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上方穀司馬懿火中險受困 五丈原諸葛孔明禳星祈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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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說司馬懿被張翼、廖化率領的蜀軍伏兵一陣衝殺,損兵折將,狼狽不堪,隻得在數十名親兵的拚死護衛之下,匹馬單槍,也不辨路徑,慌不擇路地望旁邊一處茂密的樹林之中逃去,其“驚懼之氣”溢於言表。蜀將張翼指揮後軍,一麵打掃戰場,收攏俘虜,一麵又提防魏軍其他援兵。而蜀將廖化則是一馬當先,認準了司馬懿逃跑的方向,在後緊緊追趕,其“追亡逐北之意”極為堅決。
    看看將要追上司馬懿,司馬懿此刻已是方寸大亂,隻覺魂飛魄散。他著慌之下,竟如尋常百姓一般,繞著林中一棵合抱粗的古樹,兜起圈子來。廖化見狀大怒,厲喝一聲,手起刀落,運足全身“劈山之力”,奮力向著司馬懿砍去!不想,司馬懿在千鈞一發之際,竟僥幸閃避了過去,廖化這一刀,卻不偏不倚,正正地砍在了那棵古樹的樹幹之上,刀鋒深入數寸,一時竟難以拔出!
    就這麽一耽擱的功夫,司馬懿早已趁機逃出樹林之外,不知去向了。廖化好不容易才從樹幹之中拔出大刀,急忙隨後追出林外,卻早已不見了司馬懿的蹤影。他四下裏仔細觀瞧,卻隻見樹林東側的草地之上,孤零零地掉落著一個黃金打造的頭盔,在夕陽的餘暉之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廖化心中一動,暗道:“這金盔定是那司馬老賊慌不擇路,不慎掉落於此的!他必然是向東逃竄去了!”於是,他便將那金盔拾起,捎在馬鞍橋之上,徑直望東方奮力追趕而去。
    卻原來,這又是司馬懿那老狐狸使的脫身之計。他故意將自己的金盔,丟棄於樹林的東側,以迷惑追兵,自己卻反其道而行之,悄悄地向著西方潛逃而去。廖化一連向東追趕了數十裏,依舊不見司馬懿的絲毫蹤跡,方知自己可能又中了那老賊的奸計,隻得怏怏不樂地奔出穀口。正巧遇見奉命前來接應的蜀將薑維,二人便一同返回中軍大寨,拜見孔明。
    此時,負責押運從魏軍手中繳獲的木牛流馬與糧草的蜀將張嶷,亦早已安然返回大寨,將所有物資,一一交割已畢。此次奇襲魏軍糧道,蜀軍大獲全勝,共計繳獲魏軍糧草一萬餘石,其他軍械物資,更是不計其數。孔明大喜,論功行賞,將那從司馬懿手中繳獲的金盔,作為頭等功勞的憑證,賞賜與廖化。
    大將魏延見狀,心中卻是老大不悅,暗自嘀咕道:“哼!若非那司馬老賊命大,此刻他的首級,早已被我魏文長取來了!區區一個金盔,算得了什麽功勞?”他口中雖然不敢明言,但那股“不平之氣”卻溢於言表。孔明看在眼裏,卻隻是微微一笑,並不點破,隻裝作不知而已。
    且說魏國大都督司馬懿,僥幸逃得性命,狼狽不堪地逃回渭水北岸的中軍大寨之後,回想白日裏被諸葛亮連番戲耍,損兵折將,更是險些喪命於敵手,心中又驚又怒,又怕又恨,惱悶不已,一連數日,皆是茶飯不思,寢食難安,其“受挫之氣”幾乎要使其走火入魔。
