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來到邵母院子。老太太正在偏房與小橙子逗樂，旁邊奶娘嬤嬤一群人圍著伺候。
    邵景爍向祖母請安。
    邵母問“你今日怎麽過來了？”
    邵景爍道“我聽母親說，四叔回來了，還帶回來四嬸和小侄女，於是想過來瞧瞧，先來祖母這裏請安。”
    邵母笑道“什麽小侄女，對你來說應該叫堂妹。”
    邵景爍趕忙道歉“對不起，是我說錯了。”
    邵母指著床上嬰兒道“諾，這就是你堂妹小橙子。”
    然後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少華和徐蓉，道“我見你們是一起進來的，路上遇到了？”
    “嗯。”邵景爍點點頭。
    沒有祖母的肯定，他真的有點不敢置信，那個滿臉絡腮胡、黝黑的男人是四叔，雖然他也覺得應該是。
    邵母問“你待會在這吃飯嗎？我讓廚房再加幾個菜。”
    邵景爍點點頭。
    邵母最疼愛的就是他這個嫡長孫。
    邵景爍轉頭對少華道“四叔，你們也在祖母這吃嗎？”
    少華點頭“我們就是為吃飯回來的。”
    邵母笑問“你們都去哪裏逛了？”
    “仕林街、國子監。”
    幾人閑話家常。
    聊了一會，廚房做好飯菜，幾人一塊兒吃。
    徐蓉帶了會孩子，橙子不願離開她，趴在她懷裏鬧覺。徐蓉輕聲哄著小橙子，孩子卻愈發黏她，連少華伸手都不肯過去。
    邵景爍看著這一幕，嘴角浮現一抹笑意，似乎想起了什麽。他轉頭對少華道“四叔這次回來，是打算長住還是另有安排？”
    少華道“小住幾日便要回去。”
    “回哪兒？”
    “信州重陽。”
    “聽聞四叔在那邊有產業？”邵景爍也是聽母親講的。
    少華點頭“是，那邊家裏還有好多事。”
    邵景爍有些向往，他還沒有出過京城，問道“祖母，我能不能跟四叔一塊兒去信州？”
    邵母道“學業為重。你要參加今年的秋闈，日子很緊了！”
    邵景爍如今已有秀才功名，他要參加今年的秋闈，爭取考中舉人，之後便可入國子監。
    他低頭扒飯，知道此行不可為，但他真的很想出去看看。
    飯後，徐蓉抱著小橙子逗了一會兒，嬰兒終於睡著了。邵母讓她把孩子放到偏房，那裏有丫鬟婆子伺候。
    徐蓉也想睡個午覺，準備和少華回竹心苑。邵景爍有好多話想跟四叔講，於是跟他們去了竹心苑。
    徐蓉睡午覺，叔侄倆在書房裏聊天。
    邵景爍對四叔的經曆好奇極了。少華挑挑揀揀，大概講了一些，不過他講得更多的是在岩腳村的日子。
    邵景爍聽完，更想出去看看了。
    少華道“你當前首要任務是秋闈。等你秋闈考過之後，再出去不遲。”
    邵景爍無奈表情“我真的不愛讀書，我想像四叔一樣，可是……”
    他想像四叔一樣從軍，可是父親絕對不會允許。他們家是“以文出仕”，當年父親能進六部，是靠自己考進去的，不是承蒙祖父蔭庇。
    少華道“學我做什麽，我現在都後悔當初。”
    叔侄倆沉默。四月的庭院還有些幹枯，樹枝剛冒新芽，微風拂過，安靜、淡然。
    少華道“不過我覺得，等你秋闈之後倒真的應該出去走走。增長見識，對之後的學業有幫助。”
    邵景爍道“我就是這麽想的。”
    少華道“從今年起，我們家每季都會向京城發貨，以後我來京的日子可能會多一些。”
    他之前不敢來，是怕被人認出。不過現在發現，杞人憂天，應該認出他的人，居然都認不出。
    “發貨？……哦，對了，聽說‘蓉華紙’是四叔和四嬸做的？”
    “對，除了蓉華紙，還有毛巾。”
    少華覺得應該擴大“蓉華紙”產量規模，毛巾也要擴大。
    呸，什麽蓉華紙，應該叫柔紙。該死的拓跋於榮，取這麽個名，把他和蓉兒的名字變成拭穢之物。
    叔侄倆又聊了許多，直到徐蓉睡醒午覺起床。
    少華就等著徐蓉睡醒，帶她再出去逛逛，有些地方要到下午傍晚才會有意思。
