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討魏國武侯再上悲歌表 破曹兵薑維詐獻煉魂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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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說蜀漢建興六年秋九月,中原大地依舊籠罩在戰爭的陰霾之下。此前,魏國揚州大都督曹休,因輕信東吳鄱陽太守周魴的詐降之計,孤軍深入,於石亭遭遇陸遜精心策劃的伏擊,一場大戰下來,魏軍主力幾乎全軍覆沒,車仗馬匹、軍資器械損失殆盡,其軍中彌漫的“敗亡之氣”甚至影響到了遠在洛陽的魏國朝堂。曹休本人僥幸逃得性命,卻也因此戰大敗而驚懼憂憤,舊疾複發,他本就因早年修煉某種霸道功法而導致體內“氣血”不穩,此次更是“心神之火”攻心,回到洛陽不久,便背疽發作,不治而亡。魏主曹睿念其宗室之情,敕令厚葬。
    司馬懿自江陵罷兵返回之後,眾將見他,不免有些怨言,私下議論道:“曹都督在石亭遭遇如此慘敗,與元帥未能及時有效牽製東吳荊州兵力,亦有莫大幹係。元帥何故不待戰局明朗,便如此急匆匆班師回朝?”其言下之意,頗有些指責司馬懿保存實力,見死不救的意味。
    司馬懿聞言,麵色平靜,其“意”念深沉如海,不起絲毫波瀾,緩緩道:“諸位有所不知。吾料定諸葛孔明在得知我大魏東線兵敗,曹都督新喪,朝中必有震動之際,定然會抓住此等良機,乘虛而入,再次興兵,來取長安。倘若那時隴西邊境緊急,軍情瞬息萬變,何人能及時前往救援?吾正是出於此等深謀遠慮,方才果斷班師回防,以防不測。”
    然而,帳下諸將多是心高氣傲之輩,哪裏能體會到司馬懿這番深意,隻當他是畏懼東吳兵鋒,又怕承擔兵敗之責,心中暗自哂笑,認為其不過是怯懦避戰罷了,便也就不再多言,各自散去。
    再說東吳方麵,在石亭大破曹休之後,吳主孫權龍顏大悅,依陸遜之計,立刻派遣使者,攜帶國書,星夜趕往西川蜀中,一來是向蜀漢通報大勝曹魏的消息,彰顯自家國威;二來也是借此機會,進一步鞏固吳蜀聯盟,並婉言請求蜀漢方麵能趁魏國東線空虛、後方不穩之機,再次興兵北伐,從西線給予曹魏致命一擊。
    蜀漢後主劉禪接到東吳國書,得知曹休大敗,魏軍損失慘重,亦是喜出望外。他立刻命人將國書火速送往漢中,報知丞相諸葛亮。
    此時的漢中,經過諸葛亮數年的勵精圖治,早已是兵強馬壯,糧草豐足,各種攻城略地的軍械器具,也都打造修繕完畢,一切準備就緒,隻待一個合適的時機,便可再次興師北伐,以雪前恥。孔明聽聞東吳大勝,又得其國書之請,心中戰意勃發,那股壓抑已久的“北伐之氣”再次熊熊燃燒起來。他當即大排筵宴,召集帳下文武眾將,共同商議出師伐魏的具體事宜。
    酒宴之上,氣氛熱烈,眾將摩拳擦掌,皆欲在即將到來的北伐大戰中建功立業。忽然間,一陣狂風從大帳東北角呼嘯而起,其勢之猛,竟將庭院中一棵合抱粗的百年老鬆生生吹折!狂風之中,隱隱夾雜著一股令人心悸的“衰敗死氣”。帳中眾人見此異象,無不大驚失色,酒意頓消。
    孔明眉頭緊蹙,立刻就地起了一卦,掐指一算,片刻之後,他臉色凝重地對眾人道:“此風起於艮位,其‘象’為折木,應在將星。此乃大凶之兆,預示我軍中…恐要折損一員棟梁大將啊!”
    諸將聞言,麵麵相覷,大多是將信將疑。畢竟,沙場征戰,生死無常,但要說因一陣風便斷定有大將隕落,未免有些過於玄乎。
    眾人正自驚疑不定,繼續飲酒壓驚,忽然帳外親兵來報:“啟稟丞相,鎮南將軍趙雲長子趙統、次子趙廣,星夜從成都趕來,有緊急軍情求見丞相!”
    孔明聞言,如遭雷擊,手中的酒杯“哐當”一聲失手墜地,摔得粉碎!他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失聲驚呼:“不好!子龍…子龍將軍他…莫非真的應驗了!”那股不祥的“預感之意”如同冰水般澆遍全身。
    趙統、趙廣兄弟二人步入大帳,一見孔明,便悲從中來,伏地叩拜,泣不成聲道:“啟稟丞相…家父…家父他老人家,已於昨夜三更,因舊疾複發,藥石罔效,不幸病重而逝了!”