    正在此時,忽然有從京師洛陽星夜趕來的欽差使者,手捧詔書,前來軍中宣召。司馬懿急忙出帳迎接,跪接聖旨。原來,詔書之上言說,東吳孫權已於近日僭越稱帝,並已盡起江東之兵,兵分三路,大舉入寇我大魏廬江、襄陽、合淝等處邊境重鎮,攻勢甚是凶猛。朝廷文武百官,正在緊急商議,派遣得力大將,前往抵禦。特降此詔,令司馬懿等人,務必在西線戰場,堅守各處關隘,深溝高壘,嚴密布防,切不可再與蜀軍輕易交戰,以免兩線作戰,兵力不濟,顧此失彼。
    司馬懿接了聖旨,心中雖然也暗自叫苦不迭,但他素來沉穩,亦不敢違抗君命,隻得遵旨而行,立刻下令全軍,於渭水北岸各處要隘,皆深挖壕溝,高築壁壘,嚴加防範,任憑蜀軍如何挑戰,皆是堅守不出,其“龜縮之意”堅如磐石。
    卻說魏主曹睿,在洛陽聽聞東吳孫權竟敢趁火打劫,兵分三路,大舉入寇我大魏邊境,更是勃然大怒!他當即下令,亦盡起京師附近各路兵馬,同樣兵分三路,前去迎敵:命光祿勳劉劭,率領一支兵馬,火速馳援江夏,務必擋住從水路來犯的吳軍;命征東將軍田豫,亦率一支兵馬,星夜趕赴襄陽,加強城防,以拒陸路吳軍;魏主曹睿則親率中軍主力,並令征東大將軍滿寵為先鋒,浩浩蕩蕩,殺奔合淝重鎮,準備與那禦駕親征的吳主孫權,一決雌雄!
    魏將滿寵奉了將令,一馬當先,親率五千精銳鐵騎,日夜兼程,很快便抵達了合淝附近的巢湖口。他登高遠望,隻見巢湖東岸水麵之上,東吳水軍戰船,密密麻麻,遮天蔽日,不下萬艘,船上旌旗招展,刀槍林立,軍容嚴整,其“水龍之氣”極為強盛。
    滿寵看罷,心中一動,立刻返回中軍大營,向魏主曹睿進言道:“陛下,臣觀那東吳水軍,雖然船堅兵眾,然其遠道而來,立足未穩,又兼我軍乃是天子親征,軍威浩蕩,彼軍必然會心生輕敵懈怠之念,以為我軍遠來疲憊,不敢立刻與其交鋒,其防備必然鬆懈。為今之計,我軍可趁此夜色昏暗,星月無光之際,派遣一支精銳水陸奇兵,水陸並進,分頭並力,從水陸兩路,同時對其水寨發動突然襲擊!彼軍倉促之間,必然難以抵擋,首尾難顧,我軍必能一鼓作氣,大獲全勝,將其戰船糧草,盡數焚毀!”他眼中閃爍著“奇襲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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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主曹睿聽了滿寵這番話,亦是龍顏大悅,撫掌讚道:“愛卿所言,深合朕意!朕亦有此想法!就依愛卿之計行事!”隨即,他便下令,命帳下驍將張球,率領五千名精銳水軍士卒,皆各攜帶火油、硫磺、火箭等引火之物,乘著夜色,從巢湖湖口水路,悄然向東吳水寨摸去,準備發動火攻。又令大將滿寵,亦親率五千名精銳步騎,攜帶火箭火把,從東岸陸路,悄悄繞到東吳水寨之後,以為策應,準備與張球所部水軍,同時發動攻擊!
    是夜,二更時分,月黑風高,伸手不見五指。魏將張球、滿寵二人,各自引兵,水陸並進,悄無聲息地向著東吳水軍大寨,包抄而去。將近三更時分,兩路魏軍人馬,皆已抵達預定攻擊位置。隻聽一聲炮響,兩路魏軍,同時呐喊著從水陸兩路,向著毫無防備的東吳水寨,發動了猛烈的突然襲擊!
