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深扒,複數,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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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見崔錄事臉色更難看了,他立刻拍胸脯,對天發誓,“崔錄事,本官辦事,你放心,老大娘很熱情,本官已經從她口中打聽到了許多細節……”
崔錄事將喬縣丞記錄的宣紙,拍到他胸口上,眼神犀利地看向一旁笑嗬嗬的老大娘,他觀察了對方的臉,手,脖子之後,冷笑一聲,對一旁的衙役下令道,“來人,將她拿下,打入大牢!”
喬縣丞聽到崔錄事帶著殺氣的語氣,‘打入大牢’硬是被對方說得像是‘擇日問斬’,他雖然滿腹疑問,但是,在這殺氣之下,硬是半句話都不敢說。
他有種崔錄事被謝主簿附身的錯覺。
老大娘也被嚇到了,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直到衙役將她反手押跪在地上的時候,她才反應過來。
嚷嚷著,“你們幹什麽?幹什麽?還有沒有王法了!來人啊!救命啊!這些貪官汙吏連八旬老太婆也不放過,救人啊!”
崔錄事冷眼看她,“將她嘴堵住!”
崔錄事等衙役將老大娘堵了嘴,五花大綁後,才緩和了臉色。
他又拿下一血,衙役押著老大娘出去,他才有閑暇看向喬縣丞。
“喬縣丞,這個冬日的大雪,有多大,積雪有多厚,天氣有多冷,你不會不知道吧?我家種的胡菜是放在炕旁邊,才堪堪種起來的,你也見過吧!你現在還能被這人耍得團團轉?你看她的手,那是種地的手嗎?你看這菜苗,連根都沒有深入土內,就連這地麵都是濕的,你還看不懂嗎?就今天這天氣,她敢在露天下澆水,這水過不了幾個時辰,就能凍成冰塊,裹這薄草席,能做什麽?能頂住風雪還是冷霜?”
喬縣丞被說得傻愣在原地,半響才回神,他連忙掀開草絮被子,一個個檢查過去,然後才發現,有些青菜,竟然連根莖都沒有。
這顯然,就是立刻想出來,糊弄他的。
喬縣丞,“看來,對方有備而來,故意想讓我們分心,引開我們的視線。”
他們一起回去找黃縣令。
黃縣令已經和仵作、蠟匠談論完畢。
仵作和蠟匠聯手給幹屍上蠟,先用了幾具腐敗比較快的屍體,做對比實驗。
等仵作確定上蠟保存的方法有效,眾人才敢開始繼續對現場進行深扒。
除了已經被挖出的這幾具屍體,還有兩具藏在其他牆麵,這兩具比起其他的屍體,顯然更新鮮。
並且保存的方式,也更加成熟!
這兩具屍體看起來栩栩如生,遠遠看去,仿佛活人一樣。
令人有種毛骨悚然的驚駭。
說實話,他們參與了這麽多的案件,這次案件的屍體,最為詭異。
即使是大半輩子都在和屍體打交道的仵作們,也感到了驚悚。
特別是他們給屍體上蠟油的時候。
這種恐怖感,直接拉滿。
有種反人類的惡心。
老仵作處理完全部的屍體,忍不住吐槽道,“這什麽人,太可怕了。”
他本來想說這什麽世道,殺人不夠,還要折辱屍體……但是又想到近一年來,雲縣整體恢複良好,至少入夜還敢上街,至少半夜集市還依舊有人擺攤賣貨,這種進步,他就是十幾年前都不敢想象。
要是這樣保持下去,這世道亂不了,隻會越來越好。
王仵作猶豫了下,小聲道,“我曾聽聞蠻族人,會將家人的屍體做成骷髏,藏在屋內陪伴,萬一這戶人家也是這種情況呢?你看這屍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像不像是一家子?”
老仵作聽到這話,感覺毛骨悚然,他再回頭,將所有屍體一個個查看過去,竟然發現,王仵作說得不錯。
“老王,你說得有道理,你快去找黃縣令,將你的猜測報上去,萬一,這是新的線索呢!”
