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的風停了之後，空氣裏全是鐵鏽混著爛泥的腥氣。
    我盯著那怪物肚子上跳動的八顆靈核，喉結動了動——剛才捅穿第二個影子靈核時，湛瑤的金光突然熄滅，我就該想到這些影子能融合。
    現在七隻手的怪物就立在麵前，鐵鍬凝成的鐮刀離我頭頂不過半米，蘇悅的碎磚砸在它左眼上，黑血濺得她睫毛都黏成了綹，可她還在發抖著彎腰撿第二塊磚。
    "晨子！"湛瑤的咳嗽聲像破風箱，她左手腕的血已經浸透了校服袖口，可右手還在掐訣，指甲蓋泛著青，"看它肚子！
    靈核在跳，頻率不一樣！"
    我猛地抬頭。
    八顆紫黑靈核，中間那顆跳得最慢，兩秒一下，周圍七顆跟著它的節奏。
    之前打單個影子時，靈核跳動越快越弱，難道融合後核心是最慢的那顆？
    怪物的鐮刀又壓下來半寸，陰影罩住我的鞋尖。
    蘇悅突然把碎磚塞進我手裏："用這個砸它右眼！
    我喊三二一就吼！"她的手心全是汗，碎磚棱硌得我掌心生疼。
    我這才發現她脖頸上暴起青筋——剛才咬碎銀哨的傷口還在滲血，現在要靠喉嚨發聲幹擾怪物？
    "一——"蘇悅的聲音像砂紙擦玻璃，刺耳得我耳膜生疼。
    怪物的三隻眼睛同時眯起，握著鐵鏈的那隻手頓了頓。
    "二——"湛瑤突然踉蹌著撲過來，拽住我的胳膊往左邊帶。
    我聽見身後"轟"的一聲，鐮刀砍在地上，青石板裂出蛛網紋。
    她的血滴在我手背上，燙得像燒紅的針："它攻擊前會收左肩！"
    "三！"蘇悅的嘶吼破了音，帶著哭腔，可那聲音像根細針紮進怪物腦門——它七隻手同時顫抖，握著指甲的那隻手戳向自己太陽穴，黑血順著長指甲往下淌。
    機會！
    我攥緊短刀，順著湛瑤推的方向滾出去，膝蓋撞在碎石上，疼得我倒抽冷氣，可眼睛死死鎖著怪物肚子。
    中間那顆靈核跳得更慢了，兩秒一下，第三下時——我看見它表麵裂開細縫。
    湛瑤在我身後喊："靈能共鳴！
    它在吸收其他靈核的力量！"她的左手突然亮起微弱的金光，不是之前的亮白，是混著血絲的淡粉，像沾了血的螢火蟲。
    那光纏上怪物最右邊的靈核，那顆紫黑的球"滋啦"冒起黑煙，跳得越來越快，快得成了虛影。
    "蘇悅！
    繼續吼！"我撐起身子，短刀在掌心轉了個圈。
    怪物被蘇悅的聲音攪得七隻手亂揮，鐵鍬鐮刀砍在牆上，帶起大片牆灰；鐵鏈抽在地上，火星子劈啪亂濺。
    我貓著腰繞到它背後，看見最中間的靈核裂縫已經有手指寬，黑血正從縫裏往外滲——和之前單個影子消散時的血一個顏色，是弱點！
    "晨子！"湛瑤突然尖叫。
    我抬頭的瞬間，怪物握著帶刺鐵鏈的手橫掃過來，鐵鏈上的倒刺擦著我耳朵刮過去，火辣辣的疼。
    我滾進旁邊的凹角，短刀差點飛出去。
    蘇悅的嘶吼變了調，帶著哭腔："堅持不住了！
    喉嚨要裂開了！"她的嘴角溢出血沫，順著下巴滴在衣領上，染紅了校徽。
    "再撐十秒！"我抹了把臉上的汗，指甲掐進掌心讓自己清醒。
    怪物的七隻手還在亂揮，可速度明顯慢了——蘇悅的聲音在幹擾它的靈智。
    湛瑤的金光越來越弱，可每閃一次，就有一顆靈核冒黑煙。
    現在隻剩三顆靈核還在正常跳動，中間那顆的裂縫已經能塞進刀尖。
    我貼著牆挪過去，能聞到怪物身上的腐臭——是爛掉的棉絮混著生鏽的鐵，還有股說不出的甜腥，像壞了的草莓醬。
    短刀的刀柄硌得手生疼，我想起之前捅穿影子靈核時，那東西的血濺在刀麵上，滋滋腐蝕出小坑。
