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完字據 ，給完銀子，徐蓉幾人返回邵母處。
    邵母對徐蓉道：“你家裏那幾個女人，最好把她們打發了。”
    這話上一次邵母來岩腳村就說過。
    徐蓉道：“她們中就小紅有點那個。家秀，她丈夫、婆婆、孩子都在，她沒什麽問題；至於小五，她平常連話都不怎麽跟人說。”
    邵母道：“小五看起來是挺規矩，但她那張臉也太嚇人了。老看著那樣一張臉，你不會覺得不舒服嗎？”
    徐蓉嚅了嚅嘴，沒有反駁。她已經看習慣了，覺得也沒什麽。
    邵母又道：“最應該走的，就是家秀那一家子。他們又不是賣身奴仆，哪見過把全家老小都帶到主家來養的！”
    徐蓉垂眉不語。
    邵母道：“把她們都打發了！重新買幾個。正好宋嬤嬤留下來、平常也沒什麽事，讓她調教調教，給你培養幾個好的。”
    徐蓉咬了咬嘴唇，買奴仆要花銀子，她哪有多餘的銀子。
    邵母看到她的表情，問道：“你是不想打發？還是沒銀子買新人？”
    徐蓉低頭回答：“沒銀子。”
    邵母道：“我既然提出來，自然會幫你解決。”
    徐蓉抬頭，目光詢問：難道邵母要幫她買？
    邵母轉頭問拓跋於榮：“這裏的人牙行，你手下夥計知道在哪兒嗎？”
    “應該知道吧。”
    邵母對徐蓉道：“如果你同意把那幾個打發了，我就讓宋嬤嬤去城裏幫你買幾個。”
    徐蓉有點欣喜、又有點猶豫道：“可是……我想留下小五。她人真的不錯！勤勞踏實，又不多言。我教她織毛巾，她現在已經可以獨立操作了。以後我想生產毛巾，她會是個很重要的人。”
    邵母聽出徐蓉的意思，她是把小五當作技術工培養。
    徐蓉又道：“說實話，起初一開始，我們隻是想解救小五一個人……”她講了當初小秋求他們買下小五，不過最後變成解救三人。
    邵母聽完道：“好吧，既然她對你有用，那就留著。不過那一大家子……”邵母搖頭，她實在看不慣。
    邵府也有一家子、一家子的奴仆，不過他們父母在府中幹活，子女養在外邊，哪有全家依靠府裏養的道理。除非他們全家都賣身給邵府。
    徐蓉有些為難：“可是，我要如何打發？”
    邵母道：“你不願意做惡人，那就我來吧。”
    拓跋於榮插嘴道：“我來！”然後他轉頭對徐蓉道：“其實我手下人早說過，袁家那兩婆子，動不動就給他們甩臉色。”
    “有這事？”徐蓉驚訝。
    “有，不過都是些小事。我讓他們算了。”
    家秀、袁婆對徐蓉是很恭敬的，但是對其他奴仆夥計，兩人就不是那麽客氣了。
    徐蓉皺了皺眉，她還以為底下人一團和氣。
    拓跋於榮問：“你想讓她們何時走？”
    徐蓉搖頭，她也不知道。
    邵母道：“等把新人買來之後吧。”
    幾人商量了一下，決定讓宋嬤嬤跟闊昆他們回城，她去挑人、買人；買來之後，讓家秀袁婆帶一帶，教新人如何做事。等水到渠成差不多了，拓跋於榮攆人。
    不得不說，邵母還是挺為徐蓉考慮的，不讓她做惡人。隻不過，除此之外，邵母也有自己的打算。
    幾人又聊了些其他事情，然後散去。
    此時已太陽落山，再過一會又該吃晚飯了。
    鄉下生活就是這樣，如果不是忙著做活計、而是閑著，日子一天天就是這麽過的。
    ……
    入夜，徐蓉和少華就寢。
    徐蓉側臥著，肚子下墊了個小枕頭，少華從背後擁著她，給她腰部支撐。
    “如果我走了，誰來為你撐著。”少華語氣有些傷感，下午聊天時，邵母說讓他盡快回去流放地，徐蓉讚成邵母的意見。
    “明天我就縫個大抱枕，跟你一樣大。”
    “大抱枕？”
    “嗯……”徐蓉描述了“大抱枕”什麽樣。就是現代那種一米多長、有圓柱形或異形的長抱枕。
    少華聽完有種說不出的哀傷和心疼，深深歎了口氣。
    在他聽來，徐蓉還是離不開他，所以做個和他差不多的布偶抱枕。
    但對徐蓉來說，她就是縫個墊腰的靠枕。現在肚子越來越大，她睡覺不好睡。
    少華道：“我後天就走，等十一月的時候回來。”
    徐蓉的預產期在十一月，少華想看著孩子出生。
    徐蓉道：“萬一早產怎麽辦？你沒必要……”
    徐蓉話還沒說完，少華一把捂住她的嘴：“呸呸呸，不要亂說話。今天拓跋於榮說，快馬單騎五六天就能到。到時候我快馬回來，用不了多長時間。”
    徐蓉掀開他的手：“那樣太辛苦，沒必要。”
    從重陽縣到邵州龍口縣有一千多裏華裏），之前拓跋於榮他們走過，快騎五天能到。不過少華流放地在武縣回龍山，距離龍口縣有一百多裏。
    少華道：“你生孩子，我肯定一定要回來。。”
    徐蓉還是不讚成他趕回來，一是產期不定，哪天生不好說；二是擔心路上不安全。今天拓跋於榮說過，邵州是他在華國大地上、去過最不安全的地方。因為那裏有很多流民，有不少窮凶極惡之人。
    少華道：“當初我走路都能從那裏走出來，難道現在還會怕嗎？”
    徐蓉道：“當初你那樣子，估計就是拓跋於榮看到、覺得有潛在危險的人。但是，你現在，估計是會被搶的那個。”
    用腳指頭想象，都能想得到：當初少華一無所有、破衣爛衫，滿身髒汙，但他又體格健碩、孔武有力。當他餓得發慌，眼睛直勾勾盯著別人的時候，有種要把人吃了的感覺，讓人覺得很危險。——少華滿臉胡茬的樣子，看起來有點凶。
    少華道：“拓跋說的，隻是他看到、他以為的東西。我了解那個地方，那裏惡人是很多，但善良的人也不少。”
    在少華剛逃離回龍山的時候，他在山裏走了三天四夜，沒吃沒喝，隻能嚼樹葉、喝溪水，但是後麵兩天他感到嚴重不適，惡心、頭暈，搖搖欲墜。他估計是吃樹葉中毒了。
    不過好在他體質較好、毅力堅強，硬挺著走到一戶山裏人家，在門前討水喝時暈倒。這一倒就暈過去兩天，等他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這家人的屋裏，身上的髒衣服，人家已經幫他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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