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徐公明大戰沔水 關雲長敗走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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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南郡太守糜芳,聽聞荊州已被東吳襲取的消息,心中本就“惶恐不安,六神無主”,不知如何是好。正在此時,忽有小校飛報入內:“啟稟太守大人!公安守將傅士仁將軍,已至城外,有緊急軍情求見!”
糜芳聞言,更是心中一驚,急忙下令,將傅士仁接入城中。二人相見,糜芳急切問道:“傅將軍,荊州失陷,孫權大軍壓境,如今局勢如何?你夤夜至此,莫非是有什麽緊急軍情?”
傅士仁麵帶慚色,長歎一聲,道:“糜兄啊!非是我傅士仁不忠於漢中王,實乃如今大勢已去,荊州各處皆已插上了東吳旗幟,我軍勢單力薄,根本無力抵抗,再做堅守,亦不過是徒增傷亡,白白斷送了將士們的性命。我……我如今已獻了公安,歸降了東吳。糜兄,恕我直言,為今之計,你也莫不如早早歸降,尚可保全富貴性命啊。”其“貪生怕死,勸降之意”顯露無遺。
糜芳聽了,不由得大驚失色,怒道:“傅將軍此言差矣!你我二人,皆深受漢中王知遇之厚恩,委以鎮守一方之重任!如今大敵當前,不思奮力抵抗,以死報國,反而要背主求榮,屈膝投降,安能忍心為之?此事萬萬不可!”
傅士仁卻是冷笑一聲,道:“糜兄啊,你莫要執迷不悟了!你我二人,先前因失火之事,早已得罪了那關雲長。他離去之日,對我等痛恨入骨,言辭之間,毫不留情!倘若此番僥天之幸,讓他北伐得勝,班師回朝,你我二人,豈能有好下場?他必然會尋機報複,將我等置於死地!你可要仔細思量其中利害啊!”
糜芳聽了這話,亦是沉默不語,心中更是“猶豫不決,天人交戰”。他與兄長糜竺,乃是劉備最早的資助者與追隨者之一,可謂是“元從舊臣,忠心耿耿”。如今要他背叛劉備,投降東吳,心中著實是萬分不願。
就在二人相對無言,各懷心事之際,忽有守門軍士飛報入內:“啟稟太守大人!關君侯派遣使者前來,已至廳堂,請大人即刻前往接見!”
糜芳聞言,更是心頭一震,急忙與傅士仁一同來到廳上。隻見那使者神色倨傲,對著糜芳宣讀關公將令道:“關將軍軍中糧草告急,特命你二人,即刻從南郡、公安兩處糧倉之中,調撥白米十萬石,星夜兼程,解往樊城軍前交割,不得有誤!倘若稍有遲延,貽誤軍機,定按軍法從事,立斬不饒!”
糜芳聽了,更是嚇得麵如土色,手足冰涼。他回頭望向傅士仁,顫聲道:“傅…傅將軍…如今…如今荊州大半已被東吳所取,道路阻隔,我…我這糧草,又如何能運得過去啊?”其“驚慌失措之情”溢於言表。
不想,那傅士仁聽了,眼中卻猛然閃過一絲凶光!他厲聲大喝道:“糜兄休要再多疑慮!事到如今,已無退路!”說罷,他竟猛地拔出腰間佩劍,“嗆啷”一聲,手起劍落,趁著那傳令使者尚未反應過來,便已將其斬殺於廳堂之上!鮮血濺滿了整個廳堂!
糜芳見狀,更是大驚失色,失聲叫道:“傅…傅將軍!你…你如何敢斬殺關公使者?此乃滔天大罪啊!”
傅士仁卻是麵露猙獰,冷笑道:“糜兄啊!你還看不明白麽?關羽此番遣使前來催糧,其真實用意,正是要尋個借口,將你我二人斬首示眾,以泄其心頭之恨!我等若不先下手為強,難道還要伸長了脖子,等著他來殺不成?事已至此,公若不肯早早歸降東吳,他日必被關羽所殺,悔之晚矣!”
傅士仁話音未落,忽有小校慌慌張張地跑來稟報:“啟稟二位將軍!大事不好!東吳大都督呂蒙,已親率大軍,將我南郡城池,團團圍住了!”
糜芳聽聞此言,更是如同五雷轟頂一般,徹底斷了最後一絲僥幸之心。他長歎一聲,知道大勢已去,再也無法挽回,隻得與傅士仁一同,打開城門,帶領城中守軍,出城向呂蒙投降。
呂蒙見糜芳、傅士仁二人果然獻城歸降,心中大喜,當即便引薦他們二人,拜見了隨後趕到的吳侯孫權。孫權重賞了二人,仍令他們各自鎮守原職,以安撫人心。隨後,孫權下令,開倉放糧,安撫城中百姓,並大犒三軍,慶賀不費吹灰之力,便盡得荊州南部諸郡。
時曹操正在許都,與其帳下眾位謀士,商議如何應對關羽北伐,以及如何進一步穩固荊州戰局之事。忽然,有門吏飛報入內:“啟稟魏王!東吳派遣使者,奉上吳侯親筆書信,已至殿外,請求陛見!”
曹操聞言,心中一動,急忙傳令召入。東吳使者入見,叩拜已畢,呈上孫權的親筆書信。曹操拆開觀看,隻見信中孫權詳細述說了東吳大軍如何趁虛而入,襲取了荊州,如今關羽已是“腹背受敵,後路斷絕”的困境,懇請魏王能夠依照先前約定,立刻從北麵出兵,與東吳南北夾擊關羽,共同平定荊襄。信末又特意囑咐,此事務必高度保密,切勿提前泄漏消息,以免關羽得知之後,提前有所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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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看完書信,撫須大笑,對帳下眾謀士說道:“哈哈哈!孫權小兒,果然沒有讓孤失望!如今關羽後院起火,已是自顧不暇,正是我軍一舉擊潰此獠,盡複失地,再圖長驅直入的大好良機也!”
主簿董昭出班進言道:“大王,如今樊城被關羽圍困日久,城中軍民,皆已是‘人心惶惶,引頸望救’。為今之計,我軍不如將計就計。可令人將孫權此書信,暗中用弓箭射入樊城之內,一來可以告知城中守軍,東吳已襲取荊州,關羽後路已斷的消息,以安定其軍心,鼓舞其士氣。二來,亦可故意讓關羽得知此訊。那關羽素來‘驕傲輕敵’,又兼‘義氣深重’,一旦得知荊州失陷,家眷被困,必然會‘心神大亂,軍心動搖’,唯恐後方有失,定會火速撤兵回援。到那時,我軍再令大將徐晃,乘其‘倉皇退兵,陣腳不穩’之際,從後掩殺,必能一戰成功,大獲全勝!”
