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石棺上滲出的暗紅色液體，那東西順著蛇形紋路往下淌，像血，卻比血黏稠，沾在青灰色石麵上，散發出一股鐵鏽混著腐葉的腥氣。
    蘇悅突然吸了口冷氣，我轉頭時正看見她後退半步，鞋跟磕在牆根的碎石上——她右手攥著銀鐲，靈能紋路雖然沒亮，指尖卻在鐲身刻痕上快速摩挲，這是她緊張時的習慣，以前在幽靈回廊裏找錯路時也這樣。
    "晨哥，"她聲音發顫，"這些蛇...紋路在動。"
    我心跳漏了一拍。
    再看石棺，那些蛇形刻痕裏的暗紅液體正沿著紋路緩緩流動，原本靜止的蛇身竟像活了似的，頭尾漸漸分明。
    湛瑤蹲在石棺側麵，鋼筆尖正抵著鎖扣縫隙，這時候她突然抬頭，鏡片後的眼睛眯了眯："不是紋路在動，是液體在引導我們。"她用鋼筆尖輕輕劃過一道蛇紋，暗紅液體順著筆尖方向聚成細流，"之前在岩壁地圖上，黑影的走向和這些蛇形完全重合——這是機關的引導線。"
    我摸了摸兜裏的兩把鑰匙，金屬涼意透過牛仔褲布料紮著大腿。
    之前在幽靈回廊裏，我們破解過類似的環形機關，當時是用鑰匙的刻痕對應地磚的凹印。
    此刻棺蓋上的圓環刻痕和鑰匙拚起來的形狀分毫不差，或許這就是鎖眼？
    "需要兩把鑰匙同時插入。"湛瑤突然說，鋼筆尖點了點圓環中心的兩個小孔，"之前在回廊拿到的鑰匙，尾端有凸起的卡榫，應該是和這裏匹配的。"她抬頭看我，睫毛上還沾著剛才蝙蝠血濺的黑點，"你記得幽靈回廊第三層的機關嗎？
    環形鎖需要雙鑰同轉，方向相反。"
    我喉嚨發緊。
    幽靈回廊第三層的事像閃回似的撞進腦子裏——當時我們被六隻食影鬼追著跑，湛瑤被撞進機關牆，是她摸著牆縫裏的刻痕喊出"逆時針轉左鑰，順時針轉右鑰"，才勉強逃出生天。
    此刻石棺上的圓環，和那麵機關牆的鎖幾乎一模一樣。
    "試試。"我掏出兩把鑰匙，金屬表麵還帶著我掌心的溫度。
    蘇悅湊過來，發梢掃過我手背："我幫你扶著。"她的手指冰涼，卻穩穩托住我拿鑰匙的手腕。
    第一把鑰匙插入左邊小孔時，石棺裏的金屬碰撞聲突然拔高，像有人用指甲在玻璃上刮擦。
    我手腕頓了頓，湛瑤的鋼筆尖輕輕敲了下我手背："繼續。"她聲音很穩，穩得像是壓著塊石頭，"液體流動的方向和鑰匙旋轉方向一致，逆時針。"
    鑰匙轉了半圈，"哢"的一聲輕響。
    右邊的鑰匙插入時，石棺突然震了震，蘇悅"呀"地輕呼，托著我手腕的手勁兒加重了些。
    這次是順時針轉，轉到三分之二圈時，兩把鑰匙同時卡住，石棺蓋邊緣的細縫裏冒出白氣，混著剛才的暗紅液體，像煮沸的血水。
    "開了。"湛瑤說。
    她的鋼筆尖已經抵在棺蓋邊緣，我剛要伸手幫忙，石棺底部突然傳來悶響——像是有什麽東西從地下撞了上來。
    蘇悅猛地後退，後背貼在牆上，銀鐲"當啷"一聲磕在磚塊上："晨哥！
    底下！"
    我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石棺下方的地麵裂開蛛網似的紋路，黑色霧氣正從裂縫裏湧出來。
    那霧不像普通的霧，濃得化不開，還泛著青紫色的光，沾在石麵上滋滋作響，像是腐蝕劑。
    霧氣裏影影綽綽有東西在動，像是人的輪廓，卻沒有頭，或者多了幾條胳膊，離近了看又模糊成一片。
    "是守棺靈。"湛瑤的鋼筆尖在霧氣前虛點，"之前的蝙蝠隻是外圍，這才是真正的守墓邪物。"她轉身從背包裏摸出個銅鈴，是之前在舊書齋裏找到的鎮邪法器，"蘇悅，你的光網還能撐嗎？"
