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諸葛亮祁山再布迷魂陣 司馬懿鳳雛灘遭遇煉魂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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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漢建興七年,初夏四月。漢中平原之上,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丞相諸葛孔明,經過數月的休養生息與精心準備,再次親率數十萬大軍,浩浩蕩蕩,旌旗招展,殺出祁山道口,於祁山之前,依山傍水,連紮三座大營,互為犄角,其“軍陣之氣”凝而不散,隱隱透著一股雷霆萬鈞之勢,專候遠道而來的魏軍決一死戰。
卻說魏國大都督司馬懿,在接到曹睿聖旨之後,不敢怠慢,立刻引著新得的帥印與本部兵馬,星夜兼程,趕赴長安。左將軍張合早已在長安城外恭候,接入府中之後,便將此前與蜀軍交戰的種種情形,以及曹真都督兵敗之後,軍心不穩,士氣低落等狀況,一五一十地向司馬懿詳細稟報了一遍。
司馬懿靜靜聽完,臉上神色平靜無波,其“意”念如同古井深潭,讓人看不出深淺。他略作沉吟,便對張合道:“儁乂將軍,如今曹子丹都督曹真)染病在身,不宜再操勞軍務。聖上已命吾暫代其職,總領雍涼各路兵馬,以拒蜀寇。你可立刻點起本部精銳兵馬,為我軍先鋒,戴陵將軍為副將,共引十萬大軍,先行開赴祁山前線,於渭水之南下寨,與蜀軍對峙。切記,未得吾將令,萬不可輕易與蜀軍交戰,以免中了諸葛亮奸計。”張合領命而去。
隨即,郭淮、孫禮二將亦入寨參見司馬懿。司馬懿開門見山地問道:“二位將軍,自蜀軍出祁山以來,汝等可曾與其主力真正對陣交鋒過?”
二人皆是搖頭答道:“回稟都督,末將等謹遵將令,固守營寨,未曾與蜀軍大規模交戰。”
司馬懿點了點頭,緩緩道:“諸葛孔明用兵,虛實難測,‘奇正之意’變幻莫測。其大軍千裏迢迢,遠道而來,糧草補給必然困難,理應利在速戰速決。然其如今兵臨我境,卻又不急於與我軍主力決戰,此舉甚為反常,其中必然另有圖謀。不知近日以來,隴西各郡可有什麽異常動靜?可曾有蜀軍細作滲透的消息?”
郭淮躬身答道:“啟稟都督,末將早已派遣多名精幹細作,日夜在隴西各郡仔細探查。據回報,各郡守將皆已提高警惕,嚴密布防,日夜提防蜀軍偷襲,目前並無其他異常之事發生。唯獨此前被蜀軍攻占的武都、陰平二郡,因山高路遠,消息隔絕,目前尚未有確切回報。”
司馬懿聞言,眼中精光一閃,沉聲道:“我明白了!諸葛孔明此番大張旗鼓,兵出祁山,其真實意圖,恐怕並非是要與我軍在祁山正麵決戰,而是想要以主力大軍在祁山牽製我軍,暗中卻派遣偏師,再次襲取武都、陰平二郡,以徹底鞏固其在隴右的立足點!好個聲東擊西之計!”他隨即對郭淮、孫禮二人道:“吾在此親自坐鎮中軍,每日派遣少量兵馬,輪番前往蜀軍營前挑戰,做出即將與孔明在祁山決戰之姿態,以迷惑蜀軍主力。汝二人可各率一支五千人的精銳輕騎,立刻從隴西小路秘密進發,火速馳援武都、陰平二郡。抵達之後,不必急於與攻城的蜀軍交戰,可先悄然繞到其背後,待其攻城膠著,或是我軍與孔明主力交戰正酣之際,再從後方突然殺出,如此,則蜀軍首尾難顧,腹背受敵,必然陣腳大亂,不戰自潰矣!”他這番部署,看似滴水不漏,其“算計之意”已是極為精妙。
郭淮、孫禮二人領了將令,不敢怠慢,當即點起五千精銳騎兵,一人一馬,皆是百裏挑一的矯健勇士,悄然從隴西小路,向武都、陰平方向疾馳而去,意圖抄襲蜀軍之後路。
行軍途中,郭淮忍不住對孫禮道:“孫將軍,你以為,這司馬都督之用兵智謀,與那諸葛孔明相比,究竟孰高孰低?”
孫禮沉吟片刻,歎道:“依末將看來,孔明之才,深不可測,其‘通玄之能’恐非人力能及,仲達公雖亦是人傑,但與孔明相比,恐怕還是要稍遜一籌啊。”
郭淮卻不以為然,反駁道:“孫將軍此言差矣。孔明用兵雖奇,然仲達公亦非等閑之輩。便如此番奇襲武都、陰平之計,便足以彰顯其過人之智,洞察先機之能。你想,倘若蜀軍當真正在全力攻打那兩座郡城,我等大軍突然從其背後殺到,彼軍攻城受阻,後路又被我軍截斷,豈有不自亂陣腳之理?屆時,我等便可不費吹灰之力,大獲全勝!”他言語之中,充滿了對司馬懿此計的信心。
二人正自縱馬談論,忽有前哨快馬飛奔來報,神色慌張地稟報道:“啟稟二位將軍!大事不好了!探馬回報,陰平郡已被蜀將王平攻破!武都郡亦被蜀將薑維攻破!如今兩支蜀軍已然會合一處,正在前方不遠之處列陣,阻斷了我軍去路!”
郭淮、孫禮二人聞報,皆是大驚失色,麵麵相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孫禮更是驚呼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軍日夜兼程,火速趕來,蜀軍就算插翅也難飛,如何能在我軍之前便已攻破城池?況且,那兩座郡城雖然不大,但城防亦算堅固,蜀軍就算能夠攻破,也必然會付出極大代價,兵力疲憊,如何還能有餘力在城外列陣,阻擊我軍?其中必然有詐!依末將之見,不如趁蜀軍立足未穩,我軍速速退兵,以免中其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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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淮此刻亦是心亂如麻,覺得孫禮所言有理。方才傳下將令,教三軍暫緩前進,準備後退。忽然間,隻聽得前方山坡之上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炮響,緊接著,從山穀背後,如潮水般湧出一支裝備精良,殺氣騰騰的蜀軍來,當先一麵牙旗之上,鬥大一個“漢”字,旗下大書“漢丞相諸葛亮”七個龍飛鳳舞的隸字!隊伍中央,緩緩駛出一輛四輪小車,車上端坐一人,羽扇綸巾,鶴氅道袍,仙風道骨,神態安詳,不是別人,正是蜀漢丞相諸葛孔明!其左側,威風凜凜站立著小將關興,右側,虎虎生風侍立著小將張苞!三人身上皆散發著一股強大的“武道之氣”,尤其是孔明,其“浩然正氣”與“通玄道法之氣”交織,形成一股無形的威壓,令郭淮、孫禮二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陣心悸。
郭淮、孫禮二人眼見孔明親率大軍,早已在此嚴陣以待,更是嚇得魂飛魄散,亡魂皆冒!
