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玄德進位漢中王 雲長攻拔襄陽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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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說曹操在斜穀隘口遭遇蜀軍伏擊,又兼其子曹彰的援軍與馬超、吳蘭等部混戰失利,損兵折將,狼狽不堪,銳氣盡失,隻得下令大軍緩緩向關中方向退去。諸葛孔明早已料到曹操必然會棄漢中而走,不肯在此險惡之地久留,便預先派遣馬超、魏延、張飛、趙雲等諸位大將,各率一支“精悍機動之師”,分作十數路,埋伏於曹操退兵的必經之路兩旁。這些蜀軍部隊,如同潛伏在暗影之中的獵豹,不時地從山林、穀地之中殺出,對曹軍進行小規模的攻襲劫掠,雖然不足以對曹軍主力造成致命打擊,卻也使得曹軍“風聲鶴唳,草木皆兵”,日夜不得安寧,其“軍心之疲憊”與“士氣之低落”可想而知。
    曹操本就因被魏延射中人中,折了門牙,疼痛難忍,又兼連日敗績,心中“鬱憤之氣”難平,如今又被蜀軍這般“沒完沒了的遊擊騷擾”搞得是“心力交瘁,寢食難安”,再也不敢在漢中附近多做停留,隻得下令三軍將士,不分晝夜,火速行軍,曉行夜宿,星月兼程,一路奔逃,直逃至京兆長安附近)地麵,方才覺得暫時擺脫了蜀軍的追襲,心中那顆“懸著的石頭”才算稍稍落了地。
    且說玄德在漢中大獲全勝,曹操狼狽逃竄。他隨即下令,命義子劉封、部將孟達,以及新降的偏將軍王平等人,率領一支大軍,乘勝向北,攻取上庸、房陵、西城等漢中以東的數個郡縣。上庸等地的守將申耽、申儀兄弟二人,以及其他各處守將,聽聞曹操已盡棄漢中之地而走,漢中全境已盡歸劉備所有,知道大勢已去,難以抵抗,其“固守之意”頓消,便紛紛開城出降,歸順了劉備。
    劉備順利占據了整個漢中地區,以及上庸等附屬郡縣,地盤大為擴展,實力也因此而空前壯大。他立刻下令,開倉放糧,賑濟百姓,減免賦役,安撫地方,使漢中之地,迅速恢複了“太平安寧之氣”。又大犒三軍將士,論功行賞,封官許願,一時間,整個蜀漢集團之內,“人心大悅,士氣高昂”,皆認為主公劉備,如今已是“功蓋天下,德播四海”,理應更進一步,以慰天下萬民之望。
    於是,帳下的諸位文武將領,皆暗中生出了共同推舉劉備稱尊號,甚至直接登基稱帝的心思。隻是此事體大,涉及“名分大義”,眾人亦不敢貿然直接向劉備進言,便先來求見軍師諸葛孔明,探探他的口風。
    孔明聽了眾將之意,撫須微笑道:“諸位將軍所言,亮早已思慮停當,心中亦早有定奪了。”當即便帶領尚書令法正等一眾核心謀臣,一同入內拜見劉備。
    眾人參見已畢,孔明便朗聲對劉備說道:“主公,如今那漢賊曹操,名為漢相,實為漢賊,專斷朝政,欺淩天子,以致天下洶洶,百姓無主,人心思漢。而主公您,仁義之名,早已著於四海,天下歸心。如今又已撫有西川、漢中兩片‘膏腴之地’,兵精糧足,猛將如雲,文臣似雨,完全有能力匡扶漢室,重整乾坤。主公可應天順人,即刻正位稱尊,登基為帝,如此方能名正言順,號令天下,共同討伐國賊曹操。此事關乎國家大義,百姓福祉,不宜再作遲延,便請主公早日擇選吉日,行此大事!”
    劉備聽了孔明這番話,不由得大吃一驚,連連擺手道:“軍師之言差矣!大謬矣!我劉備雖然是漢室宗親,但終究乃是人臣之身。若為此等‘僭越之事’,擅自稱帝,豈非是與那曹操一般,同為反漢之賊了麽?此事萬萬不可!”其“謙恭守義之態”顯露無疑。
    孔明卻正色道:“主公此言差矣!非也,非也!方今天下,漢室傾頹,群雄並起,各霸一方,逐鹿中原。那些散布於四海之間的英雄豪傑,才德之士,之所以會舍棄身家性命,不辭勞苦,前來投奔明主,輔佐其上,皆是想要抓住這‘亂世建功之機’,攀龍附鳳,出將入相,建立不世之功名,以求青史留名,光宗耀祖也!如今主公坐擁兩川之地,兵強馬壯,又深得民心,正是‘龍興之勢’已成,‘天命所歸’之時。倘若主公一味避嫌守義,固辭不受,恐怕會大失天下英雄之心,令追隨之人失望而去。到那時,非但無益於匡扶漢室,反而可能坐失良機,悔之晚矣!還望主公三思熟慮,莫要辜負了天下百姓的殷切期望啊!”
    玄德依舊搖頭道:“要我劉備僭越身份,妄居九五之尊,我心中實是不敢。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再作商議。”
    帳下張飛、趙雲、馬超等一眾武將,見劉備再三推辭,皆齊聲說道:“主公若是一味推辭不受,恐會寒了將士們的心,眾心一旦離散,大事休矣!”其“擁戴之情”與“急切之意”溢於言表。
    孔明見狀,便又進言道:“主公一生行事,皆以‘仁義’為根本,不願輕易便稱尊號,此等‘高風亮節’,亮亦是十分欽佩。然如今形勢特殊,亦當有權宜之變。主公如今既已擁有荊襄、兩川之地,沃野千裏,帶甲百萬,已然具備了開國稱王之基業。不如先順應眾人之意,暫且進位為‘漢中王’,以安撫人心,穩定局勢,彰顯我等實力,亦可更好地號令三軍,統籌全局,為將來北伐中原,興複漢室,打下堅實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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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德依舊有些猶豫,道:“諸位雖然皆欲尊奉我為漢中王,但我若未經天子漢獻帝)明詔冊封,便擅自稱王,豈非也是‘名不正言不順’的僭越之舉?”