    東吳水軍將士,大多皆已在睡夢之中,哪裏料到魏軍竟敢乘夜前來劫寨,頓時被這突如其來的喊殺之聲,驚得魂飛魄散,倉皇失措,不及披掛,便紛紛棄了戰船,四散奔逃,根本無法組織起有效的抵抗!魏軍將士乘勢衝殺,在東吳水寨之中,四下裏同時放起火來!一時間,火光衝天,濃煙滾滾,東吳水軍無數戰船、糧草、以及各種軍械器具,皆被焚燒一空,損失極為慘重!東吳大將諸葛瑾孔明之兄)在亂軍之中,好不容易才收攏了部分殘兵敗將,狼狽不堪地逃往沔口方向去了。魏軍乘夜劫寨,大獲全勝,士氣高昂而回。
    次日,東吳上大將軍陸遜,在江夏大營之中,聽聞諸葛瑾所部水軍,在巢湖口被魏軍乘夜劫寨,幾乎全軍覆沒的消息,不由得眉頭緊鎖。他急忙召集帳下眾將,共同商議對策,沉聲道:“如今我軍水師受挫,士氣低落,不宜再與魏軍主力硬拚。為今之計,吾當作下一份緊急表章,立刻派人星夜送往我主聖上孫權)駕前,懇請主上立刻下令,將圍困新城之兵馬,火速撤回,並以此軍為奇兵,迂回到合淝魏軍之後,截斷其歸路。而吾則親率江夏主力大軍,從正麵與其主力決戰。如此,則魏軍首尾不能相顧,腹背受敵,我軍必能一鼓可破,反敗為勝也!”
    帳下眾將聽了陸遜這番話,皆是心悅誠服,同聲讚道:“都督妙計安天下!此策必能大破魏軍!”
    於是,陸遜當即便親筆修下一份緊急表章,詳細陳述了自己的破敵之策。然後,挑選了一名機智過人,驍勇善戰的小校,命其更換便裝,攜帶表章,務必避開魏軍耳目,星夜兼程,秘密潛往新城孫權駕前呈送。
    那小校領了將令,不敢怠慢,將表章貼身藏好,立刻啟程。然而,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他行至一處江邊渡口,正準備乘船渡江之時,不想卻一頭撞上了早已在此處設伏的魏軍巡邏兵!那小校雖然也奮力抵抗,但畢竟是雙拳難敵四手,很快便被魏軍生擒活捉,押解到中軍大營,拜見魏主曹睿。
    魏軍士卒在那小校身上,搜出了陸遜寫給孫權的表章。曹睿覽畢,不由得撫須長歎,對左右道:“唉!東吳陸遜,用兵之奇,智謀之深,真乃是孫武、吳起複生也!幸虧此表被朕及時截獲,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隨即,他下令將那名被俘的東吳小校,暫且監押起來,聽候發落。又立刻傳下旨意,命鎮守江夏的魏將劉劭,務必嚴加防範,小心戒備孫權在後方的疑兵之計。
    卻說東吳大將諸葛瑾,在巢湖口遭遇大敗之後,損兵折將,元氣大傷,又兼時值盛夏酷暑之季,天氣炎熱潮濕,軍中士卒,大多皆因水土不服而染上了各種疾病,戰鬥力大為削弱,軍心亦是浮動不安。他自知無力再與魏軍抗衡,便修下一封書信,派人火速轉呈與上大將軍陸遜,在信中詳細陳述了自己目前的困境,並建議陸遜早日下令,全軍撤兵返回江東,以免遭受更大損失。
    陸遜看完諸葛瑾的書信,沉吟片刻,對前來送信的使者道:“你且回去,拜上大將軍:就說他信中所言之事,吾已盡知。軍中大事,吾自有區處主意,教他不必過分擔憂。”
    使者回報諸葛瑾,將陸遜之言,複述一遍。諸葛瑾聽了,更是心中焦急,忙問:“那陸將軍如今在軍中,究竟有何舉動?”