曹操聽了董昭之計,撫掌讚道:“好!伯和董昭字)此計大妙!真乃‘一箭雙雕,攻心為上’之良策也!”當即便依照董昭之謀,一麵派遣心腹之人,火速前往徐晃軍中,傳達將令,命其見機行事,準備隨時追擊關羽敗軍;一麵則親率中軍主力大軍,離開許都,徑直前往洛陽之南的陽陵坡一帶屯紮,以為後援,隨時準備接應曹仁,並相機進取中原。
卻說大將徐晃,奉曹操之命,正統領五萬精兵,屯駐於陽陵坡,日夜操練兵馬,窺探荊州軍動靜,隻待時機成熟,便要與關羽決一死戰。忽然,有中軍傳令使者飛馬而至,傳達魏王將令。徐晃急忙接入帳中詢問。那使者道:“啟稟徐將軍,如今魏王已親率大軍,越過洛陽,屯駐陽陵坡。魏王有令,命將軍不必再作等待,即刻盡起大軍,火速前往樊城,與關羽決戰,務必將其擊潰,以解樊城之危!”
徐晃領命,正待點兵出征。忽有帳下探馬飛報入內:“啟稟將軍!探得蜀將關平,已在樊城以北的偃城一帶屯紮重兵;其部將廖化,亦在附近的四塚安營下寨。二處營寨,前後共計有一十二座,依山傍水,互為犄角,連絡不絕,防守甚是嚴密!”
徐晃聽了,略作思忖,便立刻差遣副將徐商、呂建二人,吩事故意打著他“中軍都督徐晃”的旗號,大張旗鼓地向著偃城方向進發,正麵與關平交戰,以吸引其注意力。而徐晃自己,則親率五百名最為精銳的“虎衛鐵騎”,悄然離開大營,沿著沔水漢水支流)南岸的隱蔽小路,準備繞道奇襲偃城的後方!其“聲東擊西,暗渡陳倉之計”已然成型。
且說蜀將關平,正在偃城大營之中,調度軍務,忽聞探馬飛報,言曹將徐晃已親率大軍前來挑戰,其“兵鋒之銳利,殺氣之洶湧”,不可小覷!關平年輕氣盛,又素來勇猛,哪裏會將徐晃放在眼裏?當即便親自披掛上陣,提了手中大刀,統領本部兵馬,出城迎敵!
兩軍在偃城之外,各自擺開陣勢。關平一馬當先,出陣挑戰。魏軍陣中,副將徐商拍馬而出,與關平交鋒。二人戰不三合,徐商便佯作不敵,撥馬便往本陣敗走。另一名魏將呂建,又催馬出戰,與關平鬥了五六個回合,亦是詐敗而逃!
關平連勝兩陣,更是“少年得誌,意氣風發”,也不多想,當即便指揮大軍,乘勝追殺,一口氣竟追出了二十餘裏!
就在此時,忽然有敗兵從後方慌慌張張地跑來稟報:“啟稟少將軍!大事不好!我軍偃城大營之中,不知何故,突然火起!火勢凶猛,難以控製!”
關平聞言大驚,知道中了徐晃的奸計,急忙下令,勒住兵馬,火速回軍救援偃城!
然而,為時已晚!當他剛剛奔回偃城附近,便見前方一彪軍馬,早已嚴陣以待,截斷了去路!為首一員大將,立馬於門旗之下,手持開山大斧,威風凜凜,正是那曹軍主將徐晃!徐晃見關平狼狽而回,撫須大笑道:“哈哈哈!關平賢侄,你好不知死活!你可知曉,你家荊州老巢,早已被我東吳呂子明都督盡數奪了去!如今你已是‘喪家之犬,無處可歸’,猶然還敢在此猖狂作為,與我大軍抗衡麽!”
關平聽了徐晃這番話,更是又驚又怒,厲聲喝道:“徐晃匹夫!休要在此妖言惑眾,擾亂我軍軍心!看刀!”說罷,縱馬輪刀,直取徐晃!二人戰在一處!
戰不三四合,隻聽得三軍呐喊,偃城之中,火光更是大作,濃煙滾滾,直衝雲霄!關平知道偃城已然失守,再也不敢戀戰,隻得奮力殺開一條血路,也顧不得收集殘兵敗將,徑直奔往附近的四塚大寨,投奔廖化去了。
廖化接入關平,見其兵敗將亡,狼狽不堪,亦是心中驚疑,急忙問道:“少將軍,究竟發生了何事?為何會敗得如此之慘?”
關平將徐晃如何用計,襲取偃城之事,述說了一遍,又憂心忡忡地說道:“如今軍中皆有人言,說我荊州已被東吳呂蒙襲取,不知真假。軍心浮動,士氣不穩,如之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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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平正色道:“此必是曹軍散布的訛言,意在動搖我軍軍心!軍士之中,若有再敢胡言亂語,傳播謠言者,立斬不饒!”
話音未落,忽有流星快馬飛奔入寨,急報:“啟稟二位將軍!正北方向,我軍第一座屯兵營寨,已被那徐晃親率大軍攻破!如今正向我四塚大寨殺來!”
關平聽了,更是心急如焚,對廖化道:“元儉廖化字),若這第一屯營寨有失,則我等後續諸營,皆暴露於敵軍兵鋒之下,豈能再得安寧?此間地勢,皆是依靠沔水天險,那徐晃的陸地兵馬,量他也不敢輕易涉水來攻。為今之計,你我二人,當盡起四塚大寨的精銳兵馬,火速前往救援第一屯,務必將其奪回,方能穩住陣腳!”
廖化亦知事態緊急,便喚過帳下部將,仔細分付道:“爾等務必堅守此四塚大寨,深溝高壘,嚴加防範!倘若有賊兵前來攻打,便立刻在寨中高處,舉火為號,我等自會前來救援!”
那部將慨然領命道:“請二位將軍放心!我這四塚大寨,外圍已布下十重鹿角拒馬,堅固異常,便是飛鳥也難以輕易飛入,何懼區區賊兵前來送死!”