王仵作聽到這話,立刻就點頭應了,“是,我去洗手,去去味,再去找黃縣令。”
老仵作瞪了他一眼,“嘖,洗什麽手,黃縣令也跟著邊驗屍,他又不嫌這味道,案子要緊。”
王仵作聽了也覺得是,連手上的手套都沒摘下來,快步出門去找黃縣令。
隻見黃縣令正在檢查那些原本裝屍體的腐舊木盒。
他沒有耽擱時間,立刻就上前,將自己的猜測,一五一十地告知黃縣令。
得到黃縣令肯定的答複後,才離開。
黃縣令發現的疑點,是這些木盒內的蠟層,以及木盒的材質、腐爛程度。
如果是一家子的屍骨,那這些木盒的材質和腐爛程度不應該這麽一致。
如果是連環殺人,那麽,殺人和製屍的間隔時間,應該具有一定規律性。
但是,很顯然,沒有。
最後兩具的屍體保存不超過兩年,與其他的屍體,顯然間隔太過久遠,甚至連製作手法都有一定的區別。
他光從目前的檢查結果來看,就知道,這些屍體至少出自三個人之手。
製作幹屍是三個人之手,那麽殺人凶手又是誰?
這些屍體死後的處理,已經盡善盡美了,但是,還是能看出他們的死亡原因各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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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那具年邁男性死者,脖子、肚子、胸腹、手腳都有傷口,都是砍傷,雖然死後被縫合起來,但是,傷口明顯,即使想要遮掩都掩蓋不了其死前或者死後收到機器殘忍的亂砍。
要想確定這些傷口是生前還是死後造成的,還需要進一步驗骨。
比如那具少年郎死者,很明顯,屍首分離,但是造成其屍首分離的利器,不是砍刀,而是更細的武器。
比如那兩具婦女的屍體,身上沒有明顯的致命外傷,但是,其身上的骨折程度,卻非常可怕。
……
對男性用利器斬殺、砍殺。
對女性以打斷骨頭、勒死、毒死等方式,殺害。
很顯然,他們的死亡原因並不一致,作案手法不相同。
殺他們的凶手,應該是複數,並且有男有女。
黃縣令將這些記錄到驗屍記錄草稿上,忙完抬頭,就見崔錄事和喬縣丞,在一旁當鵪鶉,眼巴巴的看著他。
黃縣令微笑上前,“發生了什麽事?”
喬縣丞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黃縣令,卑職有罪,差點被左第一戶的老太婆當猴子耍了,幸好崔錄事過來點醒了卑職,這左右鄰居,已經被人換了一波,不是原來的住戶了。”
他稟報完之後,崔錄事才恭敬地上前,條理清晰地稟報自己的發現。
這回喬縣丞也不耍寶了,安靜地在一旁認真聽。
他現在也發現,自己與崔錄事的差距了,他不怕有差距,就怕自己太驕傲,他邊聽邊學習,邊反省自己的過錯在何處。
和縣衙其他官吏不同,他自幼在邊境長大,他連自己是不是晉人都分辨得不太清,從碎葉城又被遷徙到了深山老村,在太行山的井村裏,就如青蛙,坐井觀天。
直到他參加科舉,一步步從那山裏爬出來,才見識到天地廣闊,人間繁華。
他見到的不再是一望無際的山嶺和草原,接觸的也不再是不會說話,隻會低頭吃草的牛羊。
他有很多不足,不論是為人處世,還是常識認知,都有欠缺。
他敢保證,毫不誇張,這街上隨便抓個老百姓,都比他更懂這人與人之間的相處之道。
他熱情爽朗的表象下,是對這繁華城市所有他未知的人和事的好奇和熱切,以及越深入了解,越發覺得自己像是一隻呆頭鵝的些許自卑和感慨。
也許別人不明白,在這外麵,他就連看到一片雪花,都覺得這雪花是與眾不同的。
是不是格外香甜他不知道,他知道,他什麽都不懂。
就像是一隻待宰的牛羊。
他隻能依葫蘆畫瓢,一點點從身邊的同僚身上,吸收學習。
幸好,他遇到的同僚大都是好人,雖然總是會有窮凶極惡的罪犯出沒,但是,他總能從每個案件中學到更多。
他仔細聽著崔錄事,十分有條理,有節奏地向黃縣令稟報方才發生的事情。
他才恍然發覺,這向上峰稟報事情,也是有技巧的。
他就無法像崔錄事這樣,不帶入任何情感的,進行客觀理智的稟報。