    邵景爍還要溫習功課，起身告辭。
    徐蓉問“你準備帶我去哪兒？”
    少華狡黠一笑“你不是老問我青樓好玩嗎？”
    徐蓉眼睛一亮“你準備帶我去青樓？”
    在很早之前，徐蓉就反複表示過，她對青樓十分好奇。少華也跟她解釋過，青樓不是嫖娼的地方，那是欣賞歌舞的地方，她把青樓想得太齷齪，實際上不是那樣。
    少華道“去之前，你先裝扮一下。”
    “怎麽裝扮，花枝招展？”徐蓉做出個嫵媚動作。
    少華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雖說女子也可去青樓，但女子去一般都穿男裝，以區分樓裏的姑娘。”
    這個社會還是比較開化的，除了一些家教極嚴的家庭，對女兒出門有諸多要求，一些不是那麽在意名聲的家庭，對女兒管教也沒那麽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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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那隻是出門，至於逛青樓，還是隻有極少數女性會去。
    少華道“走，找兩件你能穿的衣服。”
    竹心苑裏有少華年少時的衣服，如今他長得又高又壯穿不了，不過徐蓉可能可以穿。
    如今徐蓉長高許多，大概有一米六五，人也比三年前豐滿不少。
    少華打開舊箱子，兩人翻找半天，終於找到幾件勉強可以穿的，不過還是有些大。
    徐蓉道“我改一下。”
    少華道“大一點也無妨，反正人家也知道這不是你的衣服。”
    徐蓉道“這樣穿著，感覺好像是哪裏偷來的。”
    少華笑了笑，由她去吧，想改就改。
    徐蓉找針線，少華這才想起來他房裏沒針線。一個男人的院子，怎麽會有這種東西呢。
    徐蓉無奈“好吧，就這麽穿吧。”
    她係上腰帶，調整一下，衣服不顯得那麽大了，隻是袖子有些長。
    少華道“我來幫你梳發髻。”
    既然穿上男裝，自然要梳個男頭。
    望著鏡子裏的兩口子，徐蓉道“應該很少有男人會帶著妻子去青樓吧？”
    少華一邊認真梳頭一邊道“對，至少我沒見過。”
    他的朋友裏就沒有帶妻子去青樓的，頂多帶小妾。
    徐蓉道“那咱倆是獨一份？”
    少華笑笑“因為你與眾不同。”
    他的妻子與眾不同，不僅在於她的好奇心和勇氣，更在於她敢於打破常規，走別人不曾走過的路。她不是傳統女子，她有著自己獨特的魅力。
    少華看著鏡中那個略顯滑稽卻神采飛揚的“少年”，心中湧起一陣暖意。他輕輕撫過她發髻，低聲說道“不管你穿什麽，做什麽，隻要你高興，我便陪你。”
    這份默契與包容，是他倆獨有的恩愛模樣。
    徐蓉望了望鏡中的自己，又摸了摸胸脯道“我要不要係個束胸？”
    她現在處於哺乳期，胸脯比平常還大，一眼就看出是個女人。
    少華道“不用。穿男裝隻是為了區分樓裏的姑娘，以免人誤會。世人都知道你是女的。”
    徐蓉想想也是。其實女人再怎麽喬裝，也不可能像男人，除非本身長得就像個男人。
    少華幫她收拾打扮好，說道“你把銀子給我，我來裝。”
    徐蓉拿出銀袋，裏麵有五十多兩銀子，問道“這些夠嗎？”
    “夠了，我們就在大廳，不去雅間。”
    “話說，雅間裏麵有什麽？”
    “也沒什麽，就隻是可以單點歌舞。”
    一些自持有身份的人，不屑於在大廳與眾人同坐。
    徐蓉猥瑣的搓搓手“難不成，可以跳脫衣舞？”
    少華戳了戳她的腦袋“想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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