孔明端坐車中,羽扇輕搖,朗聲大笑道:“郭淮匹夫!孫禮豎子!休要再作無謂掙紮!你家主帥司馬懿那點雕蟲小技,又豈能瞞得過吾諸葛孔明之法眼?他每日派遣少量兵馬,在我祁山大營之前虛張聲勢,佯裝挑戰,實則卻是暗中派遣爾等,想要偷襲我軍之後路,妄圖內外夾擊!哼!此等伎倆,吾早在數日之前便已識破!如今,武都、陰平二郡,皆已落入我大漢之手!爾等二人,不思早日棄暗投明,獻城歸降,反而還想驅趕疲憊之師,與我軍決一死戰耶?”其聲朗朗,蘊含著“浩然正氣”,在山穀間回蕩。
郭淮、孫禮二人聽聞孔明此言,更是嚇得麵如土色,手足冰涼,隻覺一股“絕望之氣”從心底升起。他二人哪裏還敢答話,正自驚慌失措之際,忽然聽得背後喊殺之聲震天動地,塵土大起!回頭望去,隻見蜀將王平、薑維二人,已各率一支精兵,如猛虎下山一般,從後方掩殺而來,早已截斷了他們的歸路!而前方,關興、張苞二將,亦已各自引兵,從左右兩翼,如兩柄出鞘的利劍,狠狠地刺了過來!
四路蜀軍,前後夾攻,魏軍頓時陣腳大亂,軍心崩潰,自相踐踏,死傷無數。郭淮、孫禮二人眼見大勢已去,哪裏還敢戀戰,急忙舍棄了戰馬,手腳並用,拚死向著旁邊陡峭的山坡之上攀爬逃命。
小將張苞眼尖,一眼便望見了正在狼狽逃竄的郭淮、孫禮二人,不由得怒火中燒,大喝一聲,拍馬舞矛,便要追趕上去,將其生擒活捉。不想,他追得過急,坐下戰馬一時失蹄,竟連人帶馬,一同翻滾著跌入了路旁一道深不見底的山澗之中!後隊軍士見狀,大驚失色,急忙上前施救,七手八腳地將張苞從山澗之中救了上來,卻見他早已是頭破血流,人事不省,氣息奄奄,眼看是活不成了。
孔明在後方望見此景,心中大慟,急忙下令,教隨軍醫匠好生救治,並立刻派遣親兵,將重傷昏迷的張苞,火速送回成都,交由禦醫精心調養,希望能保住他一條性命。然則,天不遂人願,張苞終因傷勢過重,腦中“元神之火”熄滅,不治而亡。此是後話。
卻說郭淮、孫禮二人,慌不擇路,僥幸從山間小路逃得性命,返回司馬懿大營,入帳拜見,將武都、陰平二郡皆已失守,又在途中遭遇孔明伏兵,前後夾擊,以致大敗虧輸,折兵損將,自己二人亦是棄了戰馬,步行爬山,方才得以僥幸逃回等情,一五一十地稟報了一遍。
司馬懿聽罷,臉上神色卻並無太大波瀾,隻是微微一歎道:“唉,此事非二位將軍之罪也。實在是那諸葛孔明智計太過高深,神機妙算,吾亦是棋差一著,未能算到他竟能如此迅速便攻下二郡,並預先在我軍必經之路設下埋伏。罷了,勝敗乃兵家常事,二位將軍不必過分自責。如今之計,二位可再引一支兵馬,火速趕往雍城、郿城二處,務必嚴加守備,深溝高壘,堅守不出,切勿再與蜀軍輕易交戰。吾自有破敵良策,二位將軍且寬心便是。”
郭淮、孫禮二人聞言,心中稍安,叩謝都督不罪之恩,辭別司馬懿,各自領兵去了。
司馬懿又喚來先鋒張合、副將戴陵二人,對其秘密分付道:“二位將軍,如今諸葛孔明剛剛攻取了武都、陰平二郡,其注意力必然會集中在安撫當地百姓,收攏民心,鞏固城防等事務之上,其主力大軍,短時間內必然不會盡數駐紮於祁山大營之中。此正是我軍乘虛而入,偷襲其大營的絕佳良機!汝二人可各引一萬精銳騎兵,今夜三更時分,便悄然起身,秘密抄小路繞到蜀軍祁山大營之後,然後並力一處,奮勇衝殺,一舉攻破其營寨!吾則親率中軍主力,在蜀軍大營之前,預先布下陣勢,以為接應。隻待蜀軍後營勢亂,軍心動搖之際,吾便立刻發動總攻,驅趕大軍,從正麵猛攻進去!屆時,兩軍並力,前後夾擊,何愁蜀軍大營不破?若能一舉奪取祁山這等險要山勢,占據地利,則將來擊破蜀軍,亦是指日可待也!”他眼中閃爍著一絲陰狠的“詭詐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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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合、戴陵二人領了將令,皆是精神一振,各自點起一萬精銳騎兵,悄然出營去了。
於是,戴陵在左,張合在右,二人各取一條隱秘的山間小路,偃旗息鼓,銜枚疾走,悄無聲息地向蜀軍祁山大營的後方縱深穿插而去。約莫到了三更時分,兩支魏軍人馬,終於在大路之上會合一處,然後便合兵一處,殺氣騰騰地從蜀軍大營的背後,發動了凶猛的突襲!
然而,魏軍剛剛向前衝殺了不到三十裏,忽然前軍停止不前。張合、戴陵二人心中生疑,急忙親自縱馬向前察看,隻見前方道路之上,竟有數百輛燃燒著熊熊烈火的草車,橫七豎八地堵塞了去路,濃煙滾滾,火光衝天!
張合見狀,心中一凜,暗叫一聲“不好!”急忙對戴陵道:“戴將軍,此處必有蜀軍準備!我等中計了!速速傳令,全軍火速後退,切不可戀戰!”
他話音未落,剛剛傳下退軍將令,忽然間,隻聽得四麵山頭之上,戰鼓之聲雷鳴般響起,號角之聲響徹雲霄,無數火把,如同滿天繁星,驟然亮起!緊接著,從四麵八方,無數蜀軍伏兵,如狼似虎般呐喊著衝殺而出,瞬間便將張合、戴陵二人所率的兩萬魏軍,團團包圍在垓心之中!
