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終極審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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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
絕對的、吞噬一切的黑暗。
這一天的考核是審訊。
趙鐵柱不知道自己被關了多久。他的手腕被高強度塑料紮帶死死捆在金屬椅上,指節因缺血而泛著青紫色。眼睛上的黑布勒得太緊,在腦後打了個死結,睫毛每一次顫動都會蹭到粗糙的布料。
門外傳來腳步聲——很輕,像是刻意放慢了節奏,每一步都精確地踩在心跳的間隙裏。
“姓名。”
這個聲音讓趙鐵柱的脊椎竄上一股寒意。不是李昊,不是周陽,是白夜。
“趙鐵柱。”他的聲音啞得不像自己。
冰涼的金屬突然貼上他的喉結,緩緩下移,最後停在心髒位置。趙鐵柱能感覺到——那是手槍的消音器,圓形的管口正抵著他的肋骨。
“知道這是什麽嗎?”白夜的聲音貼著耳畔響起,溫熱的呼吸噴在耳廓上,“7.62,足夠讓你的心髒變成一團碎肉。”
金屬管口順時針轉了半圈,像在丈量最佳入射角度。
趙鐵柱的冷汗浸透了作訓服。
當第一聲高頻噪音炸響時,趙鐵柱以為自己的鼓膜穿孔了。
那不是普通的噪音,而是經過特殊調製的聲音武器——赫茲的尖嘯混雜著嬰兒啼哭、指甲刮黑板和骨骼碎裂的錄音。聲波在密閉空間裏形成駐波,像無數把鈍刀來回鋸著他的腦仁。
“啊——!”
他的慘叫被更巨大的噪音淹沒。椅子劇烈搖晃,塑料紮帶割進皮肉,鮮血順著腕骨滴落在地麵。
噪音持續了整整十七分鍾。
當寂靜突然降臨時,趙鐵柱的耳朵裏隻剩下血液奔流的轟鳴。有溫熱的液體從耳道流出,可能是血,也可能是組織液。
“現在,”白夜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告訴我你最後悔的事。”
一根針頭毫無預兆地刺入頸動脈。
致幻劑的藥效來得極快。趙鐵柱感到天旋地轉,黑布下的黑暗開始扭曲,幻化成雨林裏那張血肉模糊的臉——老班長被炸爛的半個頭顱正對著他笑,腐爛的嘴唇一張一合:
“為什麽不開槍?”
“我開了!我後來開了!”趙鐵柱瘋狂搖頭,後腦勺在椅背上撞出沉悶的響聲。
白夜的手指突然掐住他的下巴,力道大得幾乎捏碎頜骨:“說謊。”
另一支針劑推入靜脈。這次的藥物讓所有感官放大十倍——趙鐵柱能聞到三年前雨林裏的血腥味,能嚐到當時嗆進氣管的雨水,能感覺到扳機在指腹下微微發燙的觸感。
那三秒的猶豫。
致命的、罪惡的三秒。
“我…我…”趙鐵柱的眼淚混著鼻血往下淌,“我該早點開槍…”
白夜鬆開手,任他像爛泥一樣癱在椅子上。少年教官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輕柔:“看,誠實也沒那麽難,是不是?”
——
隔壁審訊室的慘叫像一把鈍刀,一下下割著監控室裏每個人的神經。
“快讓他停下!”周陽的機械手指懸在終止鍵上方,“張強的脈搏到180了!”
李昊盯著監控屏幕——畫麵裏白夜正把張強的臉按進一盆冰水裏。少年教官的黑色戰術手套浸滿水漬,小臂肌肉繃出淩厲的線條。
“再等等。”隊長聲音發緊,“小白從不過線。”
水麵下的氣泡越來越少時,白夜猛地揪著頭發把張強提起來。缺氧的肺葉瘋狂抽吸空氣,又被一記肘擊打斷。
“那些孩子,”白夜的聲音輕得像毒蛇吐信,“是怎麽死的?”
致幻劑讓張強眼球凸出,瞳孔放大到幾乎占據整個虹膜:“不是…不是我…是上校的命令…”
“具體。”白夜的膝蓋狠狠頂在對方胃部,“我要細節。”
接下來的二十分鍾裏,張強斷斷續續吐露了西部戰區第七連的暴行——如何以‘清剿叛軍’為名屠殺整個村莊,如何把十幾個孩子扔進枯井,又如何用推土機掩埋證據。
監控室裏,徐哲一拳砸在牆上:“畜生!”
