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意念鋒芒激層瀾 陰影低語惑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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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肅與諸葛孔明告別了玄德、劉琦,乘舟溯流而上,駛往柴桑。大江浩蕩,兩岸林木深沉如墨,亂世的硝煙與怨氣似乎也隨風卷來,裹挾著一絲冰冷的潮濕。船艙之內,魯肅的眉頭緊鎖,憂慮之氣幾近凝滯。
“先生,”魯肅輕聲開口,他的聲音在搖晃的船隻裏顯得有些不穩,“此去柴桑麵見吳侯,那曹操兵多將廣,勢吞寰宇,切不可將實情全然告知。江東一班文官,畏敵如虎,隻怕片刻便要亂了心誌。”
孔明坐在那裏,雙眼望著船窗外翻滾的江水,眸中深邃如同不見底的古潭。他的氣息沉靜內斂,與這亂世的狂躁形成鮮明對比,隱約間,似有天地之“氣”在他周身緩緩流動,不受船體搖晃的絲毫影響。那是河洛書院獨有的“平潮”之功,也是駕馭“心法”的基礎之一。
“子敬不必擔憂,”孔明淡淡一笑,但這笑意並未達眼底,反而顯得有幾分涼薄,“亮心中已有對答之策,見機而動,自有分寸。”他收回目光,轉向魯肅時,眼神已變得銳利,其中蘊含著一股洞察一切的鋒芒,讓魯肅心中沒由地一凜。
船抵柴桑碼頭,空氣中已能感覺到一股壓抑的緊張。似乎那遠方百萬曹軍的巨大“煞氣”,正隔著數百裏對江東施壓,影響著這裏的每一個人。魯肅安置孔明在驛館稍歇,自己則先一步去見孫權。
孫權的議事堂內,氣氛更是凝重得讓人窒息。文武官員分列左右,大多麵色蒼白,眼中帶著尚未消散的驚恐。孫權正坐於主位,眉宇間湧動著難以平複的煩躁與不安——那種獨屬於上位者的強大意念正受到前所未有的衝擊。他聽到魯肅歸來,急召入內,開門見山地問:“子敬從江夏回來,探得實情如何?那劉豫州……如何打算?”
魯肅察覺到廳中壓抑的氣場,低頭稟報:“已知大概,容肅稍後再稟。”
孫權揮了揮手,將案上的檄文推向魯肅:“這是曹操昨日送來的檄文,我已打發使者回去了,正與諸位商議應對之策,但尚未定論。”
魯肅接過檄文,展開細看。字裏行間透著一股難以形容的傲慢和冰冷的強大“意”——那是身負百萬大軍之勢才能形成的碾壓感。
檄文的殺機幾乎躍然紙上:
“吾近承帝命,奉詞伐罪。旄麾南指,劉琮束手;荊襄之民,望風歸順。今統雄兵百萬,上將千員,其軍勢已凝‘破城之煞’,所過之處,萬物低伏。欲與將軍會獵於江夏,共伐劉備,同分土地,永結盟好。然則,降,則得生機;抗,必遭滅頂。此乃天數,亦吾之‘霸意’所向!幸勿觀望,速賜回音。”
魯肅合上檄文,感受到其中蘊藏的無形威壓,不禁心驚,但還是沉住氣,看向主座的孫權:“主公……尊意如何?”
孫權的聲音透著疲憊:“至今未有定論。”
堂下一人挺身而出,聲如洪鍾,卻是透著一股與年齡不符的頹喪之氣,正是孫權手下第一謀士張昭。他的周身籠罩著一股深重的謹慎與務實之“意”,但也夾雜著難以化解的恐懼。
“主公!”張昭抱拳道,“曹操擁百萬之眾,借天子之名伐罪,這本身便是難以抗衡的‘勢’。他凝聚了自黃巾之亂以來無數勝者的氣運與戰意,已非人力可違。況且,他如今更名為漢臣,表麵行的是順天應人之事。與他作對,便是與這‘勢’相逆,乃逆天而行!何況,主公仰仗的長江天險,如今他已得荊州,長將之勢已與我東吳共享,地利已失。以屬下看來,依檄文而降,保留東吳血脈,乃是唯一的萬安之策!”
他話音剛落,其他謀士紛紛附和,一個又一個聲音疊加起來,形成一股龐大的,隻求自保、苟且偷生的“意”流,在廳內回蕩。他們的意念蕪雜而恐懼,顯然被曹操的軍勢與檄文中的“霸意”震懾得不輕。
“子布之言,正合天意!”
“降則可保江南六郡生靈!”
“豈可用江東父老的性命去賭這一場沒有勝算的仗!”
這些低語聲交織在一起,宛如潮水般湧向孫權。孫權聽著他們的勸說,那碧眼紫髯的臉上陰晴不定,眼中的光芒不斷閃爍,似在權衡、掙紮。
過了一會兒,孫權起身,沉重地步向後堂更衣。魯肅見狀,緊隨其後。在內堂的僻靜之處,孫權抓住魯肅的手臂,他的氣息急促而不穩,顯示著內心的巨大波動。“子敬,方才廳中言論……你的意思如何?”孫權的聲音壓得很低,但透著一股壓抑的焦躁。
魯肅的“意”相對清澈堅定,他直視孫權,一字一句地說道:“主公!恰才眾人之言,是蒙蔽了主公的雙耳,誤導了主公的心誌!他們……他們隻是想保全自家性命、家業的庸碌之輩,說出那等勸降之言,乃是私心之‘意’作祟!他們都可以降,因為即使投降了曹操,依他們的才能地位,依然能在家鄉封個小官,不失州郡富貴。但主公您不同!您若降了,最多也不過得個侯爵虛銜,錦衣玉食,卻要受製於人,再不能南麵稱孤!再不能擁有號令一方的權勢與自!這股失權的怨忿與壓抑,便是無形桎梏,遠比身死更加折磨心誌!他們的盤算,皆為一己之私,萬萬不可聽信啊!主公當速定大計,振奮抗敵之心意,方能力挽狂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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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肅的話如同重錘,敲擊在孫權動搖的心神之上。孫權緊繃的肩膀略微放鬆了一些,眼中重新聚起了些許光亮。他深吸一口氣,歎道:“諸人議論,著實讓孤大失所望!子敬之言,與孤心中所想不謀而合!此乃上天以子敬助我啊!隻是……曹操新得袁紹北方百戰之眾,近又得了荊州水陸之兵,他的軍隊如同一體巨大的,充滿死亡與征服意念的戰爭機器,勢頭實在太大,孤恐……孤恐難以抵敵啊……”
他心中升騰而起的抗拒之“意”雖然被點燃,但很快又被對曹操勢力的巨大恐懼所澆熄。那股恐懼,仿佛有實質,沉沉壓在他的胸口。
“主公勿憂。”魯肅見狀,趁熱打鐵道,“肅此次前往江夏,尋到一人,身懷匡扶天下的大才,他的智慧與心誌遠超常人,必能為破解此局指出明路。他便是諸葛瑾的親弟——隱居隆中、有臥龍之名的諸葛亮!”
