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雪下得沒完沒了。
    訓練基地早已被厚厚的積雪覆蓋，整個世界仿佛被塞進了一個巨大的冰箱。血狼小隊九人和其他88名特種兵站在雪地裏，渾身裹著白色偽裝服，遠遠看去就像九坨會移動的雪堆。
    “這次訓練規則很簡單。”總教官站在隊伍前，嘴裏呼出的白氣在寒風中迅速消散，“在方圓五公裏的雪林裏躲藏六小時不被發現。禁止使用任何電子設備，禁止生火，禁止——”
    “禁止談戀愛！”不知哪個教官在後麵補了一句，引起一陣哄笑。
    李昊拍了拍手：“分組行動。王凱帶第一組，我帶第二組，白夜...”他頓了頓，“你跟徐哲一組。”
    “啊？”白夜和徐哲同時出聲，一個滿臉疑惑，一個耳根發紅。
    “有問題？”李昊挑眉。
    “沒、沒有！”徐哲結結巴巴地回答，手指無意識地揪著偽裝服的衣角。
    白夜倒是很淡定：“好的哥。”
    隨著哨聲響起，九十七名特種兵像雪花般散入林間。白夜和徐哲選了處背風的山坡，開始布置偽裝。
    “你趴這裏。”徐哲指著兩棵雲杉間的空隙，“我幫你蓋雪。”
    白夜乖乖趴下，看著徐哲小心翼翼地往他身上撒雪。少年的動作輕柔得不可思議，生怕有一粒雪掉進他領口似的。
    “其實可以多蓋點。”白夜忍不住說，“我不怕冷。”
    徐哲的手頓了頓：“...我怕你冷。”
    這句話說得很輕，幾乎被風吹散。白夜疑惑地抬頭，正好對上徐哲慌忙移開的視線。
    兩小時後，訓練進入白熱化。已經有三十多人被紅外探測儀發現，垂頭喪氣地回到了集合點。
    白夜趴在雪地裏，呼吸放得極緩。他的偽裝很完美，遠遠看去就像一小堆積雪。唯一的問題是——
    “徐哲，”他小聲喚道，“你心跳聲太大了。”
    趴在半米外的徐哲渾身一僵：“有、有嗎？”
    “嗯。”白夜認真點頭，“像打鼓一樣。這樣會被發現的。”
    徐哲的臉“唰”地紅了，幸好有偽裝麵罩擋著。他剛想解釋，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踩雪聲。
    “有人來了。”白夜瞬間繃緊身體。
    徐哲透過雪鏡看去，隻見一個教官正拿著紅外探測儀朝這邊走來。那儀器像把大號手槍，在雪地裏來回掃描。
    “別動。”徐哲用氣音說，“他還沒發現我們。”
    兩人屏住呼吸。教官越走越近，探測儀的紅點幾次從他們藏身的地方掃過。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白夜突然打了個小小的噴嚏。
    “阿嚏！”
    這聲音在寂靜的雪林中簡直像放鞭炮。教官立刻轉頭，大步朝他們走來。
    “完了。”白夜小聲說。
    徐哲的大腦瞬間超速運轉。在教官距離他們隻有十米時，他突然一把抓住白夜的手腕：“跟我來！”
    兩人貓著腰快速移動到一棵粗壯的雲杉後。教官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徐哲能聽到自己如雷的心跳聲。他看了眼身邊的白夜——少年微微喘息，呼出的白氣在凍得發紅的鼻尖前繚繞。
    來不及多想，徐哲一把將白夜按在樹幹上。兩人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白色偽裝服幾乎融為一體。
    “別出聲。”徐哲的嘴唇幾乎貼著白夜的耳朵。
    白夜眨了眨眼，點了點頭。他能感覺到徐哲的胸膛緊貼著他的後背，心跳快得不像話。
    教官的腳步聲停在樹前。紅外探測儀發出“滴滴”的聲響，在寂靜的雪林中格外刺耳。
    “奇怪，”教官自言自語，“明明探測到熱源了...”