孔明端坐於祁山之巔的指揮高台之上,羽扇輕搖,朗聲大笑道:“戴陵匹夫!張合豎子!可還認得我諸葛孔明否?你家主帥司馬懿,料定吾在攻取武都、陰平之後,必然會前往巡視安撫,主力大軍不在祁山營中,故而才派遣爾等鼠輩,前來偷襲我軍大營,卻不想反中了吾預設之埋伏也!哈哈哈哈!汝二人不過是魏軍之中無名下將,才能平庸,吾今日亦不願多傷爾等性命,還是速速下馬受降,免遭一死!”
張合聞言,勃然大怒,他本就是一員勇冠三軍的猛將,哪裏受得了孔明這般羞辱?他遙指山上的孔明,破口大罵道:“諸葛村夫!你這山野匹夫,屢屢侵犯我大魏疆界,荼毒生靈,今日死到臨頭,竟還敢在此大放厥詞!待我捉住你時,定要將你碎屍萬段,方解我心頭之恨!”說罷,他怒吼一聲,縱馬挺槍,竟不顧一切地向著孔明所在的祁山高台,奮勇衝殺上去!
然而,山上蜀軍早已嚴陣以待,無數箭矢、滾石、擂木,如同冰雹一般,居高臨下,劈頭蓋臉地向著張合傾瀉而下!張合雖然悍勇,但畢竟是血肉之軀,如何能夠抵擋得住這般猛烈的攻擊?他數次衝擊,皆被密集的箭雨逼退,根本無法靠近高台半步。無奈之下,他隻得怒吼連連,拍馬舞槍,憑借一身超凡的武藝,以及那股一往無前的“破軍槍意”,硬生生地從重重疊疊的蜀軍包圍圈之中,殺開一條血路,左衝右突,竟無人能當其鋒!
蜀軍主力皆被張合吸引,戴陵趁機在亂軍之中左衝右突,也被他僥幸逃脫。張合奮勇殺出重圍之後,卻不見了副將戴陵的蹤影,他唯恐戴陵有失,竟又大喝一聲,不顧個人安危,翻身再次殺入重圍之中,四下裏衝突奔殺,終於找到了被困的戴陵,將其救出,二人並力一處,方才得以僥幸逃脫。
孔明在山頂之上,將張合在萬軍之中,往來衝突,如入無人之境的蓋世神勇,看得是清清楚楚,不由得對左右將佐讚歎道:“昔日吾曾聽聞,三將軍翼德張飛)在葭萌關下與這張合大戰百餘回合,不分勝負,人皆為其悍勇而驚懼不已。吾今日親眼得見,方知其勇猛,果真名不虛傳!此人若不早日除之,將來必為我蜀中大患!吾當設法,早日將其除去,以絕後患!”遂下令收兵,鳴金返回大營。
再說司馬懿,在蜀軍大營之前,早已布下天羅地網,隻等張合、戴陵二人偷襲蜀軍後營得手,蜀軍大亂之際,便要發動總攻。然而,他左等右等,卻遲遲不見蜀軍後營有絲毫動靜,反而隱隱約約聽得後山方向喊殺之聲震天,火光衝天,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正在此時,忽然望見張合、戴陵二人,盔歪甲斜,狼狽不堪地逃回本陣,一問情由,方知又中了諸葛亮的埋伏,損兵折將,大敗而歸。
司馬懿聞言,大驚失色,隻覺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頭頂,失聲道:“諸葛孔明真乃神人也!其智謀之深,用兵之奇,吾實不如也!罷了,罷了,今日之戰,我軍已然銳氣盡失,不宜再戰,還是暫且退兵,堅守不出,再作良圖吧!”隨即,他立刻傳下將令,教三軍人馬,盡數退回本寨,深溝高壘,嚴加防範,任憑蜀軍如何挑戰,皆不許出戰。
且說孔明此番設計,再次大敗魏軍,繳獲的糧草器械、戰馬騾匹,不計其數,蜀軍士氣高昂,軍威大振。孔明隨即引得勝之師,返回祁山大營。每日依舊派遣大將魏延,輪番前往魏軍營前挑戰,然而,魏軍卻始終堅守不出,高掛免戰牌。如此一連相持了半月有餘,兩軍不曾再發生過一次大規模的交鋒。
孔明在帳中,正自思索下一步的破敵之策,忽有軍士來報,言說後主劉禪派遣宮中侍中費禕,帶著聖旨,前來軍中宣召。孔明不敢怠慢,急忙出帳迎接費禕進入中軍大營。焚香行禮已畢,孔明打開聖旨觀看,隻見詔書上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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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聞:街亭一役,其過錯本在於馬謖違抗軍令,輕敵冒進;然則君侯卻引咎自責,深自貶抑,朕心甚是不安。今朕思之再三,若強行駁回君侯之請,實乃有違君侯謙恭之心意,故暫且聽從君侯所請,以安君侯之心。然則,前年興師北伐,君侯陣斬魏將王雙,威震敵膽;今歲再次西征,郭淮聞風遁走,不敢交鋒;又成功招降氐、羌等少數部族,光複武都、陰平二郡:君侯之赫赫戰功,威震凶暴之曹魏,功勳卓著,彪炳史冊,此乃天下共睹,日月可鑒也!
方今天下紛擾,四海未寧,元凶首惡曹魏,尚未梟首伏誅。君侯身受先帝托孤之重任,乃我大漢擎天之柱石,國家之幹城。而君侯卻因一次小小失利,便長久自抑謙損,不肯複位丞相,此舉實非所以光大彰揚我大漢之洪烈偉業,亦有負先帝與萬民之期望也!今朕意已決,恢複君侯丞相之職,望君侯勿再推辭,以安朕心,以慰民望!”
孔明聽完詔書之後,對費禕道:“費侍中,如今國賊未滅,漢室未興,吾之罪責尚未能彌補,又有何顏麵,敢再複丞相之尊位?”他言辭懇切,堅決推辭,不肯接受。
費禕勸道:“丞相此言差矣。陛下此舉,乃是出於對丞相的無限信任與倚重。丞相若堅辭不受,非但有違陛下之美意,亦會令三軍將士之心,感到失落與寒冷。為國家大計著想,還請丞相暫且權宜受之,待日後功成名就,再行謙退,亦未為晚也。”
孔明見費禕說得有理,又念及後主一番盛情,不好再堅決推辭,方才叩拜謝恩,接受了複職。費禕在軍中盤桓數日,見孔明調度有方,軍容嚴整,這才辭別孔明,返回成都複命。
孔明見司馬懿依舊堅守不出,心中漸漸焦躁。他苦思冥想數日,終於又心生一計。他當即傳下將令,教各路兵馬,皆拔寨齊起,做出即將全軍撤退,班師回朝的假象。
果然,不出孔明所料,立刻便有魏軍細作,將此消息飛報與司馬懿,言說諸葛亮已下令全軍撤退。
司馬懿聞報,卻是眉頭緊鎖,其“多疑之意”再次湧上心頭,沉吟道:“諸葛孔明用兵,向來詭詐無比,虛實難料。此番他突然下令全軍撤退,其中必然又有天大的陰謀,我等萬萬不可輕舉妄動,以免中其奸計。”
先鋒張合卻不以為然,上前爭辯道:“都督,依末將看來,蜀軍此次必然是因糧草耗盡,難以支撐,故而才不得不班師回朝。此等天賜良機,我軍為何不立刻揮師追擊,將其一舉殲滅?反而在此畏首畏尾,坐失良機?”