孫權的眼睛猛地亮了起來,如同聽到了不可思議之事:“臥龍先生,果真在此處?”
“正在館驛中暫歇。”魯肅肯定地答道。
孫權當即決斷:“今日天色已晚,不便相見。明日辰時,便召集眾文武,先讓先生見識一下我江東的英傑風采,再行升堂議事!”他隱隱露出了一絲身為吳侯的驕傲之意,想讓孔明見識到江東的人傑輩出,或許也是在為自己的決策增加底氣。
魯肅領命而去。回到驛館,見孔明時,再次鄭重叮囑:“明日麵見我主,切記不可直言曹操兵力之盛!主公心性易激,卻也易被實情嚇退!”
孔明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精光,繼而露出那個熟悉的淡然笑容:“亮心中明白,自有對答之妙,定不誤事。”他所說的“見機而變”,顯然不僅是言語上的技巧,更包含了根據對方“意”之強弱和流向,運用自身“心法”進行引導甚至對抗的深層含義。
次日,魯肅引領孔明來到孫權幕下。廳堂內已聚集了二十餘位江東名士,包括張昭、顧雍等人。他們峨冠博帶,端坐凝重,周身流露出各自的“意”:有的嚴謹務實,有的沉穩持重,有的則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傲氣或畏怯。整個廳堂的氛圍,因他們駁雜的“意”念交織而顯得複雜且帶著淡淡的低壓。
孔明緩步入內,身形清臒,氣質卓然。他的目光平和卻仿佛能穿透人心,那股淵渟嶽峙般的沉靜之“氣”,與廳中或焦慮或畏縮的氣場格格不入,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他逐一與眾人見禮,口中詢問姓名,語氣平淡,但每報上一個名字,他似都在默默感知對方的“意”之波動,分析其深淺。
施禮畢,孔明入座客位,目光掃過眾人。張昭等人打量著孔明,見其豐神飄灑,器宇軒昂,那內斂卻深邃的氣場讓他們本能地提高了警惕。他們感知到這個年輕人在平和的外表下,隱藏著一股強大而難以測度的精神力量。他們料定此人定是來說動孫權抗曹的。
張昭率先發難,他的眼神銳利,帶著一絲居高臨下的傲慢“意”直逼孔明:“昭乃江東微末之士,久聞先生高臥隆中,自比管、樂。此語果有之乎?”這話看似平實,實則暗含挑釁,質疑孔明是否有真才實學,他的“意”是試圖先聲奪人,挫敗孔明的氣焰。
孔明仿佛未曾察覺這股暗流,微笑道:“此乃亮平生區區小可的比擬而已。”他未直接肯定,顯得謙遜,卻也留下餘地。他的回應柔韌如水,化解了張昭試探性的第一擊。
張昭並未因此放鬆,他繼續深挖,試圖從劉備的狼狽中尋找孔明的破綻,進一步瓦解其“意”的支撐點:“近聞劉豫州三顧先生於草廬,先生輔佐之後,猶如魚得水,眾人皆謂劉豫州將席卷荊襄。以為他將借先生這股強大‘氣’運與智謀,蕩滌宇內。誰知一朝被曹操所得,竟倉皇北逃,失魂落魄,淪落至此,依附他人鼻息。這未審是先生何種高妙主見?”張昭的話語帶著諷刺,試圖通過強調事實的敗績來削弱孔明引以為傲的才華,進一步衝擊他建立“意”的基礎。
孔明聽到這話,眼中閃過一道冷光,那是他心神被觸及的瞬間。他心中忖度:張昭此人,老謀深算,不愧是江東第一謀士。要說服孫權,必須先擊潰這些動搖軍心的腐朽之‘意’。他收斂心神,反唇相譏,語言如劍,直刺對方的核心:
“吾主欲取漢上之地,實是易如反掌。隻是我家主公心懷仁義,其‘仁德之意’昭顯,不忍強奪同宗劉景升的基業。奈何劉琮小兒聽信讒言,竟以卑劣之‘意’擅自投降,才使得曹操得以猖獗至此。我家主公暫時屯兵江夏,乃是靜候時機,另有良圖,其戰略深邃,非爾等囿於一隅、心誌淺薄者可以揣測。”
孔明的話語已不僅是邏輯上的辯駁,更摻雜著一股銳利的精神壓製。他說到劉琮的“卑劣之意”時,聲音中帶著明顯的貶斥,無形中對其進行了“意”的攻擊。說到江東眾人的“心誌淺薄”,更是直接針對了他們的精神修為不足,使得好幾個謀士的臉上露出不悅甚至隱隱的痛苦之色——他們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意念衝擊了他們的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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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昭聞言,麵上卻無絲毫懼意,他的“意”如同磨盤,緩慢而堅定。他進一步質疑孔明的比喻,意圖從孔明立身的根基上瓦解他:“若按先生所言,這豈非是言行不違?先生自比管、樂,二人皆是濟世之真才。管仲輔佐桓公霸諸侯,名垂青史;樂毅扶持燕國微弱之師,連克齊國七十餘城。他們行事,皆是一往無前,氣勢磅礴,無往不利。先生居於草廬,不過抱膝危坐,笑傲風月。既然如今輔佐了劉豫州,便當拿出匡扶社稷的手段!豫州未得先生時,尚且縱橫疆場,保有城池;如今得先生相助,世人皆以劉豫州之‘勢’添上先生臥龍之‘意’,猶如猛虎添翼,翹首以盼漢室複興,曹氏敗亡。然而,自先生歸劉豫州後,豫州軍隊兵敗如山倒,棄甲丟兵,望風而逃;上不能保劉表遺下的基業,下不能安撫流離失所的民眾;丟棄新野,潰走樊城,慘敗當陽,奔亡夏口,竟至於無片刻容身之處!豫州得了先生之後,竟反而不如其初!管仲、樂毅二人,行事手段也如先生這般,徒有大名,實無尺寸之功嗎? 昭愚直之言,或有不當,但卻是不得不問啊!”
