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屋的震動像有人在地下掄著巨錘猛砸，頭頂的碎石砸在我後頸，疼得我一縮脖子。
    手裏的鑰匙突然燙得驚人，蛇形紋路爬過手腕時，皮膚像被燒紅的鐵絲勒了道印子。
    我扯著蘇悅往門口跑，餘光瞥見湛瑤還撐著那塊搖搖欲墜的石梁——她校服後背的裂口又撕開了兩寸，血珠子順著腰窩往下淌，在青灰色的石地上洇出暗紅的星子。
    "瑤瑤！"蘇悅突然掙開我的手，轉身朝湛瑤撲過去。
    她銀鐲早沒了靈能光紋，可還是踮腳拽住石梁上的凸起，試圖分擔湛瑤的力氣。
    碎石劈頭蓋臉砸下來，一塊拇指大的石頭砸在蘇悅額角，她悶哼一聲，發梢立刻浸了血。
    我腦子"嗡"地炸了。
    之前在幽靈回廊練出的冷靜像被震散的霧，隻剩下最原始的念頭：得把她們都帶出去。
    我鬆開鑰匙塞進褲兜，短刀在掌心轉了個花，衝回湛瑤身邊。
    刀背狠狠磕在石梁斷裂處的縫隙裏——火焰靈能順著刀身竄進去，"哢嚓"一聲，石梁裂得更開了。
    "晨哥你瘋了？"湛瑤咬著牙吼，"這梁塌了我們都得被埋！"
    "塌就塌！"我抹了把臉上的灰，"但先塌你腳下那塊！"我踹了踹她腳邊鬆動的石板，"底下是空的！
    之前搬石棺時我摸到過！"
    湛瑤瞳孔猛地一縮。
    她到底是湛瑤，三秒就反應過來——石屋地基是用碎石填的，當年建這屋子的人怕底下有陰脈，特意在關鍵位置留了活板。
    她騰出一隻手，鋼筆斷尖狠狠紮進石板縫隙，"蘇悅！
    拽我胳膊！"
    蘇悅的手指扣進湛瑤校服下擺，我趁機托住她後腰往上提。
    石板"轟"地翻起來，露出個能鑽人的窟窿。
    湛瑤先跳下去，落地時悶哼一聲，應該是磕到了什麽。
    我抓著蘇悅的腰往下送，她的運動鞋擦過我下巴，帶起一股血鏽味——不知是她的還是湛瑤的。
    我最後跳下去，落地時膝蓋撞在硬邦邦的東西上。
    借著頭頂上透下來的月光，看清是半截石人殘臂。
    震動聲突然弱了，像被什麽東西捂住了耳朵。
    湛瑤蹲在我旁邊，借著手機屏幕的冷光翻找——她手機不知什麽時候掏出來了，屏保是她和她養的布偶貓，現在裂成了蛛網。
    "機關觸發鏈。"她手指快速劃過石牆，"石棺是總閘，我們開棺取鑰匙，相當於拔了塞子。
    上麵的石屋沒了鎮壓，自然要塌。"她指甲刮過牆縫裏的紅漆，"出口應該在這條暗渠的盡頭。
    之前在回廊裏，我數過石屋的磚縫——後牆比前牆薄三寸，暗渠肯定通向後山。"
    蘇悅蹲在我們中間，用袖子擦額角的血："那...那我們現在是在暗渠裏？"她聲音發顫，但手沒抖，正把銀鐲摘下來套在湛瑤手腕上，"你靈能消耗太大，這個能護著點。"
    湛瑤沒拒絕，銀鐲剛戴上就泛起淡光。她衝我點頭："走。"
    暗渠裏的路比想象中難走。
    牆縫裏滲著黏糊糊的青苔，踩上去滑得像踩了層油。
    我走在最前麵，短刀探著路——之前燒怪物的火焰靈能還剩點餘溫，刀尖微微發亮，勉強照見五步內的路。
    蘇悅貼著我後背，呼吸噴在我後頸，熱得發燙；湛瑤斷後，手機光偶爾掃過她發白的臉，能看見她咬得泛青的嘴唇。
    "到了。"湛瑤突然拽住我衣角。
    抬頭看，前麵是堵石牆，牆根有道半人高的裂縫，漏進些月光。
    我用刀背敲了敲牆，聲音空洞——和之前判斷的一樣，後牆是空心的。
    蘇悅突然拽我胳膊："晨哥！上麵！"
