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燈熄滅的瞬間，我的後頸猛地竄起一層雞皮疙瘩。
    原本被金光壓製的噪音像炸開的蜂窩，石刺刮擦石壁的尖嘯、骨頭撞擊的悶響、還有那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混在一起直往耳朵裏鑽。
    "晨哥！"蘇悅的指甲幾乎要掐進我胳膊裏，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卻又拔高了喊，"那手......在動！"
    我順著她顫抖的手指看過去。
    石刺尖端那半隻青灰色的手正在往外出，指節掰著石刺的棱，指甲刮過石頭發出讓人牙酸的吱呀聲。
    手背皮膚像老樹皮似的皸裂，滲出暗褐色的液體，滴在地上"滋啦"冒青煙。
    湛瑤突然鬆開攥著燈座的手，鮮血順著指縫往下淌，在地麵積成小血窪。
    她反手拽住我衣領，另一隻手快速在空氣裏劃動——那是她啟動靈能陣的手勢。"屏障隻能撐十秒！"她的呼吸燙在我耳垂上，"蘇悅，用你的音波幹擾石刺生長頻率！"
    "知道了！"蘇悅抹了把臉上的血汙，突然張大嘴。
    我看見她喉嚨劇烈滾動，像是在吞咽什麽，接著一聲低沉的轟鳴從她喉間炸開。
    那聲音不像普通喊叫，倒像是某種古老的咒文，震得我耳膜發疼，連石壁都跟著嗡嗡震顫。
    石刺的生長速度明顯慢了。
    原本每隔半秒就有新刺冒頭，現在得隔上兩秒。
    我盯著那些石刺，汗水順著下巴砸在地上——剛才蘇悅用血畫的陣還在，雖然金光暗了，但地麵的血紋還泛著淡紅。
    或許可以利用這個......
    "往左！"湛瑤猛地推我肩膀。
    我本能地側滾，身後的石刺"噗"地紮進剛才我站的位置，尖刺離我後心隻差五公分。
    抬頭時正看見湛瑤額角的汗滴，她的靈能屏障在我們周圍形成淡藍色光膜，石刺撞上去就像撞在彈性橡膠上，彎曲著發出"哢吧"的脆響。
    蘇悅的吼聲變調了。
    她的臉漲得通紅，脖頸青筋暴起，每發出一個音節都要劇烈咳嗽。
    我想起上周在舊圖書館，她為了引開食聲鬼吼到失聲，現在這副模樣和那時如出一轍。"小悅！"我喊她，"省點力氣！"
    "不......行！"她吸了口氣，又逼出半聲吼，"石刺......頻率亂了......"
    我借著屏障緩衝的間隙，摸出腰間的戰術刀。
    這刀是湛瑤從實驗室順的，刀身淬過黑狗血——上次對付吊死鬼時她特意準備的。
    石刺的根部在石壁裏泛著紫斑，那應該是怨氣聚集的位置。
    我咬著牙衝過去，刀尖對準紫斑用力一挑。
    "嗤——"
    像是捅破腐爛的冬瓜，石刺根部爆開一團黑血。
    整根石刺瞬間失去支撐，"轟"地砸在地上，裂成數截。
    我眼前一亮，又撲向下一根石刺。
    這招管用！
    紫斑位置就是石刺的"命門"，隻要破壞怨氣核心，石刺就會崩潰。
    "晨哥！
    右邊！"湛瑤的提醒讓我猛地矮身。
    一根石刺擦著我頭頂飛過，帶起的風掀亂了頭發。
    我反手一刀捅進那根石刺的紫斑，黑血濺在屏障上，發出"滋啦"的腐蝕聲。
    石刺的數量在減少。
    原本密如雨點的攻擊變成了零星試探，牆壁的蠕動也慢了下來。
    蘇悅終於撐不住，扶著牆劇烈咳嗽，嘴角溢出鮮血。
    湛瑤的屏障光膜變得稀薄，我能看見她的指尖在發抖，額角的汗滴成串往下掉。
    "快......快結束！"她的聲音發顫，"靈能要......"
