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華和徐蓉出門時，已近傍晚。
    京城的傍晚，比白天還熱鬧，路上馬車變多，行人也多，徐蓉有種下班晚高峰的感覺。因為路上行人好多穿著官服，或是料子很好的袍服。
    少華帶著徐蓉來到城南的二道巷。
    這裏是個市井之地，比鄰而建的房屋一棟接著一棟，每棟房屋上都掛了好多燈籠。
    掛燈籠，表明這裏是個經營場所。
    少華帶著徐蓉來到一家名為“清樂坊”的門前。
    這是一棟二層建築，二樓欄杆外闊，樣式很像重陽縣的百花樓。
    走到門口，夥計笑臉相迎“請問客官幾位？”
    少華道“兩位。”
    夥計眼珠子打量了一下身著男裝的徐蓉，笑盈盈道“客官坐雅間還是大廳？”
    “大廳。”
    “好的，二位請隨我來。”
    夥計前麵引路，將二人帶入大廳。
    所謂大廳，就是一間比較大的廳，前方有一座舞台，後麵一排排二人桌椅，徐蓉有種仿佛進入教室的感覺。
    是的，就是像教室。
    前麵的舞台像講台，後麵的桌椅是矮桌，兩人一桌。徐蓉數了一下，橫向四桌，豎向四桌，四四一十六。
    不過這裏桌椅最大的不同，在於那張椅子。
    這是個二人椅，有靠背，實木圍欄圈成把座椅，一張椅子上可以坐兩人，也可坐一人。
    此時大廳裏已有七八桌人，有一人獨坐的，也有一男一女兩人坐的。
    少華挑了第三排邊上的一張桌子。
    此時大廳內的伺候夥計迎上前，接替了門口引路夥計。
    伺候夥計問“二位是用份例？還是單點？”
    少華道“先份例吧。”
    “好咧，一位三兩，二位六兩，先付後用。”
    少華掏出六兩銀子給他。
    夥計笑盈盈的離開了。
    兩人坐下，徐蓉問少華“這裏是如何消費？”
    少華道“大廳份例每人三兩銀子，包含三道小菜，一壺茶水。如果不夠吃，另外單點。”
    哦！徐蓉明白了，就相當於是買了個座位，送你點東西。
    此時大廳舞台上空空如也，就隻那七八桌人在竊竊私語。
    徐蓉問“待會是會有表演嗎？”
    少華點頭“對，表演有一定的時辰。到時辰才會開始。”
    徐蓉忽然又有了種進電影院的感覺，隻不過是來早了，電影還沒開始。
    她朝另外幾桌望去，看到三桌有女伴相陪，悄聲問少華“那些女的是不是樓裏姑娘？”
    少華點頭“對。所以讓你穿男裝。”
    徐蓉好奇“那姑娘來陪，又是如何消費？”
    “一樣的，按份例算。”
    “沒有其他別的錢？比如坐台費什麽的。”
    “看客人願不願意給了。”
    “那要是亂摸一通，又不給錢怎麽辦？”
    少華斜眼望著徐蓉，他知道蓉兒的想法比他還淫穢，說道“那一定是談好的，真不給錢，姑娘可以喊人。”
    “嗯！”徐蓉一副了解了的樣子。然後望了望單坐的客人，覺得這種就是單純來看歌舞的。
    不一會，夥計端上兩壺茶，稍後又端上六碟小菜。
    因為他們是兩個人的份例，所以是兩份。
    徐蓉看那三樣小菜，一碟醬肉片，一碟鹽漬香椿，一碟鹵花生。
    小菜的分量很少，也就嚐個味道，指望靠它吃飽的是不可能的。
    徐蓉看到香椿有點驚喜，她忘了還有這麽個東西，主要是重陽那邊不種香椿。
    少華也看到了那碟香椿，說道“這東西味大，不知你會不會吃，不行就讓他們換一樣。”
    少華在重陽沒有吃過香椿，他也知道那裏沒有這種東西。
    徐蓉道“會吃，幾乎沒有我不會吃的東西。”
    現代有幾樣東西被認為是蔬菜界的三劍客，愛吃的人很愛吃，不愛吃的人一口都不下，它們分別是折耳根、香椿、香菜。
    徐蓉幾乎沒有忌口，她什麽都能吃，隻不過是喜不喜歡的問題。
    徐蓉夾香椿嚐了嚐。這裏香椿的做法，隻是放了點鹽。
    她道“差點辣椒，如果再放點辣椒就更美味了。”
    少華笑了笑，道“你這嘴，還真是什麽都不挑。”