張昭的攻擊如連珠炮,每句話都擊中要害,他的言語並非隻是邏輯,更是將自身的“疑慮”與“失望”凝練成意念,帶著尖銳的指向性,直接衝擊孔明的心神。他的話語中蘊含的否定與嘲諷之“意”彌漫開來,讓周圍的其他謀士也生出讚同的共鳴,那股恐懼失敗的低迷之意再度增強。
孔明聽罷,並未立刻回答,而是先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笑聲中蘊含著一種超越凡俗的灑脫與自信,那是他對自身強大“意”念的絕對自信的表現,笑聲本身便是一種精神壓製。笑聲漸漸平息,孔明的表情也變得認真起來。
“哈哈哈哈哈……”
“鵬飛萬裏,其淩雲壯誌,又豈是區區燕雀能夠理解的?!”孔明此言一出,帶著一股俯瞰眾生的霸氣,他的“意”如同一隻展翅高飛的巨鵬,瞬間掙脫了張昭“意”念的束縛。
“譬如一個得了沉屙重病的人,”孔明繼續用比喻,將他的策略化作治病的過程,語言帶著強大的邏輯性和引導性,試圖改變眾人的心念流向,“必須先用清淡的粥食調理腸胃,再用和緩的藥物固本培元;等到他的腑髒逐漸調和,身體慢慢恢複了元氣,那時才能施以肉食以增強體力,再用猛藥徹底清除病根!這樣,病才能痊愈,人才能得以保全!”
他的比喻中蘊含著一層“引氣”的道理,將劉備的力量比作需要慢慢調養的元氣,每句話都帶有特定的精神韻律,潛移默化地影響著聽者的認知。
“倘若病人元氣尚未恢複,經脈尚未舒緩,便強行灌入大補猛藥或油膩厚味之物,不僅無法治愈,反倒可能瞬間病發,一命嗚呼!主公劉豫州昔日在汝南兵敗,投靠劉表時,手下不足千人,大將也隻有關、張、趙雲寥寥數人。那時候,正是元氣極度虧損,如同沉屙在身的病人!新野不過是一個偏僻小縣,人口稀少,糧草微薄,我家主公不過暫時借此容身,並非真打算長久據守此地!在那種力量孱弱到極點的情況下,如何能夠立刻展露‘席卷天下’的磅礴之意? 然而即便在如此困境下,憑借未足編製的軍隊,破舊的城防,糧草不繼的窘境,我家主公依然能設伏博望,火燒曹軍先鋒之營;運用白河之水,大敗曹仁!這等手段,連夏侯惇、曹仁這等沙場宿將都心驚膽裂,他們的武道強悍,卻在先生謀略所化的無形‘勢’下遭遇慘敗!試問張子布,管仲、樂毅當年領兵,手段又能超出此多少?又怎能以一時的表象,否定深邃的戰略意圖與蓄勢待發的強大心意?”
孔明反擊得既快又狠,他不僅僅是辯駁事實,更是升華了劉備的敗退,將其描繪成更高明戰略下的蟄伏。他強調“戰略意圖”與“蓄勢待發的心意”,這是在更高層次上解釋劉備的行為,也暗含著對自己尚未展露真正實力的自信。
“至於劉琮那膽怯之‘意’促成的投降,我家主公事先並不知情。況且主公懷抱大仁大義之心,他的‘仁德之意’絕不容許他趁亂去奪取同宗兄弟的基業。此等仁義,非爾等蠅營狗苟、隻知自保之輩能夠理解!當陽兵敗,我主明知寡不敵眾,卻為了數十萬自發前來相隨的百姓,不忍拋棄,寧願日行十裏,延誤前往江陵的時機,寧可與他們一同承擔失敗!這正是何等浩瀚、何等堅定、何等震撼人心的‘仁義之意’啊!此等心誌,古往今來,又有幾人能及?!”
孔明說到此處,聲音中充滿了澎湃的情感與強大的精神感染力,他是在用情感與道德的力量去衝擊理性計算下形成的投降意念。這是一種更高階的“意”之較量!他的話如同雷霆,轟鳴在廳中,將張昭及其黨羽身上那些隻為私利、罔顧天下蒼生的腐朽之‘意’炸得粉碎。
“戰爭之中,寡不敵眾,勝負乃是尋常事。昔日漢高祖屢次敗於項羽,卻最終在垓下一戰定天下,這難道不是韓信的精妙策略使然嗎?韓信追隨高祖多年,也不是每戰必勝!治理國家的大計,社稷安危的重任,需要有真正有遠見的主導者和執行者!而不是像那些誇誇其談之徒,坐在屋子裏紙上談兵,對古今典籍尋章摘句、吹毛求疵,議論滔滔,無人能及;可是一旦麵對瞬息萬變的局麵,麵對生死的抉擇,卻束手無策,毫無一能,臨機應變一竅不通!這種人,隻會被天下人恥笑!而這……恰好是閣下們現在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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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明最後一句話,直接而犀利,毫不留情地將那些勸降派打入了“小人儒”的行列。他的語言如同利刃,每一句話都伴隨著精神上的威壓,直接攻破了張昭引以為傲的口才和智謀構建的防線。
張昭聽完孔明這如同刀鋒般的一篇言語,他的臉上潮紅,張口結舌,竟無一句可以用來反駁!他隻感覺到一股強橫而凜冽的“意”直衝而來,震蕩了他的心神,讓他胸中煩悶,幾欲吐血!他的引以為傲的邏輯、辯術以及隱藏在言語中的高傲之“意”,在孔明那更強大、更純粹的“仁義之意”和洞察秋毫的“心法”麵前,顯得不堪一擊。
正當張昭狼狽至極之時,座間忽有一人按捺不住,提高了聲音,帶著一絲挑釁與焦躁的“意”問:“今曹公兵屯百萬,將列千員,龍驤虎視,已吞荊襄,其軍威之‘氣’勢不可擋,連天上的雲氣仿佛都受其牽引而匯聚,公以為將何如?”