    蘇悅咬著嘴唇扯銀鐲，靈能紋路剛才滅得徹底，現在隻閃了兩下微弱的光："最多...最多三分鍾。"她的指尖在鐲身刻痕上按出紅印，"晨哥的火焰靈能呢？"
    我攥緊短刀，刀刃上還沾著蝙蝠的黑血。
    之前在和蝙蝠群的混戰中，我被一隻蝙蝠抓穿了左臂，血浸透了校服袖子，現在傷口火辣辣地疼，卻反而讓我腦子更清醒——火焰靈能是上周在廢實驗室裏，被怨魂灼燒時意外激發的，當時我捏碎了實驗台上的酒精瓶，火苗順著怨氣竄起來，把那隻怨魂燒得隻剩半團黑霧。
    "試試。"我深吸一口氣，盯著逼近的黑霧，左手按在傷口上，血腥味在嘴裏漫開。
    火苗從指縫裏竄出來，橙紅色的，比上次更旺，燒得我手背發燙。
    黑霧碰到火苗的瞬間發出尖嘯，像嬰兒哭又像指甲刮黑板，霧氣被撕開道口子，露出裏麵的怪物——半透明的身體，長著三對眼睛，利爪上還滴著墨綠色的黏液。
    "打眼睛！"湛瑤搖響銅鈴，清脆的鈴聲撞在霧氣上，黑霧被逼退半尺。
    她抄起鋼筆撲過去，筆尖直戳怪物中間的眼睛，"這些東西是怨氣凝的，靈能攻擊比物理攻擊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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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揮刀砍向怪物的爪子，短刀砍進半透明的身體裏，像砍進水裏，卻帶起一串火星——是火焰靈能起作用了。
    怪物吃痛，甩爪掃向湛瑤，我撲過去撞開她，肩膀重重撞在石棺上，疼得我倒抽冷氣。
    蘇悅的光網這時終於亮了，雖然淡得像層紗，卻勉強套住了怪物的脖子："晨哥！
    左邊還有兩隻！"
    我轉頭，果然又有兩隻怪物從黑霧裏鑽出來。
    右邊那隻張著嘴撲向蘇悅，她尖叫一聲蹲下去，光網跟著收縮，怪物的尖牙擦著她發頂劃過。
    我甩出短刀，火焰靈能順著刀身竄出去，"轟"的一聲，怪物被燒得冒起青煙，癱在地上掙紮。
    "湛瑤！
    鑰匙！"我喊。
    她正和中間那隻怪物纏鬥，鋼筆尖已經斷了半截，卻還在往怪物眼睛裏紮。
    聽見我喊，她猛地踹了怪物心口一腳，借著反衝力退到石棺前，指甲摳進棺蓋縫隙裏："幫我！"
    我撿回短刀，衝過去和她一起推棺蓋。
    石棺蓋"吱呀"一聲挪開條縫，裏麵射出道幽藍的光，映得我們臉上都是青灰色。
    蘇悅的光網突然"啪"地碎了，她跌坐在地，銀鐲靈能紋路徹底暗了："晨哥！
    霧...霧要散了！"
    我沒空看霧，注意力全在石棺裏——第三把鑰匙躺在紅絲絨上，比之前兩把更沉，表麵刻著和石棺上一樣的蛇形紋路，在幽藍光照下泛著冷光。
    我剛抓住鑰匙，石屋突然劇烈震動起來。
    頭頂的碎石"嘩啦啦"往下掉，蘇悅尖叫著撲過來拽我胳膊："快跑！
    屋頂要塌了！"
    湛瑤的鋼筆尖紮進石棺邊緣，勉強撐住即將砸下來的石塊："先出去！"她的聲音被震動聲蓋得發悶，"鑰匙...鑰匙帶著！"
    我攥緊鑰匙，拉著蘇悅往門口跑。
    回頭時看見湛瑤還在撐石塊，她的校服後背被碎石劃開道口子，露出裏麵滲血的皮膚。
    震動越來越厲害，石屋外牆裂開大縫，月光從裂縫裏照進來，照在我手裏的鑰匙上——蛇形紋路突然亮了，像活過來的蛇，正順著我的手腕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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