司馬懿冷笑道:“儁乂將軍此言差矣。吾料定諸葛亮去年秋收之時,必然已在漢中囤積了大量糧草;如今又值隴上小麥成熟之際,其糧草必然是豐足有餘。雖然轉運糧草,路途艱難,但以孔明之能,支撐大軍在祁山與我軍相持半年以上,亦非難事。他豈會如此輕易便因糧盡而退兵?彼軍見我軍連日堅守不出,故而才故意做出此等撤退之假象,想要引誘我軍出營追擊,然後設下埋伏,反戈一擊。此乃其慣用之伎倆也!可立刻派遣精幹斥候,遠遠跟隨,哨探其虛實回報。”
不多時,前去哨探的軍士飛馬回報,言說蜀軍大營確實已經拔寨起程,但並未走遠,隻是後退了約莫三十裏,便又重新安營紮寨,偃旗息鼓,毫無動靜。
司馬懿聞報,撫須笑道:“嗬嗬,吾早已料到,諸葛孔明果然不會輕易退走!傳我將令,全軍依舊堅守營寨,嚴密布防,萬不可輕舉妄動,中了其誘敵之計!”
如此又僵持了十數日,兩軍依舊是偃旗息鼓,並無任何交戰。司馬懿心中愈發疑惑,再次派遣斥候,前往蜀軍營前哨探。斥候回報,言說蜀軍大營已再次拔營起程,又向後撤退了三十餘裏。
司馬懿依舊不信,他總覺得此事有詐,便親自更換了尋常軍士的衣服,混雜在斥候隊伍之中,悄悄來到蜀軍營前,遠遠觀望。果然,隻見蜀軍大營,確確實實又向後撤退了三十裏,重新安營紮寨,依舊是毫無動靜。
司馬懿返回本寨之後,對張合道:“儁乂將軍,此必是孔明疲兵之計也!他見我軍堅守不出,便想以這種逐步後退之法,引誘我軍追擊,然後好在途中設下埋伏。我等千萬不可上當!”
然而,又過了十數日,前去哨探的軍士再次回報,言說蜀軍大營又向後撤退了三十裏。
張合至此,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躁,對司馬懿道:“都督!諸葛孔明此舉,分明是在使用緩兵之計,想要引誘我軍追趕,然後他好從容不迫地將大軍逐步撤回漢中!都督為何總是如此多疑,遲遲不肯下令追擊,以致坐失良機?末將不才,願親率一支精兵,前去與蜀軍決一死戰!若有任何差池,末將甘當軍令!”
司馬懿見張合請戰之意堅決,沉吟片刻道:“唉,諸葛孔明詭計多端,層出不窮,吾唯恐一旦有所差失,非但不能取勝,反而會折損我軍銳氣,動搖軍心。故而才不敢輕易冒進。也罷,既然儁乂將軍執意要去,吾也不好再強行阻攔。隻是,為防萬一,你可將所部兵馬,分為兩隊:你親率一隊先行,務必要奮勇當先,與蜀軍死戰到底;吾則親率一隊兵馬,隨後接應,以防蜀軍在途中設下伏兵。你可於次日清晨,便率軍先行出發,到半路之上,暫且駐紮歇息,待到後日,養足精神之後,再與蜀軍交戰,如此,則可確保兵力不乏,士氣旺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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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司馬懿將兵馬分撥已畢。
次日清晨,張合、戴陵二人,便率領副將數十員,精銳步騎三萬,殺氣騰騰,奮勇當先,向著蜀軍撤退的方向,急追而去。行至半路,依司馬懿之言,暫時下寨歇息。司馬懿則在後方大營之中,也留下許多軍馬守寨,自己隻親率五千精銳騎兵,隨後緩緩進發,以為接應。
原來,諸葛孔明早已派遣多名精幹細作,日夜在魏軍營前哨探,魏軍的一舉一動,皆在其掌握之中。他見魏軍果然分兵前來追擊,且在半路之上紮營歇息,心中暗喜,當夜便秘密召集帳下眾將,共同商議破敵之策:“如今魏軍果然中計,分兵前來追趕。看其陣勢,必然是要與我軍死戰到底。汝等明日與之交鋒,務必要奮勇當先,以一當十,死戰不退!吾已預先設下伏兵,斷其後路。然則,此番誘敵深入,正麵迎敵之重任,非智勇雙全,膽識過人之大將,不可擔當此任!”孔明說到此處,目光緩緩掃過帳下諸將,最終停留在猛將魏延的臉上,其意不言而喻。
然而,魏延此刻卻不知為何,隻是低頭不語,默不作聲。
正在此時,大將王平慨然出班,朗聲道:“丞相,末將願當此重任!”
孔明道:“王子均,此去凶險異常,若有差失,當如何處?”
王平斬釘截鐵地答道:“末將若有半點疏忽,甘當軍法從事!”
孔明聞言,長歎一聲道:“王子均肯為國家社稷,不避艱險,舍身赴難,親冒矢石,真乃我大漢之忠臣良將也!雖然如此,然則那魏軍此次卻兵分兩路,前後夾擊而來,必然會設法斷絕我軍伏兵與主力之間的聯係。王子均縱然是智勇雙全,恐怕也隻能勉強抵擋住一路魏軍,又豈能分身兩處,同時迎敵?為萬全之計,須再得一員智勇雙全的大將,與你一同前往,方為穩妥。怎奈如今我軍之中,能如子均這般,肯舍生忘死,一馬當先之人,卻是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了啊!”他這番話,名為誇讚王平,實則是為了激起其他將領的“好勝之意”。
孔明話音未落,果然從帳下閃出一將,慨然出聲道:“丞相,末將願與王將軍一同前往,共破強敵!”
孔明抬頭視之,見說話之人,乃是帳下中堅將領張翼。孔明故作擔憂地說道:“那魏將張合,乃是曹魏宿將,勇冠三軍,有萬夫不當之勇,汝恐怕非其敵手。”
張翼卻毫不畏懼,朗聲道:“丞相放心!末將此去,若有半點失誤,不能完成任務,願獻上首級於帳下!”
