突然踢到塊凸起的石頭，"砰"的一聲，牆上的藤蔓晃了晃，露出個巴掌大的凹痕——裏麵刻著歪歪扭扭的符文，紅漆已經剝落，像凝固的血。
    "等等。"湛瑤刹住腳，用袖子擦了擦符文，"這是...鎮靈紋？"她指尖沿著紋路移動，"我在古籍裏見過，用來封印執念的。
    可這裏的紋路斷了..."她抬頭，"可能地宮的封印鬆動了，所以這些妖物才跑出來。"
    "那怎麽修？"蘇悅湊過來，手電光打在符文上，"需要補全？"
    "不知道。"湛瑤皺著眉，從包裏摸出筆記本和鉛筆，開始拓印符文，"但肯定和當年的祭祀有關。
    老校長筆記裏說過，地宮封印著...啊！"
    她的話被一聲悶響打斷。
    通道突然震動，頭頂的石屑"簌簌"往下掉。
    我抬頭，看見石縫裏滲出更多黑褐色液體，滴在符文中的"斷口"處，腐蝕出更深的裂痕。
    蘇悅的手電光晃到遠處，那裏的藤蔓正在瘋狂生長，像無數條黑蛇在牆上攀爬。
    "地震？"蘇悅聲音發顫，"還是...封印要崩了？"
    震動越來越劇烈。
    我扶住湛瑤的肩膀，感覺腳下的台階在搖晃。
    一塊碎石砸在蘇悅腳邊，她尖叫著跳開，撞在牆上——那麵牆突然"哢"的一聲，裂開條縫隙，露出後麵密密麻麻的...眼睛。
    "走！"湛瑤抓起筆記本，"往前跑！"
    我們跌跌撞撞往前衝。
    身後傳來藤蔓斷裂的脆響，還有妖物們重新發出的"嗬嗬"聲。
    震動中，我聽見頭頂有大塊石頭墜落的悶響，離我們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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