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水荷站在鹵肉攤前，看著盆裏的鹵肉，十分誘人。
    這時那竹蔭過來，看她兩眼直勾勾盯著那盆“怎麽了？”
    周水荷指了指鹵肉“你看，太誘人了。”
    那竹蔭看她咽了下口水，笑道“你怎麽跟個小孩似的！”
    周水荷今年三十五，也就比那竹蔭小八歲。周水荷原本有兩兒一女，她兩個兒子早年已經被抓走，現在身邊隻剩下一個十歲的女兒。
    家秀問“要買點嚐嚐嗎？”
    周水荷搖搖頭，她口袋裏沒錢。賣豆腐的錢，全都交給婆婆掌管。
    那竹蔭知道她的經濟狀況，說道“是不是很想吃？要不稱二兩。”
    周水荷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扯起那竹蔭離開。
    走出一段路，那竹蔭道“想吃就買點，我帶了錢的。”
    不得不說，那竹蔭是個大方的人。她和女兒在徐蓉的工坊上幹了幾天活，掙到幾百文錢。
    周水荷摟著她的胳膊，貼近臉旁悄聲道“我這麽大年紀的人了，有那麽饞了嗎？我是在看她那肉是怎麽做的。”
    那竹蔭衝她撅了撅嘴，三十五歲的人，在四十三歲人麵前說“我這麽大年紀的人”。
    周水荷道“她那個肉聞起來好香！不知道怎麽做的。”
    這幾個月徐家沒有做過鹵肉，或者說，他們家很少做鹵肉，除了擺宴席的時候。因為徐蓉覺得鹵肉不適合成為自助餐裏的一道菜，徐家一百多號人吃飯呢，做鹵肉，那得要多少肉才夠啊！所以，那氏族人來到岩腳村的這幾個月，她們沒有吃過鹵肉。
    少華見她倆從家秀店鋪過來，剛要開口，周水荷道“那家店的鹵肉很香！我看了都想買點。”
    穆喆好奇道“有那麽香嗎？我去瞧瞧。”
    他大步走到家秀店門前，聞到空氣中的鹵肉香。
    “你這肉怎麽賣？”
    “豬臉二十五文錢一兩，豬舌、豬耳朵三十文錢一兩。”
    穆喆望了望盆裏的肉，大概有四五斤，說道“這些我全都要了。”
    遇到大主顧，家秀殷勤的趕忙稱肉。
    “豬臉四斤六兩……豬舌、豬耳一斤四……”家秀在案板上劃拉，計算了一下道“總共一千五百七十文。”
    穆喆掏出塊碎銀，家秀拿來銀秤稱銀。這塊銀子有一兩六錢，她找補給穆喆三十文錢。
    家秀問“需要幫你切好嗎？”
    “不用，我回去自己切。”
    家秀拿來個竹籃，用紙鋪墊，將肉裝好，說道“這個籃子就送你了。”
    “多謝！”
    穆喆拎著一籃子鹵肉過來。
    他在少華麵前炫了炫“今晚可以加個肉了。”
    少華問“多少錢一斤？”
    “豬臉二百五，其他的三百。”
    “這些總共花了多少錢？”
    “一兩六吧。”
    少華道“明天你們去買幾頭豬，正好快過年了，我們自己鹵。”
    “你能鹵出這麽香的嗎？”
    “當然了，她的手藝就是從我們家學的。”
    “什麽？！”幾人都詫異。
    也別怪少華不吭聲，是沒給他機會說啊。再說這個穆喆，他好像很不缺錢的樣子，少華也有意讓他去花點冤枉錢。前會兒他居然說把房屋買下來、租給他們。看不起誰呢！少華覺得這個少年有點狂。
    穆喆張大嘴，想說“你怎麽不早點說”，不過最後他收起嘴，咂了咂道“唉，不管了，至少是現成的。”
    鹵肉是現成的，拿回去就能吃。買幾頭豬，不得要殺豬嘛！
    少華笑笑，示意眾人回去了。
    馬車上，周水荷好奇詢問“鹵肉手藝”的事。少華講了家秀的故事。
    穆喆道“照你這麽說，鄒子義他們也認識這個家秀，還有她婆婆、丈夫？”
    “對啊，七月份之前在我們家的人，都認識她們一家。”
    家秀一家是六月底走的，當時少華正準備要去邵州，所以他記得日子。
    至於草花、桑兒、小滿，她們是在家秀走了之後來的，她們不認識。
    周水荷道“你們家有這鹵肉手藝，為何不拿來賣錢呢？”