於是,關平、廖化二人,便盡起四塚大寨的精銳兵馬,傾巢而出,火速奔赴北方第一屯營寨,準備與徐晃決一死戰。來到近前,隻見魏軍早已占據了營寨,並依托營寨周圍的淺山丘陵,安營紮寨,防守嚴密。關平遠遠望見魏軍屯兵之處,地勢雖然不算險要,但也算易守難攻。他便對廖化說道:“元儉,你看那徐晃屯兵,並未占據絕對的地利優勢。我軍今夜,可效仿昔日甘寧百騎劫魏營之舉,挑選一支精銳敢死之士,趁夜前去劫寨,或可僥幸成功。”
廖化為人謹慎,勸道:“少將軍,如今我軍新敗,士氣受挫,不宜再行冒險。依我之見,將軍可分撥一半兵馬,前去劫寨,末將則帶領另一半兵馬,在此謹守本寨,以為接應,如何?”
是夜,三更時分,月黑風高。關平親自帶領一支精選出來的“敢死先鋒”,人人手持利刃,口中銜枚,悄無聲息地摸到了魏軍大營之前。然後,他一聲令下,蜀軍將士齊聲呐喊,如猛虎下山一般,直殺入魏軍營寨之中!
然而,令他大吃一驚的是,整個魏軍大營之中,竟是空空如也,連一個人影也未曾看見!隻有無數的草人,披著魏軍的衣甲,立於帳前,隨風搖擺!
“不好!又中奸計了!”關平心中暗叫一聲,知道此乃徐晃的“空營誘敵之計”,急忙下令,火速撤退!
然而,為時已晚!隻聽得營外左邊山坡之上,鼓聲大作,一彪軍馬殺出,為首的正是魏將徐商!右邊山穀之中,亦是喊殺聲震天,另一彪軍馬殺出,為首的正是魏將呂建!兩路魏軍伏兵,如兩把鋒利的鉗子,從左右兩翼,將關平的劫營部隊,死死地夾擊在核心!
關平雖然勇猛,但畢竟兵力懸殊,又陷入重圍,如何能抵擋得住?一番苦戰之後,蜀軍死傷慘重,大敗而回!魏軍則乘勝追殺,從四麵八方,將關平、廖化所部的殘兵敗將,團團圍住。關平、廖化二人,左衝右突,奮力死戰,也難以支撐,隻得放棄了這第一屯營寨,帶領少數殘兵,又狼狽不堪地向著來時的四塚大寨方向逃去!
然而,當他們剛剛奔回四塚大寨之前時,卻早已望見,寨中火光衝天,濃煙滾滾,喊殺聲震天!急忙衝到寨前察看,隻見寨牆之上,早已插滿了魏軍的旗幟!原來,徐晃早已料到關平會退守此地,預先便已派遣一支奇兵,趁著關平、廖化盡起主力前往救援第一屯之際,悄然襲取了這空虛的四塚大寨!
關平、廖化等人,見四塚大寨也已失陷,更是“心膽俱裂,亡魂皆冒”,知道大勢已去,再也不敢停留片刻,急忙帶領殘部,轉而向著樊城方向的大路,亡命奔逃,希望能盡快回到父親關羽的中軍大營。
不想,剛奔出不遠,又見前方塵土大起,一彪軍馬,早已嚴陣以待,截斷了去路!為首一員大將,手持開山大斧,威風凜凜,正是那曹軍主將徐晃!
關平、廖化二人,見前有堵截,後有追兵,已是陷入了絕境!二人相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視死如歸的決絕之意”!當即便各自奮起神威,帶領手下殘兵,與徐晃的攔截部隊,展開了一場慘烈的血戰!二人奮力死戰,左衝右突,好不容易才殺開一條血路,帶領少數親兵,僥幸逃脫,狼狽不堪地逃回了關羽的中軍大營。
來到帳中,拜見關公。二人將偃城、四塚等處營寨,皆被徐晃用計攻破,損兵折將的經過,詳細稟告了一遍。又憂心忡忡地說道:“父親,如今徐晃兵鋒甚銳,連奪我軍數座營寨,士氣正盛。更兼那曹操老賊,亦已親率數十萬大軍,分作三路,正向我樊城殺來!軍中如今更是人心惶惶,皆有傳言,說我荊州大本營,已被東吳呂蒙襲取了!”
關公聽了,丹鳳眼猛地一睜,厲聲喝道:“一派胡言!此必是曹操老賊與那徐晃匹夫,故意散布的訛言,意在擾亂我軍軍心,動搖我軍鬥誌耳!那東吳呂蒙,久病纏身,早已是個半死之人,量他也無此膽量與能耐!如今接替他的,不過是個乳臭未幹的黃口孺子陸遜,此等豎子,何足為慮哉!”其“驕傲輕敵之態”與對東吳的“極度不屑”,依舊未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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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忽有小校飛報入帳:“啟稟君侯!曹將徐晃,已親率大軍,來到我軍營前挑戰!其‘軍容之盛,殺氣之烈’,遠非前日可比!”
關公聞言,勃然大怒,當即便下令左右:“與我備馬!我要親去會一會那徐晃匹夫,看他究竟有何能耐,竟敢在我關某麵前如此猖狂!”
關平急忙上前勸諫道:“父親!您臂上箭傷未曾痊愈,元氣未複,不易再與強敵交鋒!為今之計,還是應當以‘堅守不出,靜待時機’為上策啊!”
關公卻是濃眉一豎,厲聲道:“徐公明與我,亦算是有過數麵之緣的舊識,我深知其為人與能耐。他若識時務,知難而退,我尚可饒他一馬。若其執迷不悟,定要與我為敵,我便先將他斬於馬下,以警戒其餘魏將,讓他們知道我關雲長的厲害!”說罷,也不再理會關平勸阻,當即便披掛整齊,提了青龍偃月刀,翻身上了赤兔馬,奮然而出,直奔陣前!
魏軍陣中,將士們遠遠望見關羽親自出馬,那麵如重棗,長髯飄飄,手提青龍寶刀,胯下赤兔神駒的“蓋世英雄形象”,早已是深入人心!無不被其“凜凜神威”與“赫赫凶名”所震懾,皆是心中驚懼,暗自叫苦!
關公立馬於陣前,勒住赤兔馬,用手中青龍刀遙指魏軍陣中,朗聲喝問道:“徐公明安在?何不早早出來答話!”
魏軍陣中,中軍門旗開處,大將徐晃亦是拍馬而出,來到陣前。他見了關羽,先是微微欠身,行了一禮,然後才緩緩說道:“哎呀!不想今日竟能在此處,與君侯再次相見!自上次與君侯一別,倏忽之間,已是數載未曾謀麵。不想今日再見,君侯兩鬢須發,竟也已是蒼白一片了!回想當年,你我二人一同在曹丞相帳下效力,壯年之時,彼此相從,多蒙君侯不吝賜教,指點武藝,晃至今依舊感激不忘,沒齒難報!”