    使者答道:“末將離開之時,隻見陸將軍正在催督軍中眾人,於大營之外,開墾荒地,種植豆菽,一副要在此處長期屯田,與魏軍對峙的模樣。而他自己,則每日與帳下諸位將軍,在轅門之外,飲酒作樂,射箭遊戲,悠閑自在,似乎全然不將魏軍放在心上。”
    諸葛瑾聽了,更是大吃一驚,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再也坐不住了,當即便親率數十名親兵,星夜兼程,趕往陸遜中軍大營,要當麵問個明白。
    二人相見之後,諸葛瑾便迫不及待地開口問道:“伯言賢弟!如今那魏主曹睿,已親率數十萬大軍,禦駕親征,兵臨合淝,其兵勢甚是強盛,銳不可當!都督為何卻依舊在此悠閑度日,不思退敵之策,反而還有心情在此處屯田種豆,飲酒射戲?莫非都督當真已有退敵良策,可以不戰而屈人之兵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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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遜聞言,卻是微微一笑,道:“子瑜兄諸葛瑾字)息怒。吾先前曾派遣心腹之人,將我軍破敵之策,寫成表章,上奏與主上。不想,那送信之人,竟在半途之中,不幸被魏軍伏路軍士所擒獲,以致我軍機謀,完全泄露於敵人。如今那魏軍必然早已知曉我軍部署,嚴加防備。若再強行與之交戰,非但難以取勝,反而隻會徒增傷亡,於事無益。為今之計,不如暫且退兵,再作良圖,方為上策。吾已再次修下表章,派人火速送往主上駕前,約定日期,教主上亦緩緩退兵,不可戀戰。”
    諸葛瑾聽了,方才恍然大悟,急忙道:“都督既已有此退兵之意,便理應立刻下令,全軍火速撤退,何故卻又在此處遲延耽擱,反而還要故作姿態,在此處屯田種豆,迷惑敵人?”
    陸遜撫須笑道:“嗬嗬,子瑜兄有所不知。兵法有雲:歸師勿掩,窮寇莫追。我軍如今若立刻便倉皇撤退,那魏軍必然會乘勢揮軍追趕,屆時我軍首尾難顧,腹背受敵,此乃自取敗亡之道也!為今之計,足下可先返回本營,立刻下令,督促麾下船隻水軍,擺出一副即將與魏軍決一死戰的強硬姿態,以迷惑敵人。而吾則親率中軍主力,盡起所有兵馬,大張旗鼓,揚言要向襄陽方向進發,做出即將攻打襄陽的假象,此乃疑敵之計也。待到魏軍被我軍的虛實之舉,徹底迷惑,不知所措之際,然後我軍再兵分多路,偃旗息鼓,晝伏夜行,從容不迫地緩緩退歸江東。如此,則魏軍必然不敢再輕易追趕我軍,我等便可安然無恙地全身而退矣。”
    諸葛瑾聽了陸遜這番精妙絕倫的退兵之策,不由得茅塞頓開,對其用兵如神的智謀,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當即便辭別了陸遜,返回本營,依照陸遜之計,整頓船隻水軍,預備起程撤退。而陸遜亦是立刻下令,整肅部伍,大張旗鼓,揚言要揮師西進,攻取襄陽,其聲勢之浩大,仿佛真要與魏軍決一死戰一般,其“用兵之奇詭”可見一斑。
    早有魏軍細作,探得東吳兵馬已然開始調動,軍情緊急,須用立刻提防的消息,飛報與魏主曹睿。魏軍帳下諸將聞之,皆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紛紛請求出戰,想要與那陸遜決一雌雄。
    然而,魏主曹睿素來深知陸遜用兵之才,智謀過人,不敢輕易相信,他急忙傳下諭旨,告誡眾將道:“那陸遜用兵,向來詭計多端,虛實難料。此番他大張旗鼓,揚言要攻打襄陽,莫非又是想要使用什麽誘敵之計,引誘我軍出戰?為萬全之計,我等切不可輕舉妄動,以免中其奸計,還是以固守為上。”眾將聽了,隻得無奈作罷。
    如此又過了數日,前去哨探的軍士再次飛馬來報:“啟稟陛下!東吳孫權、陸遜、諸葛瑾三路兵馬,皆已於昨日夜間,悄然拔寨起程,盡數退回江東去了!”