孔明循聲望去,乃是虞翻。虞翻的神色複雜,顯然也是懼怕曹操之勢,故以兵力作為壓迫性問題,試圖以現實的強大物質力量所化的‘煞氣’與‘勢’,壓垮孔明脆弱的精神支撐。
孔明聞言,麵色依舊平靜,隻是眸光冷冽了幾分:“曹操集結的不過是袁紹戰敗後,猶如蟻穴被毀、四處奔散的殘兵敗將!其力量雖眾,卻混雜不純,看似百萬雄師,實則隻是烏合之眾的‘蟻聚之窮’!這等力量,不過是一團充滿怨恨與惶恐的‘煞氣’聚合物,並非真正堅不可摧的‘軍魂’或‘國運’!區區這等聚集了殘兵餘孽的部隊,竟然還在虛張聲勢,招募新兵,號稱百萬,在夏口徘徊,竟要對我江東指手畫腳、虛言詐嚇!閣下聽到如此虛弱的呼喚,便以為真的無敵,心生畏懼,此真乃被其‘虛發詐偽之詞’所蒙蔽,為其表象所嚇倒!”
他話語中的“詐偽”二字,直接否定了曹操力量的根基,同時也對虞翻的“意”進行了抨擊,認為他未能看透表象。孔明的言語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判斷,如同直接將對方看破,讓虞翻的神色一僵。
“劉豫州隻有數千忠義仁德之師,他的力量建立在純粹的‘仁德之意’上,氣場雖然不夠龐大,卻至純至陽,不畏汙濁。自然難以正麵與百萬匯集了無數戰死者怨念和恐懼的‘煞氣’大軍正麵硬抗。所以退守夏口,是隱忍待時,等待天地之間,力量平衡的時機!如今,江東兵馬精銳,糧草充足,更擁有天然的長江之險——那是水之巨力匯集成的磅礴‘氣場’! 本可以依托天險與曹賊抗衡,而閣下們竟然還想屈膝投降,將主公的心誌向曹賊俯首稱臣,將江東之‘意’淪喪! 這是置天下英豪的恥笑於不顧!以此觀之,恰恰是我主劉豫州,他的‘仁德之意’無懼一切艱難險阻,他的心誌之堅固,才是真正的無懼曹操之賊者啊!”
孔明最後一句話將劉備與在場的投降派形成鮮明對比,以劉備的“無懼”反襯他們的“懼怕”。他的語氣凜冽,精神壓製如同實質。虞翻感到胸口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重重一擊,瞬間氣悶,說不出話來。他的“意”念防禦被直接洞穿,隻能強忍住翻湧的氣血,僵在座位上。
座間又一人起身發難,他的“意”顯得尖銳刻薄:“孔明先生好口才!如此舌燦蓮花,莫非是效仿那縱橫天下的儀、秦之舌,前來遊說東吳嗎?”孔明望去,是步騭。步騭試圖將孔明的言語貶低為單純的說客技巧,而非真實的智慧或勇氣。
孔明微微一笑,仿佛看穿了步騭內心的不屑與隻重名聲、不重實幹的‘意’:“步子山將蘇秦、張儀隻視為區區‘辯士’,卻不知那二人亦是頂天立地的豪傑!蘇秦身佩六國相印,統合六國之‘合縱之意’,威震秦國!張儀兩次入秦為相,以其‘連橫之意’分解合縱,皆有匡扶人國的大謀略!他們憑唇舌化虛為實,將自身意念轉化為影響天下的‘勢’,並非像那些懼怕強敵、躲避鋒芒之輩!諸位閣下聞聽曹操一句空洞虛假的恐嚇之詞,便膽戰心驚,甘願屈膝投降,畏縮不前!爾等可曾有絲毫豪傑氣概,竟敢來嘲笑蘇秦、張儀那等胸懷天下的風采嗎!”
孔明的語氣如同響亮的耳光,扇在步騭臉上。他將蘇秦張儀的能力提升到影響“勢”和“意”的高度,無形中展現了自己的格局遠在步騭之上。步騭聞言,頓時臉紅如血,感到一股強烈的羞愧之意籠罩心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緊接著,又有一人開口詢問,他的“意”充滿了對傳統的執拗與不解:“敢問孔明,你覺得那曹操是怎樣的人?”孔明看向他,乃是薛綜。薛綜似乎還在執著於道德層麵的評價,試圖從這一點上尋求孔明的漏洞。
孔明毫不猶豫,厲聲回答,他的聲音如同洪鍾大呂,伴隨著一股正大光明、不容置疑的“正義之意”,直接震蕩人的靈魂:“曹操?他乃漢賊也!身食漢祿,心懷篡逆,這等行為本身便已匯聚了天下無數正直之士的‘怨’與‘怒’,是一股黑暗而混亂的‘反叛之氣’! 何必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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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綜的臉上頓時顯露出一種扭曲的困惑與不甘之意:“公言差矣!漢朝氣數已盡,這便是天意!如今天下三分之二已歸曹公掌控,四海之人無不歸心。劉豫州逆天而行,強行抵抗曹操之順應天意之‘勢’,正如以卵擊石,如何能夠不敗?這難道不是大勢所趨,不可逆轉嗎?先生難道連這一點都看不明白嗎?”薛綜試圖用“天數”來為曹操的行為辯護,並將這種宿命論作為一種壓迫孔明的論據,他的“意”顯得固執且充滿了被動接受命運安排的悲觀色彩。
孔明聽到薛綜的言論,他的眼神變得前所未有的銳利,如同一柄刺破虛妄的神劍!他聲色俱厲,喝斥道:“薛敬文!安敢在此說出這等無父無君的逆悖之言!”他的聲音充滿了義憤,浩然的“忠君孝親之意”伴隨著磅礴的“正氣”勃然爆發!
“夫人生天地間,忠與孝乃是立身之根本!爾等身為漢臣,見到圖謀篡位的不臣之人,理當拚死戮之!這是臣子最基本的操守,也是一個人靈魂深處必須堅守的‘意’! 然而曹操祖上享受漢朝恩澤,非但不思報效,反而懷著篡逆之心,竊取國家權柄!他匯集的‘霸者之意’,是以犧牲億萬蒼生血肉,以踐踏道德倫常為代價凝練的邪異力量! 這是天下之人所共憤,更是天地之‘正氣’所不容!而你竟然敢以天數來粉飾他充滿血腥與野心的‘篡逆之意’! 這難道不是數典忘祖,無父無君之輩嗎?!如此墮入黑暗、歪曲心智之人,不足與言!速速住口,勿汙了這廳堂!”