    孔明笑道:“主公此言差矣!如今漢獻帝早已是曹操手中的傀儡,朝政皆由曹操把持,哪裏還能指望他頒下什麽‘明詔’?我等今日之舉,乃是順應時勢,便宜行事,從權應變,不可再拘泥於那些尋常的禮法規矩了。”
    一旁的猛張飛早已按捺不住,扯開嗓門,大聲嚷道:“那些異姓之人,如袁術、袁紹之流,尚且都想削尖了腦袋,妄自稱孤道寡,甚至稱王稱帝!何況俺哥哥乃是堂堂正正的大漢皇叔,根正苗紅的漢室宗親!莫說是區區一個漢中王,便是立刻登基稱帝,又有何不可!誰敢說個‘不’字!”其“粗豪直爽之性”與對兄長的“絕對擁護”顯露無遺。
    玄德聽了,急忙厲聲喝斥道:“三弟休得胡言亂語!此等大事,豈可如此兒戲!”
    孔明亦是上前勸道:“主公,翼德將軍之言雖然粗魯,卻也道出了幾分實情。為今之計,主公還是應當順從民意軍心,從權應變,先進位為漢中王,以正名號,安撫人心,穩定益州局勢。然後,再修下表章,遣使前往許都,向天子稟明情況,補全手續,亦未為遲也。”
    劉備見孔明與眾將皆是如此態度堅決,苦勸不休,知道自己若再一味推辭,確實會寒了眾人的心,於大局不利。沉吟良久之後,他終於長歎一聲,點頭應允道:“唉!既然諸位愛卿皆是如此美意,孤若再固辭不受,倒顯得有些不近人情了。也罷,便依軍師與諸位之意行事罷。”
    於是,在建安二十四年公元219年)秋七月,劉備集團便在漢水之陽的沔陽今陝西勉縣),選擇了一處地勢平坦開闊之地,依照古製,構築起了一座方圓九裏的高大祭壇。祭壇之上,按照五行方位,分別設立了青、赤、黃、白、黑五色大旗,以及各種代表王權威儀的旌旗儀仗,場麵宏大,氣象莊嚴。
    到了吉日良辰,蜀漢文武百官,皆身著嶄新的朝服,按照官階品級,依次序排列於祭壇之下,神情肅穆。在司儀的引導下,由德高望重的太傅許靖,以及功勳卓著的尚書令法正二人,共同捧著早已準備好的漢中王冠冕、玉璽、印綬等物,恭恭敬敬地請劉備登上祭壇。
    劉備身著王服,在萬眾矚目之下,緩緩登上高壇,麵向南方而坐。許靖、法正二人,率領文武百官,對著劉備行三跪九叩之大禮,山呼“漢中王千歲!千歲!千千歲!”,其“聲威之盛,氣勢之壯”,響徹雲霄!劉備欣然接受了文武百官的朝賀,正式進位為漢中王。同時,又冊立其子劉禪為王世子。
    隨即,劉備便開始大封百官:封德高望重的元老許靖為太傅輔佐君王之官,位在三公之上);封智謀卓著,獻策取漢中居功至偉的法正為尚書令掌管國家機要文書,相當於宰相);諸葛亮依舊擔任軍師,總理軍國重事,統籌內外,其“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更加穩固。
    又冊封關羽、張飛、趙雲、馬超、黃忠五員猛將為“五虎大將”,以表彰其“赫赫戰功”與“蓋世武勇”。任命猛將魏延為漢中太守,負責鎮守這塊新得的戰略要地。其餘文武官員,亦是各根據其功勳大小,分別擬定爵位,予以封賞,整個蜀漢集團的“政治架構”與“權力體係”煥然一新。
    劉備既已進位為漢中王,為使自己稱王之事“名正言順,合乎禮法”,便立刻命人精心修撰了一道表章,派遣心腹使者,攜帶表章,前往許都,上奏漢獻帝,名義上是請求天子追認其漢中王之位,實則是向天下宣告其已稱王的事實。其表章內容大致如下:
    “臣劉備,誠惶誠恐,頓首上言:臣以微末之才,荷蒙聖恩,擔任上將之重任,總督三軍,奉天子之命,在外征討。奈何臣才疏學淺,未能及早掃除國賊寇難,匡扶大漢王室,以致長久以來,使陛下您的神聖教化,遭受蒙蔽,日漸陵替,天下四海之內,局勢動蕩不安,未能恢複太平:臣為此日夜憂心忡忡,如坐針氈,頭痛欲裂,寢食難安。”
    “想當年,國賊董卓,偽造詔書,禍亂朝綱,釀成滔天之亂。自此之後,天下群雄並起,各地凶徒,橫行無忌,殘害百姓,荼毒海內,漢室江山,岌岌可危。全賴陛下您聖明君德,威震四方,感召天下臣民,同心同德,共同響應。或有忠臣義士,奮起反抗,討伐國賊;或有上天降下懲罰,使那些暴虐不仁的叛逆之徒,接連斃命,其勢力也漸漸如冰雪般消融。唯獨那奸賊曹操,盤踞中原,久未被徹底鏟除。他侵占國家權力,獨斷專行,肆意妄為,禍亂朝綱,其罪行罄竹難書!”
    “臣昔日曾與車騎將軍董承,秘密圖謀,欲討伐曹操,重興漢室。隻可惜機事不密,反遭泄露,致使董承將軍等人慘遭陷害。臣亦因此而顛沛流離,失去根據之地,忠義之舉,未能成功。遂使得那曹操奸賊,更加窮凶極惡,倒行逆施:竟敢弑殺母儀天下的伏皇後,鴆殺無辜的皇子!臣雖與各地同盟,聯絡誌士,時刻不忘奮力抗爭,無奈力弱勢孤,未能一展雄圖,曆經數年,仍未見成效。臣常常擔心,若不幸中道殞歿,則辜負了國家與陛下的深重恩典,每念及此,臣便夜不成寐,扼腕長歎,時刻警惕戒懼,唯恐有負所托,如同身臨萬丈深淵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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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臣帳下的文武百官,以及兩川之地的父老百姓,皆共同以為:上古《尚書》之中,便有敦厚敘述九族親情,使宗室之內,人人賢明,互相輔佐,共同治理天下的記載;自古以來的聖明帝王,代代相傳,此等優良傳統,從未廢止。周朝借鑒夏、商二代的經驗,大封宗室子弟為諸侯,其中,實是仰賴了強大的晉國、鄭國等同姓諸侯夾輔王室之力。漢高祖皇帝龍興之時,亦是尊崇王室子弟,大行分封,建立了九個強大的同姓王國,最終才能順利鏟除諸呂之亂,安定了劉氏大宗的天下。”
    “反觀今日之曹操,其人憎惡正直,醜化賢良,其黨羽眾多,狼狽為奸,包藏篡逆的禍心,竊取國家神器的野心,早已是昭然若揭,路人皆知!如今,漢室宗親,勢力微弱,皇族子弟,多無爵位。臣等斟酌上古的禮製,依照當今的特殊形勢,行此權宜之計:共同推舉臣劉備,出任大司馬之職,並進位為漢中王,以總理軍政,安定一方。”
    “臣劉備再三反省自身:一向承受國家深厚的恩典,又肩負鎮守一方的重任,然而,所貢獻的綿薄之力,尚未能取得顯著的成效,而所獲得的榮耀與地位,卻早已超過了應有的限度。本不宜再忝居如此崇高的王位,以免加重自身的罪責與天下的謗議。然帳下文武百官,以及兩川軍民,皆以‘大義’相逼,言辭懇切,迫使臣不得不從。臣退而思之,如今國賊曹操尚未被剿滅,國家之危難尚未解除;宗廟社稷,皆有傾覆的危險,國家百姓,正處在水深火熱之中:此誠然是臣我輩憂心如焚,情願為此粉身碎骨的緊要關頭!倘若能順應時勢,權宜通變,最終能夠安定神聖的朝廷,解救黎民於水火,那麽,即便是赴湯蹈火,亦是在所不辭!因此,臣劉備冒昧順從眾人之議,拜受了漢中王的印璽,希望能以此來振奮國威,凝聚人心,共討國賊。”
    “臣仰望這崇高的爵位與封號,深知其地位之尊崇,恩寵之深厚;俯心思量報效國家之責,更感憂慮之深重,責任之重大。每日裏戰戰兢兢,戒懼謹慎,如同身臨萬丈懸崖,唯恐有絲毫的懈怠與差錯。臣敢不竭盡全力,輸獻忠誠,獎勵六軍將士,率領天下仁人義士,順應天意,合乎時勢,以求安定國家社稷,重興大漢天聲!謹此恭敬地呈上表章,懇請陛下聖鑒!”