“如今君侯威名遠揚,英風蓋世,震懾整個華夏大地,使我等這些故人舊友,聽聞之後,亦是不勝感歎與欽羨!今日有幸能在此地,與君侯再次相見,暢敘舊情,實乃晃平生一大快事,深慰我這數年來的渴仰與思念之情也!”徐晃這番話說得是“情真意切,感人肺?”,似乎全然忘記了此刻乃是兩軍陣前,生死相搏的戰場。
關公聽了徐晃這番話,心中的“怒氣”也稍稍平息了一些,歎了口氣,道:“唉!公明啊!你我二人,昔日交情深厚,義氣相投,非比尋常之人。今日你我各為其主,沙場相見,亦是不得已而為之。隻是,你又何故要屢次為難我的孩兒關平,苦苦相逼,趕盡殺絕耶?”
徐晃聽了,臉色微微一變,忽然回頭,對著身後的曹軍諸將,厲聲大喝道:“諸位將軍聽著!今日魏王有令!若有能取得那關羽首級者,便可重賞黃金千兩,加官進爵,封妻蔭子!”其聲音之洪亮,態度之決絕,與方才判若兩人!
關公聽了,更是大吃一驚,怒道:“徐公明!你…你何出此言?莫非是要與我恩斷義絕,拔刀相向麽?”
徐晃麵色一沉,朗聲道:“君侯!今日你我沙場相見,乃是國家公事!晃食君之祿,自當忠君之事,豈敢因昔日私交,而廢國家公事!”言罷,他也不再多言,大喝一聲,輪起手中那柄鋒利無比的開山大斧,便徑直向關公猛劈過來!其“公私分明,忠於職守”之態,亦是令人敬佩!
關公見徐晃說翻臉便翻臉,毫不留情,心中更是勃然大怒,亦是揮動手中青龍偃月寶刀,慨然相迎!
兩員當世頂尖的猛將,就在這沔水之畔,再次展開了一場驚天動地的生死對決!斧來刀往,殺氣衝天!二人皆是將平生武藝,發揮到了極致!轉眼之間,已大戰了八十餘合,依舊是不分勝敗!隻是關公畢竟右臂有傷,又兼年事已高,鏖戰日久,漸漸感到右臂之上,力道有些不濟,刀法也略顯遲滯。
一旁的關平在陣後觀戰,早已看得是心驚肉跳,唯恐父親有失,急忙下令,火速鳴金收兵!
關公聽得鳴金之聲,也知自己右臂傷勢未愈,不宜久戰,便虛晃一招,撥轉馬頭,退回本陣。
然而,就在此時,忽然隻聽得四下裏喊殺聲大震!原來是困守樊城的曹仁,聽聞魏王曹操派遣的援軍已到,並且與關羽在城外展開了激戰,知道反攻的時機已到!他當即便親率城中守軍,打開城門,從後方殺出城來,與徐晃的援軍會合一處,前後夾擊,向著荊州兵馬,發動了猛烈的反攻!
荊州兵馬,本就因連日征戰而疲憊不堪,又見曹軍兩路夾攻,來勢洶猛,頓時陣腳大亂,難以抵擋!關公急忙上馬,指揮眾將士,奮力抵擋,且戰且退,向著來時渡過襄江的上遊渡口方向,突圍而去。背後,徐晃、曹仁率領的魏軍主力,則如潮水般緊追不舍!
關公好不容易才帶領殘兵敗將,突出重圍,急急渡過波濤洶湧的襄江,望襄陽方向,狼狽奔逃。正在此時,忽然有流星快馬,從南方飛奔而來,急報:“啟稟君侯!大事不好!東吳呂蒙,已趁我大軍北上之際,暗施詭計,率領江東水陸大軍,襲取了我荊州大本營!如今,荊州已失,嫂嫂指劉備夫人甘、糜二位)與阿鬥劉禪小名),以及君侯您的家眷,皆被困於城中,生死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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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公聽聞此言,如同五雷轟頂一般,隻覺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轉,險些從赤兔馬上栽倒下來!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一心北伐,為國盡忠,後方竟會突生此等驚天大變!
他不敢再奔襄陽,唯恐自投羅網,隻得急忙帶領殘部,轉而向著荊州南部的公安方向逃去,希望能憑借公安的城池,暫時穩住陣腳,再圖良策。
然而,剛剛行不多遠,又有探馬飛報前來:“啟稟君侯!公安守將傅士仁,已然獻了城池,投降東吳了!”
關公聞言,更是怒火攻心,一口鮮血猛地噴了出來!他強忍悲痛,正要繼續前行,忽然又有負責催運糧草的軍士,狼狽逃來,哭告道:“啟稟君侯!公安傅士仁,不但獻城投降,更前往南郡,殺了奉命前來催糧的使者,並招降了南郡太守糜芳,二人皆已投降東吳去了!”
關公接連聽聞此等噩耗,隻覺得胸中怒氣填塞,難以忍受,先前剛剛愈合的右臂箭瘡,竟也因急怒攻心,再次迸裂開來,鮮血直流!他慘叫一聲,眼前一黑,竟當場從馬背之上,昏絕於地!
左右眾將士見狀,皆是大驚失色,慌忙上前,七手八腳地將關公救醒過來。關公悠悠醒轉,顧謂身旁的隨軍司馬王甫,淚流滿麵,悔恨交加地說道:“唉!悔不聽足下良言!悔不聽足下良言啊!今日果真應了你先前所慮,荊州失陷,皆是因我用人不當,輕信潘濬,又未能提防呂蒙奸計所致也!”
他又急忙問道:“我先前下令,沿江上下,遍設烽火台,倘若吳兵渡江,便當立刻舉火報警。為何今日,竟無一處烽火燃起?莫非那些守台軍士,皆是玩忽職守,貪生怕死之輩麽?”
有僥幸逃回的探馬,哭著回答道:“啟稟君侯!那東吳大都督呂蒙,奸詐無比!他令手下水軍將士,盡皆換上白色衣服,喬裝打扮成往來販運貨物的普通客商,駕駛著尋常商船,悄然渡過長江。又將精銳兵馬,盡數埋伏於船艙之中。待其船隻靠近我荊州沿江烽火台之時,便以上岸避風,或是贈送財物為名,麻痹我守台軍士。然後,趁其不備,突然發難,將那些守台士卒,盡數生擒活捉,不曾走脫一人!因此,沿江烽火,皆未能及時點燃報警!”