孔明見張翼亦是鬥誌昂揚,其“戰意”凜然,心中大喜,當即下令:“好!既然你二人皆有此決心,吾便成全你等!王平、張翼聽令:汝二人可各引一萬精銳兵馬,預先埋伏於前方山穀之中。隻等魏軍追兵趕到,可故意放其過半,然後汝二人再從後方突然殺出,掩殺其後隊。若那司馬懿親率主力隨後趕來接應,汝二人便可立刻分兵兩路:張翼將軍引一支兵馬,死死纏住司馬懿的後隊,使其不能前進;王平將軍則引另一支兵馬,從正麵截住張合、戴陵所率的前隊。兩路兵馬,務必要與魏軍死戰到底,不得後退半步!吾自有其他妙計,在暗中相助與你等!”王平、張翼二人領了將令,各自點兵去了。
孔明又喚來薑維、廖化二將,對其二人秘密分付道:“吾與汝二人一個錦囊妙計。汝二人可各引三千精銳弩兵,偃旗息鼓,悄然埋伏於前方道路兩側的高山之上。倘若明日望見魏軍勢大,將王平、張翼二位將軍重重圍困,戰況十分危急之際,汝二人卻不必急於下山救援,隻需立刻打開錦囊觀看,依照囊中之計行事,自有解危破敵之良策。”薑維、廖化二人領了密令,亦各自引兵去了。
最後,孔明又將吳班、吳懿、馬忠、張嶷四員大將喚至帳前,對其四人附耳低言,如此這般,這般如此,秘密分付了一番:“汝四人明日可見魏軍追來,其初來之時,必然是‘銳氣’正盛,鋒不可當,汝等切不可與其正麵硬拚,可且戰且走,佯裝不敵,逐步後退,以消耗其體力與銳氣。隻看我軍中軍帥旗之旁的關興將軍,何時引兵前來掠陣搖旗,那便是反攻信號。屆時,汝四人便可立刻調轉馬頭,返身殺回,配合關將軍所部,奮勇追殺,吾在後方,亦自有接應之兵!”四將領了密令,亦各自引兵去了。又單獨喚來關興,對其如此這般,這般如此,又秘密分付了一番。關興亦領了將令,引五千精兵,埋伏於指定山穀之中不提。所有計策部署完畢,孔明這才微微一笑,靜待好戲開場。
卻說魏將張合、戴陵二人,在半路下寨歇息一夜之後,次日天明,便立刻盡起大軍,催促兵馬,如風卷殘雲一般,殺氣騰騰地向著蜀軍撤退的方向,急追而來。蜀將馬忠、張嶷、吳懿、吳班四將,早已依照孔明將令,在前方列開陣勢,等候多時。見魏軍殺到,四將立刻拍馬出陣,與魏軍先頭部隊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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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合見狀大怒,他本就因連日被孔明戲耍而憋了一肚子火氣,此刻更是怒火中燒,哪裏還顧得上什麽計策,立刻下令全軍發動猛攻,自己則一馬當先,揮舞著手中長槍,直撲蜀軍陣中。蜀軍四將依照孔明之計,並不與魏軍主力硬拚,隻是象征性地抵擋了一陣,便立刻佯裝不敵,且戰且走,逐步向後撤退。
魏軍將士見蜀軍敗退,更是士氣大振,在張合、戴陵的帶領下,一個個奮勇爭先,緊追不舍,一連追趕了約有二十餘裏。此時,正值六月酷暑天氣,烈日當空,十分炎熱,魏軍將士又都是重甲在身,一番急行軍和激烈追逐下來,早已是人人汗流浹背,如同潑水一般,氣喘籲籲,疲憊不堪。當追到五十裏開外之時,魏軍將士更是個個累得上氣不接下氣,戰馬亦是口吐白沫,腳下酸軟,其“銳氣”已然消耗大半。
就在此時,孔明在遠處高山之上,將手中認旗輕輕一招,早已埋伏在山穀之中的關興,立刻率領五千生力軍,如猛虎下山一般,從斜刺裏呐喊著殺出,直撲魏軍側翼!而先前且戰且退的馬忠、張嶷、吳懿、吳班四將,見關興兵到,亦是精神一振,立刻依照軍令,一齊調轉馬頭,返身殺回,配合關興所部,向著疲憊不堪的魏軍,發動了凶猛的反擊!
張合、戴陵二人,雖然見蜀軍突然反擊,心中亦是大驚,但二人皆是久經沙場的老將,臨危不亂,立刻指揮麾下將士,奮力死戰,抵擋蜀軍的攻勢,不肯後退半步。
正在兩軍酣戰之際,忽然間,隻聽得喊殺之聲再次大震,從魏軍的後方,同時殺出兩路蜀軍來,正是奉命埋伏在此的王平、張翼二將!二人各率一萬精兵,如兩柄出鞘的利劍,狠狠地刺入了魏軍的後隊,瞬間便將魏軍的陣型徹底打亂,並截斷了其歸路!
張合眼見前有強敵阻截,後有伏兵掩殺,己方大軍已然陷入蜀軍的重重包圍之中,軍心大亂,敗局已定。他不由得須發皆張,怒目圓睜,對周圍的魏軍將士大聲嘶吼道:“將士們!事到如今,已無退路可言!若不在此與蜀賊拚死一戰,我等皆要命喪於此!與其束手就擒,不如奮力一搏,殺出一條血路!殺啊!”說罷,他一馬當先,揮舞著手中長槍,奮不顧身地向著蜀軍陣中衝殺過去!
魏軍將士在其激勵之下,亦是爆發出最後的“悍勇之氣”,紛紛舉起兵器,與蜀軍展開了一場慘烈無比的血戰!兩軍將士,皆是殺紅了眼,刀槍並舉,矢石如雨,一時間,戰場之上,血肉橫飛,慘叫連連,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然而,就在蜀軍眼看就要將張合、戴陵所部徹底殲滅之際,忽然從魏軍的背後,鼓角之聲再次喧天而起,塵土大起,司馬懿竟親率五千精銳鐵騎,如黑色旋風一般,及時殺到!他一到戰場,便立刻指揮麾下眾將,向著正在圍攻王平、張翼二部的蜀軍,發動了凶猛的衝擊,轉眼之間,便將王平、張翼二人,反過來重重圍困在垓心之中!
張翼見狀,卻是毫無懼色,反而哈哈大笑道:“丞相真乃神人也!果然不出丞相所料!司馬老賊果真親自前來送死了!將士們,丞相定有妙計破敵!我等隻需在此死戰到底,拖住這些魏狗,便可大功告成!”隨即,他與王平二人,立刻分兵兩路:王平率領一支兵馬,死死纏住張合、戴陵的前隊,不使其逃脫;張翼則親率另一支兵馬,奮力抵擋司馬懿的後隊,阻止其前進。兩路蜀軍,皆是爆發出驚人的“死戰之意”,與數倍於己的魏軍,展開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殊死搏殺!戰場之上,喊殺之聲震天動地,金鐵交鳴之聲不絕於耳,其狀慘烈至極!