    劉備的這封“名為請封,實為通知”的表章,很快便送到了許都鄴都)。此時的曹操,早已從其他渠道,得知了劉備在漢中自立為王的消息,正自惱怒不已。待看到劉備這封言辭謙卑,實則充滿了“炫耀與挑戰之意”的表章之後,更是勃然大怒,將那表章狠狠地擲於地上,厲聲喝道:“劉備這織席販履的小兒!背信棄義的匹夫!竟敢如此猖狂,擅自稱王!真是反了!反了!孤誓要親率大軍,再次西征,踏平兩川,將這廝碎屍萬段,方解我心頭之恨!”當即便要下令,盡起傾國之兵,即刻殺奔兩川,與那新立的漢中王劉備,決一死戰!
    就在此時,一人從班部之中,昂然出列,朗聲勸諫道:“大王息怒!萬萬不可因一時之怒火,便親勞禦駕,遠征巴蜀。如今我軍新敗於漢水,‘士氣未複,糧草不濟’,不宜再行大戰。臣有一計,不須大王張弓拔箭,耗費兵力,便可令那劉備在西川自顧不暇,坐受其禍。待到其‘兵衰力竭,內外交困’之際,大王隻需派遣一員得力大將,率領一支精兵,前去征討,便可一鼓作氣,攻破兩川,生擒劉備,成就統一大業矣!”
    曹操聞言,怒氣稍息,抬頭看時,見說話之人,正是那位素以“沉穩多謀,鷹視狼顧”著稱的司馬懿司馬仲達。曹操心中一動,便開口問道:“哦?仲達有何高見,快快講來與孤聽聽。”
    司馬懿微微一笑,從容不迫地答道:“大王明鑒:那江東孫權,先前曾將其妹嫁與劉備為妻,後來卻又被劉備設計,乘隙將其妹暗中接回,令孫權顏麵盡失,此其一恨也。劉備又占據荊州之地,久借不還,令孫權‘日夜切齒,耿耿於懷’,此其二恨也。孫劉兩家,雖然表麵聯盟,實則貌合神離,彼此之間,皆有‘刻骨銘心之深仇大恨’。”
    “為今之計,大王可立刻派遣一位能言善辯之士,攜帶大王的親筆書信,前往江東,遊說孫權。信中言明,我大魏願與東吳結盟,共同對付劉備。請孫權即刻盡起江東之兵,攻取荊州。那荊州乃是劉備的‘根本之地,咽喉要害’,一旦有失,劉備必然會盡起兩川之兵,全力救援。到那個時候,大王再親率大軍,從漢中出兵,直搗西川腹地。如此一來,劉備首尾難以相顧,腹背受敵,其勢必危,覆亡指日可待矣!此乃‘坐山觀虎鬥,借刀殺人之良策’也!”
    曹操聽完司馬懿的計策,撫掌大笑道:“哈哈哈!仲達之謀,真乃高明!此計甚合孤意!以孫權之貪婪,見有可乘之機,又兼與劉備有隙,必然會應允此事!”當即便親自修下書信一封,任命心腹謀士滿寵為使者,令其攜帶重禮,星夜兼程,趕赴江東,去遊說孫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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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權在建業,聽聞魏王曹操派遣使者滿寵前來拜見,心中亦是有些驚疑不定,不知曹操此番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他急忙召集張昭、顧雍等一眾江東謀士,商議對策。
    老臣張昭進言道:“主公,我東吳與那北魏曹操,本無深仇大恨。前番之所以會兵戎相見,連年征戰不息,皆是因為聽信了諸葛亮那廝的‘花言巧語,縱橫之詞’,以致生靈塗炭,國力損耗。如今這滿寵滿伯寧前來,依臣之見,必是那曹操有意與我東吳講和修好,共圖大事。主公可以禮相待,聽其言,觀其行,再作定奪不遲。”
    孫權深以為然,便依張昭之言,下令文武百官,隆重迎接魏國使者滿寵入城相見。禮節已畢,孫權以貴賓之禮,款待滿寵。
    滿寵也不客氣,當即便呈上曹操的親筆書信,朗聲說道:“吳侯明鑒:我吳、魏兩家,自古以來,並無不可化解之深仇大恨。之所以會屢生釁隙,兵戎相見,皆因那劉備從中挑撥離間,搬弄是非所致。今我家魏王特派遣在下前來,正是欲與吳侯冰釋前嫌,共棄舊怨,並約定一同出兵,攻取荊州。待功成之後,魏王願與吳侯共分其地,平分疆土,並對天盟誓,永不相侵,互為盟好!”