關公聽了,更是捶胸頓足,跌足長歎道:“唉!我關某一生英雄,竟不想今日中了此等奸賊之詭計!如今荊州已失,又有何麵目,去見我大哥漢中王耶!”
一旁的管糧都督趙累,亦是麵帶憂色,進言道:“君侯,如今軍情緊急,已不容我等再作遲疑!為今之計,可一麵立刻派遣心腹之人,星夜兼程,火速趕往成都,向漢中王求救,請其速發援兵;一麵則盡起我等殘部,暫且放棄水路,從陸地旱路,殺回荊州,與那呂蒙決一死戰,或可尚有一線生機!”
關公深以為然,當即便依照趙累之言,修下告急文書三道,派遣心腹謀士馬良、伊籍二人,令其攜帶文書,更換便裝,從小路出發,星夜奔赴成都,向劉備與諸葛亮求救。一麵則自己親率前隊兵馬,帶領殘部,準備從陸路殺回荊州,奪回失地!又令部將廖化、關平二人,統領部分兵馬,負責斷後,以防曹軍追擊。
卻說樊城之圍,因關羽撤兵而解。曹仁大喜,當即大開城門,率領城中諸將,出城迎接魏王曹操。眾人見了曹操,皆是叩拜於地,泣不成聲,感謝魏王“天兵天將,解圍之恩”,並為先前失陷襄陽之事,叩首請罪。
曹操亦是感慨萬千,將眾人一一扶起,歎道:“唉!此乃天數使然,非汝等之罪也!勝敗乃兵家常事,諸位將軍不必介懷。”當即便下令,重賞三軍將士,以酬其“堅守樊城之功”。
他又親自來到先前被蜀軍占據的四塚等處營寨,仔細巡視了一番,見蜀軍營寨構建得“堅固異常,壁壘森嚴”,尤其是那些挖掘的圍塹與設立的鹿角,竟有數重之多,防禦之嚴密,令人歎為觀止。他回顧左右諸將,不由得感歎道:“這荊州兵馬,圍困樊城,其挖掘的圍塹鹿角,竟有如此之多,如此之深固!徐公明將軍,竟能深入其中,衝破重圍,大破敵軍,最終還能獲得全功,平安而返!孤用兵三十餘年,亦未曾敢如此長驅直入,徑闖敵軍重圍!公明將軍真乃是膽識過人,智勇兼備的良將也!”帳下諸將聽了,亦皆是對徐晃的“勇武與膽略”,心悅誠服,讚歎不已。
曹操見樊城之圍已解,荊州局勢又發生了驚天逆轉,便下令大軍班師,返回到距離樊城不遠的摩陂一帶屯紮,一麵休整兵馬,一麵則密切關注荊州方麵的最新動靜,以候良機。大將徐晃亦率兵前來會合,曹操見其軍容整肅,隊伍井然,並無絲毫驕縱懈怠之色,更是龍顏大悅,親自出營迎接,讚道:“徐將軍用兵,深合古法,進退有度,真有西漢名將周亞夫之細柳營遺風矣!”當即便加封徐晃為平南將軍,令其與夏侯尚一同,負責鎮守襄陽、樊城一線,以遏製關羽可能的反撲。曹操因荊州戰局尚未完全平定,便也暫且屯兵於摩陂,不再急於返回鄴都,以便隨時應對可能發生的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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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關公帶領殘兵敗將,在前往荊州的陸路之上,進退兩難,心中更是“憂急如焚”。他對管糧都督趙累說道:“趙都督,目今我軍前有東吳呂蒙的堵截之兵,後有曹操、徐晃的追剿之軍,我等被困於此狹窄之地,內無糧草,外無救兵,如之奈何?莫非天要亡我關某不成?”
趙累亦是麵帶愁容,進言道:“君侯,昔日那呂蒙在陸口鎮守之時,也曾多次派遣使者,前來與君侯修好,兩家亦曾有約為盟,共同討伐國賊曹操。如今他卻突然背棄盟約,助紂為虐,趁火打劫,襲我荊州,實乃不義之舉!為今之計,君侯可暫且在此處屯駐軍馬,休整一日,可修書一封,派遣一位能言善辯的使者,前往荊州,麵見呂蒙,嚴厲斥責其背信棄義之行徑,並探察其真實意圖,看他究竟如何對答。或許…或許其中尚有轉圜之機也未可知。”
關公聽了趙累之言,也覺得尚有一絲道理,便依照其言,當即修下書信一封,言辭之間,充滿了對呂蒙“背盟無信”的憤怒與斥責。然後,便派遣一名心腹使者,攜帶書信,星夜趕往荊州城,前去麵見呂蒙。
卻說呂蒙襲取荊州之後,為安撫民心,穩定局勢,當即便傳下號令:凡是荊州各郡縣之內,有子弟親屬跟隨關公出征北伐的將士之家,東吳兵馬,一概不許前去攪擾,更不許搶掠分毫!反而要按月供給他們足夠的糧草米麵,若家中有患病之人,亦要派遣軍中醫士,前去為其精心治療。
如此一來,那些隨關公出征的荊州將士家屬,皆感念呂蒙的“仁德與恩惠”,人心安定,再無反抗逃離之念。荊州城內,秩序井然。
忽然,有守門將士飛報入內:“啟稟都督!關羽派遣使者前來,已至城外,請求入見!”