白夜的反應卻很奇怪。他安靜地聽完所有供詞,甚至體貼地給張強喂了口水。然後——
突然抓起金屬椅砸向對方左膝!
骨裂聲和慘叫聲同時響起。
“小白!”李昊衝進審訊室時,白夜正踩著張強變形的小腿慢慢施力。少年教官抬頭看了隊長一眼,那眼神讓身經百戰的特種兵都僵在原地——琥珀色的瞳孔縮成兩道細線,像某種冷血動物的眼睛。
“他剛才說,”白夜的聲音平靜得可怕,“我哥哥的白襯衫被孩子們的血染紅了。”
醫務室裏,白夜坐在診療床邊,任由徐哲給他包紮崩裂的虎口。
“你下手太重了。”徐哲聲音發顫,“張強左膝粉碎性骨折,可能終身殘疾。”
白夜盯著紗布上滲出的血點:“不夠重。”
徐哲的手抖了一下。他想起剛才在審訊室角落發現的半截牙齒——那是白夜用槍托敲下來的。
“你知道我在他胃裏發現了什麽嗎?”白夜突然笑起來,這個笑容讓徐哲毛骨悚然,“兒童乳牙。五顆。戰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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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一道閃電劈過,照亮少年教官半邊染血的臉。他的睫毛在慘白的麵頰上投下蛛網般的陰影,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所以我給他看了點…幻燈片。”
徐哲這才注意到白夜戰術平板上正在循環播放的畫麵——枯井挖掘現場的特寫,那些小小的、蜷縮的屍體。
“你…給他看了多久?”
“直到他把自己眼球摳出血。”白夜漫不經心地轉了轉手腕,“順便一說,致幻劑會讓痛覺敏感度提高300。”
——
當白夜走進林小雨的審訊室時,少女正安靜地坐在椅子上。與其他參選者不同,她既沒有被束縛,也沒有被注射藥物。
“西部戰區情報處?”白夜把玩著一把解剖刀,鋒利的刀尖在指間翻飛,“說說看,你和我哥哥什麽關係?”
林小雨的視線落在白夜頸側。
“2019年邊境聯合行動,”她輕聲說,“我是他的情報聯絡員。”
刀尖突然抵上她的鎖骨,緩緩下劃。血珠順著刀刃滾落,在白襯衫上綻開一朵紅梅。
“證明。”白夜的聲音比刀鋒還冷。
林小雨忍著疼,從內衣夾層取出一枚鏽蝕的彈殼:“他說…這是你第一次實彈射擊的彈殼。”
白夜的瞳孔劇烈收縮。他認得這枚彈殼——底部刻著歪歪扭扭的‘by’,是他十歲時哥哥帶他去打靶留下的。
解剖刀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下一秒,白夜掐住林小雨的脖子把她按在牆上,手背青筋暴起:“他在哪?”
“不…知道…”林小雨的臉因缺氧而發紫,“四年前…他拿到證據後…失蹤…”
白夜的手指又收緊一分,直到聽見頸椎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監控室裏,李昊已經站起來準備衝進去,卻被周陽攔住。
“等等。”機械師盯著屏幕,“他在數數。”
果然,白夜的嘴唇在無聲翕動。數到七時,他突然鬆手,任由林小雨癱軟在地。
“七天。”少年教官擦著手上的血漬,“他失蹤前和你共處了七天,卻連親弟弟都沒聯係。”
他彎腰撿起解剖刀,刀尖輕輕劃過林小雨顫抖的嘴唇。
不等回答,白夜已經轉身走向門口。
深夜的醫務室走廊,白夜靜靜站在窗前。暴雨拍打著玻璃,像無數冤魂在哭嚎。
徐哲找到他時,少年教官正用染血的繃帶一遍遍擦拭那把解剖刀。月光照在刀鋒上,反射出的冷光將他分割成黑白兩半。
“審訊報告我改了。”徐哲輕聲說,“張強的傷是拘捕時造成的。”
白夜無動於衷。
“小雨丫頭的事…”
“明天最終考核。”白夜突然打斷他,“我要親自驗收。”
他的聲音很平靜,但徐哲看到窗玻璃倒影裏——少年的眼睛紅得像要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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