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郎老爺，"一個隨從低聲問道，"您說宋人會見我們嗎？"
    完顏宗浩苦笑道"見不見，都由不得我們。現在是我們求人，不是人求我們。"
    他們很快被宋軍的前哨發現，並被帶到了大營外。
    "來者何人？所為何事？"一個宋軍校尉厲聲問道。
    完顏宗浩連忙下馬，恭敬地說道"在下金國禮部侍郎完顏宗浩，奉我皇之命，前來拜見大宋皇帝陛下，有和議之事相商。"
    校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冷笑道"和議？你們金人也知道要和議了？"
    "正是，正是。"完顏宗浩賠著笑臉，"我皇深感前日之事有誤，特派在下前來請罪，願與大宋永世修好。"
    "等著！"校尉扔下這句話，就進營稟報去了。
    完顏宗浩站在營外，看著那些巡邏的宋軍。這些士兵個個精神抖擻，裝備精良，特別是他們手中的火槍，在陽光下閃著冷冷的光芒。
    "宗浩侍郎，"隨從又問道，"您說咱們這次能成功嗎？"
    完顏宗浩搖搖頭"成不成功，都要試試。現在局勢對我們極為不利，唯有拖延時間，等待轉機。"
    很快，校尉回來了"陛下有旨，傳你們入營！"
    完顏宗浩等人被帶進了宋軍大營。一路走來，他們看到了許多讓人震撼的場景。
    整整齊齊排列的神威將軍筒，足足有三十門！每一門都比他們見過的仿製品大了一圈，炮口黑洞洞的，仿佛能夠吞噬一切。
    還有那些神機營的士兵，他們手中的火槍明顯比普通宋軍的更加精良，每個人腰間還掛著好幾個黑乎乎的圓球——那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霹靂掌心雷。
    "宗浩侍郎，這……這太可怕了。"一個隨從小聲說道。
    完顏宗浩也被震撼了，但他強迫自己保持鎮定。作為使者，他必須完成自己的使命，無論多麽困難。
    中軍大帳內，趙桓正在與諸將商議軍務。
    "陛下，"張叔夜匯報道，"斥候回報，燕京城內濃煙滾滾，似乎在大肆焚燒。"
    "焦土政策。"趙桓冷笑，"完顏晟這老狐狸，倒是夠狠的。"
    "陛下，"嶽飛擔心地說道，"如此一來，我軍占領燕京後，恐怕難以就地補給。"
    "無妨。"趙桓擺擺手，"朕早有預料。傳令後軍，加快糧草運輸。另外，派人聯絡河北各地官府，調集民夫，修繕道路。"
    "是！"
    就在這時，親衛進來稟報"陛下，金國使者求見。"
    趙桓眯起眼睛"金國使者？來得倒快。傳進來！"
    很快，完顏宗浩被帶了進來。看到坐在主位上的年輕皇帝，他立刻跪倒在地。
    "金國禮部侍郎完顏宗浩，叩見大宋皇帝陛下！"
    趙桓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金國使者，心中暗笑。完顏晟派來的這個人，演技倒是不錯，那副誠惶誠恐的樣子，幾乎可以以假亂真。
    "起來說話。"趙桓淡淡地說道。
    "謝陛下！"完顏宗浩站起身，但依舊低著頭，不敢直視趙桓。
    "說吧，你們金主派你來，有何事？"
    完顏宗浩深吸一口氣，開始了他精心準備的台詞"啟稟陛下，我皇深感前日冒犯天威，特派臣前來請罪。我皇願獻燕雲十六州，以長城為界，與大宋永世修好，並願每年進貢黃金萬兩，白銀十萬兩，以示誠意。"
    這個條件確實很優厚，優厚得有些假。
    帳內的宋軍將領們都麵麵相覷，顯然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好消息"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但趙桓卻很冷靜。他知道，這不過是完顏晟的緩兵之計。
    "哦？"趙桓似笑非笑，"你們金主這麽大方？"
    "這……"完顏宗浩額頭上開始冒汗，"陛下天威震懾，我皇自知不敵，故願獻土求和。"
    "是嗎？"趙桓突然站起身，走到完顏宗浩麵前，"那朕問你，你們為何要在燕京實施焦土政策？既然真心求和，為何要毀掉即將獻給朕的城池？"
    完顏宗浩大驚，沒想到趙桓這麽快就得到了燕京的消息。他結結巴巴地說道"這……這是……"
    "這是什麽？"趙桓的聲音突然變得嚴厲起來，"說！"
    完顏宗浩跪倒在地，顫聲道"啟稟陛下，燕京焚燒，乃是……乃是我皇擔心宋軍到達後缺乏糧草，特意清理出空地，以便陛下建設新的糧倉……"
    這個解釋簡直荒謬至極，連他自己都說不下去了。
    帳內傳來一陣嗤笑聲。
    趙桓也被逗笑了"有意思，朕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解釋。焚燒城池是為了方便朕建糧倉？"
    "這……臣……臣說錯了……"完顏宗浩已經完全慌了。
    "好了，不要演了。"趙桓揮揮手，"回去告訴完顏晟，他的小把戲朕都看得清清楚楚。想拖延時間？做夢！"