    孔明聽聞此噩耗,隻覺天旋地轉,眼前一黑,他踉蹌後退幾步,跌足捶胸,老淚縱橫,放聲大哭道:“子龍啊!子龍!你怎麽也棄我而去了啊!子龍將軍此去,真乃國家棟梁之傾頹,我諸葛孔明亦如痛失一臂也!”其聲之哀,其情之切,令在場所有將領無不為之動容,紛紛潸然淚下。趙雲將軍一生忠勇,其“常勝之意”早已成為蜀漢軍魂的一部分,他的逝去,對整個蜀漢而言,都是一個難以估量的巨大損失。
    孔明強忍悲痛,命趙統、趙廣兄弟二人立刻啟程返回成都,麵見後主劉禪,稟報趙雲病逝的噩耗。
    後主劉禪在朝堂之上,聽聞趙雲死訊,亦是悲痛萬分,當場放聲大哭,對群臣道:“朕昔年尚在繈褓之中,於長阪坡遭遇曹軍追殺,若非子龍將軍單騎救主,血戰長阪,朕早已死於亂軍之中矣!子龍將軍於朕,有再造之恩啊!”他當即下旨,追贈趙雲為大將軍,諡曰“順平侯”,敕令將其厚葬於成都錦屏山之東,並為其建立廟堂,規定四時享祭,以表彰其赫赫功勳與高尚品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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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人有詩讚曰:常山有虎將,智勇匹關張。漢水功勳在,當陽姓字彰。兩番扶幼主,一念答先皇。青史書忠烈,應流百世芳。
    後主劉禪追念趙雲昔日的蓋世奇功,下令對其葬禮操辦得極為隆重。又加封趙雲長子趙統為虎賁中郎將,次子趙廣為牙門將,並特命二人留於成都,為父守墳。趙統、趙廣兄弟二人叩謝聖恩,含淚而去。
    處理完趙雲的後事,忽有近臣向後主啟奏道:“陛下,據漢中回報,諸葛丞相已將各路軍馬糧草分撥調遣完畢,軍容鼎盛,隻待陛下一聲令下,便可即日出師,再次伐魏。”
    後主聞言,召集在朝文武群臣商議。然而,朝中諸臣,經曆上次街亭之敗,大多心有餘悸,紛紛上言,認為國力尚未完全恢複,不宜再次輕易興兵北伐,應以休養生息,穩固內政為上。後主聽了,也覺得有些道理,心中便有些猶豫不決,遲遲未能下定決心。
    正在此時,忽有內侍來報,諸葛丞相派遣長史楊儀,帶著丞相親筆所書的《出師表》來到宮中,請求陛見。後主立刻宣楊儀入殿。楊儀恭恭敬敬地將孔明的表章呈上。
    後主劉禪就在禦案之上,將表章緩緩展開,仔細觀看。隻見那表章辭藻懇切,字字泣血,其間蘊含著孔明那股“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執念之意”,以及對漢室複興的深切渴望。
    “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臨終之際,深慮漢賊不兩立,王業不偏安,故而將討伐國賊,興複漢室之重任,鄭重托付於臣。以先帝之英明神武,洞察世事,自然能夠衡量臣之微末才能,故而深知臣此番領兵伐賊,實乃以弱擊強,以卵擊石。然則,若不積極進取,主動伐賊,則漢室王業亦將如同風中殘燭,難逃覆亡之命運。與其坐而待斃,任由曹魏蠶食,孰若奮起一搏,主動出擊?是故先帝將此重任托付於臣,而未曾有絲毫懷疑也!
    臣接受先帝托孤遺命之日,食不甘味,夜不安枕;日夜思慮北伐大計,以為當先平定南方,以固後方根本:故臣於五月率軍南渡瀘水,深入不毛之地,與將士們並日而食,備嚐艱辛。臣非是不愛惜自己的性命與名譽,隻因為漢室王業斷不可偏安於蜀都一隅之地,故而才甘冒奇險,曆盡萬難,以求能奉行先帝之遺願,達成先帝未竟之事業。然朝中議論之人,卻往往以為此乃不智之舉,非萬全之策。
    如今,曹魏賊寇剛剛在西線街亭受挫,其‘元氣’有所損耗;又因東線石亭大敗,分兵防備東吳,國力更顯疲敝。兵法有雲:‘乘勞擊之’,此正是我軍乘虛而入,進兵中原,克複舊都之良機也!臣謹將不得不伐賊之理由,詳細陳述於下:
    高皇帝劉邦)文治武功,光照日月,其麾下謀臣智士,亦是淵深似海,然其爭奪天下,亦曾曆經艱險,屢遭重創,身陷危局,而後方能轉危為安;如今陛下您的德行與威望,尚未能及高皇帝之萬一,臣下謀士之才智,亦遠不如張良、陳平。而朝中諸公卻欲以固守長久之策,坐待天下太平,此乃臣所不能理解者一也。
    昔日劉繇、王朗之流,各據州郡,偏安一隅,每當議論國策,便空談仁義,侈談固守,動輒引經據典,搬出聖人之言,實則群疑滿腹,眾難塞胸,毫無進取之心;結果便是今日不戰,明日不征,坐視孫權在江東日益坐大,最終吞並江東六郡八十一州,成一方之霸業,此乃臣所不能理解者二也。
    那奸賊曹操之奸詐權謀,遠非常人可比,其用兵之詭詐,仿佛能與古代兵聖孫武、吳起相提並論,然其亦曾受困於南陽,遇險於烏巢,兵敗於祁山,被逼於黎陽,幾近敗亡於北山,幾乎喪命於潼關,而後方才勉強穩定了一時之局麵而已;更何況臣之才能淺薄,遠不及曹操,又怎能指望不經曆任何危險,便能一舉平定天下呢?此乃臣所不能理解者三也。
    曹操曾五次興兵攻打昌霸而不能成功,四次領兵渡過巢湖與孫權交戰而未能取勝,他信任重用李服,李服卻暗中圖謀反叛他;他委任夏侯惇獨當一麵,夏侯惇卻兵敗身亡。先帝在世之時,尚且常稱讚曹操為一代奸雄,善於用兵,然其尚且有如此之多的失誤與敗績;更何況臣這等愚鈍駑下之人,又怎能保證自己每一次出兵,都能夠百戰百勝,克敵製勝呢?此乃臣所不能理解者四也。
    自臣奉命都督漢中軍務以來,至今不過一年有餘。然則,我軍之中,已先後隕落了如趙雲、陽群、馬玉、閻芝、丁立、白壽、劉合、鄧銅等等忠勇將士,以及基層軍官曲長、屯將七十餘人,更有無數衝鋒陷陣、悍不畏死的勇猛士卒,賨、叟、青羌等少數民族的精銳騎兵和步兵,亦損失了千餘人之多!這些皆是臣在過去數十年之間,從四麵八方辛辛苦苦招募、訓練而來的精銳之師,並非是益州一州之地所能輕易補充的。倘若再如此虛耗數年,則我軍精銳力量必將損失三分之二以上!屆時,我等又將憑借什麽去與強大的曹魏相抗衡,去圖謀中原,興複漢室呢?此乃臣所不能理解者五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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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益州百姓已是窮困不堪,軍中士卒亦是疲憊至極,然則北伐中原,興複漢室之大業,卻又斷然不可就此停息。既然大業不可中途而廢,那麽無論是固守漢中,坐待時機,還是主動出擊,積極進取,其所耗費的人力、物力、財力,以及將士們所承受的辛勞與危險,其實並無太大差別。倘若不趁著曹魏東西兩線受挫,內部空虛之機,及時圖謀進取,反而妄想憑借益州一州之地的微薄之力,去與占據中原九州的強大曹魏進行曠日持久的消耗戰,此乃臣所不能理解者六也。
    唉!世間之事,最是難以預料,最是難以一帆風順者也!昔日先帝兵敗於當陽長阪,退守夏口,當此危急存亡之秋,奸賊曹操曾拊掌大笑,以為天下大局已定,漢室覆亡在即。然則,其後先帝審時度勢,東和孫權,共拒曹操於赤壁;西取巴蜀,以為根本之地;而後親率大軍,揮師北伐,陣斬曹魏名將夏侯淵於定軍山,此皆是曹操籌算之失誤,亦是漢室將要中興之吉兆也!然而,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其後東吳背棄盟約,襲我荊州,關羽兵敗遇害;先帝為報弟仇,東征伐吳,又於夷陵秭歸遭受重創,元氣大傷;不久,奸賊曹丕篡漢稱帝,建立偽魏。凡此種種事態之發展,皆是如此的出人意料,難以事先準確預測啊!