喬縣丞思索著,如果,這也是官場的潛規則之一,也許,他可以像學作詩那樣,先將技巧背出來,每日默寫練習,再嚐試作詩,也許他終有一日,也能像崔錄事,這樣從容應對。
黃縣令聽完崔錄事的回稟,他神色莫測地瞥了一眼這室內的幹屍。
他現在很肯定,這個案件,是專門為他準備的,給他下套,想要拖延他時間的。
他看向崔錄事,“你做得很好,你回縣衙,著手刑訊這些人,讓韓典史負責做記錄。”
崔錄事神色嚴肅恭敬地稱是,“黃縣令,卑職必當竭盡全力。”
黃縣令頷首,看著他離開。
然後,他看向喬縣丞,“喬縣丞,本官有要事,需要交給你處理。”
喬縣丞恭敬地上前,聽從黃縣令的指令。
黃縣令讓他去處理縣衙的那些釘子,現在已經打草驚蛇了,對方試圖用這大案來拖住他的腳步。
黃縣令決定將計就計。
“喬縣丞,你帶上他們,前往新平縣,替本官給新平縣新上任的縣令賀禮。”
喬縣丞聞言頷首,他雖然猜測黃縣令大概是想要對這些釘子下手,但是,去新平縣送賀禮,算什麽借口?
他有些想不通。
黃縣令微笑,“這春假過得匆忙,賀禮本官來不及仔細準備,你幫本官把本官桌上的盆栽帶過去,當做賀禮。”
喬縣丞,“……”
“是,黃縣令!”
喬縣丞不敢耽誤,立刻領命離開。
在現場的有心人,見黃縣令帶來的左膀右臂,紛紛急色匆匆地離開,看在眼裏記在心裏。
黃縣令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直到午休時間,才讓在現場的官吏衙役仵作工匠分兩批次,去用午膳,用完午膳就回來,繼續處理這些幹屍。
而黃縣令自己則帶著黑麥回黃宅用午膳。
他的習慣一直如此,倒是,不惹人生疑。
黃縣令回到黃宅後,就喊來波本,讓他帶人喬裝改扮,前往新平縣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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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縣令微笑,“波本,記得連喬縣丞一起抓走,那些釘子送回京城刑訊,喬縣丞送到黃宅即可。”
波本安靜地點頭,領命離開。
波本離開後,黑麥才帶著仆婢端著午膳進來。
黑麥下意識瞥一眼離開的波本。
他恭敬地對黃縣令道,“郎君,該用午膳了。”
黃縣令以為黑麥會問波本的去向,但是,黑麥沒有。
他已經收到皇帝讓人傳來的密信,內監總管王錦是隱匿在皇帝身邊多年的探子,而黑麥是內監總管王錦一手培養起來的高手。
黃縣令想到自己為黑麥解了蠱毒。
不僅是黑麥,這黃宅內,自從來了雲縣,便固定下來的仆婢守衛,全都已經被解了蠱毒。
但是,人心難測。
就如海棠,也是解了蠱毒,但是,海棠依舊對舊主忠誠。
他不確定黑麥是會和五皇子、太子那些暗衛一樣,換主投靠他,還是繼續對舊主子忠心耿耿?
從一開始,他以為黑麥的黃將軍的人。
等他得知自己的真實身世,便以為黑麥是皇帝的人。
而現在,揭開了一層又一層的麵紗,黑麥到底是誰安排到他身邊眼線,他仍未知曉。
就連黑麥曾經表示不會效忠皇帝的宣言,現在看起來,也有些模棱兩可。
黃縣令用完午膳,看向黑麥,“按照計劃,你下個月就應該假死,成為雲縣某個山村裏的獵戶,你確定好了嗎?”
黑麥沒有猶豫,點了點頭,“是的,郎君,仆不後悔。”
他眼神堅定地看向黃縣令。
黃縣令沉默了片刻,“好。”
“在這之前,你可有其他隱瞞本官的?”
黑麥,“仆是慕容氏的家生仆,原本走王總管的路子,是要到皇帝身邊服侍的,但是,皇帝認為仆與郎君年紀相仿,更適合來照顧郎君,仆沒有拒絕的機會,便來了。”
他見黃縣令愣住了,他又補充了一句,“仆的母親,曾是慕容皇後的貼身婢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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