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裹著我時，最先湧上來的不是疼，是慌。
    視網膜被灼得生疼，像有人拿燒紅的鐵片貼在眼皮上。
    耳朵裏的嗡鳴比上次被雷劈還響，我張了張嘴想喊湛瑤的名字，可喉嚨裏發出的聲音自己都聽不見。
    更要命的是，胳膊和腿像被無形的繩子捆死了——剛才還能踉蹌著撲向牆麵，現在連手指頭都動不了，隻能感覺到蘇悅攥著我衣角的手在抖，湛瑤搭在我腕上的手指涼得像浸過冰水。
    "別怕。"我咬著後槽牙在心裏念，太陽穴突突跳著。
    三年前在老城區醫院被鬼手拽進牆縫時，我也這麽慌過，後來是湛瑤用靈能割開了那些腐肉。
    現在她靈能耗得太狠，剛才推我那一下幾乎要了半條命，我得撐住。
    意識開始發飄的時候，後頸突然被掐了一下。
    是湛瑤的指甲。
    她的靈能早就散了，可這一下掐得極準，疼得我打了個激靈。
    對了，剛才牆麵震動時，幽光順著我胳膊往上爬的感覺——像她的靈能，又更古老。
    或許這光門的能量和靈能有共通點？
    我閉著眼，強迫自己回憶手機裏那張咒文照片。
    藍綠色光痕閉合的紅點，是能量節點；咒文旋轉的方向，像逆時針的旋渦。
    之前在幽靈回廊裏，蘇悅發現過類似的符文陣，她說這種陣靠聲波共振能打亂運轉節奏——她的哨子剛才掉了，現在是不是能用聲音？
    正想著，胸口突然傳來震動。
    是蘇悅。
    她攥著我衣角的手沒鬆，此刻正一下下用指節抵我肋骨，頻率像敲摩斯密碼。
    短短長，短短長——是"堅持"的意思。
    上回在鏡屋被困，我們就用這招傳遞過信息。
    "小悅要發聲。"我瞬間反應過來。
    她嗓子本來就啞，剛才吹哨又耗了力氣，但這姑娘瘋起來能咬著牙喊破音。
    果然，下一秒，我喉嚨裏泛起酸意——那是低頻聲波震動的感覺。
    她沒喊出聲，而是用胸腔共鳴，像敲一麵蒙著濕布的鼓，震得我胃裏直翻騰。
    與此同時，腕上的涼意變了。
    湛瑤的手指不再是死冰，開始發燙，從腕脈往胳膊裏鑽。
    她的靈能在恢複？
    可之前明明看見她臉色白得像紙。
    或許這光門的能量反哺了她？
    我想起牆上幽光裏的金斑，和她靈能發動時眼裏的金光一個顏色。
    "跟著她的頻率。"我突然福至心靈。
    蘇悅的震動是三短兩長，湛瑤的靈能熱流也是三波輕、兩波重。
    我試著調整呼吸，讓心跳和這節奏合上——在回廊裏跟鬼麵人拚刀時，我學過用呼吸穩定氣血，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束縛感鬆動的瞬間，我差點沒站穩。
    像被泡在膠水裏的手腳突然抽了出來，涼絲絲的黏液順著皮膚往下淌。
    眼前的白光開始泛灰，能模模糊糊看見兩個影子：左邊那個蜷著背，是蘇悅，她的喉嚨還在抖；右邊那個直著腰，是湛瑤，她的指尖正滲出淡金色的光，像燒紅的細鐵絲。
    "缺口在三點鍾方向！"湛瑤的聲音突然炸在耳邊。
    我這才發現耳鳴不知什麽時候停了，能聽見自己粗重的喘氣聲。
    她的靈能光絲正纏著我的手腕，往斜前方牽引——那裏的白光更稀薄，能看見牆麵上的咒文轉得慢了，像卡殼的齒輪。
    "走！"我吼了一嗓子，也不管嗓子啞成什麽樣。
    蘇悅的手猛地攥緊我衣角，湛瑤的靈能推著我後腰。
    我們三個像被彈弓射出去的石子，撞進那片灰白光團裏。
    刺痛感來得快去得也快。
    等我能睜開眼，首先看見的是湛瑤膝蓋著地，手撐在地上，金光照亮了她額角的汗。
    蘇悅蹲在她旁邊，正給她拍背，頭發亂得像鳥窩，眼睛卻亮得嚇人。
    再抬頭——
    牆麵的光門還在，但周圍多了東西。
    是影子。
    不是普通的影子，是半透明的人形，穿著腐爛的校服，領口和袖口往下滴黑水。
    他們的臉陷在陰影裏，可我能感覺到那些"眼睛"正盯著我們——左邊三個，右邊四個，後麵還有兩個，把我們圍得像圈在羊圈裏的羊。
    最前麵那個影子突然抬起手。
    他的指甲長得能勾住下巴，指縫裏卡著發黑的碎布，和三年前老城區醫院裏，拽我進牆縫的那隻手，一模一樣。
    腐臭的風灌進鼻腔，我後頸的汗毛全豎起來了。
    湛瑤的靈能還沒恢複，蘇悅的嗓子估計喊不出聲，而我——
    我摸向腰間。
    那裏別著從回廊鬼麵人手裏搶來的短刀，刀柄上還沾著沒擦幹淨的黑血。
    影子們開始移動了，腳步輕得像飄。
    蘇悅悄悄往我身後挪了半步，又猛地站直，從兜裏摸出個銀色的哨子——是剛才掉在地上的那個，不知道什麽時候撿回來了。
    湛瑤撐著牆站起來，金光照亮了她發白的嘴唇，她衝我點了點頭，目光像刀尖。
    我握緊短刀，聽見自己心跳聲蓋過了所有動靜。
    腐臭的風裏，傳來影子們沙啞的低吟。
    新的戰鬥，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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