孔明最後一句“不足與語”帶著強大的精神斥力,仿佛將薛綜的存在直接抹去!他的那股澎湃浩然的“正氣之意”,在極盛狀態下如烈火焚燒一切汙穢。薛綜隻覺得一股可怕的威壓當頭罩下,整個人仿佛墜入冰窖,又像是被烈火灼燒,靈魂都在顫抖!他滿麵羞愧,身體顫抖,想要辯解卻舌頭打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仿佛感覺到自己一直堅守的“天數”論基礎被人徹底掀翻,露出了下方汙穢的真相,內心備受煎熬。
緊接著,座間又一人不服,語氣中帶著明顯的傲氣,也夾雜著一絲家族榮耀的“意”:“曹操雖挾天子以令諸侯,然追根溯源,也是相國曹參之後。血統高貴!而那劉豫州,雖自稱中山靖王苗裔,實則無法稽考,眼下也不過是個織席販履的村野匹夫而已!他的卑微出身已限製了他能達到的‘意’之高度! 如何能與曹操抗衡,又憑什麽來與主公相爭高下!”發問的是陸績。他試圖以出身定論,以此貶低劉備和輔佐他的孔明。
孔明聞言,唇邊勾起一抹冷笑,帶著一種高傲的憐憫:“陸敬文?嗬,莫不是那當年坐在袁術座間,私藏桔子的未長成之‘小兒意’的陸郎?如此幼小之見,也配與論天下大勢?” 孔明的話一針見血,直接揭露了陸績年輕時的糗事,更是從精神上將其矮化到孩童的地步,諷刺他的見識短淺。這是一種極為高明的“心法”運用,直接攻擊對方記憶深處的弱點和羞恥心,瞬間瓦解其氣焰。
“你且安坐,聽吾一言!”孔明繼續不緊不慢地說道,語氣中帶著一股深沉的力量,似乎要扭轉世俗對他人的看法:“曹操既為曹相國之後,那便是世世代代沐浴漢室恩澤的忠臣後裔。而如今,他卻竊取皇權,肆意妄為,欺淩君父,不臣之心昭然若揭!這難道不是辜負祖宗的陰德,是大逆不道的‘忤逆之意’!他不光是漢室的亂臣賊子,更是他們曹氏家族的罪人!”
他再次用道德批判打擊對手,同時也在潛移默化中引導聽者的“意”傾向於漢室正統,排斥曹操的“邪念”。
“再看我家劉豫州,堂堂帝胄,當今皇帝親手按宗譜所賜官爵,其血統無可辯駁,其身上流淌著漢室宗親的‘血脈之氣’! 至於你所說的織席販履……嗬嗬,漢高祖當年也不過是個區區亭長,最終不也開創了大漢基業,成就了帝王之‘龍意’? 織席販履又有什麽可恥?隻識得出身高低,卻看不到真正英雄豪傑的心誌與潛力!你這點見識,就像孩童一般懵懂,無法與真正有抱負的高士交流! 你那淺薄的、依附於出身門閥的‘意’,也妄想理解我家主公和天下大勢嗎?”
孔明的語氣越來越嚴厲,他最後一句“不足與高士共語”,再次以身份的優越將陸績徹底排斥在外。陸績被這番話說得滿麵通紅,自慚形穢,根本說不出任何辯駁之詞。他感到自己的內心世界被人輕易窺破,那種家族榮譽構建起來的驕傲感,瞬間被瓦解殆盡,隻剩下了羞辱與無力的“意”,使他像一個犯錯的孩子一樣語塞。
接二連三的有人發難,卻都被孔明如同切豆腐般一一化解、擊敗。每一個人站出來,都被孔明毫不留情地剝去偽裝,直擊其靈魂深處的弱點或狹隘之處,他們的“意”也在這過程中被強大的孔明碾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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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明所言,皆是強詞奪理,胡攪蠻纏,根本不是真正的大道理!全憑一股刁鑽古怪的‘意’作怪!不必再聽他說了!我們江東飽讀詩書者眾多,豈能被此等言語欺騙!”座間又一人站起來,帶著一種純粹書生的清高與執拗,試圖用傳統學問的權威來壓製孔明。此人是嚴酸,他想將孔明的能力歸結為不正道的“旁門左道”之“意”。“吾且問先生,平日裏都研習哪些經典文章? 總不能憑空生出這些說辭吧?”
孔明望著嚴酸,臉上卻沒了笑意,反而多了幾分嚴肅,以及對腐儒的輕蔑。他的“意”在這一刻變得厚重如同大地,穩固而深邃:“那些死抱著經典,隻會尋章摘句的,乃是世間的腐朽之‘儒意’,如同書本一樣僵死!這種人如何能夠匡扶邦國,建立功勳?!豈不聞古有伊尹躬耕於莘野而能佐商,薑子牙垂釣於渭水而成大業!更有張良、陳平胸懷扭轉乾坤之‘奇意’,運籌帷幄;鄧禹、耿弇等將帥身懷破陣蕩敵之‘銳氣’,開疆拓土!這些能匡扶宇宙的大才,誰知道他們生平精研的是哪一本經書?!難不成他們也像那些隻知鑽研文字的書呆子一樣,終日隻在筆墨之間徘徊,斤斤計較於雞毛蒜皮,沉溺於毫無用處的‘雕蟲小技之意’,玩弄文筆,將畢生‘氣’力都消耗在這種無謂之事上嗎?! 難道他們不應當是將所有‘意’都匯聚於治國安邦、滌蕩天下的雄圖大略之上嗎?”
孔明這番話如同醍醐灌頂,直接將書本學問與實際經綸進行了分割,將隻知讀書而無遠見的人貶為“腐儒”。他強調的是實踐中凝練出的、服務於現實目標的“意”與“氣”,而非從書本上獲得的“死知識”。他的話字字珠璣,又字字帶刀,直接刺穿了嚴酸內心那層自詡清高的偽裝。嚴酸感到無形的心神重壓襲來,一股強烈的挫敗感和自卑感湧上心頭,令他低頭喪氣,再無言語應對。
“先生言辭犀利固然了得,”又一人高聲開口,他的“意”顯得有些粗鄙直接,充滿了對所謂清談名士的不屑,“但這不過是大話空談!全是憑口舌之利釋放的‘虛妄之意’,未必真有安邦定國之學識,恐怕最終不過為我江東真正的儒者所笑!”這人是汝南的程德樞。
孔明看了程德樞一眼,眼神中帶著一股分辨“真偽”的深邃之光:“儒者亦有君子與小人!君子之儒,其‘意’純粹,忠君愛國,守正辟邪,他們的一言一行皆為了蒼生福祉,為社稷興利除害,畢生功業務求能澤及當世,英名留芳後世!他們身上凝聚的是天地之間的浩然正氣與仁德之意!若夫小人之儒,他們的‘意’狹隘而卑劣,終日不過沉溺於雕蟲小技,鑽研詩詞筆墨;年輕時賦文作詩,到老了也隻不過是窮盡一生啃老掉牙的經書。他們的筆下縱然能寫出千言萬語,胸中卻實在沒有一個真正有用的計策!就如同那楊雄,雖然文章名世,可屈身侍奉王莽那個大逆不道的篡位者,最終也不得不投閣而死!這便是典型的小人之儒!他們的‘意’被世俗功名所腐蝕,為保全自身不惜助紂為虐! 就算這種人每天寫出萬言詩賦,又有什麽價值呢?他們的存在,對這個天下沒有任何意義!”