呂蒙聽聞關羽竟派使者前來,心中暗自冷笑,當即便親自出郭迎接,將其接入城中,以上賓之禮相待。那使者呈上關羽的親筆書信,呂蒙拆開觀看,隻見信中關羽痛斥自己“背信棄義,不講盟好”,又言辭激烈地表示要與東吳決一死戰雲雲。
呂蒙看完,卻是麵不改色,微微一笑,對那使者說道:“嗬嗬,使者休要誤會。蒙昔日與關將軍折箭為誓,約為盟好,乃是出於我呂蒙一人之私下情誼。然今日攻取荊州,乃是奉了我家主公吳侯將令,身為人臣,食君之祿,自當忠君之事,豈敢因私廢公,違抗上命?此事,蒙亦是身不由己,還望使者能將此意,婉轉回複關將軍,並代我向關將軍致以誠摯的問候。”
說罷,呂蒙便下令,設下豐盛的酒宴,款待關羽的使者,又賞賜了不少金銀布帛,然後便將其送至館驛好生歇息。
就在關羽使者在館驛歇息的當晚,那些先前被呂蒙好生安撫的,跟隨關公出征的荊州將士的家屬們,聽聞關公派來使者,皆紛紛趕到館驛,向使者打探自己親人的消息。有托使者附帶家書的,有托使者口頭傳遞音信的,皆言說家中一切安好,衣食無憂,請遠征的親人們不必掛念,還勸說他們早早歸降東蒙都督,共享太平之福。其“思親之情”與“盼歸之意”甚是懇切。
次日,關羽的使者辭別呂蒙。呂蒙更是親自將其送出城外,依依惜別,禮數周到。
那使者返回關羽大營,拜見關公,將呂蒙所言,以及在荊州城中所見所聞,荊州城中,關公的寶眷以及諸位將領的家屬,俱各安然無恙,供給豐足,並無絲毫短缺的情況,一五一十地稟告了關羽。
關公聽了,更是勃然大怒,將手中茶杯狠狠地擲於地上,厲聲喝道:“此乃奸賊呂蒙收買人心之毒計也!我關某生不能親手斬殺此賊,死後亦當化作厲鬼,與之糾纏不休,以雪今日之奇恥大辱!”當即便將那使者喝退。
使者退出大帳之後,帳外那些隨軍出征的荊州籍將士們,早已等候在此,紛紛上前,向使者探問自己家中的情況。使者便將各家皆平安無事,呂蒙對家眷恩恤有加,以及許多家屬都附有書信,盼其早歸之事,告知了眾人,並將那些家書,一一分發給各人。
那些荊州籍將士,覽畢家書,又聽聞家中一切安好,更是“歸心似箭,再無戰心”,皆暗中盤算著,如何才能早日脫離戰場,返回荊州,與家人團聚。
關公雖然心中憤怒,卻也知道荊州已失,軍心動搖,隻得強打精神,下令大軍,繼續向荊州方向前進,希望能趁呂蒙立足未穩之際,出其不意,奪回荊州。
然而,大軍行進的過程之中,那些荊州籍的士卒,卻依舊是“人心思歸,紛紛逃散”,每日都有大量的士卒,在夜間悄悄離營,逃回荊州去了。關公見狀,更是“恨怒交加,憂心如焚”,卻也無可奈何,隻得下令,催促剩餘的軍馬,加速前進。
忽然,隻聽得前方喊殺聲大震,一彪軍馬,當頭攔住了去路!為首一員大將,手持長槍,威風凜凜,正是東吳大將蔣欽!蔣欽立馬橫槍,對著關羽高聲大叫道:“關雲長!你如今已是窮途末路,插翅難飛!何不早早下馬受降,免受皮肉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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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公見狀,更是怒火中燒,厲聲罵道:“我乃大漢上將,豈能向爾等無名鼠輩,反複小人投降!看刀!”說罷,拍馬舞刀,直取蔣欽!
二人戰不三合,蔣欽便已知不是關羽對手,虛晃一槍,撥馬便往本陣敗走。關羽提刀從後,緊緊追殺,一口氣竟追出了二十餘裏。
忽然,隻聽得喊殺聲再次響起,左邊山穀之中,衝出一彪軍馬,為首的乃是東吳大將韓當!右邊山穀之中,亦是殺出一彪軍馬,為首的乃是東吳猛將周泰!與此同時,先前詐敗的蔣欽,亦是勒馬回身,與韓當、周泰二人,三路並進,將關羽及其所部殘兵,團團圍困在垓心之中!
關公見狀,急忙指揮手下軍士,奮力抵擋,左衝右突,試圖殺出重圍,且戰且退。行不多遠,又隻見前方南山岡上,人煙聚集,隱約可見一麵白色的大旗,迎風招展,旗上大書“荊州土人前來歸順”八個大字!更有無數百姓模樣的男女老幼,站在山岡之上,對著被圍的關羽軍,大聲呼喊,皆是稱呼著自己親人的名字,勸說他們早早投降,回歸故裏,共享太平。
關公見狀大怒,正要催馬上岡,將那些“妖言惑眾”之人,盡數斬殺。不想,從山林背後,又猛然撞出兩支伏兵:左邊為首的乃是東吳驍將丁奉,右邊為首的則是另一員猛將徐盛!此二人與先前蔣欽、韓當、周泰等三路軍馬,合兵一處,鼓角喧天,喊聲震地,如同鐵桶一般,將關羽及其手下僅存的數百殘兵,死死地困在了核心!
關羽手下的那些荊州籍將士,本就“歸心似箭,軍心渙散”,此刻又聽得家鄉父老鄉親的聲聲呼喚,更是再無半分戰意,紛紛丟下兵器,哭喊著奔向山岡,向吳軍投降而去!關公在馬上,聲嘶力竭地厲聲喝止,卻也無濟於事。眼睜睜看著自己身邊的士卒,越來越少,漸漸地,隻剩下了三百餘名忠心耿耿的親兵,依舊是死戰不退,緊緊地護衛在他的身旁。
關羽帶領著這三百餘名殘兵敗將,從清晨一直血戰到黃昏,依舊未能突出重圍。他遙望四周山頭之上,皆是東吳的旗幟與荊州本地的降兵,那些降兵還在不停地呼喚著自己隊伍中親友的名字,其“擾亂軍心之效”甚是厲害。關羽知道,今日若無奇跡發生,自己恐怕就要在此全軍覆沒了。
殺至三更時分,夜色如墨,伸手不見五指。關羽正自力竭筋疲,幾乎就要絕望之際。忽然,隻聽得正東方向,喊殺聲連天而起,火把齊明!關平、廖化二人,竟各自帶領一支“敢死精銳”,如兩柄鋒利的尖刀,從左右兩側,奮不顧身地殺入了東吳的重重包圍之中,為關羽殺開了一條血路!
關平渾身浴血,來到父親馬前,急聲道:“父親!如今軍心已亂,難以再戰!為今之計,必須先尋得一處堅固城池,暫時屯紮下來,收集殘兵,穩住陣腳,以待成都援兵到來,方有翻盤之望!我觀那麥城地名,位於當陽附近,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城池雖然不大,但城郭堅固,糧草尚足,足可暫時屯紮堅守!”
關公見兒子關平與部將廖化,皆是奮不顧身,前來相救,心中亦是感動不已。他聽了關平之言,也覺得有理,便當即下令,催促剩餘殘兵,火速向著麥城方向,突圍而去!一麵則分撥兵馬,嚴密防守四門,一麵則緊急召集帳下諸將士,共同商議下一步的對策。
管糧都督趙累進言道:“君侯,此處麥城,距離上庸郡不遠。如今,劉封、孟達二位將軍,正奉漢中王之命,在上庸屯兵駐守。我等可速速派遣一位得力之人,星夜兼程,前往上庸求救。若能得到上庸這支生力軍前來接濟,內外夾攻,再輔以從成都趕來的主力大軍,則麥城之圍,必然可解,我軍軍心,亦可自安矣!”