    孫權接過書信,仔細觀看一遍,臉上神色變幻不定,心中亦是“盤算不已”。他不動聲色,隻是下令設下盛大筵席,款待滿寵一行,然後便將其送至館驛歇息,言稱此事體大,需與群臣仔細商議之後,再作答複。
    待滿寵離去之後,孫權立刻召集帳下眾謀士,再次商議。
    謀士顧雍進言道:“主公,曹操此番遣使前來,其言辭雖然巧如簧舌,但其中亦有幾分道理。劉備占據荊州,對我江東而言,確是‘心腹大患’。如今曹操既然主動提出聯合,我等倒也不妨將計就計。可一麵派遣使者,回複曹操,應允其聯合之事,約定首尾夾擊,共同攻取荊州,以安其心。另一麵,則立刻派遣精銳細作,秘密渡江,前往荊州,仔細探聽關羽的動靜虛實,以及荊州城防兵力部署情況。待一切準備妥當,時機成熟之後,方可行事,方能確保萬無一失。”
    就在此時,諸葛瑾亦出班奏道:“主公,臣聽聞那關雲長自到荊州之後,劉備又為其娶了一房妻室,先生下了一個兒子,名叫關興;後來又生下了一個女兒,尚且年幼,還未曾許配人家。臣不才,願親自前往荊州一行,為我家主公的世子孫登,向關羽之女求婚。倘若關雲長肯應允這門親事,則孫劉兩家,便可結為‘秦晉之好’,‘姻親之盟’。到那時,我等便可與關羽坦誠計議,聯合兩家之力,共同對抗曹操,則霸業可成矣!倘若那關雲長不識抬舉,倨傲不肯,拒絕此婚,則足見其並無與我東吳真心聯盟之意。到那時,主公再相機行事,助曹操攻取荊州,亦不為遲。如此,我等便可立於不敗之地,‘進可攻,退可守’矣。”其“先禮後兵,試探虛實”之意,甚是老道。
    孫權聽了諸葛瑾的計策,覺得甚是穩妥,便采納了他的建議。當即便一麵派遣使者,回複滿寵,答應了曹操聯合攻取荊州的要求,將滿寵禮送出境。另一麵,則立刻派遣諸葛瑾為使者,攜帶重禮,星夜兼程,趕赴荊州,前去向關羽提親。
    諸葛瑾領了孫權之命,不敢怠慢,一路來到荊州,入城拜見關羽。禮節已畢,分賓主落座。關羽見諸葛瑾去而複返,心中已知其來意不善,便開口問道:“子瑜先生此番再次光臨荊州,不知又有何見教?”其語氣之中,已帶上了幾分“警惕與不悅”。
    諸葛瑾強作笑顏,拱手道:“關將軍誤會了。瑾此番前來,非為他事,乃是特為求結兩家之好而來。聞說將軍膝下有一位千金小姐,尚未許字人家,真是‘掌上明珠,國色天香’。我家主公吳侯,亦有一位世子,名叫孫登,生得是聰明伶俐,英武不凡,與將軍之女,正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我家主公特命在下前來,為世子求聘將軍之女為妻。若能結成此門親事,則孫劉兩家,便永為姻親,同氣連枝。到那時,你我兩家,並力齊心,共同對抗國賊曹操,則匡扶漢室,指日可待矣!此乃利國利民,兩全其美之大好事也,還請君侯仔細思量,玉成美事。”其言辭懇切,極力撮合。
    然而,關羽聽了諸葛瑾這番話,卻是勃然大怒!他猛地一拍案幾,丹鳳眼圓睜,長髯倒豎,厲聲喝道:“呸!孫權小兒,安敢如此欺我!我關某的虎女,豈能嫁與他那犬子為妻!簡直是癡心妄想!若不是看在你兄弟諸葛孔明的薄麵上,今日定要將你這老匹夫,立斬於階下!休要再在此饒舌!快快給我滾出去!”說罷,便厲聲呼喚左右侍衛,將諸葛瑾逐出府門!其“傲慢輕蔑之態”與對孫權的“極度鄙視”,顯露無遺!
    諸葛瑾被關羽這番劈頭蓋臉的羞辱,嚇得是魂飛魄散,抱頭鼠竄,哪裏還敢再多言半句?連滾帶爬地逃出荊州城,急急如喪家之犬,惶惶如漏網之魚,返回江東,拜見孫權。他不敢有絲毫隱瞞,隻得將關羽如何“狂傲無禮,拒婚辱罵”的經過,一五一十地稟告了孫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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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權聽完,更是氣得渾身發抖,拍案大罵道:“關羽匹夫!安敢如此無禮,竟敢羞辱於我!我誓要踏平荊州,將這廝碎屍萬段,方解我心頭之恨!”當即便召集張昭、顧雍等一眾文武官員,再次商議攻取荊州之萬全之策,其“複仇之火”與“奪地之念”已然無法遏製!
    步騭出班進言道:“主公息怒。依臣之見,那曹操久有篡奪漢室江山之心,其所最為忌憚者,並非我東吳,而是那占據兩川,且有‘漢室宗親’之名的劉備。如今他派遣使者前來,唆使我東吳興兵攻取荊州,其險惡用心,乃是想將禍水引向我江東,讓我等與劉備兩敗俱傷,他好坐收漁翁之利也。此乃‘嫁禍於人,坐收漁利’之毒計,主公不可不防!”
    孫權沉吟道:“子山步騭字)所言,亦有道理。然孤欲取荊州之心,亦是由來久矣,此乃我江東‘百年大計’,不容有失。”
    步騭又道:“主公明鑒。如今曹操麾下大將曹仁,正屯駐重兵於荊州北麵的襄陽、樊城一帶。此二城與荊州接壤,又無長江天險阻隔,曹軍若想從陸路攻取荊州,易如反掌。曹操為何不親自發兵,從襄陽南下,反倒要舍近求遠,鼓動主公從水路興師動眾?隻此一點,便足以看出其‘坐山觀虎鬥,借刀殺人’的險惡用心。為今之計,主公可再派遣一位使者,前往許都拜見曹操,如此如此,這般這般,說動曹操,令其先命曹仁從陸路出兵,攻打荊州。那關雲長聽聞襄樊有失,必然會盡起荊州之兵,北上救援。到那時,荊州城防空虛,主公再派遣一位心腹大將,統領一支精銳水師,悄然渡江,暗取荊州,則一舉可得,萬無一失矣!”
    孫權聽了步騭的計策,撫掌大笑道:“子山此計大妙!真乃‘一箭雙雕,借力打力’之良策也!”當即便依照步騭之言,立刻派遣心腹使者,渡過長江,秘密前往許都,上書曹操,陳說此事,並許諾若曹仁能先攻取荊州北部,東吳必將全力配合,從水路夾擊關羽。
    曹操接到孫權的書信,看罷之後,亦是心中大喜,暗道:“孫權小兒,果然中我之計矣!”當即便重賞了東吳使者,打發其先行返回。隨即,他又立刻派遣心腹謀士滿寵,星夜趕往樊城,襄助曹仁,擔任其參謀軍師,共同商議攻取荊州之事。一麵又修下檄文,派遣快馬送往東吳,令孫權依約行事,盡起水師,從水路接應,南北夾擊,務必一舉拿下荊州,生擒關羽!