孔明將“儒”上升到了人格與品行、以及其“意”所指的方向的高度進行評判。他將投降派貶低為缺乏真才實學、隻知空談的“小人儒”,更是揭露了其“意”是被“世俗功名”和“自保”所腐蝕的卑劣存在。這番話語如同一把剔骨尖刀,直接將程德樞最後一塊偽裝也剝了下來。程德樞感到一陣寒意從脊椎升起,他所有的駁斥都被這句包含強大精神斥力的“小人之儒”徹底否定,心中充滿了屈辱與無力,再也無話可說。
一時間,整個廳堂寂靜無聲。江東的一班文臣麵麵相覷,他們的臉色一個個煞白,眼中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懼。他們引以為傲的口才和邏輯,他們在學問中凝練出的“意”或“氣”,在這年輕的孔明麵前,竟是如此不堪一擊!孔明的每一句話都精準而有力,仿佛能穿透他們的心神,直接瓦解他們的精神防線。他們感受到的是一種碾壓式的智力與精神雙重打擊。他們的“集體怯戰之意”被這一個外來者以不可思議的強大“堅守與抗爭之意”擊潰得支離破碎。
正當座上張溫、駱統二人還想咬牙上前問難,似乎體內殘存的“意”還不甘失敗時,廳外忽然傳來一個響亮而粗獷的聲音,帶著久經沙場的殺伐之“氣”與毫不修飾的“直意”。
“咳!夠了!”一人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入廳內,周身雖然洗去了風塵,但那股血戰凝成的‘煞氣’與樸實的‘悍意’依然清晰可聞!正是東吳老將黃蓋。他直接打破了這廳內緊張凝滯的氣場,像一陣風,將那股壓抑的畏縮之意吹散了一部分。
“孔明先生乃是當世的絕代奇才!閣下們非但不虛心請教破敵之策,反而在這裏以唇舌互相為難,動用這等小兒玩鬧一般的‘鬥氣之意’,全然不顧賓主之禮,成何體統!曹操的大軍已經兵臨城下,你們不想著如何退敵,反而在這裏如同市井潑婦一般鬥嘴!”黃蓋的斥責中飽含著憤怒和無奈,這位久經沙場的戰士無法理解這些文人將力量耗費在內鬥之上的行為。他的“意”直來直去,簡單明了——當戰則戰,少費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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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被黃蓋這一番怒斥說得臉上更是掛不住,隻得偃旗息鼓。黃蓋轉向孔明,抱拳行禮,態度顯然與其他文官不同,這位老將對強者帶著一種天然的尊重。
“黃蓋一介武夫,粗鄙不懂斯文,但也聽聞先生‘多言必失,不如靜默’的道理,”黃蓋說道,他並非真的不信,隻是想將對話引向正軌,“為何不將破曹的‘金石良策’直接向主公獻上,反而在這裏與這些……唉,與這些人辯論,白白耗費唇舌呢?”他的“意”催促著行動,而非停留在口舌之爭。
孔明微微歎了口氣,他的“意”似乎回到了平靜的狀態,帶著一絲對這些學士無奈。“非也。實乃這些諸君心誌不堅,被表象所惑,陷於小我之‘意’難以自拔,互相為難詰問,令亮不得不答,廓清蒙昧耳。”他說這話時,眼神有意無意地掃過方才發難的諸人,讓他們心頭又是一顫。
於是,黃蓋與魯肅引領孔明繼續向內進發。走到中門時,恰好遇上了孔明的兄長——諸葛瑾。諸葛瑾也是江東重臣,一身溫和恭謹的“意”迎麵而來。孔明上前施禮。
諸葛瑾帶著幾分無奈和親切地問:“賢弟既到江東,怎地不先來兄長處一敘?多年未見,兄長日夜思念啊!”他的“意”顯得誠懇而溫和。
孔明的回答滴水不漏,帶著一股超越私人情感的公義之“意”:“兄長。亮既然已輔佐劉豫州,凡事自當先公後私。公務尚未畢,亮不敢耽誤寸刻,不能被私人情誼動搖此行的‘主意’。 望兄長海涵!”孔明的“公義之意”如同一麵盾牌,瞬間擋住了諸葛瑾的情感試探與羈絆,將私人情誼完全壓在了公事之下。
諸葛瑾眼中閃過一絲讚賞,又夾雜著些許難以言明的複雜情緒。他拍了拍孔明的肩膀:“既如此,賢弟見過吳侯後,再來與我敘話便是。”說罷,便徑自離去,步履中似乎多了幾分對弟弟那異常堅定心誌的思慮。
魯肅在一旁聽到孔明的對話,心中暗讚孔明對“公”與“私”、“意”之輕重有著超乎尋常的理解與掌控,但他還是有些不放心,低聲再次叮囑:“適才殿中之言,鋒芒太露,但在主公麵前,事關江東存亡之根本之‘意’,切切不可再虛言搪塞!要實話相告破曹之策!”
孔明不動聲色地點頭應諾,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似乎對即將到來的麵談已有十足把握,他內斂的‘破局之意’正蓄勢待發。
魯肅引孔明入內堂。孫權已降階而迎,表現出對賢士足夠的尊重。他的眼神明亮而充滿探究,試圖從孔明的氣場中讀出什麽。待施禮畢,孫權賜孔明坐下。周圍站立著方才失利的眾文官和黃蓋等武將,他們的目光複雜,既有之前的驚愕與失意,也有好奇和期盼。
魯肅侍立在孔明一側,神色凝重地隻管看孔明如何與孫權交談,心中默默為他捏一把汗。
孔明向孫權致了玄德的問候與來意。期間,他偷偷觀察孫權,隻見他碧眼紫髯,氣度非凡,那雙眼睛中流轉著一股與年齡不符的深邃,似乎蘊藏著一股如同江水般時而平靜時而洶湧的、深不可測的“權謀之意”。孔明心中暗忖:“此人相貌非同常人,他的‘意’堅定卻容易受‘情’和‘利’的波動影響,故而隻可用言語激他心中的豪氣與不屈,絕不可直言利害。待他發問時,我隻需稍加刺激,便可成功!”
