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塾開起來了，沒有陸聽晚想象的那般難。
    本來以為桑榆縣有錢有地位的人家不會讓女兒拋頭露麵出來念私塾，她還要帶著阿姝姐姐和穀螢挨家挨戶的去請，沒想到私塾一開，來讀書的女子還很多的。
    她們大多都是家中有些實力的，這些女子的父親的想法和穀亦揚也有些相似。
    他們自家是有背景有點實力的，想要靠女兒的婚姻維持或者進一步提升家族的地位，故而女兒有些文化，念過太子辦的私塾是很有麵子的一件事。
    但不管怎麽樣，初衷如何，能夠有一個好的開始，陸聽晚就已經是很滿意了。
    但是，還有個要命的問題……
    這些被送來讀書的女子大部分也都被家裏人束腳了。
    不知古代男子是有什麽變態的癖好會喜歡被卷起來的小腳。
    那真的好看嗎？！
    陸聽晚私下看過那些束腳後的小腳模樣。
    腳掌與腳趾都出現不同程度的骨折，最嚴重的是整個腳掌都形成了對折形狀的骨折，看著就頭皮發痛。陸聽晚一個現代人，真的完全沒辦法理解這些女孩子是如何忍過腳掌與腳趾骨折時日日夜夜的痛疼的。
    更不能讓人理解的是，餘秋霜那種底層的貧困女子因為要做活反倒逃脫了束腳的命運，而穀螢這種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卻成了一輩子的半殘疾。
    為此，陸聽晚有個大膽的想法，她要解束腳。無論哪個女子都有擁有健康身體的權利。
    “阿姝姐姐，我們解除束腳吧。這裹起來行動不方便，又疼，別讓女孩子受這個罪了。”
    陸聽晚字字發自肺腑。
    “好，我去辦。”
    徐姝是個堅定的晚晚腦袋。她提著劍逼迫那些大家族的人放棄給女子束腳。
    可是，這東西總是春風吹又生。
    根深蒂固的思想讓他們這些大家族的家長認為不給女孩子束腳才是真正的坑害她們一生。
    隻有老老實實接受束腳，安心在內宅一輩子相夫教子才能安穩度過一生。這樣的女子才能夠留下一個好名聲，對母家和夫家都是有利的。
    陸聽晚覺得這簡直就是愚蠢。
    現在那些家族內說話掌事的畢竟都是男人，男人肯定不理解女人束腳的苦楚。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他們自然也就不會真的為女子考慮，真的解除這些糟粕。
    陸聽晚也不能安排衙役日日去人家姑娘的閨房裏麵檢查人家今日究竟有沒有纏足……
    愁人！
    沈青崖看著坐在院子裏麵愁容滿麵的陸聽晚，停下腳步坐在她的身邊。
    還未等沈青崖開口，陸聽晚先開口詢問，“沈縣丞，你們男人為什麽會喜歡女人那種長成畸形的小腳把玩？這不是有病嗎？”
    沈青崖一愣。
    他隻能說，他不喜歡。
    他甚至可能都不喜歡“女人”……
    “你在想如何幫助那些女性解除束腳？”沈青崖的聲音罕見的溫柔。
    “嗯。”陸聽晚點頭。
    沈青崖先沒有回答，他抬起陸聽晚的腿，查看她腿上的傷。傷口已將全部愈合了，就是傷疤還未消散，恐怕要靠時間來養了。
    不過沒有關係，蕭臨那人養了不少的珍稀草藥，他過兩日就回到原來的宅子裏，讓蕭臨給陸聽晚研製一盒可以快速消疤痕的藥膏。
    陸聽晚沒想到沈青崖的動作。
    他緩緩脫去她鞋襪的那一刻，他的手指上似有電流，讓她的每根神經上麵都像爬滿了蟲子，癢到心裏卻抓不到。
    “其實。”沈青崖輕咳一聲，他總覺得陸聽晚不對勁，一個大男人的腿怎麽這麽光滑，這麽白皙，和那話本子裏麵畫的一樣。
    “你要想幫助那些女子，你就不能站在女子的角度上考慮而是要站在男子的角度上考慮，借力打力或許還可以達到想要的目的。”
    “嗯？”
    有意思。
    陸聽晚讓沈青崖繼續說下去。
    “其實，我並不覺得女子束腳美。我在邊境駐守多年，我喜歡那種天然的，野生的美。徐姝那樣的女子在我眼裏是美的，而不是在深閨中的閨秀。”
    沈青崖一本正經的解釋。
    可這話聽到陸聽晚的耳朵裏就變了味道。她明明知道沈青崖並不是真的愛徐姝，可當聽到他說他喜歡徐姝這個類型的女子，她的心像被泡進了醋缸裏，又酸又疼。
    “所以男人的喜好可能和他們的環境和他們日常的耳濡目染有關，所以你嚐試改變他們的審美，讓他們了解不束腳或許更美。這樣也許能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沈青崖的話十分中肯。
    陸聽晚宛如醍醐灌頂。
    “果然還是你們男人了解男人，我覺得你說的非常有道理。”陸聽晚低頭思考，到底該如何改變這些紙片人根深蒂固的設定呢！
    陸聽晚腦海裏閃現出那些來自西域的商戶舞女。
    少女身穿縫著銅鈴的火紅衣裳，健康的裸足彎成白皙的月牙，踩著異域風情的皮鼓翩翩起舞……
    想來沒有人會不愛這樣的畫麵吧。
    正巧那些西域胡商帶來的舞姬都還關在縣衙的大牢裏麵。西域胡商因購買違禁藥草同樣獲刑，那些被胡商帶來的舞姬也被當作胡商的私有財產充公了。想來等到穀亦揚被問斬，這些舞姬應該會被分批送到樂坊等地，再次成為別人的玩物。
    或許這是個很好的契機，讓她們頂著幫太子辦案的功名脫出奴籍，去過她們原本的自由人生。
    也算一箭雙雕。
    “什麽叫你們男人？太子殿下不算男人嘛？”沈青崖琢磨陸聽晚的話，太奇怪了。
    沈青崖開始起疑。
    陸聽晚笑意收斂。
    完了！得意忘形了！最近沈青崖確實對她太好了，好到讓她以為他們已經算是好朋友了，完全忘記這個男人其實城府深得很，讓她忘了她的秘密現在還不能讓除了徐姝外的任何人知道。
    她一定要守好這個秘密。
    “那個！本太子怎麽會和你們這些臭男人一樣，我那是不和你們這些人同流合汙的。我可是有自己的想法……”陸聽晚蹩腳的解釋。
    不知沈青崖信否。
    沈青崖沒有繼續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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