    她真是想不通，你看，這家秀開個店，生意看起來不錯，能租那樣的鋪麵。
    少華道“鹵肉手藝，楊月靈賣著，玉蓉她娘賣著，所以我們也就不做這個。”
    “楊月靈是誰？”
    “玉蓉的姐姐。”
    少華大致講了下她們的關係，以及劉氏和家秀的糾紛。畢竟從縣城到岩腳村有四十裏地，趕馬車也要走好一會。今後她們要在城裏開店，少華覺得她們有必要了解一下，萬一哪天跟誰幹上呢？
    穆喆道“我覺得一定是蓉姐的後娘嫉妒，我看那家秀，人客客氣氣，不像是個會惹是生非的人。”
    少華道“家秀人是不錯，可她婆婆和丈夫就不好說了。”
    然後少華又講了家秀婆婆和她丈夫的幾個事例，馬車中有種八卦的氣氛。
    少華不是個喜歡嚼舌根的人，不過他猜測，將來他們的食肆開起來，袁婆、劉氏、楊月靈，她們都會對食肆有意見。先給她們幾人打好預防針，心裏也有點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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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馬車回到岩腳村。
    冬季天黑得早，此時天色已經快擦黑。其他人都已經吃過晚飯，穆喆拿出他買的鹵肉，讓桑兒給他熱一熱。
    “我來吧。”草花積極地接過籃子。
    “不用，你給其人熱飯，讓桑兒幫我熱就好。”
    穆喆覺得草花對他太熱情，他懷疑草花“居心不良”。
    另一邊，徐蓉房間。今晚她又吃雞肉火鍋，留了半鍋給少華。
    話說，就算她不吃火鍋，雞肉也是逃不掉的。從她坐月子到現在，燉雞、燉豬骨、燉鯽魚，反正就是這些“滋補”的東西，她吃得隻想喝點白粥，真是有些受不了。可是她又不能停，停了奶水會變少。
    “小橙子聽話嗎？”
    少華回來第一件事先洗手、洗臉。然後換身衣服來抱小橙子。這不僅是他的潔癖，也是宋嬤嬤的交待。
    徐蓉將半鍋雞端到火爐上煮著，問他今天去了如何？
    “房子看了，房東也見了。不過那人不是真的房東……”
    少華講了今天的事情。
    徐蓉聽到買下房子，愕然道“我們哪來八百兩銀子！”
    “跟榮順號借嘛！闊昆已經答應了。”
    “借了如何還？我們一年都不到八百兩。”
    “今年是不到八百，明年會到。”
    今年的賬目，徐蓉還沒有開始算，不過她估了一下，全年她大概隻淨賺一百多兩。這主要是因為今年的投入比較大，各項開支也是如流水一樣嘩嘩往外淌。
    想一想明年，家裏這麽多工人，柔紙、毛巾產量增加，明年收入肯定會增加很多。
    徐蓉問“你怎麽會想到買？”
    少華道“一年租金九十兩，九年就八百一十兩了！還不如買下來呢。”
    “九十？不是說八十嗎？”
    “人家說，就沒說過八十。有可能是為了講價，也有可能是小紅撒謊。”
    那一排鋪麵，按理說不會低於三十兩銀子一間，所以小紅撒謊的可能性很大。
    她大概是想把租金說的便宜一點，好讓劉氏動心，租下那裏。
    這個可能性是有的，但凡了解劉氏的人，知道她愛占便宜。
    少華道“我跟對方約定了大後天中午，也就是二十七日，到縣城一手交銀子、一手過戶。”
    然後他又道“到時候你去過，房屋落在你名下。”
    徐蓉沒有異議。少華的身份是假的，他名下最好不要有任何東西，否則以後他身份曝光，那些東西算誰的？
    徐蓉捧起少華的臉親了一口，喊了聲“好老公”。
    少華知道“老公”是什麽意思，也親了她一口，喊了聲“好老婆”。
    這一刻，徐蓉感覺少華仿佛是跟她一塊兒穿越來的，他倆可以用現代詞無障礙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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