眾人正在議論,忽有小校飛報入內:“啟稟君侯!東吳大軍,已追至城下,將我麥城四麵八方,圍得是水泄不通!”
關公聞言,眉頭緊鎖,急問帳下諸將道:“如今形勢危急,麥城旦夕可破!哪位將軍敢冒死突圍而出,前往上庸郡,向劉封、孟達二位將軍求取救兵?”
話音未落,部將廖化已慨然出班,應道:“末將願往!”
關平亦是上前一步,道:“父親,孩兒願親自護送廖將軍,殺出重圍!”
關公見狀,心中稍慰。當即便修下求救書信一封,交與廖化,令其貼身藏好。又令二人飽餐戰飯,披掛整齊。然後,關公親自來到城頭,下令打開城門,為二人擂鼓助威!
廖化、關平二人,翻身上馬,帶領數十名精銳騎兵,如離弦之箭般,猛然衝出城門!正遇上前來巡哨的東吳大將丁奉,攔住了去路!關平奮起神威,舞動大刀,與丁奉戰在一處,將其殺得手忙腳亂,難以抵擋!廖化則趁此機會,帶領數騎,從旁奮力衝殺,竟真的僥幸殺出了東吳的重重包圍,認準上庸方向,亡命奔逃而去!關平見廖化已然脫險,也不與丁奉戀戰,虛晃一招,撥馬退回城中,下令緊閉城門,堅守不出,隻盼援兵早日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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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劉封、孟達二人,自從奉命攻取了上庸、房陵、西城三郡之後,因原太守申耽、申儀兄弟率眾歸降,並未經曆多少戰事,便在此處屯兵駐守。當日,二人正在府中議事,忽有探馬飛報,言關羽兵敗麥城,特遣部將廖化前來求救。
劉封聽聞關羽竟會兵敗,亦是心中一驚,急忙下令,將廖化請入府中相見。
廖化見了劉封、孟達二人,也不及行禮,便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聲淚俱下地哭告道:“二位將軍!關君侯如今兵敗,被困麥城,糧草斷絕,外無援兵,已被東吳大軍圍得水泄不通,危在旦夕!蜀中主力援兵,路途遙遠,不能旦夕即至。關君侯特命末將拚死突圍而出,前來懇請二位將軍,念在昔日同袍之情,以及叔侄之義,火速盡起上庸之兵,前往麥城救援!倘若稍有遲延,則關君侯與麥城數千將士,皆休矣!萬望二位將軍,以大局為重,速發救兵!”
劉封聽了廖化的哭訴,亦是麵露難色,對孟達說道:“孟兄,關叔父如今被困麥城,情勢危急,如之奈何?我等身為晚輩,理當發兵救援才是。”
孟達為人素來“精明自保,缺乏大義”,他聽了劉封的話,卻是微微一笑,不以為然地說道:“嗬嗬,劉將軍此言差矣。那東吳兵馬,素來精銳善戰,其主將呂蒙,更是智勇雙全,非易與之輩。如今荊州九郡,皆已盡數落入東吳之手,隻剩下麥城這一座彈丸小城,孤懸在外,內無糧草,外無援兵,覆亡不過是早晚之事。更何況,我還聽聞,那曹操老賊,亦已親率四五十萬大軍,屯駐於樊城以南的摩陂一帶,虎視眈眈,隨時都可能南下。就憑你我這區區數千山城之眾,難道還能抵擋得住東吳與曹魏兩家強兵的夾擊不成?依我之見,此事不可輕舉妄動,還是以保存實力,靜觀其變為上。”其“自保觀望,不願冒險”之意,十分明顯。
劉封聽了,心中亦是有些猶豫,歎道:“孟兄所言,亦有幾分道理。隻是…那關公,畢竟是我的叔父,我身為子侄,又豈能坐視其身陷重圍,見死不救乎?”
孟達又是冷笑一聲,湊近劉封,低聲說道:“劉將軍啊劉將軍,你口口聲聲以關公為叔父,恐怕那關公,卻未必肯認你這個螟蛉義侄啊!我可曾聽聞,當初漢中王欲立將軍為世子之時,那關公便曾明確表示不悅。後來漢中王登基之後,為立儲之事,曾問計於諸葛孔明。孔明先生卻說:‘此乃陛下家事,可問關、張二位將軍便知。’漢中王便派遣使者,前往荊州,征求關公的意見。那關公卻以將軍乃是‘螟蛉之子’即養子),血統不正為由,力勸漢中王不可立將軍為儲君,反而應該將將軍遠遠地安置到這上庸山城偏僻之地,以杜絕後患,以免將來危及親子劉禪的地位。此事,朝中人人皆知,將軍難道反而不知麽?他關羽當初既不念半點叔侄之情,如此薄待於你,你今日又何必還要死守著這所謂的‘叔侄大義’,而去冒此奇險,為他火中取栗呢?”孟達這番話,可謂是“誅心之言”,直刺劉封內心深處的痛處!
劉封聽了孟達這番話,想起往事,心中更是“五味雜陳,百感交集”,那點僅存的“救援之念”也漸漸動搖了。他沉默良久,才開口道:“唉!君言雖然有理,但如今廖化在此,我等又當以何等言辭,來回絕他才好?”
孟達微微一笑,道:“此事不難。我等隻需對他說,這上庸山城,乃是新近歸附之地,民心未穩,根基不牢,不敢輕易調動兵馬,以免城池有失,辜負了漢中王的重托便可。如此,既全了禮數,又不至於得罪了廖化。”
劉封思慮再三,最終還是采納了孟達的建議。
次日,劉封、孟達二人,將廖化請至堂上。劉封便依照孟達所教之言,對廖化說道:“廖將軍,並非我二人不願發兵救援關將軍。隻是這上庸三郡,皆是新近歸附之地,人心尚未完全安定,城防亦不穩固,我等實在不敢輕易抽調兵馬,離開此地,唯恐為宵小之輩所乘,反誤了漢中王的大事。還望廖將軍能體諒我等的難處。”
廖化聽了,哪裏還不知道這二人是不肯發兵救援?他頓時大驚失色,雙膝跪倒在地,以頭叩地,血流不止,哭告道:“二位將軍!若果真如此,則關君侯與麥城數千將士,皆休矣!懇請二位將軍念在昔日同袍之誼,發發慈悲,速速起兵救援罷!”