    臣唯有鞠躬盡瘁,嘔心瀝血,為興複漢室大業,奮戰到底,直至自己生命之最後一刻而後已!至於此番北伐,究竟是成功還是失敗,是順利還是艱難,非是臣之淺陋智謀所能事先準確預見和把握的了!”
    後主劉禪覽畢孔明這篇情真意切、感人肺腑的《後出師表》,深受感動,其“拳拳報國之心”與“殷殷忠貞之意”溢於言表,哪裏還有半分疑慮,當即下旨,敕令孔明即刻出師伐魏。
    孔明在漢中接到聖旨,立刻拜辭後主,盡起漢中精銳大軍三十萬,旌旗招展,軍容嚴整。命大將魏延總督前部兵馬,為先鋒,其“狂猛刀意”在蜀軍中無人能及,徑直奔赴陳倉古道口而來,一場新的北伐大戰,就此拉開序幕。
    早有曹魏安插在漢中的細作,探得蜀軍大舉出動的消息,飛馬傳報入洛陽。司馬懿得知諸葛亮果然再次出兵,一切皆如其所料,便立刻入宮,將此事奏知魏主曹睿。曹睿聞報,不敢怠慢,急忙召集文武百官,於朝堂之上共同商議退敵之策。
    大將軍曹真首先出班奏道:“陛下,臣去歲奉命鎮守隴西,未能有效抵禦蜀軍進犯,以致損兵折將,丟失數郡,實乃罪責深重,功微罪大。臣心中惶恐不安,日夜難寐。今臣懇請陛下恩準,讓臣再次統領大軍,前往雍涼前線,與那諸葛亮決一死戰,務必將其生擒,以雪前恥!臣近日於軍中新得一員猛將,此人善使一口重達六十餘斤的鳳嘴刀,胯下能馳騁千裏的西域宛馬,能開兩石重的鐵胎硬弓,更兼身懷絕技,暗藏三柄百發百中的流星錘,有萬夫不當之勇。此人乃是隴西狄道人士,姓王,名雙,字子全。臣願以項上人頭擔保,舉薦此人為先鋒,必能大破蜀軍!”曹真此番言辭懇切,其“複仇之意”與“立功之心”極為強烈。
    魏主曹睿聞言大喜,當即下令,召王雙上殿。隻見那王雙果然生得相貌非凡:身長九尺開外,麵色黝黑,雙目卻炯炯有神,閃爍著黃色的光芒,熊腰虎背,威風凜凜,往殿陛下一站,便如同一尊鐵塔一般,一股凶悍的“煞氣”撲麵而來。
    曹睿見了,龍顏大悅,撫掌笑道:“朕得如此蓋世猛將,何愁諸葛亮不破,蜀寇不滅哉!”當即下旨,禦賜王雙錦繡戰袍、黃金鎧甲,冊封其為虎威將軍、前部大先鋒。仍舊任命曹真為西線大都督,總領雍涼各路軍馬,負責抵禦蜀軍。
    曹真叩謝聖恩,與王雙一同退出朝堂,隨即點起十五萬精銳兵馬,會合早已在長安待命的郭淮、張合二將,兵分幾路,前往各處緊要關隘,嚴密布防不提。
    卻說蜀軍前鋒部隊,一路疾行,很快便抵達了陳倉道口。前哨斥候回報孔明:“啟稟丞相,陳倉道口已然修築起一座嶄新的堅固城池,城內守將乃是魏將郝昭,此人治軍嚴謹,城上深溝高壘,遍排鹿角滾木,防守布置得十分嚴密。我軍若要強攻此城,隻怕要付出極大代價,得不償失。依末將愚見,不如放棄攻打此城,繞道從太白山中鳥道小路出兵,徑取祁山,或許更為便捷。”
    孔明聽罷,微微搖頭,用羽扇指著地圖上的陳倉位置,對眾將道:“爾等有所不知。陳倉正北方向,便是上次令我軍功敗垂成的街亭!此城乃是通往隴右的戰略要地,‘地脈之氣’與街亭遙相呼應。我軍必須先奪取此城,方能徹底掌控戰場主動,進而穩步向前推進,否則,後患無窮。”隨即,他下令大將魏延,立刻率領本部兵馬,進抵陳倉城下,四麵發動猛攻,務必在最短時間內拿下此城。
    然而,一連數日,魏延指揮大軍,輪番猛攻,卻始終無法攻破陳倉堅城。郝昭守城有方,指揮若定,城中魏軍雖然兵力不多,但個個作戰勇猛,其“守土之意”堅決,蜀軍傷亡不小,卻連城牆的邊都摸不到。魏延無奈,隻得再次前來中軍大帳,向孔明稟報,言說陳倉城池堅固,郝昭用兵沉穩,實難攻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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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明聞言大怒,正欲以攻城不利為由,將魏延問罪。忽然,帳下一人出班啟奏道:“丞相息怒。末將雖無赫赫戰功,亦無過人之才,但跟隨丞相鞍前馬後,南征北戰,亦有數年,卻始終未能為丞相分憂解難,報效國家。末將不才,願親赴陳倉城中,憑三寸不爛之舌,說服那郝昭獻城歸降。若能兵不血刃,拿下此城,豈不美哉?何需勞動大軍,虛耗錢糧,枉費將士性命?”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說話之人,乃是孔明帳下的一名部曲出身的幕僚,姓靳,名祥。
    孔明聞言,轉怒為疑,問道:“汝有何妙計,竟敢誇下海口,能說降那鐵石心腸的郝昭?”