    頭頂傳來悶響，像有人在跺腳。
    暗渠的頂部簌簌落土，我心裏一沉——石屋塌了，碎石正在往暗渠裏填。
    得趕緊出去，不然等暗渠被埋，我們連轉身的地兒都沒。
    我把短刀插在牆縫裏，借力往上爬。
    石牆表麵坑坑窪窪，像被鑿過無數次。
    爬到裂縫邊時，指尖觸到金屬——是道生鏽的門閂。
    我拽住門閂往下拉，"吱呀"一聲，裂縫豁然開朗。
    月光"唰"地潑進來，照得我眯起眼。
    先把蘇悅推出去，她站在外麵伸手拉湛瑤。
    湛瑤剛爬上來一半，暗渠頂部"轟"地塌了塊石頭，擦著她小腿砸進暗渠，濺起一片青苔汙水。
    她倒抽冷氣，卻借著這股勁翻出裂縫，蹲在地上直喘氣。
    我最後出來，反手把短刀插在裂縫裏——算是給可能追來的東西留個絆子。
    站起身才發現，我們站在片荒草坡上。
    月光把後山的輪廓勾得清清楚楚，不遠處立著道鐵門，門楣上雕著和鑰匙一樣的蛇形紋路，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出口。"湛瑤扶著膝蓋站起來，"地圖上標過，這門通到校外公路。"她掏出皺巴巴的地圖，折角處還沾著暗渠的青苔，"但...晨哥你看。"
    她手指微微發抖，指向鐵門正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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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裏站著道黑影，比門還高半頭。
    月光照不清臉，隻能看見泛著幽藍的眼睛，像兩盞鬼火。
    它腳邊堆著些白森森的東西——是骨頭，人的骨頭。
    蘇悅下意識往我身後縮，碰得我褲兜裏的鑰匙"叮"地響了聲。
    蛇形紋路突然燙得厲害，隔著布料都能感覺到它們在遊動。
    黑影的頭緩緩轉過來，幽藍的眼睛鎖定了我，喉嚨裏發出刮金屬般的聲響："...鑰...匙..."
    風突然大了，卷著荒草撲在我們臉上。
    湛瑤的手機屏保光滅了，暗渠裏的震動聲徹底消失，隻剩黑影的喘息聲，一下一下，像敲在我耳膜上。
    蘇悅攥緊我衣角，小聲說："晨哥，它...它在看鑰匙。"
    我摸了摸褲兜裏的鑰匙，蛇紋還在爬，這次爬到了手背。
    黑影一步步逼近，鐵門在它身後投下巨大的影子，把我們三個罩在裏麵。
    湛瑤突然拽住我另一隻手，她的手涼得像冰："記住，不管它說什麽，別鬆開鑰匙。"
    蘇悅的銀鐲又亮了，雖然比之前暗，但在幽藍鬼火裏像盞小燈。
    我們三個人的影子疊在一起，投在荒草坡上，被黑影越壓越矮。
    鐵門"吱呀"一聲，自己開了條縫。
    黑影停在門前，幽藍眼睛裏翻湧著黑霧，像要把我們吸進去。
    我聽見自己心跳聲，快得像打鼓。
    褲兜裏的鑰匙還在發燙，蛇紋已經爬到了手肘。
    下一秒會發生什麽？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不管是什麽，我們三個都得一起扛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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