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稱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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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務室的燈光冷白刺眼,消毒水的氣味混著某種陳舊的血腥味在空氣中浮動。白夜坐在診療床邊沿,左手捏著一枚9手槍彈殼——那是下午射擊訓練時徐哲偷偷塞給他的。少年白皙的指尖正摩挲著彈殼底部的擊針凹痕,金屬表麵已經被體溫焐得溫熱。
“哢嗒”。
門鎖轉動的聲響讓彈殼在他掌心轉了個完美的圓弧。李昊大步走進來,作訓服袖口沾著泥點,手裏捏著的心率曲線圖被攥出細密的褶皺。王凱跟在後頭,反手帶門時特意放輕了力道,把走廊上新兵們的喧鬧隔絕在外。
“解釋。”李昊把紙張拍在床頭櫃上,不鏽鋼托盤裏的鑷子跟著跳了一下。
白夜垂眸,目光掃過紙上那條近乎筆直的綠色曲線。從訓練開始到結束,他的心率始終穩定在72次分,血壓11070hg,呼吸頻率12次分——完美得像是教科書上的範例數據。
“標準應激反應。”少年聲音平靜,左手繼續把玩著彈殼, “《軍事心理學》第四章第七節,理想數值範圍...”
李昊一巴掌拍在鐵架床上,震得輸液架嗡嗡作響。他作訓服領口大敞,暴起的青筋從脖頸一直延伸到鎖骨,“新兵連標準是心率90以上,呼吸頻率16到20!你這數據——”他突然壓低嗓音,像是怕被門外聽見,“這他媽是特種部隊狙擊手在潛伏位的數據!”
王凱斜倚在藥櫃旁,戰術靴尖有節奏地輕點地麵。他手裏不知何時多了個蘋果,小刀在指間翻飛,削出的果皮連成長長一條螺旋:“老李,溫柔點。小白還傷著呢。”
“傷個鬼!”李昊扯過椅子重重坐下,金屬腿在地麵刮出刺耳聲響。他伸手想戳白夜的額頭,又在半空改成揉亂對方頭發,“跟你哥練的?”
彈殼的旋轉戛然而止。白夜抬眼,琥珀色的瞳孔在冷光下呈現出一種玻璃般的質感。他的目光從李昊暴著青筋的太陽穴移到王凱帶笑的眼睛,最終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我就知道!”王凱突然躥過來,帶著一身硝煙與汗液混雜的氣息。他胡亂揉著白夜的黑發,力道大得讓少年不得不偏頭躲避,“老張可是東南戰區首席審訊專家,上次把毒販頭子都問崩潰了——結果讓你小子三句話氣得摔門而出!”
白夜左手徒勞地整理被揉亂的額發,嘴角卻泄露出一絲幾不可見的弧度。這個細微表情沒逃過李昊的眼睛,老兵突然前傾身體,作訓服摩擦出沙沙聲響:“以後別叫班長了。”他粗聲粗氣地說,耳根可疑地發紅,“叫哥。”
王凱的蘋果皮“啪”地斷在地上。他三兩步湊過來,帶著新鮮果香的手臂搭上白夜肩膀:“我也是!”
診療室陷入奇異的寂靜。白夜的目光在兩人之間遊移——李昊的眉頭還擰著,眼神卻軟得像化開的瀝青;王凱笑得沒心沒肺,但敲擊藥櫃的指節暴露了某種期待。彈殼在少年掌心轉完最後一圈,輕輕落在不鏽鋼托盤裏,發出清脆的“叮”聲。
“好的。”白夜聲音很輕,像片羽毛落在積雪上,“哥。”
李昊的拳頭猛地砸在自己大腿上,戰術褲的耐磨麵料發出悶響:“這就對了!”他站起身時帶翻了椅子,卻顧不上扶,“晚上加餐!老子親自下廚!”
王凱已經勾住白夜的脖子往外拖,無視少年微弱的掙紮:“走走走,哥帶你偷老李私藏的好東西去!那盒巧克力他藏了三個月,連我都不給碰...”