    魏主曹睿聽了,依舊不敢完全相信,又再次派遣多名精幹斥候,分赴各路仔細探查。回報果然是三路吳軍,皆已退得幹幹淨淨,沿途並無絲毫埋伏的跡象。
    魏主曹睿至此,方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不由得感慨萬千道:“唉!那東吳陸遜用兵之奇,智謀之深,真不亞於古代兵聖孫武、吳起複生也!有此人在,看來我大魏東南邊境,短期之內,是難以平定了!”隨即,他便下令,敕令各路魏軍將領,依舊各守險要關隘,嚴密布防,不得有誤。他自己則親率中軍主力,屯於合淝重鎮,以防東吳去而複返,伺機再圖進取。
    再說蜀漢丞相諸葛孔明,在祁山前線,本是欲要與魏軍長期對峙,以為久駐之計。他甚至下令,教隨軍出征的蜀中將士,與當地的魏國百姓,一同開墾荒地,相雜屯田種糧:軍士開墾一份土地,百姓則可開墾兩份土地,所獲糧產,皆歸各自所有,蜀軍將士秋毫無犯,並不侵擾百姓分毫。如此一來,魏國百姓漸漸安心,皆是安居樂業,軍民關係亦是頗為融洽。
    大將軍司馬懿之長子司馬師,為人沉穩多謀,見此情景,入帳向其父稟告道,其“憂慮之意”甚濃:“父親大人,那蜀軍前番已然從我軍手中劫掠去了許多糧草,如今又令其軍士與我關中百姓,相雜屯田於渭水之濱,擺出一副要在此處長期駐紮,與我軍打持久戰的架勢。似此情景,若不早日將其剿除,將來日久年深,其根基必然會越來越穩固,勢力亦會越來越強大,屆時再想要將其驅逐,便更是難上加難,實乃我大魏國家之心腹大患也!父親大人何不趁其立足未穩,軍心未附之際,與那諸葛孔明約定日期,堂堂正正,大戰一場,以決雌雄勝負?也好讓那孔明匹夫,知道知道我大魏勇士的厲害!”
    司馬懿聞言,卻是緩緩搖頭,歎道:“吾兒此言差矣。為父奉陛下聖旨,在此堅壁固守,以逸待勞,乃是萬全之上策,豈可因一時之氣,便輕易出戰,以致中其奸計,枉費聖恩?此事休要再提。”
    父子二人正自商議之間,忽然有軍士慌忙入帳稟報:“啟稟都督!蜀將魏延,又在營外挑戰!他還特意將都督前日失落的那頂黃金打造的帥盔,高高挑在槍尖之上,在陣前耀武揚威,口出汙言穢語,百般辱罵,不堪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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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帳下魏軍眾將聽聞此言,無不勃然大怒,個個義憤填膺,摩拳擦掌,皆欲立刻出戰,與那囂張的魏延決一死戰,以雪此奇恥大辱!
    司馬懿見了,卻是微微一笑,對眾將道:“嗬嗬,諸位將軍稍安勿躁。聖人曾雲:小不忍,則亂大謀。那魏延匹夫,不過是想要故意激怒我等,引誘我軍出戰罷了。我等隻需謹遵聖旨,堅守營寨,任他如何辱罵挑戰,皆不予理會,則其計自窮矣。以堅守為上策,方能立於不敗之地!”眾將聽了,雖然心中皆是忿忿不平,但也隻得強壓怒火,遵令不出。魏延在營外,辱罵了半日,見魏軍始終無人出戰,也隻得無奈收兵,怏怏而回。