    靳祥自信滿滿地答道:“啟稟丞相,那郝昭與末將,皆是隴西郡人士,算起來還是同鄉。我二人自幼便相識,曾一同讀書習武,交情匪淺。末將此番前往陳倉,隻需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再陳說其中利害得失,末將相信,郝昭將軍深明大義,必然會審時度勢,獻城歸降,共扶漢室。”
    孔明聽他言之鑿鑿,又見其“言辭之意”頗為誠懇,便姑且信他一次,點頭應允,命其即刻前往。
    靳祥領了將令,不敢怠慢,立刻單人匹馬,徑直來到陳倉城下,高聲叫道:“城上的魏軍兄弟聽著!故人靳祥,特來拜見郝伯道郝昭字)將軍!煩請通報一聲!”
    城上守軍聞言,不敢怠慢,急忙將此事報知主將郝昭。郝昭聽聞是故人靳祥來訪,雖然心中有些詫異,但還是下令打開城門,將靳祥一人放入城中,隨即又立刻關閉城門,親自登上城樓接見。
    二人相見,郝昭開門見山地問道:“靳兄,多年不見,別來無恙?不知故人今日突然到訪,所為何事?”
    靳祥微微一笑,拱手道:“郝賢弟一向可好?說來話長,吾如今正在西蜀諸葛丞相帳下效力,忝為參軍幕僚,丞相對我待以上賓之禮,恩遇甚厚。今日特奉丞相將令,前來拜見賢弟,有幾句肺腑之言,想要與賢弟分說。”
    不想,郝昭一聽此言,臉色驟然大變,勃然作色道:“住口!諸葛亮乃是我大魏之死敵,國賊也!我郝昭食大魏之俸祿,身為魏國之臣,理當為國盡忠,與賊不兩立!你靳祥既已投靠西蜀,便是助紂為虐,與我早已恩斷義絕!昔日你我雖曾有兄弟之情,但如今立場不同,各為其主,早已是沙場仇敵!汝不必再多費唇舌,速速出城去吧!免得汙了我的耳朵!”說罷,便要拂袖而去。
    靳祥見狀,還想開口分辨幾句,郝昭卻已頭也不回地走下敵樓,命左右軍士將靳祥“請”出城去。
    靳祥被魏軍士卒急急催促著上了馬,趕出城外。他回頭望去,隻見郝昭正倚著城樓上的護心木欄杆,冷冷地注視著自己。靳祥心中不甘,勒住馬韁,用馬鞭指著城樓上的郝昭,大聲道:“郝伯道賢弟!你我相交一場,你為何竟如此不念舊情,這般寡情薄義耶?”
    郝昭朗聲答道:“靳兄!我大魏軍法之森嚴,你也是知道的!我郝昭深受國恩,食君之祿,理當忠君之事!如今大敵當前,我唯有死戰到底,以報皇恩!絕無投降苟活之理!兄台不必再枉費口舌,還是早些回去,稟報諸葛孔明,教他死了這條心,盡管放馬過來攻城便是!我郝昭若是皺一下眉頭,便不算英雄好漢!”其“守土之意”堅定無比,化為一股無形的“屏障之氣”,籠罩在陳倉城上空。
    靳祥無奈,隻得撥轉馬頭,返回蜀軍大營,將郝昭拒降的情形,一五一十地稟報與諸葛亮。說郝昭油鹽不進,未等自己開口詳談,便將自己逐出城外。
    孔明聽罷,卻並不生氣,反而微微一笑,道:“此乃郝昭故作姿態,試探我軍虛實罷了。汝可再次前往,不必與其爭辯舊情,隻將其中利害關係,與他仔細分說,務使其明白,堅守孤城,不過是螳臂當車,自取滅亡而已。”
    於是,靳祥隻得硬著頭皮,再次來到陳倉城下,高聲請求與郝昭相見。
    郝昭聽聞靳祥又來,心中雖然有些不耐煩,但還是依言來到敵樓之上。
    靳祥立馬於城下,抬頭高聲叫道:“郝伯道賢弟,還請聽我一句忠言逆耳!汝如今僅憑區區一座孤城,微末兵力,又如何能夠抵擋我數十萬漢朝大軍的雷霆攻勢?如今若不審時度勢,早日獻城歸降,他日城破人亡,玉石俱焚,悔之晚矣!況且,賢弟不思順應天命,歸順仁德之大漢,反而助紂為虐,為那篡漢奸賊曹魏賣命,豈非是不知天命昭昭,不辨清濁黑白乎?望伯道賢弟三思而後行,莫要自誤前程!”
    郝昭聞言,勃然大怒,當即拈弓搭箭,箭頭直指城下的靳祥,厲聲喝道:“靳祥!我前番之言,早已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汝若再敢在此胡言亂語,搖惑軍心,休怪我郝昭弓箭無情,不念昔日同鄉之誼!速速退去!否則,我便不客氣了!”
    靳祥見郝昭殺氣畢露,其“箭意”鎖定自身,不敢再多言,隻得怏怏而回,將郝昭的強硬態度,以及城上守軍那股“死戰之氣”,如實稟報與孔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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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明聽罷,勃然大怒,厲聲道:“好個不知死活的匹夫!竟敢如此無禮!難道他以為我諸葛孔明,當真沒有攻城拔寨的利器耶?”隨即,他喚來當地土人,仔細詢問陳倉城中的兵力部署情況。
    土人躬身答道:“啟稟丞相,城中具體兵馬數目,小人也不知曉。但據平日觀察,大約也就在三千人上下。”
    孔明聞言,冷笑一聲道:“哼!量此區區彈丸小城,微末兵卒,安能抵擋我數十萬大軍的鐵蹄!傳我將令,不等他魏軍救兵趕到,立刻組織大軍,火速攻城!”