    現在刀麵坑坑窪窪的，倒像是專門用來破靈核的工具。
    "晨子！"湛瑤喊得撕心裂肺。
    我抬頭，看見怪物握著指甲的手正對著她——長指甲上凝著黑霧，像根淬毒的針。
    湛瑤還在維持金光，根本躲不開。
    我想都沒想就撲過去，短刀橫著一擋。
    指甲刺進刀背的瞬間，我聽見"哢嚓"一聲，刀身裂了條縫。
    怪物的力量順著刀傳過來，我手腕一麻，短刀"當啷"掉在地上。
    "走！"湛瑤推著我往旁邊躲，自己卻被指甲尖劃破了右肩。
    血浸透校服，在她背上暈開個紅蝴蝶。
    蘇悅的嘶吼突然拔高，像警笛似的刺得怪物偏了偏頭。
    我趁機撿起短刀，刀刃上的裂縫還在往下滴血——是我的血，剛才握刀太用力，掌心被豁開了道口子。
    怪物的七隻手突然全垂了下去。
    我心跳漏了一拍——要放大招？
    可下一秒，它肚子上的靈核開始劇烈震動，中間那顆裂縫"哢"地裂開，黑血像噴泉似的噴出來。
    周圍七顆靈核"砰砰"爆了三顆，炸成黑灰，飄在空中像團烏雲。
    "成了！"蘇悅喊得破音，踉蹌著扶住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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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瑤癱坐在地，左手的金光徹底熄滅，整個人像被抽幹了力氣。
    我攥緊短刀，刀尖對準中間那顆靈核的裂縫——隻要捅進去，這怪物就完了。
    可就在我要動手時，地麵突然劇烈震動。"哢嚓"一聲，我腳下的青石板裂開條縫，冷風"呼"地從縫裏鑽出來，帶著股比怪物更濃的腐臭。
    蘇悅尖叫著抓住我的胳膊，湛瑤也撲過來攥住我的衣角。
    裂縫越裂越大，能看見下麵黑黢黢的，不知道有多深。
    "抓住牆！"我喊著去夠旁邊的石磚，可地麵像活了似的，裂痕順著牆往上爬，石磚一塊接一塊往下掉。
    蘇悅的手滑了，我隻抓住她的校服袖子；湛瑤的指甲在牆上劃出白痕，可根本撐不住。
    墜落的瞬間，我聽見風聲在耳邊呼嘯，看見頭頂的光門白光越來越小，最後隻剩個亮點。
    蘇悅的尖叫被風聲撕碎，湛瑤抓著我衣角的手越來越涼。
    黑暗像張巨口，把我們整個吞了進去。
    不知道掉了多久，我摔在一堆軟乎乎的東西上，腥臭味嗆得我直咳嗽。
    蘇悅壓在我身上，哭著喊"疼"；湛瑤滾到旁邊，半天沒動靜。
    我摸出兜裏的打火機，"哢"地打燃——火苗剛竄起來就滅了，像被什麽東西吸走了。
    周圍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連呼吸聲都變得模糊。
    我聽見蘇悅抽抽搭搭的，湛瑤在咳，可除此之外——還有別的聲音。
    像是指甲刮玻璃，又像是有人在低低地笑，從四麵八方湧過來，裹著寒氣往脖子裏鑽。
    黑暗中，那笑聲越來越清晰，混著某種黏膩的蠕動聲。
    我們誰都不敢動，連呼吸都放輕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有什麽涼涼的東西爬上腳背，像條濕毛巾，又軟又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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