走廊的頂燈將三個影子拉得很長。白夜走在中間,左邊是李昊高大挺拔的輪廓,右邊是王凱晃悠悠的身影。少年的影子被完全籠罩,卻奇異地沒有一絲違和,仿佛本就該在那裏。
——
炊事班的燈光比醫務室溫暖許多。李昊圍著可笑的碎花圍裙——據說是去年文藝匯演抽獎中的——正在大鐵鍋前翻炒糖色。冰糖在熱油裏融化成琥珀色的液體,混著薑片的辛辣氣息彌漫整個後廚。
“嚐嚐鹹淡。”李昊舀起一勺湯汁,吹了吹才遞到白夜嘴邊。少年剛要伸手接,勺子就躲開了,“直接喝,你左手端著累。”
排骨燉得酥爛,醬色的肉塊在白瓷碗裏堆成小山。王凱不知從哪摸出瓶可樂,玻璃瓶凝結的水珠滾落在桌麵上:“傷員特權,今天破例。”
白夜低頭看著冒熱氣的碗:“太多了。”
“多什麽多!”李昊的鍋鏟在灶台敲得鐺鐺響,“看看你這小身板!”他忽然壓低聲音,“...跟你哥當年一個德行,光長心眼不長肉。”
其實白夜沒有李昊說的那麽瘦弱,該有的肌肉都有,李昊關心他才這麽說的。
王凱正偷撈鍋裏的栗子,聞言突然湊近白夜:“知道老李為什麽總盯著你吃飯嗎?”他瞥了眼背對他們的身影,壓低嗓音,“當年白隊出任務前...”
“王凱!”李昊的怒吼震得油煙機嗡嗡響,手裏的鍋鏟直指過來,“滾去剝蒜!”
白夜低頭喝湯,熱氣模糊了他的表情。李昊突然從兜裏掏出個小藥瓶放在桌上,塑料瓶底與不鏽鋼桌麵碰撞出清脆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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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鈣片。”他粗聲粗氣地說,耳根在廚房熱氣熏蒸下愈發紅了,“醫務室開的,一天兩片。”見少年抬頭,又急忙補充,“不是特意給你要的!正好...正好我最近也腿抽筋!”
王凱憋笑憋得肩膀直抖,被李昊一腳踹在屁股上。
——
晚上九點四十分,熄燈號早已響過。白夜平躺在床上,月光透過窗簾縫隙在地麵投下窄窄的銀線。右臂的固定支架拆掉了,但骨裂處還隱隱作痛。
“吱呀——”
門軸轉動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李昊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作訓服換成了體能短袖,露出的手臂上傷疤在月光下泛著青白。他手裏拿著強光手電,但隻開了最低檔,暖黃的光圈剛好照亮床前一小塊地麵。
“還沒睡?”聲音壓得極低。
白夜坐起身時,月光滑過他的鎖骨。床頭的彈殼在月光下泛著銅色光澤:“查房?”
“放屁,老子又不是宿管。”李昊拖過椅子坐下,手電筒立在兩人之間的地板上。光圈裏浮動著細小的塵埃,“今天...那個稱呼。”他粗糙的手指摩挲著膝蓋,“你不必勉強。”
少年搖頭,黑發在枕頭上摩擦出沙沙聲:“沒有勉強。”
遠處傳來哨兵換崗的口令聲,隱約還有犬舍的狗吠。李昊的影子在牆上微微晃動:“你小時候...就是這麽叫我。”喉結滾動了一下。
白夜的目光落在黑暗中某個虛無的點。月光照亮他半邊臉龐,睫毛在眼下投出蛛網般的陰影。
“你很像你爸爸和你哥哥。”李昊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輕,像是怕驚動什麽,“不光是長相...那種倔勁兒,還有...”
“心率。”白夜接上他的話。
李昊短促地笑了一聲,笑聲很快消散在夜色裏:“對,他媽的心率。第一次境外行動,伏擊點溫度零下十五度,菜鳥們抖得像篩糠。就他...”聲音突然哽住,大手胡亂抹了把臉,“72,穩得跟死人似的。”
白夜的手指無意識敲擊床沿,節奏與李昊記憶中的某種頻率完美重合。
手電筒的光突然暗了下去。李昊站起身,椅子在地麵刮出刺耳聲響:“睡吧,明天...”他頓了頓,“明天給你申請了室內靶場,左手射擊鞏固訓練。”
走到門口時,高大的身影突然停住。月光勾勒出他緊繃的肩線:“小白。”
“嗯?”
“歡迎回家。”
門輕輕合上。白夜躺回枕上,月光慢慢移過他的眼角。少年閉上眼睛,嘴角微微上揚。
醫務室的心率圖被歸檔時,沒人注意到數據最下方那行小字。李昊粗獷的字跡力透紙背:
“終於笑了。——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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