    於是,蜀軍營中,立刻推出了百餘乘高大的攻城雲梯。每一乘雲梯之上,皆可站立十數名手持短刀盾牌的精銳士卒,雲梯四周,又都用堅固的木板遮護,以抵擋城上射下的箭矢滾石。蜀軍士卒個個手持短梯、繩索等攀城工具,隻等中軍戰鼓擂響,便要一擁而上,奮勇登城。
    郝昭在城樓之上,遠遠望見蜀軍陣中推出無數高聳的雲梯,如同一座座移動的堡壘,從四麵八方黑壓壓地圍攏過來,他卻絲毫不亂,當即沉著指揮城中三千守軍,將早已準備好的無數火箭,平均分布於城牆四麵。隻等蜀軍雲梯靠近城牆,便立刻萬箭齊發,以火攻之!
    孔明隻道陳倉城中兵力空虛,必然沒有充分的守城準備,故而才下令大造雲梯,意圖一舉強攻得手。他一聲令下,蜀軍三軍將士,立刻鼓噪呐喊,聲震四野,扛著雲梯,奮勇向前,直撲城下。不想,還未等雲梯靠近城牆,城樓之上,忽然火箭如雨,鋪天蓋地般激射而下!無數蜀軍雲梯,瞬間被火箭點燃,熊熊燃燒起來。梯上的蜀軍士卒,躲避不及,大多被烈火燒死,或從高處摔下,死傷慘重。城上守軍更是趁機投下無數滾石擂木,箭矢如蝗,蜀兵抵擋不住,隻得狼狽退回。
    孔明見狀,氣得七竅生煙,厲聲道:“好個郝昭!竟敢用火箭燒毀我軍雲梯!傳我將令!連夜打造衝車!我倒要看看,是他城牆堅固,還是我軍衝車厲害!”
    於是,蜀軍連夜趕製了數十輛巨大的衝車。次日天明,孔明再次下令,四麵大軍,鼓噪呐喊,推著衝車,再次向陳倉城發動猛攻。
    郝昭見狀,卻依舊鎮定自若,他急忙下令軍士,將早已準備好的無數巨石,用堅韌的葛繩一一穿定,懸於城樓之上。待蜀軍衝車靠近城牆,便一齊將巨石飛擲而下,隻聽“轟隆”巨響,蜀軍衝車紛紛被巨石砸中,車毀人亡,無一幸免。
    孔明見衝車之法又被破解,更是怒火中燒,但他素來多謀,立刻又令人運來大量土石,意圖填平護城河。又暗中派遣部將廖化,率領三千名手持鐵鍬鎬頭的精銳工兵,乘著夜色,秘密挖掘地道,想要從地下潛入城中,來個中心開花。
    不想,郝昭也早有防備,他竟在城內,沿著城牆根,也挖掘了一道深深的壕溝,橫向攔截,使得蜀軍的地道之計,也宣告失敗。
    如此這般,蜀軍晝夜輪番猛攻,各種攻城手段盡出,一連攻打了二十餘日,卻始終無法攻破小小的陳倉城,反而損兵折將,士氣受挫。孔明在營中,亦是憂悶不已,寢食難安。
    正當孔明一籌莫展之際,忽然有探馬飛報:“啟稟丞相!東麵大路上,發現大股魏軍救兵前來!旗幟之上,鬥大一個‘王’字,看其旗號,應是魏軍先鋒大將王雙所部!”
    孔明聞言,精神一振,對帳下諸將問道:“何人敢出營迎戰,挫其銳氣?”
    魏延立刻出班應道:“末將願往!”
    孔明卻擺了擺手道:“文長乃我軍前部先鋒主將,係三軍安危,未可輕易出動。當以穩妥為上。”又環視眾將,問道:“何人敢去迎戰那王雙?”
    裨將謝雄應聲而出,慨然道:“末將願往!”孔明當即撥付與他三千兵馬,令其出戰。
    孔明唯恐謝雄兵力不足,又問道:“何人敢再為接應?”裨將龔起也應聲而出,請求出戰。孔明亦撥付與他三千兵馬,前去相助。
    孔明又擔心城內的郝昭會趁機引兵殺出,內外夾擊,便下令大軍後退二十裏下寨,以防不測。
    卻說裨將謝雄,引兵前行,剛出營不遠,便與魏將王雙的大軍迎頭相遇。兩軍列開陣勢,謝雄拍馬出陣,與王雙交鋒。不想,二人武藝相差懸殊,戰不三合,謝雄便被王雙手起刀落,一刀劈於馬下,魂飛魄散。蜀兵見主將陣亡,頓時大亂,四散奔逃。王雙縱馬揮刀,隨後掩殺。
    裨將龔起聞訊,急忙率軍前來接應,正與衝殺而來的王雙撞個正著。二人交馬,也隻戰了三個回合,龔起便也被王雙一刀斬落馬下。蜀軍再次大敗。
    敗兵飛馬逃回中軍大營,將謝雄、龔起二將先後被王雙斬殺的消息稟報與孔明。孔明聞言大驚,他沒想到這個王雙竟如此勇猛,連斬自己兩員將校。他急忙派遣大將廖化、王平、張嶷三人,一同出營迎敵。
    兩軍再次對圓。蜀將張嶷首先拍馬出陣,王平、廖化則各率一部兵馬,在兩翼壓住陣腳,以防王雙使用“流星錘”偷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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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雙見狀,冷笑一聲,縱馬挺刀,直取張嶷。二人馬打馬,刀來槍往,大戰了數十回合,不分勝負。王雙見張嶷槍法精湛,一時難以取勝,便心生一計,大喝一聲,虛晃一刀,撥馬便走,佯裝敗退。張嶷不知是計,年輕氣盛,求功心切,立刻拍馬在後緊緊追趕。
    王平久經戰陣,經驗豐富,見王雙敗得蹊蹺,急忙高聲大叫示警:“休趕!王雙有詐!”
    張嶷聽得王平叫喊,心中一凜,急忙勒轉馬頭,想要退回。然而,為時已晚!隻見王雙猛地一回頭,手臂一揚,他那神出鬼沒的流星錘,已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如毒蛇出洞般飛射而出,不偏不倚,正中張嶷的後背!