在遠方高山之上觀戰的薑維、廖化二人,眼見山下魏軍勢大,蜀軍兵力單薄,漸漸抵擋不住,陷入重重包圍之中,情勢萬分危急。薑維急忙對廖化道:“元儉廖化字),如今情勢如此危急,我軍將士已快要支撐不住了!還是趕快打開丞相賜予的錦囊,看看其中有何妙計可以解圍吧!”
二人慌忙從懷中取出錦囊,拆開觀看,隻見錦囊之中,隻有寥寥數行小字,寫道:“若司馬懿親率大軍前來,將王平、張翼重重圍困,危在旦夕之際,汝二人不必急於下山救援,可立刻分兵兩路,偃旗息鼓,悄然繞道,徑直偷襲司馬懿在後方留守的大營!司馬懿生性多疑,又愛惜羽毛,一旦得知老巢被襲,必然會驚慌失措,不顧一切地回軍救援。屆時,汝二人便可乘其軍心大亂,自亂陣腳之際,從後方發動猛攻,雖未必能一舉攻占其大營,亦可大獲全勝,解王平、張翼之圍也。”
薑維、廖化二人看完錦囊妙計,不由得撫掌大讚:“丞相真乃神算也!”當即不再猶豫,立刻依計而行,將麾下三千弩兵,分為兩路,偃旗息鼓,悄然下山,借著山林草木的掩護,如兩支無聲的利箭,徑直向著司馬懿在後方留守的大營,飛速穿插而去!
原來,司馬懿雖然親率精兵前來追擊,但他心中,卻也始終唯恐中了諸葛亮的奸計,故而一路上不住地派遣多名斥候,往來奔走,刺探軍情,以便隨時掌握戰場動態。此刻,他正在陣前親自指揮大軍,圍攻王平、張翼二部,眼看就要得手,忽然有流星探馬,神色慌張地飛奔來報,言說有兩路蜀軍精銳,不知從何處冒出,正偃旗息鼓,悄然繞道,徑直向著己方在後方留守的中軍大營,發動了猛烈的偷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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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懿聞報,大驚失色,手中的令旗險些失手墜地!他失聲驚呼道:“不好!吾早已料到那諸葛孔明必有後手,卻不想他竟會用此等釜底抽薪之毒計!汝等不聽吾言,偏要勉強追趕,如今果然誤了大事!”他再也顧不得圍殲王平、張翼,急忙下令全軍,火速回援大營!
魏軍將士聽聞老巢被襲,頓時軍心大亂,陣腳自潰,哪裏還有半分戀戰之心?紛紛掉轉方向,如無頭蒼蠅一般,惶惶然向後方大營奔逃而去。蜀將張翼見狀,立刻率領本部兵馬,從後方發動猛烈追擊,魏軍更是兵敗如山倒,死傷無數。張合、戴陵二人,眼見大勢已去,主帥又已下令撤退,不敢戀戰,亦隻得帶領殘兵敗將,望山間僻靜小路,狼狽逃竄而去。蜀軍乘勝追擊,再次大獲全勝。背後,關興亦已率領生力軍,前來接應各路得勝之師。
司馬懿此番損兵折將,費盡心機,卻又一次在諸葛亮麵前栽了個大跟頭。他狼狽不堪地奔回中軍大營之時,卻發現偷襲大營的蜀軍早已不見蹤影,顯然隻是虛晃一槍,其真實目的,便是要解王平、張翼之圍。司馬懿收攏殘兵敗將之後,氣得暴跳如雷,將帳下諸將召集起來,劈頭蓋臉地痛罵了一頓:“汝等鼠輩!平日裏隻知逞匹夫之勇,不習兵法,不聽將令!強行要本督出兵追擊,如今可好?損兵折將,大敗而歸,丟盡了我大魏軍人的顏麵!今後,爾等若是再敢不遵軍令,擅自妄動,休怪本督軍法無情,定斬不饒!”眾將聞言,皆是麵紅耳赤,羞慚不已,紛紛低頭告退。這一場大戰下來,魏軍又是死傷慘重,遺棄的戰馬、盔甲、兵器、糧草,更是多得不計其數。
卻說孔明指揮蜀軍,大獲全勝之後,收攏各路得勝兵馬,返回祁山大營,正欲再次起兵,乘勝追擊,擴大戰果。忽然,有從成都星夜趕來的信使,帶來一個不幸的消息:留守成都的小將張苞,因上次在山澗之中墜馬,跌傷頭部,雖經禦醫全力救治,終因傷勢過重,不幸身亡。
孔明聽聞此噩耗,隻覺肝膽俱裂,悲從中來!他想起昔日桃園結義,先帝創業之艱難;又想起關羽、張飛二位虎將的蓋世神勇;再念及如今關興、張苞這新一代的將星,亦是英年早逝,蜀中後繼無人,自己興複漢室的大業,更是遙遙無期!種種思緒,湧上心頭,他再也抑製不住心中的悲痛,當場放聲大哭,口中鮮血狂噴,隨即眼前一黑,便昏厥於地。
左右將佐見狀,大驚失色,急忙上前施救,掐人中,灌薑湯,好半天,孔明方才悠悠醒轉。然而,經此打擊,孔明心力交瘁,竟因此大病一場,臥床不起,再也無法親自處理軍務了。帳下諸將,見丞相為國事操勞過度,以致心力耗竭,無不為其忠貞與辛勞而感泣。
後人有詩歎曰:悍勇張苞欲建功,可憐天不助英雄!武侯淚向西風灑,為念無人佐鞠躬。
如此過了十數日,孔明的病情,不但不見好轉,反而有日漸沉重之勢。他自知時日無多,便將長史董厥、參軍樊建等心腹之人,喚至病榻之前,有氣無力地分付道:“吾自覺頭暈目眩,心神昏沉,四肢無力,恐怕是難以再繼續操勞軍國大事了。為今之計,不如暫且將大軍撤回漢中,好生休養,待我病體康複之後,再作良圖。隻是,我軍撤兵之事,務必要嚴守機密,切不可令那司馬懿老賊知曉。倘若被他探知我軍虛實,必然會趁我病重,揮軍前來攻擊,屆時我軍危矣!”隨即,他強撐病體,傳下號令,教各路兵馬,於當夜三更時分,悄然拔寨起程,偃旗息鼓,秘密撤回漢中。
孔明在眾將的護衛之下,乘著小車,悄然離開了祁山大營,返回漢中養病。蜀軍主力大軍,撤退了足足有五日之後,司馬懿方才從細作口中,得知蜀軍早已人去樓空的消息。他不由得再次長歎一聲,感慨道:“唉!諸葛孔明用兵,真乃神出鬼沒之奇才也!吾終究還是不能及其萬一啊!”於是,司馬懿留下部分將領,在祁山、街亭等處要隘分兵守把,自己則率領主力大軍,班師返回長安。
卻說孔明將大軍主力屯於漢中之後,自己則在眾人的護送之下,返回成都養病。成都城中,文武百官,早已出城恭候,將其送入丞相府內。後主劉禪更是親自駕臨丞相府,探望孔明病情,並下令太醫院禦醫,務必竭盡所能,精心調治。在禦醫的精心調理之下,孔明的病情,總算是日漸好轉,漸漸痊可。
蜀漢建興八年,秋七月。此前因兵敗而憂憤成疾的魏國大都督曹真,經過數月的精心調養,病情也已基本痊愈。他病體剛好,便立刻上表魏主曹睿,言辭懇切地奏道:“陛下,那西蜀諸葛亮,狼子野心,亡我之心不死,數次興兵,侵我疆界,屢犯中原,實乃我大魏心腹之患也!倘若不早日將其剿除,將來必成我朝更大之禍害!如今,正值秋高氣爽,天涼馬肥,我軍兵強馬壯,糧草充足,人馬安閑,士氣高昂,正是我大魏興兵征伐,掃平西蜀的大好時機!臣懇請陛下恩準,讓臣與太傅司馬懿將軍,共同統領大軍,星夜兼程,徑直殺入漢中,攻取成都,殄滅奸黨,擒殺諸葛,以清我大魏邊境,永絕後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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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主曹睿覽畢曹真表章,龍顏大悅,當即召見侍中劉曄入宮,詢問道:“子丹曹真)將軍上表,力勸朕興兵伐蜀,愛卿以為此事若何?”