    徐哲屏住呼吸，把白夜摟得更緊了些。他能聞到少年發間淡淡的雪鬆香，混合著冬日特有的清冷氣息。這味道讓他頭暈目眩。
    就在這時，白夜突然動了動。徐哲驚恐地發現——少年的偽裝帽要掉了！
    千鈞一發之際，徐哲伸手去抓帽子，卻因為太過緊張，整個人失去平衡。兩人一起摔倒在雪地裏，發出一聲悶響。
    “誰在那裏！”教官厲聲喝道。
    徐哲的大腦一片空白。在倒地的瞬間，他本能地一隻手護住白夜的後腦勺，另一隻手緊緊摟住少年的腰。
    “唔...”白夜發出一聲輕哼。他的腰特別敏感，被這麽一摟，整個人都顫了顫。
    這反應讓徐哲渾身僵硬。他低頭看著懷裏的白夜——少年因為突如其來的摔倒而微微睜大眼睛，嘴唇因驚訝而微微張開。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像撒了一層糖霜。
    “你...”白夜剛要說話，就被徐哲捂住了嘴。
    教官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徐哲能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快要跳出胸腔。就在這時——
    “嘎！”一隻雪鴞從樹頂飛過，撲棱翅膀的聲音在寂靜的林中格外明顯。
    “原來是隻鳥...”教官嘟囔著，轉身離開了。
    等腳步聲完全消失，徐哲才長舒一口氣。這時他才意識到兩人的姿勢有多曖昧——他整個人壓在白夜身上，一隻手還摟著對方的腰。
    “對、對不起！”徐哲像被燙到一樣彈起來，結果因為太慌亂，又摔了回去。
    白夜被他的反應逗笑了：“你怎麽比我還緊張？”
    “我...”徐哲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他盯著白夜近在咫尺的臉，感覺呼吸都要停滯了。少年的皮膚在雪地反射下幾乎透明，嘴唇因為寒冷而呈現出淡淡的粉色，像早春的櫻花。
    就在這時，一陣嘈雜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咳咳，年輕人。”總教官的聲音突然從頭頂傳來，“訓練期間，精力別太旺盛啊。”
    徐哲抬頭，隻見總教官和另外三個教官站在他們麵前，臉上帶著促狹的笑容。他的臉瞬間紅得像煮熟的蝦子，手忙腳亂地從白夜身上爬起來。
    “不是！我們是在...”徐哲急得語無倫次。
    白夜倒是很淡定，慢悠悠地拍掉身上的雪：“報告教官，我們是在偽裝。”
    “哦～”總教官拉長音調，“用這種姿勢偽裝？挺新穎啊。”
    其他教官發出善意的哄笑。徐哲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隻能低著頭拚命拍打根本不存在的雪粒。
    白夜歪了歪頭，突然發現徐哲的耳根紅得滴血。他好奇地湊近：“你很熱嗎？”
    “沒、沒有！”徐哲像受驚的兔子一樣跳開。
    總教官搖搖頭：“行了，你倆訓練結束。回基地吧。”他轉身對其他人說，“看看！這就是不專心訓練的下場！”
    回基地的路上，徐哲一直低著頭走在前麵，腳步快得像在逃命。白夜跟上：“徐哲，你走太快了。”
    徐哲這才放慢腳步，但還是不敢看白夜的眼睛：“...抱歉。”
    “你幹嘛道歉？”白夜不解，“你又沒做錯什麽。”
    徐哲張了張嘴，最終隻是歎了口氣：“...沒什麽。”
    白夜突然伸手碰了碰徐哲的耳朵：“你耳朵好紅，是不是凍傷了？”
    這觸碰像電流般穿過徐哲全身。他猛地後退兩步：“別、別碰！”
    白夜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手僵在半空：“...對不起。”
    看到少年受傷的表情，徐哲的心狠狠揪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握住白夜的手：“...是我太緊張了。你的手好冰。”
    白夜笑了笑：“雪地裏趴久了嘛。”
    徐哲小心翼翼地包裹住白夜的手，輕輕哈氣取暖。少年的手比他小一圈，手指纖細修長，但因為寒冷而微微發抖。徐哲的心軟得一塌糊塗。
    “徐哲。”白夜突然說。
    “嗯？”
    “你剛才為什麽心跳那麽快？”白夜好奇地問，“是害怕被發現嗎？”
    徐哲的手一抖：“...是啊。”
    “騙人。”白夜撇嘴，“你執行任務時麵對槍口都不怕，怎麽會怕一個訓練？”
    徐哲啞口無言。他該怎麽解釋，讓他心跳加速的不是危險，而是懷裏的人？
    “我知道了！”白夜突然眼睛一亮，“你是不是...”
    徐哲的心跳漏了一拍。
    “...偷偷帶了零食怕被教官發現！”白夜得意地說，“上次張浩就是這樣，心跳快得像打鼓。”
    徐哲：“......”
    他既想哭又想笑，最終隻是揉了揉白夜的頭發：“...嗯，你猜對了。”
    白夜得意地晃了晃腦袋，沒注意到徐哲眼中一閃而過的落寞。
    回到基地時，其他隊員已經陸續回來了。令人意外的是，這次訓練全軍覆沒，沒有一個人成功通過。
    “哈哈哈你們也被抓了？”林濤大笑著迎上來，“我和方烈是被熱成像發現的。”
    王凱歎氣：“我打噴嚏暴露的。”
    李昊黑著臉：“我是被楊毅這個豬隊友害的，他放了個屁。”
    楊毅推了推眼鏡：“科學證明，寒冷環境下腸道蠕動會加快...”
    “閉嘴！”
    白夜和徐哲對視一眼，默契地沒有提他們的“意外”。但徐哲注意到，白夜的耳根似乎還殘留著一絲紅暈，不知道是凍的還是...
    他不敢往下想。
    當晚的總結會上，總教官恨鐵不成鋼地搖頭：“九十七個人！九十七個特種兵！居然沒一個能通過基礎偽裝訓練！”
    白夜小聲對徐哲說：“其實我們差點成功了。”
    徐哲的心又不受控製地加速跳動。他望著白夜專注的側臉，在心裏默默回答：
    是啊，差點就成功了。
    差點就藏不住我的心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