    卻說漢中王劉備,在成都日夜操練兵馬,廣積糧草,打造軍器,積極準備北伐中原,匡扶漢室。又令大將魏延總督漢中軍務,負責鎮守漢中各處關隘,防禦曹魏。然後,他便帶領文武百官,返回了成都。回到成都之後,他又下令大興土木,起造更為宏偉壯麗的王宮宮庭,又在從成都至白水關的沿途之上,共修建了四百餘處驛站館舍、烽火亭郵,以便傳遞軍情,轉運糧草,其“圖謀天下之雄心”與“長遠規劃之遠見”,顯露無遺。
    就在此時,負責刺探北方情報的細作,將曹操已與東吳孫權暗中勾結,雙方約定共同攻取荊州的消息,飛報送入蜀中。漢中王劉備聞報,大驚失色,急忙請來軍師諸葛孔明商議對策。
    孔明聽了,卻是神色如常,微微一笑道:“主公勿憂。此事,亮早已料到。曹操奸詐,孫權亦非易與之輩,二賊狼狽為奸,欲圖荊州,乃是意料中事。然吳中謀士眾多,亦非庸碌之輩,他們必然會識破曹操‘嫁禍江東’之計,定會反過來教唆曹操,令其麾下大將曹仁,先從襄樊一線興兵,攻打荊州,以試探虛實,消耗我軍兵力。”
    漢中王急道:“若果真如軍師所料,曹仁、孫權南北夾攻,荊州危矣!依此如之奈何?”
    孔明智珠在握,從容不迫地答道:“主公休慌。為今之計,我等可將計就計。可立刻派遣一位得力使命,攜帶主公冊封雲長將軍為‘五虎大將之首’的官誥以及豐厚的賞賜,星夜前往荊州,麵見雲長將軍。同時,再密令雲長將軍,令其不等曹仁、孫權動手,便主動盡起荊州之兵,先發製人,北上攻打襄陽、樊城一帶!以雲長將軍之‘蓋世神威’,此番出征,必然能先聲奪人,攻城拔寨,殺得曹軍聞風喪膽!如此一來,非但能挫敗曹孫兩家夾攻荊州之陰謀,更能震懾中原,為我軍將來北伐,打下堅實基礎,此乃‘一舉兩得之上策’也!”
    漢中王劉備聽了孔明之言,心中大喜,撫掌讚道:“軍師此計大妙!真乃‘先發製人,攻敵必救’之良策也!”當即便任命前部司馬費詩為使者,令其捧著冊封關羽的官誥印綬以及豐厚的賞賜,星夜兼程,趕赴荊州,傳達王命。
    費詩一路來到荊州,關羽早已得到消息,親自率領荊州文武官員,出郭迎接,將其接入城中。來到州牧府公廨之內,分賓主落座,行禮已畢。
    關羽便有些迫不及待地開口問道:“費司馬此番遠來,不知漢中王加封我為何等爵位?”其“期待之情”溢於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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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費詩微微一笑,朗聲答道:“啟稟君侯,漢中王此次大封功臣,特冊封君侯為‘五虎大將’之首,位在諸將之上!”
    關羽聞言,丹鳳眼一眯,長髯一揚,臉上露出一絲傲然之色,又問道:“哦?不知是哪五虎大將?”
    費詩答道:“乃是關羽、張飛、趙雲、馬超、黃忠五位將軍是也。”
    不想,關羽聽了這話,臉色卻陡然一變,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案幾,厲聲喝道:“翼德張飛字)乃是我的義弟,與我情同手足,位與我相並,理所當然!孟起馬超字)世代名家,乃西涼名將之後,其武勇亦是不凡,與我同列,亦無不可!子龍趙雲字)更是追隨我大哥多年,忠心耿耿,勞苦功高,視之亦如同胞兄弟一般,位與我相並,我亦無話可說!”
    “然!那黃忠黃漢升,是何等人也?不過一員老卒降將而已,先前在長沙之時,若非我刀下留情,早已成了我槍下之鬼!如今竟也敢與我關某同列為‘五虎大將’?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功名事業,皆憑手中刀槍掙來,豈能與此等老卒為伍,同受封賞?傳將出去,豈不被天下英雄恥笑我關某無人!”說罷,竟堅決不肯接受漢中王所封的印綬!其“心高氣傲,不屑與老卒為伍”之情態,顯露無遺!
    費詩見了,心中暗暗叫苦,卻也隻得陪著笑臉,上前勸道:“君侯息怒,此言差矣!昔日漢高祖與蕭何、曹參等人,一同起兵舉事,情誼最為親近。而那淮陰侯韓信,不過是楚霸王項羽帳下的一名逃亡將領而已,身份卑微。然最終韓信卻被封為齊王、楚王,其爵位遠在蕭何、曹參之上,卻也未曾聽聞蕭何、曹參因此而心生怨望,與韓信爭執。為何?皆因他們深知,爵位高下,乃是君王恩寵,論功行賞,自有其道理,不可因私情而廢公義也。”
    “如今漢中王雖然冊封了‘五虎大將’,但將軍您與漢中王,乃是‘桃園結義,生死與共’的異姓兄弟,其情誼之深厚,遠非他人可比,漢中王視將軍如同一體,手足情深。將軍即是漢中王,漢中王亦即是將軍也!此等恩遇,又豈是那黃忠、馬超等人所能比擬的?將軍受漢中王如此深厚的恩典,理當與其同休戚,共禍福,戮力同心,共扶漢室,豈能為區區一個官號爵位的高下,而心生芥蒂,有違兄弟之情呢?還望君侯能以‘大局為重,國事為先’,仔細思量其中利害,莫要因此小事,而誤了國家大計啊!”費詩這番話說得是“有理有據,情真意切”,既點明了利害,又顧及了關羽的顏麵。
    關羽聽了費詩這番推心置腹的勸解,沉吟良久,心中的“怒氣”也漸漸消散。他撫著美髯,點了點頭,歎道:“唉!先生所言極是!關某一時糊塗,險些因小失大,誤了兄長與國家的大事!非先生金玉良言點醒,關某幾乎要鑄成大錯矣!”說罷,他當即起身,鄭重地向費詩拜謝,然後便恭恭敬敬地拜受了漢中王所賜的“前將軍”印綬。
    費詩見關羽回心轉意,接受了封賞,心中亦是鬆了一口氣。他當即便又從懷中取出另一道王命,宣讀道:“漢中王有令:為策應西川,震懾曹魏,令前將軍關羽,即刻盡起荊州之兵,北上攻取樊城,相機進圖襄陽,以壯我大漢聲威!”