獻茶之後,孫權開口,聲音中帶著一股威嚴但尚算平和的“意”:“久聞魯子敬屢次稱道足下大才,今日得幸相見,孤心甚喜,敢請賜教,以解孤心中之惑。”
孔明微笑道:“在下不過一山野村夫,區區薄學,恐有辱主公明問。”他並未立即展露鋒芒,先降低自己的姿態,以示恭謹。
孫權接著問出了最核心的問題,他的“疑慮之意”表現得尤為明顯:“足下近佐劉豫州,在新野與曹操決戰多時,必深知彼軍虛實。曹操此次南下,兵勢究竟如何?”
孔明聞言,神色忽地變得凝重起來,眼中流露出一種令人信服的“沉重”的“意”:“劉豫州麾下兵微將寡,且新野城池矮小,糧草不繼,如何能夠與曹操那宛如黑色潮水般無窮無盡的龐大軍勢相抗?不過是暫避其鋒芒罷了。”
“曹操之兵,總計有多少人?”孫權的眼中流露出迫切的詢問之意,這是他內心最大的恐懼來源。
孔明麵無表情,吐出了一個驚人的數字,同時,他釋放出一種淡淡的、能夠引起旁人共鳴的“憂慮之意”:“馬步水軍,約有一百五十餘萬。”
孫權聞言,臉色驟變,難以置信:“莫非……這是虛報詐欺之數嗎?”
孔明斷然搖頭,意無比堅定:“非也。他平袁紹所得青州軍精銳尚有二十餘萬,吞並袁紹其餘兵馬得五六十萬,中原近年招募新兵約莫三四十萬,如今又得了荊州劉表的數十萬水陸精兵。如此算來,兵馬不下一百五十萬之眾!我方才說一百餘萬,是擔心江東各位英傑,聽到這個數目,會被如此龐大的‘氣勢’壓倒,生出絕望之‘意’,以致方寸大亂,連反抗的心思都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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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肅站在一旁,聽到孔明不僅沒有隱瞞,反而報出了更高的數字,瞬間麵色煞白,身體都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他急忙向孔明使眼色,他的“焦急之意”顯露無疑。然而孔明仿佛完全沒有看到他的動作和“意念”波動,依舊平靜地與孫權對答。
孫權顯然也被這個數字震住了,他的“抗爭之意”在巨大的兵力壓迫下,似乎搖搖欲墜,眼中充滿了驚悸。 “曹操部下戰將,又有多少?”他追問道,似乎想從將領數量上尋找希望,或者更直觀地感受敵人的可怕。
孔明淡淡地掃了一眼堂下的眾將領,目光中帶著一絲高傲,以及對“泛泛之將”的不屑之意。 “足智多謀的文士,能征慣戰的虎將,何止千人萬員?”
孫權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眼中的驚恐稍斂,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凝重與遲疑,他的“決斷之意”正激烈動搖。 “如今曹操既平了荊、楚之地,他那席卷天下之‘霸意’,可是還要更進一步,染指江東之地嗎?”
孔明微微一笑,那是一種意味深長的笑容:“他大費周章,沿江紮下營寨,征調船隻,厲兵秣馬。如此明顯的‘攻擊之意’直指此處! 若非想要吞並江東,難道是想取其他地方不成?主公此刻卻反問,豈非揣著明白裝糊塗?”他用反問來進一步逼迫孫權麵對現實,激起其應有的“警覺之意”。
孫權終於下定了決心,要聽聽孔明的真正主意。他那股猶豫不決的“意”暫時穩定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等待指示、尋求方向的“聆聽之意”。 “若彼真有吞並之心,這戰,與不戰,請足下為我孤決斷!以先生高明的‘意’和對天下大勢的理解,為孤指明一條活路!”
孔明麵色變得嚴肅起來,語氣中帶上了沉重的份量,這番話是真正的核心,他的“破局之意”將在此時顯露。 “亮確有一言,能為主公指引方向,然而……亮隻怕將軍您……不肯聽從。”
孫權的眉頭再次皺起,那是一種被挑戰、被激怒的“反骨之意”:“何出此言?願聞高論!”
孔明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他知道機會來了!他沒有立刻提出抗曹,反而使用了更高明的“激將法”,以反其道而行之的“順從之意”,去激發孫權內心最深的驕傲和野心!這是“心法”中極為精妙的運用!
“想當年,天下大亂,四方群雄並起。主公您以江東之地聚集水澤之靈氣,凝練獨特之‘地域之意’,割據一方;我家劉豫州則於漢南收拾殘兵,憑一身‘仁德之意’聚攏人心,與曹操遙相抗衡,呈三分之勢。然而如今,曹操橫掃宇內,所向披靡,大難略已平定;他那勢不可擋的‘霸者之意’已威震海內! 即使尚存英雄,一時也無處施展!我家主公勢弱,故暫避其鋒,遠遁至此,依附於您。”
孔明故意將劉備描繪成勢弱無依,以此來烘托江東的強大。
“以亮看來,將軍當審度自身‘力量之氣’,量力而行。您若是自覺以江東的兵力、物力以及江東子弟凝聚的抗敵‘意’,能夠與擁有百萬之眾、挾天子令諸侯的曹操抗衡,能以東吳的‘區域之意’抗衡整個中原大地凝練的‘華夏大一統之勢’,那就早下決心,與曹操一刀兩斷,死戰到底!若您覺得難以匹敵,自問力量與心誌都不及,那便如同那些江東謀士所言,趁早按兵束甲,恭恭敬敬,帶著卑微之‘意’,向曹操北麵稱臣,做他屬下便是!”
孔明說這話時,語調輕描淡寫,仿佛降曹乃是理所當然、甚至是對江權實力心誌不足的“順理成章”之選擇。 他口中描繪出的“卑微”、“稱臣”,每一個字都像一根針,狠狠地刺向孫權那敏感的,不願意屈居人下的靈魂深處。孫權心中那股潛藏的驕傲、對權勢的渴求、對地位的看重,在孔明“不如稱臣”的建議刺激下,瞬間被引爆!