    張嶷慘叫一聲,口噴鮮血,伏在馬鞍之上,幾乎墜下馬來,拚死勒馬逃回本陣。王雙見偷襲得手,哈哈大笑,立刻撥轉馬頭,便要追殺上來。王平、廖化二人急忙從兩翼殺出,死死纏住王雙,方才救得張嶷回陣。
    王雙勇不可當,驅趕敗兵,在蜀軍陣中大殺了一陣,直殺得蜀兵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折傷甚眾,方才鳴金收兵,耀武揚威而去。
    張嶷被救回營中,接連吐出數口瘀血,麵如金紙,氣息奄奄,他對孔明道:“丞相…那王雙…英雄無敵,其錘法…更是詭異莫測…末將…末將不是他的對手…如今他已率領兩萬精兵,就在陳倉城外下寨…四麵皆立起堅固的排柵…更築起重城…深挖壕塹…防守得…如鐵桶一般…”說完,便昏厥了過去。
    孔明見又折了謝雄、龔起二將,連張嶷這員久經沙場的老將,也被打成重傷,心中更是憂慮萬分。他將目光投向身旁的薑維,問道:“伯約,如今看來,這陳倉道口已然是銅牆鐵壁,此路斷然不可再行。不知你可有其他良策,能助我大軍破敵?”
    薑維眉頭緊鎖,沉吟片刻道:“丞相,陳倉城池之堅固,郝昭守禦之嚴密,如今又得王雙這等猛將相助,內有智將,外有勇夫,可謂是固若金湯,實難在短時間內強攻奪取。依末將愚見,不若令一大將,率領一支精兵,依舊在此地依山傍水,下寨固守,擺出繼續攻打陳倉的姿態,以迷惑魏軍主力。再令幾員良將,分別扼守住通往街亭等處的緊要道口,嚴防魏軍從側翼突襲。然後,丞相可親率我軍主力大軍,秘密從小路繞道,再次奇襲祁山。待我軍主力兵臨祁山城下,那曹真必然會驚慌失措,急忙從各處抽調兵馬,前來救援。屆時,伯約卻有如此如此一番計策,隻需丞相依計而行,便可誘敵深入,一舉生擒曹真,則關中可定矣!”薑維說到此處,壓低了聲音,將自己的計策,詳細地向孔明稟報了一番。他所獻之計,竟是以自身為餌,詐降曹真!
    孔明聽完薑維的計策,反複思量,覺得此計雖然行險,但亦不失為一條破局妙計,便點頭應允道:“伯約此計,甚是凶險,卻也暗藏無窮殺機!好!就依你所言!”隨即,他立刻調兵遣將:命王平、李恢二人,各引一支兵馬,前往街亭附近小路設防,務必確保側翼安全;命魏延率領本部兵馬,繼續在陳倉城外虛張聲勢,牽製郝昭、王雙所部;命馬岱為先鋒,關興、張苞二人為前後救應使,護衛中軍主力,秘密從小路穿出斜穀,再次向祁山方向進發。一場針對曹魏雍涼都督曹真的驚天陰謀,就此悄然展開。
    卻說曹真在長安,因上次北伐,被司馬懿搶去了不少功勞,心中一直耿耿於懷,頗為不忿。因此,他特意趕回洛陽,向魏主曹睿分說利害,將司馬懿調往他處,自己則重新執掌雍涼軍務,並分派郭淮、孫禮等人,分別在東西兩線負責防守。他又聽聞陳倉告急,蜀軍攻勢凶猛,便立刻派遣心腹猛將王雙,星夜馳援。此刻,正接連接到王雙陣斬蜀將,大敗蜀軍的捷報,不由得大喜過望,心中對諸葛亮的輕視之心更甚。他當即下令,任命帳下中護軍大將費耀,暫代前部總督之職,負責協調指揮各路兵馬,務必將蜀軍牢牢阻截於陳倉一線。自己則坐鎮中軍,遙控指揮。
    忽然,帳外有軍士來報,在山穀巡邏的伏路軍,抓獲一名形跡可疑的蜀軍細作,前來請都督發落。曹真立刻下令,將那細作押入帳中。隻見那人被五花大綁,跪於帳前。
    那人一見曹真,便高聲叫道:“都督明察!小人並非奸細!小人乃是有天大的機密要事,前來拜見都督,不想誤被貴軍伏路軍士當作奸細捉拿!還請都督屏退左右,容小人細細稟報!”
    曹真見他言辭懇切,不似作偽,便命人解去他的繩索,揮手令帳中左右侍衛暫且退下。
    那人這才從懷中取出一封用蠟丸封好的密信,雙手呈上,道:“啟稟都督,小人乃是蜀將薑維薑伯約將軍的帳下心腹親兵。我家將軍特命小人冒死前來,向都督進獻此封密書!”
    曹真聞言,心中一動,急忙接過密信,拆開觀看。隻見信中寫道:
    “罪將薑維,百拜叩首,敬呈書信於大魏大都督曹麾下:維自思,世代皆食大魏之俸祿,忝為邊城守將;素來感念朝廷厚恩,卻苦無門路可以報答。前日街亭一戰,維不幸誤中諸葛亮之奸計,進退失據,身陷於萬仞懸崖絕境之中,萬般無奈之下,方才被迫歸降西蜀,實非我心所願也!維雖身在蜀營,然無時無刻不思念故國,期盼能早日重歸大魏懷抱,以贖前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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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幸得蜀軍再次西出祁山,諸葛亮對我薑維甚是信任,毫無戒備之心。都督若能親率大軍前來,與我軍交戰。屆時,維可於陣前佯裝不敵,詐敗而走,引誘蜀軍主力追趕。維當在蜀軍陣後,預先埋下幹柴火油,以舉火為號,先焚燒其糧草輜重,使其軍心大亂。然後,都督再率領大軍,從後方翻身掩殺,與維內外夾擊,則諸葛亮老賊必定首尾難顧,插翅難逃,可一戰而擒也!維此舉,非是敢妄想建立奇功,以求報效國家,實乃是想要洗刷前日被迫降蜀之奇恥大辱,自贖前罪而已!倘蒙都督明察維之苦心,速速賜下回信,約定日期,共襄大事!”