    關羽領了王命,精神更是為之一振,當即便開始調兵遣將,準備北伐。他即時便差遣部將傅士仁、糜芳二人為先鋒,令其各自帶領一支人馬,先行出城,於荊州城外屯紮,以為大軍先導。一麵則在城中大排筵宴,款待天使費詩。
    酒宴之上,眾人推杯換盞,飲至二更時分,氣氛正酣。忽然,有小校慌慌張張地跑來稟報:“啟稟君侯!大事不好!城外先鋒營中,突然火起!火勢凶猛,難以控製!”
    關羽聞報大驚,急忙披掛上馬,也顧不得再與費詩飲宴,立刻率領親兵,衝出城外察看。隻見城外傅士仁、糜芳二人所統領的先鋒營寨之中,果然已是一片火海,濃煙滾滾,熱浪逼人!營中更是人喊馬嘶,亂作一團!
    原來,傅士仁、糜芳二人,皆是劉備的妻舅,平日裏便有些“驕縱懈怠,不守軍紀”。今夜二人奉命屯兵城外,竟在帳中私自飲酒作樂,喝得酩酊大醉,不慎將帳後的草料引燃,又兼風幹物燥,火勢迅速蔓延,竟引爆了營中存放的火炮火藥!一時間,整個先鋒大營,皆被撼動,無數的軍器糧草,以及剛剛搭建好的營帳,盡數被燒毀,更有不少士卒,在混亂之中,被爆炸的火炮炸死炸傷,其狀甚是慘烈!
    關羽見狀,更是“怒不可遏,火冒三丈”!他親自帶領軍士,上前撲救,直忙到四更時分,方才將大火徹底撲滅。
    關羽返回城中,立刻將傅士仁、糜芳二人喚至堂上,厲聲斥責道:“我令你二人擔任先鋒,為大軍開路,本是對你等的器重!未曾想,大軍尚未出師,你們二人便因飲酒誤事,竟將如此眾多的軍器糧草,盡數焚毀!更是連累本部軍士,無辜傷亡!似你這般無能誤事之徒,留你何用!”當即便怒喝左右,將此二人推出斬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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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費詩見了,急忙上前求情道:“君侯息怒!如今大軍即將出征,正當用人之際。若在此時,未曾出師,便先斬殺大將,恐於軍心不利,亦非吉兆。還望君侯能念其初犯,暫且免其死罪,令其戴罪立功,如何?”
    關羽怒氣依舊未消,指著傅士仁、糜芳二人,厲聲喝道:“若不是看在費司馬為你二人求情的份上,今日定要取你二人首級!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當即便喚過武士,將傅士仁、糜芳二人,各杖責了四十軍棍,打得二人皮開肉綻,哭爹喊娘。又當眾摘去了他們二人的先鋒印綬,下令罰糜芳前往南郡荊州治所江陵附近)鎮守,罰傅士仁前往公安荊州南部軍事要地)鎮守。臨行之前,關羽又嚴厲警告二人道:“此番暫且饒你二人狗命!待我北伐得勝歸來之日,若聽聞你二人在鎮守之地,有絲毫懈怠差池,供給糧草軍需,稍有遲誤,定將新帳舊賬與你二人一並清算!到那時,兩罪俱罰,絕不輕饒!”
    傅士仁、糜芳二人,被打得是“死去活來,狼狽不堪”,又聽聞關羽這番嚴厲的警告,更是嚇得“魂不附體,膽戰心驚”,哪裏還敢有半分不滿?隻得滿麵羞慚,喏喏連聲地應了,各自領命而去。
    關羽處置了傅士仁、糜芳二人之後,便重新任命部將廖化為先鋒,其子關平為副將。自己則親率中軍主力,又令謀士馬良、伊籍二人為隨軍參謀,一同整頓兵馬,準備北上,征討襄樊。
    在此之前,曾有一位名叫胡班的青年,乃是昔日滎陽太守胡華的兒子。胡班早年曾與關羽有過一麵之緣,當時關羽“過五關斬六將”,路過滎陽之時,胡華曾暗中相助,胡班亦對關羽的“忠義神勇”十分欽佩。如今,他聽聞關羽在荊州坐鎮,便特地前來投降。關羽念及胡華昔日的相救之情,又見胡班“儀表不凡,頗有才幹”,心中甚是喜愛,便將其留在帳下效力。此次費詩返回西川,關羽便令胡班跟隨費詩一同入川,拜見漢中王劉備,請求封賞爵位。
    費詩辭別了關羽,便帶領胡班等人,自回蜀中去了。
    且說關羽是日下令,三軍整備,擇日出征。當晚,他祭拜了軍中的“帥”字大旗,祈求此番北伐,能夠旗開得勝,馬到成功。然後,便在自己的中軍大帳之中,和衣而臥,假寐歇息。
    朦朧之間,他忽見一頭巨大的黑豬,其體型龐大如牛,渾身上下,漆黑如墨,獠牙外露,凶相畢露,竟猛然間闖入他的帳中,徑直便向他的左腳咬來!關羽大吃一驚,急忙從榻上躍起,拔出腰間佩劍,奮力向那黑豬斬去!隻聽得“哢嚓”一聲巨響,仿佛裂開的綢緞一般!
    關羽猛然驚醒,才發現原來竟是一場噩夢!他驚魂未定,冷汗淋漓,隻覺得方才被那黑豬咬中的左腳,此刻竟也隱隱作痛,心中不由得疑慮萬分,暗道:“此夢何兆?莫非是不祥之兆麽?”
    他急忙將兒子關平喚至帳中,將方才所做的噩夢,詳細述說了一遍。關平聽了,安慰父親道:“父親休要多慮。古人雲,豬亦有龍象。龍者,乃是升騰高飛,九五至尊之象征也。如今有豬龍附於父親之足,此乃預示父親此番出征,必然能夠大展宏圖,官運亨通,步步高升之大吉之兆也!父親不必為此等虛妄夢境而心生疑忌,影響了出征的大事。”
    關羽聽了關平的解釋,心中的疑慮稍減。次日,他又將帳下的文武官員,盡數召集起來,將夜間所做的怪夢,以及左腳疼痛之事,告知了眾人,詢問此夢吉凶。
    在場的官員們,聽了關羽的夢境,亦是議論紛紛。有的說是吉祥之兆,預示關羽將“一飛衝天,官運亨通”;有的則麵露憂色,認為是“凶險之兆”,預示此行恐有“不測之禍”。眾人各執一詞,眾說紛紜,難以統一。
    關羽見狀,撫著長髯,慨然說道:“吾關某大丈夫,縱橫沙場數十載,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如今蒙兄長重托,鎮守荊州,理當為國盡忠,死而後已!我年已將近六旬,便是即刻戰死沙場,馬革裹屍,又有何憾哉!”其“視死如歸,豪氣幹雲”之態,令在場眾人無不欽佩。
    正當眾人議論之際,忽有小校飛報入內:“啟稟君侯!蜀中天使已至城外,傳漢中王令旨!”