劉曄躬身奏道:“啟稟陛下,大將軍所言,深謀遠慮,正合聖意。如今蜀漢屢屢犯我疆界,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倘若不趁其羽翼未豐,早日將其剿除,將來必定會成為我大魏的心腹大患,悔之晚矣!陛下聖明,當立刻準其所請,興仁義之師,吊民伐罪,一統天下!”曹睿聞言,連連點頭稱是。
劉曄退出宮門,回到家中,早有許多朝中大臣,聞訊前來探望,紛紛向其打探消息,問道:“聽聞天子方才與大人在宮中計議,欲要興兵伐蜀,不知此事是否屬實?”
劉曄卻故作神秘地微微一笑,擺了擺手道:“諸位同僚從何處聽來的謠言?絕無此事!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那諸葛亮用兵,又詭詐無比。我軍若貿然興兵伐蜀,非但難以成功,反而隻會空耗錢糧軍馬,於國無益,反受其害。依老夫之見,伐蜀之事,斷不可行!”眾位大臣聽了劉曄這番話,皆是麵麵相覷,默然而退。
不久,黃門侍郎楊暨入宮,向曹睿啟奏道:“陛下,臣昨日聽聞劉曄大人在宮中,力勸陛下興兵伐蜀。然則今日,他卻又在眾位同僚麵前,大言旦旦地說伐蜀斷不可行。此人當麵一套,背後一套,言行不一,反複無常,分明是在有意欺瞞陛下!陛下何不立刻將其召來,當麵質問,看他如何狡辯?”
曹睿聞言,心中亦是有些疑惑,當即下令,召劉曄入宮。劉曄入殿之後,曹睿便板起麵孔,質問道:“劉愛卿,你前日力勸朕興兵伐蜀,今日卻又在眾臣麵前,說伐蜀斷不可行。你這般出爾反爾,究竟是何用意?”
劉曄聞言,卻是不慌不忙,躬身答道:“啟稟陛下,臣昨日在宮中,確實曾力勸陛下興兵伐蜀。然則,臣回去之後,仔細思量,反複推敲,又覺得蜀道艱難,孔明狡詐,伐蜀之事,確實是風險太大,故而才會有今日之言。”
曹睿聽了,更是大為不解。正在此時,黃門侍郎楊暨恰好從內殿走出。劉曄見狀,立刻壓低了聲音,對曹睿悄聲奏道:“陛下聖明!臣昨日勸陛下伐蜀,乃是軍國大事,關係到我大魏國運興衰,豈可輕易泄露於外人知曉?兵者,詭道也!凡軍機大事,在未曾正式發動之前,務必要嚴守機密,秘而不宣,方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取得奇效啊!”
魏主曹睿聞言,這才恍然大悟,撫掌大笑道:“哈哈哈!原來如此!愛卿真乃深謀遠慮,用心良苦也!朕險些錯怪了愛卿!”自此之後,曹睿對劉曄更是信任器重。
數日之內,太傅司馬懿亦入朝覲見。魏主曹睿便將大都督曹真上表請求伐蜀之事,向其詳細述說了一遍,並征詢其意見。
司馬懿沉吟片刻,奏道:“陛下,臣料定那東吳孫權,外強中幹,色厲內荏,其稱帝之後,必然會忙於安撫內政,鞏固人心,短期之內,斷然不敢再輕易挑起戰端,入寇我境。今日,正是我大魏集中兵力,乘虛而入,一舉掃平西蜀,永絕後患的天賜良機!”
曹睿聽罷,龍顏大悅,當即下旨,拜曹真為大司馬、征西大都督,司馬懿為大將軍、征西副都督,劉曄為軍師,共同統領大軍,征討西蜀。三人叩謝聖恩,辭別魏主,隨即點起四十萬精銳大軍,旌旗蔽日,殺氣衝天,先行至長安會合,然後兵分多路,徑直奔赴劍閣,準備攻取漢中。其餘郭淮、孫禮等將領,亦各自統領本部兵馬,從其他道路,分進合擊,策應主力。魏軍大舉來犯的消息,很快便由漢中守軍飛報傳入成都。
此時,諸葛孔明在成都養病,已有多日,病情也已基本痊愈。他每日在丞相府後院之中,親自督促將士,操演兵馬,研習八陣圖之變化,眾將士對八陣圖的精妙運用,皆已了然於胸,運用嫻熟,隻待一聲令下,便可再圖中原。忽然聽聞魏軍四十萬大軍,已兵臨劍閣,即將攻入漢中的消息,孔明精神一振,那股深埋心底的“戰意”再次被點燃!他立刻喚來大將張嶷、王平二人,秘密分付道:“汝二人可各率一千名精銳士卒,偃旗息鼓,星夜兼程,火速趕往陳倉古道設防,務必將魏軍阻截於此,以為疑兵。吾則親率我軍主力大軍,隨後便到,與你二人會合,共破強敵!”