    曹真看完薑維的密信,不由得喜從天降,拍案叫絕,撫掌大笑道:“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諸葛亮啊諸葛亮,你機關算盡太聰明,卻不想反算了卿卿性命!你萬萬沒有料到,你如此信任的薑維,竟會暗中與我聯手吧!”他當即下令,重賞了前來送信之人,並讓他火速返回,告知薑維,一切依計而行,務必準時會合。
    隨即,曹真喚來中護軍費耀,將薑維暗獻密書,約定內外夾擊之事,如此這般,向他詳細述說了一遍。
    費耀聽罷,眉頭緊鎖,其“謹慎之意”油然而生,沉吟道:“都督,諸葛亮為人,向來詭計多端,智謀深不可測。那薑維新降蜀中,便深受孔明信任,其智勇亦非尋常。此次他突然暗獻密書,言辭懇切,看似天衣無縫,焉知此非是諸葛亮故意指使,想要誘我軍深入,其中恐怕有詐,還望都督三思而後行,不可不防啊!”
    曹真此刻已被即將到手的巨大功勞衝昏了頭腦,哪裏還聽得進費耀的勸告,他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道:“費將軍多慮了!那薑維本就是我大魏之臣,因一時失陷,才不得已而歸降西蜀。如今他幡然悔悟,棄暗投明,願為我軍內應,此乃順理成章之事,又有何可疑之處?此等送上門來的天大功勞,豈能輕易錯失?”他“貪功之意”已完全壓倒了“審慎之心”。
    費耀見曹真執意要去,心中暗暗叫苦,卻又不敢過分違逆,隻得退而求其次道:“既然都督心意已決,末將也不敢再多言。隻是,為防萬一,還請都督坐鎮中軍本寨,以策萬全。末將願親率一支精兵,前往斜穀,與那薑維接應。倘若其計策果真成功,則功勞盡歸都督所有;倘若其中當真有詐,末將亦可憑手中兵馬,奮力抵擋,都督亦可從容調兵遣將,不至於陷於被動。”
    曹真聽費耀如此說,正中下懷,他本就有些擔心自身安危,聞言大喜道:“好!費將軍此言,深合我意!就依你所言!你可即刻點起五萬精兵,星夜趕往斜穀埋伏,接應薑維!事成之後,本督定當重重賞你!”
    於是,費耀領了將令,無奈之下,隻得硬著頭皮,點起五萬兵馬,殺氣騰騰地望斜穀方向進發。
    大軍行進了兩三日程,費耀下令在一處隱秘的山穀之中屯下軍馬,並派出大量斥候,四下裏仔細哨探。約莫到了當日申時下午三點到五點)左右,有斥候飛馬來報:“啟稟將軍!斜穀道中,發現大股蜀兵蹤跡,看其旗號,應是蜀軍主力,正向我軍方向開來!”
    費耀聞報,心中一凜,急忙下令全軍催動,準備迎敵。然而,蜀兵與其遙遙相望,卻並不急於上前交戰,隻是擺開陣勢,與其對峙。費耀唯恐錯失戰機,下令全軍主動出擊。不想,他這邊剛一有所行動,對麵的蜀兵便立刻後退。費耀揮軍追趕,蜀兵便又重新列陣,準備迎戰。可當魏軍方才準備好陣型,想要與之交鋒,蜀兵便又立刻後退。如此這般,來來回回,反複拉鋸,蜀兵且戰且走,且走且戰,一直將魏軍拖延至第二日的申時左右。
    魏軍將士被這般反複折騰,整整一日一夜,未曾合眼,也不敢有片刻歇息,生怕遭到蜀兵的突然襲擊,早已是人困馬乏,精疲力盡,“疲憊之氣”彌漫全軍。費耀眼見將士們實在支撐不住,方才下令在一處較為開闊的山穀之中暫時屯兵,準備造飯歇息。
    然而,魏軍的鍋灶尚未支起,飯菜的香氣也未曾飄出,忽然間,隻聽得四麵山頭之上,喊殺聲震天動地,鼓角之聲齊鳴,無數蜀兵如同潮水一般,從四麵八方漫山遍野地湧殺而來,將魏軍團團包圍在山穀之中!蜀軍陣中,帥旗開處,緩緩推出一輛四輪小車,車上端坐一人,羽扇綸巾,仙風道骨,正是蜀漢丞相諸葛孔明!他命人上前,高聲叫陣,邀請魏軍主將出陣答話。
    費耀在亂軍之中,遠遠望見孔明,心中雖然暗暗叫苦,但表麵上卻故作歡喜,回頭對左右親兵低聲囑咐道:“你們聽著!一會兒若是蜀兵大舉衝殺過來,你們便立刻護衛著我,向後退走,切不可戀戰!但若看見我軍大營之後,蜀軍糧草方向有火光衝天而起,那便是薑維將軍舉事的信號,屆時你們便隨我一同,返身殺回,自有我軍內應前來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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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付完畢之後,費耀強作鎮定,催馬出陣,遙指孔明大罵道:“諸葛村夫!汝這手下敗將,前番被我軍殺得丟盔棄甲,狼狽逃竄,今日竟還敢不知死活,再次前來送死不成!”
    孔明端坐車中,羽扇輕搖,微微一笑道:“費將軍此言差矣。勝敗乃兵家常事,一時成敗,何足掛齒?吾今日前來,非是與你這無名小輩做口舌之爭,快快去將你家主帥曹真喚來答話!”
    費耀大怒,破口大罵道:“呸!我家曹大都督,乃是何等金枝玉葉,尊貴無比,豈肯輕易與你這反國亂賊相見汙了身份耶!”