    "最後一根！"我吼了一嗓子，撲向最後那根正在成型的石刺。
    戰術刀紮進紫斑的瞬間，整麵牆壁突然劇烈震動。
    我踉蹌著摔倒，聽見地麵傳來"哢嚓"的脆響——像是某種硬物斷裂的聲音。
    "怎麽回事？"蘇悅捂著嘴抬頭，她的鼻血正順著指縫往下滴。
    震動越來越劇烈。
    我扶著牆站起來，突然感覺腳底發燙。
    低頭的瞬間，後頸的汗毛全豎起來了——地麵裂開了蛛網狀的縫隙，暗紅色的光從縫隙裏透出來，像一雙雙發紅的眼睛。
    "熱......"蘇悅小聲說。
    她的鞋尖已經開始冒煙，"晨哥，這溫度......"
    我蹲下去摸了摸地麵。
    手指剛碰到裂縫邊緣，就像被火燎了似的縮回。
    那熱度不是普通的燙，是能瞬間燒穿皮膚的灼痛。
    裂縫裏傳來"咕嘟咕嘟"的聲響，像是煮沸的水，但更粘稠，帶著一股刺鼻的硫磺味。
    湛瑤突然蹲下，用染血的指尖蘸了蘸裂縫滲出的液體。
    她的臉色瞬間慘白："這是......岩漿。"
    "怎麽可能？"我盯著她染成暗紅的指尖，"學校地下怎麽會有岩漿？"
    "之前的陰巢......"她的聲音發緊，"我們破壞的隻是表層。
    剛才那聲悶響......可能是陰巢核心徹底崩潰，震裂了地殼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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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麵的裂縫在擴大。
    原本細如發絲的紋路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暗紅色的光越來越亮，我甚至能看見岩漿表麵翻湧的氣泡。
    蘇悅的運動鞋底開始融化，她尖叫著跳上旁邊的石墩，石墩表麵瞬間被烤得焦黑。
    "往哪跑？"我攥緊戰術刀，手心全是汗。
    牆壁已經不冒石刺了，但現在腳下的威脅比石刺更致命。
    岩漿的熱氣裹著硫磺味湧上來，我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混著岩漿沸騰的"咕嘟"聲，像敲在腦仁上的鼓點。
    湛瑤突然拽住我胳膊，她的手掌燙得驚人——不知道是被岩漿烤的，還是靈能透支的後遺症。"往回走！"她指著來時的方向，"回廊的結構是環形，岩漿蔓延需要時間，我們......"
    "轟——"
    一聲悶響打斷了她的話。
    我轉頭的瞬間，看見後方的地麵也裂開了，岩漿像紅色的毒蛇，正順著回廊的弧度快速爬過來。
    蘇悅的尖叫刺穿耳膜，我看見她的褲腳已經開始冒煙，而我們三人，正被兩股岩漿流逼向中間的狹窄區域。
    石墩在岩漿裏"滋啦"作響，很快被融化成暗紅的液體。
    我望著逐漸逼近的岩漿，喉嚨發苦。
    剛才好不容易熬過石刺，現在又要麵對地火......這鬼地方，到底還有多少招？
    湛瑤突然鬆開我，踉蹌著走向回廊中心。
    她的影子被岩漿照得通紅，發梢已經開始卷曲。"晨哥！"她回頭看我，眼睛裏閃著我從未見過的光，"記得星軌陣的逆轉公式嗎？
    或許能......"
    "小心！"蘇悅的尖叫撕裂空氣。
    我抬頭的瞬間，看見原本已經停止蠕動的牆壁突然鼓起一個大包。
    包塊迅速裂開，露出裏麵密密麻麻的青灰色手掌——每隻手都和之前那隻一模一樣，正抓著牆壁邊緣，往回廊裏爬。
    岩漿的熱氣裹著腐臭的屍味湧上來，我聽見自己沙啞的呼吸聲。
    左邊是逼近的岩漿，右邊是爬出牆壁的青手，中間是已經脫力的蘇悅和強撐著的湛瑤。
    這次......真的沒路了嗎？
    地麵的岩漿還在蔓延，牆壁的青手越爬越多，郭晨看著左右逼近的危機，喉嚨發緊。
    遠處突然傳來一聲類似於金屬摩擦的尖嘯，在岩漿的沸騰聲裏格外清晰——那聲音，像是某種龐然大物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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