    關羽聞言,精神一振,急忙率領眾官出迎。天使宣讀完畢王命,正式拜關羽為“前將軍”,賜予假節鉞之權,總督荊襄九郡所有軍政要務!其“權柄之重,恩寵之渥”,前所未有!
    關羽接了王命,心中大喜。帳下眾官員亦是紛紛上前,向關羽叩拜道賀,皆稱:“恭喜君侯!賀喜君侯!君侯此番榮膺前將軍之位,又總督荊襄九郡,此正是應了昨夜那‘豬龍附足,升騰高飛’的吉兆啊!”
    關羽聽了,更是龍顏大悅,心中再無半分疑慮,隻覺得此番北伐,定能旗開得勝,建立不世之功!於是,他當即便下令,三軍盡起,旌旗招展,浩浩蕩蕩地向著襄陽方向的大路,進發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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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鎮守襄陽城的曹軍主將,乃是曹操的族弟曹仁。他正在城中處理軍務,忽有探馬飛報入城:“啟稟將軍!荊州關羽,已親率數萬大軍,水陸並進,殺氣騰騰,正向我襄陽方向,大舉攻來!”
    曹仁聞報大驚,急忙召集帳下文武,商議對策。他深知關羽“勇武過人,難以力敵”,便欲下令緊閉城門,憑借堅城,固守不出,等待魏王援軍。
    然而,其帳下副將翟元,卻是個“有勇無謀,急功近利”之輩。他出班進言道:“將軍休要長他人誌氣,滅自家威風!如今魏王已令將軍,約會東吳兵馬,共同攻取荊州。那關羽不思固守,反而不知死活,主動前來送死,此乃天賜良機也!我等何故要閉門避戰,示弱於敵?末將願為先鋒,率兵出城迎敵,定要將那關羽斬於馬下,為主公再立新功!”
    曹仁帳下參謀,前魏諷此處應為滿寵,魏諷此時尚未反)謀士滿寵此時應已到任),為人素來“沉穩謹慎,深思熟慮”,聽了翟元之言,急忙出班勸諫道:“將軍不可輕敵!我素聞那關雲長,非但勇猛異常,更兼深通兵法,足智多謀,絕非等閑之輩可比。當年溫酒斬華雄,誅顏良文醜,過五關斬六將,水淹七軍,其‘赫赫威名’,早已震懾天下!如今他又新得漢中王重用,銳氣正盛,我軍還是應當以堅守城池為上策,切不可輕易出城浪戰,以免中其奸計!”
    帳下另一員驍將夏侯存或為夏侯惇族人),亦是“有勇無謀”之輩,聽了滿寵這番話,卻不以為然,冷笑道:“此不過是些文弱書生的怯懦之言罷了!豈不聞兵法有雲:‘水來土掩,兵來將擋’?如今敵軍遠來,立足未穩,我軍以逸待勞,占據地利,如何不能取勝?若隻知一味堅守,豈不被天下英雄恥笑我等無能!”
    曹仁本就對關羽懷有幾分“畏懼之心”,聽了翟元、夏侯存二將的“豪言壯語”,又覺得有幾分道理,心中的“戰意”亦被勾起。於是,他最終還是沒有采納滿寵的“持重之策”,當即便下令,命滿寵負責鎮守樊城襄陽的北麵屏障),以為後援。自己則親率大軍主力,出襄陽城,準備與那不可一世的關羽,堂堂正正地較量一番!
    關羽帶領荊州大軍,一路來到襄陽城下。探知曹仁已率兵出城迎戰,他微微一笑,當即便將關平、廖化二將喚至帳下,如此這般地分付了一番“誘敵之計”。二人領命,各自去準備。
    兩軍在襄陽城外,各自擺開陣勢,旗鼓相當。蜀軍陣中,先鋒廖化一馬當先,出陣搦戰。曹軍陣中,副將翟元拍馬而出,迎戰廖化。二將刀來槍往,戰不數合,廖化便依關羽之計,佯作不敵,撥轉馬頭,便往本陣敗走。翟元不知是計,又急於在曹仁麵前表現,見廖化敗退,更是“不肯放過”,立刻催馬從後緊緊追殺!荊州兵亦是佯作抵擋不住,紛紛後退,一連退了約有二十餘裏。
    次日,廖化又率兵前來挑戰。曹將夏侯存、翟元二人,因昨日得勝,更是“驕氣日盛”,便一齊拍馬出陣,迎戰蜀軍。荊州兵依舊是戰不數合,便又佯作敗退。夏侯存、翟元二人,更是得意忘形,指揮大軍,一路掩殺,又追擊了二十餘裏。
    就在曹軍追得興起,陣型散亂之際,忽然隻聽得背後喊殺聲大震,鼓角齊鳴!原來是關羽義子關平,早已依照關羽之計,悄然率領一支精兵,繞到了曹軍的後方,此刻正與先前詐敗的廖化所部,前後夾擊,將曹軍團團圍住!
    曹仁在中軍,聽聞後軍有變,知道中了關羽的埋伏之計,心中大驚,急忙下令前軍火速回援!然而,為時已晚!關平、廖化二人,指揮蜀軍,如狼似虎般,將曹軍衝得七零八落,死傷無數!
    曹仁自知大勢已去,不敢戀戰,急忙親自帶領一支精銳親兵,奮力殺開一條血路,也顧不得指揮殘兵敗將,便要搶先逃回襄陽城去!
    離襄陽城尚有數裏之遙,忽然隻見前方塵土大起,一杆青龍偃月旗迎風招展,旗下立馬橫刀一人,麵如重棗,美髯飄飄,威風凜凜,正是關羽關雲長!他早已在此等候多時了!
    曹仁一見是關羽,更是嚇得“魂飛天外,膽戰心驚”,哪裏還敢上前交鋒?急忙撥轉馬頭,望襄陽城旁的斜路,狼狽逃竄而去!關羽見狀,亦不追趕,隻是立馬橫刀,冷笑不已。
    須臾,曹將夏侯存亦率領殘兵敗將,逃至此處。他見了關羽,卻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喝一聲,便要上前與關羽決一死戰!然而,他哪裏是關羽的對手?二人戰不一合,關羽便手起刀落,一道寒光閃過,夏侯存已然被關羽斬於馬下!
