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錢，在任何時代，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都是考驗臉皮的事。
    徐石頭臉皮倒經得起考驗，但他一身的紅燒肉味，實在是和他的哭窮不太協調。
    所以，不但錢沒借到，隔壁的房東還警告他，要是不能按時交房租，別怪自己到時候攆人。
    呃！
    徐石頭從房東屋裏出來，打了個飽嗝，搖頭歎息道：“人心不古，世風日下啊。”
    房東要不是覺得手裏的窩頭不夠硬，非的給他腦袋來一下不可。
    折騰了一圈，把自己從有工作的有為青年，變成了鄰居眼裏的臭無賴後，回屋睡覺。
    翌日，他又把你好，吃了沒，上工啊等打招呼的話都換成了可以借點錢不？
    由於入戲太深，在火車站見到老鄭的時候，都差點來一句，師傅，借點錢唄！
    老鄭打量著他，“你今天怎麽感覺有點怪？”
    徐石頭嘿嘿笑道：“師傅，我要說發現了一條發財的路子，你信不？”
    “什麽路子？”
    “找人借錢，你想啊，一個人借一塊，一百人個人就是一百塊，要是全上海的人都借我一塊，我就發財了。”
    “那現在有幾個人借你了？”
    “一個沒有，要不師傅你帶個頭吧。”
    “滾蛋。”
    兩人說笑著，開始幹活，徐石頭突然問道：“師傅，昨天來的那個師弟呢？”
    “人家比你來的早，去辦公室了。”
    去辦公室的師弟孫波在兩人一幹完活就出現了，笑著招呼，“師傅，師兄，怎麽幹活也不等我！”
    老鄭沒搭理他。
    徐石頭接話道：“都是自己人，誰幹不是幹。”
    “師兄說的對，都是自己人，那今晚我請客，你可一定要去。”
    “行啊。”徐石頭這回沒有推脫，又看向老鄭，“師傅，晚上一起唄。”
    老鄭笑了笑，“你是不是忘了今晚李科長請客？”
    “哦~！對！”
    孫波也是一拍腦門，“那吃完飯我請師傅和師兄出去耍耍。”
    “行啊！”徐石頭欣然同意。
    老鄭搖搖頭，走了。
    孫波看著老鄭的背影，問徐石頭，“師傅一直都是這樣麽？”
    “是啊！”
    “師兄，現在咱們幹什麽？”
    “沒事，你想幹嘛都行，隻要下午幹活的時候回來就好。”
    “要不師兄你帶我四處轉轉？”
    孫波遞上一根煙。
    “沒問題，師兄帶你去賺點零花錢。”
    徐石頭本來打算在車站的時候，盡量裝個老實人，但現在為了轉正，就必須稍微改變一點人設，更何況孫波這人……&
    他掃了一眼孫波手腕露出的紋身，要是沒記錯的話，很多黑龍會的成員都有類似的。
    “賺零花錢？”
    “你等會兒，我洗洗就帶你去。”
    徐石頭去水房洗幹淨了臉和手上的煤灰，又清理了身上的，就帶著孫波向站台走去。
    孫波幾次想開口問些什麽，都被他製止。
    兩人到了站台，轉悠了一會兒，一輛火車進站。
    徐石頭等車一停穩，乘務員剛開門，就拉著孫波擠了上去。
    車務員見到兩人身上的製服，非但什麽都不問，還笑著點頭示意。
    徐石頭一副很著急的樣子回應了一下，逆著下車的人流走了一節車廂後，進到臥鋪車廂。
    然後在孫波不可置信中，趁著乘客不注意，拎起一個放在一旁的包，很自然的走下了車。
    兩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回到鍋爐房，徐石頭打開包一陣翻找，最後收獲兩隻鋼筆，和一個很好看的顫木盒子。
    孫波咳嗽一聲，“你就是這麽賺零花錢的？”
    “是啊，臥鋪車廂裏都是有錢人，隨便拿點什麽就夠咱們零花的了。”
    說著，他把包和其他東西都扔進了鍋爐裏，打開顫木盒子看了看，裏麵是一條金項鏈。
    <都夠兩人好幾個月的工資了。
    “走，換錢去。”
    “上哪換？”
    “當鋪。”
    兩人到了當鋪，徐石頭把東西往櫃台裏一扔，“死當！”
    掌櫃的瞄了一眼，喊道：“破爛鋼筆兩支，破木盒子一個，顏色不純，金色項鏈一條，死當，作價六塊大洋。”
    喊完，見徐石頭沒出聲，立刻開票付錢。
    徐石頭沒拿票，收起大洋離開當鋪後，分給孫波三塊，“見者有份，辦法也交給你了，可別和師傅說啊！”
    孫波接過錢，咧嘴笑了笑，“師兄，萬一要是被發現了怎麽辦？”
    “我們是工作人員，幫忙整理一下行李，有什麽怎麽辦的。”
    徐石頭笑著摟住他的肩膀，教唆道：“幹啥吃啥，黑皮吃混混，掌印的吃老百姓，我們自然是吃乘客，大家各有各的道。”
    孫波沉默了。
    下午，幹活的時候，又剩下了老鄭和徐石頭，同樣的，幹完活後他就出現了。
    下班後，三人和其他一些人一起去了大滿魯菜館，禮金每人一塊大洋，夥食相當感人，窩頭管夠，涼水管夠，隻能吃，不能打包。
    李科長收完錢就走了，根本不和他們一起吃。
    有人小聲嘀咕，“姓李的究竟花了多少錢買這個科長，居然連點吃相都要了。”
    有人嗤笑道：“換成你，未必比他好。”
    “換成我，最少也會加盤鹹菜，涼水換成熱水。”
    “你們聽他說吧，到時候說不定一人一個窩頭就把咱們打發了。”
    “哈哈……”
    眾人說笑著，既然來了，也花了錢，窩頭就涼水也要吃個飽。
    徐石頭師徒三人湊在一塊，老鄭是真吃，一口氣不停的吃了十個，孫波吃了三，喝了兩碗涼水，還被噎的直翻白眼，一看就沒怎麽吃過這東西，他則是用空間作弊吃掉了七個。
    大家吃飽喝足，各自離開，孫波拉著他上了公交車，最後到了一家煙館門口，笑道：“師兄，這裏都是好貨色，我請你香兩口。”
    “不去！”徐石頭堅決搖頭，“吃喝嫖賭我都幹，就這不行。”
    “師兄，你別聽有些人亂說，煙土可是好東西，你享受一次就知道它的好了。”
    “不去。”
    “師兄，你白天帶我賺錢，我還能害你麽，走。”
    孫波笑著把他往裏扯，徐石頭一把甩開這貨的手，轉身就跑。
    “唉，唉，唉，師兄，你別跑啊。”
    孫波追著喊，可徐石頭跑進一條胡同就不見了，氣的小聲罵道：“八嘎，狡猾的中國人。”
    用煙土，美色控製中國人給他們辦事，在黑龍會是相對溫和的手段，如果不是上邊讓秘密調查車站裏的情況，那就是綁架，拷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