張嶷、王平二人聞言,皆是大驚失色,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王平顫聲問道:“丞相…軍情來報,魏軍此番來犯,足有四十萬之眾,詐稱八十萬,其聲勢之浩大,遠勝往昔。丞相如何隻撥付與我二人各一千兵馬,便要去扼守如此險要的陳倉古道?倘若魏軍主力大舉來攻,僅憑我二人這兩千微末兵力,又如何能夠抵擋得住?豈不是以卵擊石,白白送死麽?”
孔明卻微微一笑,故作輕鬆地說道:“嗬嗬,吾何嚐不知魏軍勢大?隻是吾欲要多撥付與你二人一些兵馬,又唯恐士卒們長途跋涉,太過辛勞耳。區區四十萬魏軍,何足道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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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嶷、王平二人聽了孔明這番話,更是麵麵相覷,心中叫苦不迭,皆以為丞相是要故意讓他們去送死,皆是跪伏於地,苦苦哀求道:“丞相!末將二人愚鈍,實不敢領此將令!懇請丞相另擇良將!”
孔明見狀,收起笑容,正色道:“軍令如山,豈容討價還價!吾意已決,汝二人不必再多言,可即刻領兵出發,不得有誤!倘若貽誤軍機,縱有疏失,亦非汝二人之罪責,吾自有承擔!”
張嶷、王平二人見孔明態度堅決,不容置喙,更是嚇得魂不附體,連連叩首哀告道:“丞相若當真要殺我二人,便請在此處明正典刑,我二人絕無半句怨言!隻是,僅憑兩千兵馬,去守那陳倉古道,對抗魏軍四十萬虎狼之師,實與送死無異,末將二人,實不敢從命啊!”
孔明見二人嚇得如此模樣,方才哈哈大笑道:“哈哈哈!二位將軍何其愚鈍也!吾之所以隻令汝二人各帶一千兵馬前去,實乃是另有深意,自有主見也!吾昨夜仰觀天象,見天空之中,畢宿星辰正值躔於太陰之方位,此乃大雨將至之兆也!依吾推算,此月之內,雍涼關中一帶,必然會降下連綿大雨,甚至引發山洪暴發。魏軍雖有四十萬之眾,然其遠道而來,糧草補給困難,又遇此等惡劣天氣,豈敢輕易深入我蜀中崇山峻嶺、崎嶇險要之地?因此,吾斷定,此次魏軍伐蜀,必然會無功而返,不需我軍多費一兵一卒,便可令其自取敗亡!汝二人此去,不過是虛張聲勢,裝點門麵而已,決不會有任何危險。吾則可將我軍主力大軍,皆在漢中城內,安逸修整,靜待一月。待到魏軍因糧草不濟,又兼大雨阻隔,狼狽退去之時,我軍再以逸待勞,乘勢掩殺,則我十萬精銳之師,足以大破其四十萬疲憊之兵也!”他眼中閃爍著洞悉天機的“智慧靈光”。
張嶷、王平二人聽完孔明一番解釋,這才恍然大悟,轉憂為喜,皆是拜服於地,讚歎丞相神機妙算,能觀星象,預知天時。二人叩謝丞相指點,歡天喜地地領兵去了。
孔明隨即傳下將令,命大軍主力,皆從漢中各處營寨,秘密調集糧草,預先在各處險要關隘路口,囤積足夠一月人馬支用的幹柴、草料、以及精細糧食,以防備即將到來的連綿秋雨演義中為秋七月,但從畢星與大雨的描述看,更接近梅雨或秋汛)。又下令全軍將士,皆可寬限休整一月,先足額發放衣食俸祿,好生休養,銳意進取,隻等魏軍退去,便要大舉出征,再圖中原!
卻說魏國大司馬曹真、大將軍司馬懿二人,共同統領四十萬大軍,浩浩蕩蕩,殺氣騰騰,很快便抵達了此前被蜀軍燒毀的陳倉城廢墟。他們在城中,竟尋不到一間完整的房屋可以駐紮。向當地逃難歸來的土人詢問,皆言說此城乃是諸葛亮上次退兵之時,親自下令放火燒毀,片瓦不留。
曹真見狀,勃然大怒,便要下令大軍,立刻從陳倉道口,強行攻入漢中。司馬懿卻急忙上前勸阻道:“大司馬息怒!依末將之見,此刻斷不可輕舉妄動,貿然進兵!我昨夜仰觀天象,見天空之中,畢宿星辰正值躔於太陰之方位,此乃大雨將至之凶兆也!依我推算,不出三日,此地必然會降下連綿暴雨。倘若我軍孤軍深入,陷入蜀中那崇山峻嶺,崎嶇險要之地,糧草轉運已是極為困難。若能一戰而勝,尚可勉強支撐;倘若戰事稍有不利,或與蜀軍陷入僵持,再遇上這連綿大雨,山洪暴發,道路泥濘,則我數十萬大軍,皆要飽受饑寒之苦,軍心動搖,屆時縱然想要安全撤退,亦是難如登天矣!為今之計,不如暫且在這陳倉城廢墟之上,就地搭建窩棚草屋,以為臨時營寨,暫且駐紮下來,一麵休整兵馬,一麵靜觀天時變化,以防備即將到來的陰雨天氣,方為上策。”他言語之間,充滿了對“天時地利”的敬畏。
曹真雖然心中有些不以為然,但見司馬懿言之鑿鑿,又念及上次在斜穀因大雨而被迫退兵的教訓,便也隻得勉強依從了他的建議。
然而,還未等魏軍安營紮寨完畢,不過半月,天空之中,果然彤雲密布,雷聲滾滾,緊接著,瓢潑大雨便如同天河倒泄一般,從天而降,一連數十日,下個淋漓不止,毫不停歇。陳倉城外的平地之上,積水很快便深達三尺有餘,軍中帳篷皆被大雨浸透,糧草軍械也大多受潮黴爛,兵士們衣衫盡濕,徹夜難眠,在泥濘之中苦苦掙紮,怨聲載道,軍心浮動。更有不少戰馬,因無處躲避風雨,又缺乏幹燥草料,紛紛染病倒斃,死者無數。魏軍的“士氣”與“戰意”皆降到了冰點。
大雨連綿不絕,持續了整整三十餘日,魏軍將士,皆是苦不堪言,軍中怨聲載道,皆有思歸之意。遠在洛陽的魏主曹睿,聽聞前線軍情,亦是憂心忡忡,曾親自設下祭壇,焚香禱告,祈求上天,止息風雨,然則卻絲毫不見效果。
此時,黃門侍郎王肅上疏魏主,其奏章言辭懇切,分析利弊,力勸魏主下令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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