    他知道重陽人不吃香椿，或者說是他沒見過誰人吃香椿。不過香椿在京城卻是比較普遍的一道春菜。
    之所以叫春菜，是因為它隻有在這個季節才有，如今四月下旬，其實香椿已經快沒了。這桌上的三碟小菜，最珍貴的是這碟香椿。
    徐蓉夾起一片醬肉嚐了嚐，然後又嚐了幾顆鹵花生，說道“這裏的菜可以啊！味道不錯。”
    然後又喝了口茶，有點苦澀，不過也能入口。
    少華道“清樂坊的菜做得不錯，以前我們來這，有時隻是為了吃飯。”
    城南的青樓多了，少華特意帶她來這家，是因為他們不為會姑娘，隻為看歌舞和吃飯。
    徐蓉眯笑著眼睛問“以前你常來啊？”
    少華沒有避開她的眼神，坦然道“來過幾次。”頓了頓，又補一句，“都是和朋友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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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蓉笑了笑。曾經他倆談論過青樓，少華描述過大概是什麽樣。他覺得徐蓉是相信他清白的，畢竟他倆第一次圓房，他是處男，甚至都找不到應該如何開墾，是徐蓉手把手教他。
    說話間，舞台兩側的簾子被拉開，幾名妝容精致的女子款款走出，有人握笛，有人抱琴。
    小丫頭趕忙支好琴架，一個三人班的女子樂團就位。
    舞台上響起錚錚琴聲，伴著悠揚的笛音，一曲不知名的音樂緩緩鋪墊。
    琴音如流水般綿延，笛聲如風穿林，清雅中透出幾分纏綿。
    徐蓉聽這樂班水平果然不錯，其他桌的客人也在靜息聆聽。
    一曲畢，隻見一名衣著豔麗的女子從台側走出，她一揮長袖，音樂又揍起，女子緩緩起舞，舞姿輕盈如燕，伴隨著音樂節奏漸快，她的裙擺如同綻放的花朵，在空中旋開一層層漣漪。
    徐蓉看著她的舞步，袖影翻飛如蝶，節奏忽而急促，像暴雨敲窗，又驟然收束，歸於寂靜。舞畢，眾人尚未回神，那女子已退至簾後。
    “厲害！”徐蓉忍不住鼓掌。
    然而全場就隻有她一個人鼓掌，少華趕忙尷尬的按住她的手。
    “這裏不興這樣。”少華輕聲道“如果覺得好，就打賞銀子。”
    徐蓉瞅他一眼，打賞銀子那是不可能的。她覺得鼓一鼓掌就可以了。
    徐蓉望著舞台，還等著下一個表演。然而隻見她們收起琴架，緩緩從舞台側方退出。
    “這就完了？”徐蓉一腦子問號。
    “是。”少華點點頭。
    “三兩銀子就看這？”徐蓉有些不敢置信，她覺得自己好像被騙了。
    少華道“三兩銀子還想看什麽。”
    然後他指了指桌上的菜“這也是算銀子的。”
    徐蓉大大的無語，心想這地方真是貴得離譜，三兩銀子，她得要做多少張紙才賺得回來啊！
    少華道“三兩銀子已經是這裏最低的花銷，以前我們來這吃飯，最少也得幾十兩。”
    徐蓉深吸口氣“如果是點個像舞台上那樣的姑娘呢？”
    “至少十兩，打賞隨意。”
    他說的十兩是起步價，看是什麽樣水平名聲的姑娘。這些姑娘都是表演才藝，各人才藝高低不同，價格也不一樣。
    徐蓉失望的歎了口氣，滿眼可憐的對少華道“相公，我想來這裏表演才藝。”
    少華在她腰間掐了一把，知道她是在開玩笑。
    徐蓉癟著嘴道“我們賺錢真是太不容易了！我覺得開青樓比較賺錢。”
    少華點點頭，讚同她的說法。
    他也覺得開青樓很賺錢，以前他們在這裏可是揮金如土。
    少華道“把桌上的東西吃完走吧。”
    表演已經結束，沒必要繼續留在這。桌上的小菜肯定是吃不飽的，不過他們可以回家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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