    孔明聞言,臉色一沉,也不與他多說廢話,隻是將手中羽扇輕輕一招,早有埋伏在兩翼的蜀將馬岱、張嶷二人,各引一支精兵,如猛虎下山般,從左右兩翼同時殺出!魏兵本就疲憊不堪,又見蜀軍勢大,哪裏還敢抵抗,紛紛向後退去。
    費耀依照與薑維的“約定”,也假意抵擋不住,撥馬便走,引著敗兵,向後撤退。行出不到三十裏,果然望見前方蜀軍大營的後方,也就是他們約定好的焚燒糧草之處,火光熊熊燃起,濃煙滾滾,更有無數喊殺之聲,隱隱傳來,經久不絕。
    費耀見狀大喜,隻當是薑維已然依計舉事成功,心中那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立刻高舉手中令旗,對麾下將士大聲呼喊道:“將士們!薑維將軍已然反正!蜀賊糧草已被燒毀!我軍內應已起!爾等速速隨我返身殺回!生擒諸葛亮,便在今日!”說罷,他一馬當先,提著大刀,率領魏軍,如潮水般,返身向方才火起之處,猛撲過去!
    魏軍將士聽聞主將之言,又見前方火光信號,皆以為蜀軍內亂,軍心已潰,個個奮勇爭先,隻盼能搶得頭功。蜀兵在前方,也是依照孔明軍令,且戰且走,節節敗退,更增加了魏軍的信心。
    費耀一馬當先,隻顧催促兵馬,拚命追趕,眼看將要追到那火光衝天之處。忽然間,隻聽得山路之中,鼓角之聲再次大作,喊殺之聲震天動地,比方才更為猛烈!緊接著,從山穀兩側,同時殺出兩支裝備精良,殺氣騰騰的蜀軍伏兵:左有猛將關興,手持青龍偃月刀,其“龍魂刀意”威不可擋;右有勇將張苞,緊握丈八蛇矛,其“虎煞矛意”勢不可擋!更有無數弓箭手,早已占據了山穀兩側的高地,無數箭矢、滾石、擂木,如同冰雹一般,居高臨下,劈頭蓋臉地向著穀中混亂不堪的魏軍傾瀉而下!
    魏軍頓時被打得暈頭轉向,死傷枕藉,陣型大亂。費耀至此,方才恍然大悟,自己是徹徹底底地中了諸葛亮的奸計!那所謂的薑維密信,所謂的舉火為號,皆是誘敵深入的圈套!他心中又驚又怒,又悔又恨,卻已是追悔莫及。他急忙下令全軍後退,想要從原路殺出山穀。然而,此刻山穀之中,早已是人馬擁擠,潰不成軍,魏軍將士在驚慌失措之下,自相踐踏,或失足跌落懸崖深澗,死者不計其數,其狀慘不忍睹。
    費耀眼見大勢已去,哪裏還敢戀戰,隻得在少數親兵的護衛之下,拚死奪路而逃。不想,他剛剛逃到一處山坡穀口,迎麵又撞見一彪軍馬攔住去路,為首一將,銀盔銀甲,手持龍膽亮銀槍,麵如冠玉,目似朗星,正是詐降獻書的薑維!
    費耀一見薑維,更是氣得目眥欲裂,破口大罵道:“薑維反賊!你這背主求榮,毫無信義的小人!枉我如此信任於你,不想今日竟誤中你的奸計!我費耀死不瞑目啊!”
    薑維聞言,卻是微微一笑,朗聲道:“費將軍此言差矣!吾此計,本是為那曹真匹夫而設,不想卻誤賺了你這條雜魚!罷了!念你也是一代將才,速速下馬受降,我尚可保你一條性命!”
    費耀哪裏肯降,他怒吼一聲,催馬挺刀,便要與薑維拚命。然而,他早已是人困馬乏,又兼心神大亂,哪裏還是養精蓄銳的薑維的對手?戰不數合,便被薑維一槍挑落馬下,束手就擒。也有演義版本說他望山穀中而走,忽見穀口火光衝天,背後追兵又至,自知無路可逃,便拔劍自刎而死。此處依後一種說法。費耀自刎身死,其餘魏軍殘部,見主將已亡,皆失了鬥誌,紛紛跪地請降。
    孔明見大獲全勝,立刻下令大軍,連夜追擊,直出祁山,於祁山之前下寨,收攏兵馬,點驗俘虜。此役,蜀軍大獲全勝,斬殺魏軍無數,繳獲糧草軍械不計其數。孔明論功行賞,對此次設計誘敵成功的薑維,更是大加讚賞,重賞金銀綢緞。
    薑維卻謙遜地說道:“丞相謬讚了。此役雖勝,然未能依計擒獲那罪魁禍首曹真老賊,實乃伯約平生之大恨也!”
    孔明亦是撫須歎道:“是啊!可惜如此精妙之計策,卻未能竟全功,隻是小用了一番,未能將曹真一並網入,著實可惜!不過,經此一役,曹魏元氣大傷,關中震動,我軍再次北伐,已占據先機!”
    卻說曹真在後方大營,聽聞費耀所部五萬大軍,全軍覆沒,主將費耀亦陣亡的消息,更是驚駭欲絕,悔恨當初不聽費耀忠言,以致損兵折將,落得如此慘敗。他自知無顏再與孔明交戰,急忙與郭淮等人商議退兵之策。於是,孫禮、辛毗等人,星夜修下告急表章,派人火速送往洛陽,向魏主曹睿奏報:蜀兵再次大舉攻出祁山,曹真都督損兵折將,傷亡慘重,前線軍情萬分危急,懇請陛下速派援兵,並請司馬都督前來主持大局雲雲。
    魏主曹睿在洛陽接到告急表章,龍顏大驚,他沒想到自己剛剛調走司馬懿,曹真便又吃了如此大的敗仗。他急忙再次召見司馬懿入宮,憂心忡忡地問道:“愛卿,如今曹真損兵折將,蜀兵又已大舉攻出祁山,兵鋒甚銳,長安危急!不知愛卿可有何良策,能夠再次退卻那諸葛孔明?”
    司馬懿聞言,卻是胸有成竹,微微一笑道:“陛下勿憂。臣早已料到諸葛亮必會乘勝追擊,再出祁山。臣已有退敵良策,此計不需我大魏軍士,勞師動眾,耀武揚威,隻需如此如此…蜀兵便會不戰自亂,自然退去矣!”
    正是:已見子丹無勝術,全憑仲達有良謀。
    未知司馬懿此番又有何等鬼神莫測之妙計,能夠兵不血刃,便退卻孔明數十萬大軍,且看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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