    另一名曹將翟元,見夏侯存被斬,更是嚇得屁滾尿流,撥馬便逃!卻被早已在一旁等候的關平,拍馬趕上,也是一刀結果了性命!
    關羽、關平父子二人,乘勝揮軍追殺,曹軍更是兵敗如山倒,自相踐踏,落入襄江之中溺死者,不計其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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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仁僥幸逃回樊城,緊閉城門,再也不敢出戰。
    關羽不費吹灰之力,便順利攻占了荊州重鎮襄陽城。他入城之後,一麵下令安民告示,秋毫無犯,穩定人心;一麵則大犒三軍,論功行賞,荊州軍民,無不歡欣鼓舞。
    隨軍司馬王甫,為人素來“謹慎持重,深謀遠慮”,他對關羽進言道:“將軍此番用計,一鼓作氣,便攻下了襄陽堅城,曹軍上下,必然已是聞風喪膽,銳氣大挫。然以屬下愚見,如今東吳呂蒙,正屯兵於我荊州下遊之陸口,此人素有‘吞並荊州之狼子野心’,對我荊州虎視眈眈,不得不防。倘若他趁我大軍北上,荊州後方空虛之際,突然率兵渡江,徑取荊州,我等又當如何應對?”其“憂慮之情”溢於言表。
    關羽撫著美髯,點了點頭,道:“王司馬所慮極是。吾亦曾念及此事,早有防備。”他當即便下令王甫:“你便可親自負責提調此事:速速派人,沿長江上下遊,或二十裏,或三十裏,選擇地勢高峻,視野開闊之處,多築烽火台。每一座烽火台,皆用五十名精銳軍士日夜把守。倘若發現東吳兵馬有渡江異動,則夜間便燃起明亮的烽火,白日則升起滾滾的狼煙,以為報警信號。我一旦得到警報,便當親自率兵回援,將那江東鼠輩,殺個片甲不留!”
    王甫又道:“啟稟君侯,如今留守南郡、公安二處隘口的糜芳、傅士仁二將,先前因失火而被君侯重責,心中必然懷有怨言,恐其鎮守隘口,未必會盡心盡力。為保荊州萬無一失,必須再派遣一位德才兼備,忠勇可靠的大將,總督荊州後方諸軍事宜,方為上策。”
    關羽道:“此事吾亦早有安排。我已差遣治中從事潘濬,前往總督荊州後方事務,有何可慮之處?”
    王甫聞言,眉頭微蹙,急忙勸道:“君侯差矣!那潘濬為人,雖然也有些才幹,但其平生性情多疑猜忌,又兼貪圖私利,並非可以托付重任之人。若用此人總督後方,恐非荊州之福。依屬下之見,不如改派軍前負責掌管糧草的都督趙累,前往代之。趙累此人,為人忠誠廉直,勤勉可靠,深得軍心。若用此人總督荊州後方,則必能確保萬無一失。”
    關羽聽了,卻不以為然,擺了擺手,道:“吾素來知曉潘濬為人,其才足以勝任。如今既已差遣委任已定,便不必再輕易更改。趙累現今掌管全軍糧草調度,其職亦是十分重要,不可或缺。王司馬休要再多疑慮,隻管依照我的吩咐,速速去沿江修築烽火台便是。”
    王甫見關羽“固執己見,不納忠言”,心中雖然怏怏不樂,卻也無可奈何,隻得鬱鬱拜辭而去,依照關羽將令,前往沿江各地,督造烽火台去了。
    關羽則下令其子關平,積極準備渡江船隻,調集攻城器械,準備即日便要揮師渡過襄江,攻打樊城,生擒曹仁!
    卻說曹仁在襄陽城下,損兵折將,又連失翟元、夏侯存二員偏將,狼狽不堪地逃回樊城之後,心中更是又羞又惱,又驚又怕。他對前來協助的參謀滿寵說道:“唉!悔不聽公之良言,以致今日損兵折將,失卻襄陽重鎮,有何麵目去見魏王?如今之計,如之奈何?”其“懊悔與沮喪之情”溢於言表。
    滿寵安慰道:“將軍不必過憂。勝敗乃兵家常事。那關雲長乃當世虎將,勇冠三軍,又兼足智多謀,非等閑可比,我軍一時失利,亦在情理之中。為今之計,我等隻宜憑借樊城堅固,深溝高壘,堅守不出,等待魏王援軍到來,再作反擊,方為上策。”
    二人正在商議,忽有小校飛報入城:“啟稟將軍!關羽已盡起荊州之兵,渡過襄江,正向我樊城殺來!其‘攻城之勢’甚是凶猛!”
    曹仁聞報大驚,急問滿寵道:“如今之計,當如何是好?”
    滿寵依舊沉聲道:“敵軍勢大,隻宜堅守,萬萬不可出城浪戰!”
    然而,帳下部將呂常,亦是“有勇無謀”之輩,聽了滿寵之言,卻是奮然出班,大聲道:“某乞請兵數千,願為先鋒,出城迎敵!定要將來犯的蜀軍,盡數斬殺於襄江之內,使其有來無回!”
    滿寵急忙勸阻道:“呂將軍不可魯莽!關羽兵鋒正銳,我軍不宜與其硬拚!”
    呂常卻是勃然大怒,指著滿寵喝道:“依你等這些文官之言,便隻知道閉門死守,如同縮頭烏龜一般,又如何能擊退強敵?豈不聞兵法有雲:‘軍半渡可擊’!如今關羽大軍,正在渡過襄江,立足未穩,正是我軍出奇製勝的絕佳良機,為何不趁此時機,出城痛擊之?若等其兵臨城下,挖掘壕溝,架設雲梯,將至護城河邊,到那時,再想抵擋,便難上加難了!”
    曹仁本就因失了襄陽而心中鬱悶,又聽呂常說得“慷慨激昂,頗有道理”,心中的“戰意”再次被勾起。他也不再聽從滿寵的勸告,當即便撥付了二千精兵與呂常,令其火速出樊城,前去迎戰正在渡江的關羽大軍!
    呂常領了將令,興衝衝地帶領二千軍士,殺出樊城,來到襄江岸邊。遠遠望去,隻見江麵之上,無數的蜀軍船隻,首尾相連,遮天蔽日,正源源不斷地將荊州兵馬運送過江。江岸之上,已有一部分蜀軍士卒,正在列隊整備,為首一麵青龍偃月旗下,關羽手提大刀,立馬橫刀,威風凜凜,其“神威之盛”,令人望而生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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