孔明看出孫權的動搖,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勝利,他添上最後一記重擊:“然而,若是將軍您既沒有真正抗敵到底的‘堅決心誌’,又不甘屈居人下,隻是表麵上偽裝臣服,心底卻懷著反抗之‘疑貳之見’,如此優柔寡斷,事到臨頭卻遲遲下不了決斷,那麽大禍隨時都可能降臨!”孔明最後一句警告,帶著強大的預示性力量,仿佛將孫權的未來已經斷定。
孫權被孔明的激將法徹底引燃了心中潛藏的怒火!他的碧眼驟然收縮,麵色勃然變色,那股一直壓抑的“帝王野心之意”如火山般噴發! 他猛地拂袖而起,身上的龍紋衣袍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怒氣衝衝地快步走向後堂,一言不發,隻留下一道帶著強烈震怒之意的背影。
廳堂中的文官們見狀,大部分眼中露出得意的幸災樂禍之色,他們的“投降之意”似乎再次占了上風,仿佛看戲一般冷笑議論。黃蓋等少數武將則露出憂慮和焦急。魯肅更是嚇得變了顏色,他不知道孔明為何會如此出格,直接刺激孫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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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肅快步追上孔明,臉上帶著責備之色,他壓低聲音,語氣中帶著抱怨的“焦急之意”:“先生!您為何如此!直接說那等投降之言!幸好吾主寬厚,若非如此心性,恐怕您剛才已人頭落地了! 您這番話,簡直是太蔑視吾主了啊!吾主是何等人物,豈可對他說那等動搖心誌的話?!”
孔明卻仰頭大笑,笑聲在這壓抑的廳堂中顯得分外突兀和刺耳。他的笑聲中蘊含著一種運籌帷幄、勝券在握的自信與輕鬆,完全不被魯肅的焦急所影響。
“子敬啊子敬,”孔明收住笑聲,望著驚疑不定的魯肅,他的眼中帶著一種看穿一切的通透之“意”,“你的心誌,怎麽如此難以容物?如此易被表象迷惑?”
“我,並非真的要勸吳侯投降!我心中自有破曹之絕計!但方才吳侯詢問時,他內心的‘求援之意’與‘猶豫之意’混雜,未能真正凝聚其決心。而那些文官的‘怯懦投降之意’卻占了上風,使得這廳堂內的氣氛都彌漫著一股軟弱之氣,影響了吳侯的判斷!吳侯若不問我破敵之策,我自不會輕言!而他內心對曹操勢大的懼怕是真實的!要讓他下決心,必須激發出他骨子裏那股不甘人下、寧為雞頭不為牛後的‘雄霸之意’! 所以我故意以言語激他,便是要點燃他內心中那團沉睡的火焰!”
孔明說出了他運用“心法”操控孫權心理、點燃其隱藏“意念”的真正目的。他視眾生念頭為流動的“氣”,可以通過特定的言語和精神引導去激發、改變。
魯肅聞言,愣住了。他看著眼前這位談笑間操縱人心的青年,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說的震撼。原來方才那些驚人之語,竟然是深思熟慮的精神戰略!
“果、果真有破曹良策?!”魯肅難以置信地問。
孔明輕蔑地笑了一下,目光掃過窗外陰沉的天空,仿佛看到了那即將壓境的黑色軍隊:“吾觀曹操百萬之眾……不過是一群迷失了‘自身之意’,被他的‘霸意’驅趕前行的可憐螻蟻!他們不過是一團聚合起來的‘怨氣’和‘兵煞’,烏壓壓一片罷了!若亮施展所學,集自身‘氣’與‘意’,凝練成可動搖天地自然的秘術!隻需抬一抬手,他們的‘軍勢之氣’便會被我的力量碾壓,化為齏粉,不足為慮!”
孔明最後幾句話,聲音不大,但在魯肅聽來,卻如同洪鍾在耳邊炸響!孔明話語中展現出的那種睥睨天下、視百萬大軍為無物的傲慢,以及隱藏其下所提到的“可動搖天地自然的秘術”、“一舉手皆為齏粉”的可怕力量,讓魯肅毛骨悚然。這已經遠超了尋常的兵法謀略,而是涉及到了更深層次的“氣”、“意”以及河洛書院傳承中可能包含的操控自然之力的“術”或“法”! 魯肅這才真正理解了臥龍的可怕!他並非僅僅是善於計謀,更是擁有足以觸及超凡境界的恐怖力量!
魯肅不敢怠慢,立刻飛奔進入後堂麵見孫權。孫權果然餘怒未消,周身還散發著不甘屈辱的“憤怒之意”,見到魯肅,他依然咬牙切齒地說道:“這諸葛亮,當真是欺人太甚!竟然勸孤降賊!”
魯肅急忙解釋,同時將孔明的真正“激將”意圖娓娓道來:“主公息怒!臣方才也為此責怪孔明先生!誰知他非但不以為意,反而笑臣不能容物,說臣目光短淺,被表象迷惑。他說他並非真心勸降,乃是因為看出主公您心中雖有抗拒曹操之‘意’,但同時被那龐大的兵力與諸多降議文官所壓迫,內心猶疑不定,故而故意以言語相激,是為了點燃主公心中那不屈不撓的雄心,催生您破敵決戰的強大決心! 並非瞧不起主公!而且……而且孔明先生言語中透露……他確有克曹之策!隻是不肯輕易說出!主公何不再次相請,向他求教真正破曹的‘金石之論’?”
魯肅的話成功地轉變了孫權內心的情緒。孫權聞言,那充滿怒意的麵孔漸漸散去陰霾,眼中恢複了理智,轉而露出了驚愕,繼而豁然開朗的神色!他的‘憤怒之意’消退,‘被看穿後的好奇’以及‘對破曹良策的渴望’湧現出來。
“原來如此!原來他並非真心勸降,是看透了孤的心意,故意用這番言語來激發孤的鬥誌啊!”孫權一拍大腿,臉色回嗔作喜,“是孤一時淺見,險些錯失大才!方才差點誤了大事!這臥龍果然是鬼神莫測!”
孫權當下便與魯肅再次出堂,畢恭畢敬地請回孔明敘話。再次見到孔明時,孫權態度大變,十分誠懇地拱手作揖,語氣中帶著一絲“求賢若渴的歉意”之意:“適才冒瀆威嚴,是孤一時失態,幸勿見怪!”
孔明亦施禮回道,他的“歉意”卻顯得有禮而客套:“亮言語多有冒犯之處,望乞主公恕罪。”他並未深究,隻是保持了基本的謙和。
孫權邀請孔明入後堂,親切地賜酒款待,屏退了大部分隨從,隻留少數心腹以及魯肅在側。數巡酒罷,氣氛緩和,孫權望著孔明,眼神中的“探詢之意”愈發濃厚,這次,他直奔主題,沒有任何虛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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