    他頓了頓，聲音變得冰冷"不過，朕倒是可以給他一個機會。如果他真心求和，就讓他親自來雁門關叩頭請罪！否則，休想朕答應任何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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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完顏宗浩還想說什麽。
    "滾！"趙桓一聲怒喝，"再不滾，朕就把你們的腦袋砍下來，送給完顏晟做見麵禮！"
    完顏宗浩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逃出了大帳。
    與此同時，朝鮮半島東海岸。
    完顏習不失正站在一艘戰船的甲板上，凝視著遠方的海麵。
    這位金國東征元帥，在高麗的戰事中雖然取得了一些勝利，但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特別是在麵對宋軍火器支援的高麗軍隊時，他深刻體會到了那種武器代差帶來的絕望。
    "元帥，上京的密旨。"副將完顏木石遞過一份加急文書。
    習不失接過文書，仔細閱讀。看完後，他的臉色變得異常凝重。
    "元帥，如何？"木石問道。
    "陛下有令，"習不失緩緩說道，"讓我們立刻集結所有海軍，渡海襲擾宋境登州、萊州一帶。"
    "什麽？襲擾宋境？"木石大驚，"元帥，這……這不是要我們去送死嗎？"
    "送死也要去！"習不失目光堅毅，"陛下說了，這是關係大金存亡的戰略部署。我們的任務不是攻城略地，而是牽製宋軍，為燕京爭取時間。"
    他環視著周圍的戰船，沉聲道"傳令各艦，準備出海！目標，宋國山東！"
    "是！"
    海風呼嘯，戰旗獵獵。一支龐大的艦隊開始在朝鮮半島東海岸集結。
    習不失知道，這很可能是一次有去無回的遠征。但他別無選擇。大金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每一個人都必須為帝國的生存而戰。
    "元帥，"木石擔心地說道，"宋人在山東的水師不容小覷，而且他們的火器……"
    "火器？"習不失冷笑，"他們的火器再厲害，也總有射程限製。我們采用夜戰，快進快出，專門襲擾沿海村鎮，他們能奈我何？"
    他頓了頓，補充道"記住，我們的目標不是殲滅敵軍，而是製造恐慌。燒殺搶掠，無所不用其極！讓宋人知道，金國的怒火已經燒到了他們的家門口！"
    "明白！"
    隨著太陽西沉，這支肩負著特殊使命的艦隊開始向東海深處航行。他們的目標，是千裏之外的宋國山東海岸。
    夜幕降臨，燕京城外。
    數萬被驅逐的百姓聚集在城外的空地上，篝火點點，哭聲陣陣。
    申大錘抱著兒子，坐在一堆篝火旁。他們已經沒有家了，也不知道明天該去哪裏。
    "爹，我們會死嗎？"申小錘怯生生地問道。
    "不會的，"申大錘強忍著眼淚，"我們不會死的。等這場仗打完，我們就能回家了。"
    但他自己也不知道，這場仗什麽時候能打完，他們的家還能不能回得去。
    遠處，燕京城依舊在燃燒。火光衝天，映紅了半邊天空。那是他們的家園，那是他們的根，現在都在火海中化為灰燼。
    完顏撻懶騎著馬，在城外巡視。看著這些無家可歸的百姓，他的心比任何人都痛。但他不能表現出來，他必須堅強，因為他是這裏的最高指揮官。
    "將軍，"紇石烈誌寧走到他身邊，"都安排好了。明天一早，這些百姓就會被遣散到各地。"
    "嗯。"撻懶點點頭，聲音沙啞，"給他們一些糧食和錢財，能幫一點是一點。"
    "是。"
    兩人默默地看著遠方的火光，心情都異常沉重。
    "將軍，"紇石烈誌寧忍不住問道，"您說，我們這樣做，真的對嗎？"
    撻懶沉默了很久，才緩緩說道"對不對，不是我們能決定的。我們隻是奉命行事。"
    "可是……"
    "沒有可是！"撻懶猛地轉過頭，眼中閃著瘋狂的光芒，"你想要我們像宗翰那樣，被砍下腦袋送給宋人嗎？"
    紇石烈誌寧被嚇得不敢再說話。
    撻懶重新看向燃燒的燕京城，心中湧起一股巨大的悲哀。
    他知道，無論這場戰爭的結果如何，他們都已經失去了太多太多。那些被燒毀的房屋，那些被驅逐的百姓，那些在戰火中消失的生命，都是無法挽回的損失。
    但他別無選擇。在國家存亡的關頭，個人的情感必須讓位於大局的需要。
    夜風吹過，帶來陣陣燒焦的味道。那是燕京城的味道，那是他們正在失去的一切的味道。
    明天，宋軍就會到達。到那時，這裏將變成一個真正的戰場。
    而他們，這些大金的軍人，將在這裏進行最後的抵抗。
    不為了勝利，隻為了尊嚴。
    不為了榮耀，隻為了生存。
    火光依舊在燃燒，如同他們心中那團永不熄滅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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