孟達卻冷笑道:“廖將軍,並非我等不肯相救。隻是,如今之勢,即便是你我立刻盡起上庸之兵,前往麥城,亦不過是杯水車薪,安能救得了一車大火?徒增傷亡罷了!將軍還是速速返回麥城,靜候蜀中主力大軍前來救援可也!”
廖化見二人心意已決,再三苦苦哀求,劉封、孟達卻皆是拂袖而入,不予理會。廖化知道此事已然無望,心中更是“悲憤欲絕,萬念俱灰”。他尋思片刻,知道若不立刻趕回成都,將此間情況稟告漢中王與軍師,則關公必死無疑!當即便翻身上馬,指著上庸城頭,破口大罵劉封、孟達二人“忘恩負義,見死不救”,然後便打馬揚鞭,認準成都方向,亡命奔逃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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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關公在麥城之中,左等右等,日夜盼望上庸的救兵能夠早日到來,卻始終不見絲毫動靜,心中早已是“焦慮萬分,度日如年”。此時,他手下能戰之兵,已不足五六百人,且大多身上帶傷,疲憊不堪。城中糧草,亦已消耗殆盡,軍民皆是忍饑挨餓,苦不堪言。整個麥城,都籠罩在一片“絕望與死寂”的“末日氣氛”之中。
就在這危急存亡之秋,忽有守城軍士來報:“啟稟君侯!城下有一人,自稱是東吳使者諸葛瑾,請求入城,有要事與君侯麵談,並讓城上休要放箭!”
關公聞言,心中一動,暗道:“諸葛子瑜此刻前來,莫非是想勸我投降不成?”他沉吟片刻,便下令將諸葛瑾放入城中。
諸葛瑾入城之後,來到關公麵前,行禮已畢,分賓主落座。關公賜茶罷,諸葛瑾便開門見山地說道:“關將軍,瑾今日乃是奉了我家吳侯將令,特地前來勸諭將軍。自古便有雲:‘識時務者為俊傑,知天命者為聖人。’如今將軍所統領的荊襄九郡之地,皆已盡數歸屬他人名下;將軍如今所據守的,不過是麥城這一座孤城絕地而已,城內既無糧草接濟,城外又無援兵到來,已是危在旦夕,覆亡隻在頃刻之間!將軍又何苦還要在此苦苦支撐,做這無謂的犧牲呢?”
“為今之計,將軍何不聽從瑾的一番良言,歸順於我家吳侯?吳侯素來敬重將軍的‘忠義與武勇’,必會以禮相待,委以重任,仍舊讓將軍鎮守荊襄之地,如此,既可保全將軍家眷親屬的性命,亦可免去這生靈塗炭之苦。還望君侯能以大局為重,仔細思量,莫要錯失了這最後的機會啊!”其言辭懇切,充滿了“誘降之意”。
關公正襟危坐,麵沉似水,聽完諸葛瑾這番話,卻是冷哼一聲,正色而言曰:“我關某乃是河東解良一介武夫而已,蒙我大哥漢中王知遇之恩,待我如同手足骨肉一般,恩重如山!我關某一生行事,光明磊落,忠義為本,豈能因一時之危困,便背信棄義,投降敵國,苟且偷生!城若不幸被破,我關某唯有死戰到底,以死殉國而已!正所謂‘玉可碎而不可改其堅白,竹可焚而不可毀其高潔’!我關某身雖隕滅,忠義之名,亦可流傳於青史丹書之上,永垂不朽也!汝休要再多費唇舌,速速出城回報孫權,我關某定要與他決一死戰,不死不休!”其“寧死不屈,忠貫日月之氣概”,令人肅然起敬!
諸葛瑾見關公心意已決,再勸無益,隻得長歎一聲,道:“唉!吳侯本意,乃是想與君侯重修舊好,共結秦晉之盟,然後合兩家之力,共同討伐國賊曹操,興複漢室江山,並無其他惡意。君侯又何必執迷不悟,一意孤行至此啊?”
不等諸葛瑾說完,一旁的關平早已是怒不可遏,猛地拔出腰間佩劍,便要上前斬殺諸葛瑾!
關公急忙出言製止道:“平兒休得無禮!諸葛子瑜之弟諸葛孔明,如今正在西川,輔佐你伯父漢中王,勞苦功高。今日我等若在此殺了子瑜先生,豈不是要傷了孔明軍師的兄弟之情,亦非君子所為也。”當即便下令左右,將諸葛瑾“禮送”出城。
諸葛瑾見狀,亦是滿麵羞慚,不敢再多言半句,隻得灰溜溜地上馬,離開了麥城,返回江東,拜見孫權,將關公“心如鐵石,寧死不降”的情況,如實稟告了一遍。
孫權聽了,亦是長歎一聲,道:“唉!關雲長真乃是當世罕見的忠臣義士也!隻可惜不能為我所用!似此等人物,如之奈何?”
帳下謀士呂範出班奏道:“主公,既然關羽不肯歸降,我等亦不必再作癡心妄想。依臣之見,可立刻請軍中精通《周易》卜筮之人,為關羽占卜一卦,看看其此番的吉凶休咎如何,也好讓我等早作定奪。”
孫權當即便依呂範之言,命人設壇作法,卜算關羽的命運。那卜者揲蓍古代一種占卜方法)布卦,一番演算之後,得出卦象,乃是“地水師卦”,其卦辭之中,又帶著“玄武臨應”之兆,主敵人遠遁奔逃,最終卻難逃厄運。
孫權便問大都督呂蒙道:“子明啊,如今卦象顯示,那關羽匹夫,最終將會遠奔逃竄。不知卿有何等妙策,可以將其一舉擒獲,永絕後患?”
呂蒙聽了,撫須大笑道:“哈哈哈!主公,此卦象與臣下心中所謀之計,竟是不謀而合,正中下懷也!那關雲長雖然勇猛過人,如同插翅猛虎,能有衝天之翼,但也休想飛出我呂子明為他布下的天羅地網矣!”其“自信滿滿,智珠在握之態”,顯露無疑。
正是:龍遊溝壑遭蝦戲,‘英雄末路’歎數奇。鳳入牢籠被鳥欺,‘天意難違’恨無期。
畢竟呂蒙究竟有何等精妙的計策,來擒拿這“威震華夏”的關雲長,而關羽的最終命運又將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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