    孔明見司馬懿如此能忍,任憑己方如何挑戰辱罵,皆是堅守不出,心中亦是暗暗稱奇,但也漸漸有些焦躁起來。他苦思冥想數日,終於又心生一計。他當即密令大將馬岱,預先挑選一批能工巧匠,在軍中秘密仿造大量魏軍的營帳、旗幟、以及各種軍用器物,然後又在祁山附近一處名為“上方穀”的險要山穀之中,依照魏軍營寨的樣式,秘密修築起一座巨大的木柵營寨。營寨之內,則預先掘下無數深坑陷阱,坑中遍布尖銳竹簽與削尖的鹿角;又在營寨各處,堆積了大量幹柴、硫磺、焰硝等易燃引火之物。營寨周圍的山林之中,亦是用幹柴茅草,虛搭起無數窩棚草屋,以為疑兵。營寨內外各處隱秘之地,更是預先埋設了大量威力巨大的“地雷火炮”。
    一切布置停當之後,孔明又將馬岱喚至帳中,對其附耳低言,如此這般,這般如此,仔細囑咐道:“子瞻,你可立刻率領一支精兵,星夜兼程,秘密趕往那上方穀,務必將穀後的唯一退路,用巨石滾木,徹底堵塞斷絕!然後,再挑選一批精銳弓弩手,預先埋伏於山穀兩側的隱蔽山崖之上。倘若那司馬懿老賊,當真追趕魏延,誤入此穀,你便可立刻下令,將那些預先埋設好的地雷火炮、以及幹柴引火之物,一齊發動點燃!務要將其燒死於穀中,不使其走脫一人!”他又命軍士,白日裏則在穀口高高懸掛起七麵代表北鬥七星的“七星號帶”,作為指引信號;夜晚之時,則在穀口附近的山頂之上,點燃七盞明亮的油燈,亦是作為暗號。馬岱領了密令,不敢怠慢,立刻引兵,星夜趕往上方穀埋伏去了。
    孔明又喚來大將魏延,對其秘密分付道:“文長,你可親率五百名精銳鐵騎,再次前往魏軍營前挑戰。此番前去,務必要想方設法,引誘那司馬懿老賊親自出營追趕!但切記,隻可佯裝不敵,詐敗而走,萬萬不可與其戀戰取勝!那司馬懿老賊生性多疑,必然會親自前來追趕。你隻需且戰且走,將其一路引向那七星旗飄揚之處即可。若是白日,便望那七星旗所在方向而走;若是夜間,則望那七盞明燈之處而逃。隻要能成功將那司馬懿老賊,引入葫蘆穀內,吾便自有擒他之妙計!”魏延領了將令,亦是引兵去了。
    最後,孔明又喚來裨將高翔,對其分付道:“汝可立刻組織人手,將我軍所有的木牛流馬,或二三十匹編為一群,或四五十匹編為一群,皆各裝滿米糧草料,於祁山附近各條山間小路之上,往來行走,虛張聲勢,做出我軍糧草運輸繁忙之假象。倘若有魏軍前來搶奪,你便可佯裝不敵,棄了那些木牛流馬,自行退走,不必與之硬拚。凡有魏軍搶去木牛流馬,便是你天大的功勞!”高翔亦是領了將令,立刻驅駕著木牛流馬,依計而行去了。
    孔明將祁山大營之中的兵馬,皆一一調撥遣散,隻說是奉命分派各處屯田,以為久駐之計。又暗中傳下號令,教各營將士:“倘若有魏軍別部將領,前來挑戰,隻許佯裝不敵,詐敗而走,萬不可輕易取勝,以免打草驚蛇。但若是那司馬懿老賊親自前來攻打,則不必再作偽裝,方可並力一處,隻攻其渭水南岸中軍大營,務必一舉將其擊潰,並斷其歸路!”
    所有計策部署完畢之後,孔明才親率一支中軍主力,在靠近上方穀附近的一處隱秘之地,安營紮寨,隻等好戲開場。
    且說魏國大都督司馬懿帳下,夏侯淵之三子夏侯惠、四子夏侯和二人,皆是年輕氣盛,急於為父報仇,建功立業。他們見司馬懿連日堅守不出,任憑蜀軍在營外百般辱罵挑戰,皆是隱忍不發,心中早已是忿忿不平。二人一同入帳,向司馬懿進言道:“都督大人,如今蜀兵四下裏分散紮營,又在各處屯田墾殖,一副要在此處長期盤踞,與我軍打持久戰的模樣。倘若不趁此良機,在其立足未穩,根基尚淺之際,將其一舉剿滅,反而任由其在此處安然度日,日久年深,其勢力必然會越來越大,根基亦會越來越穩固,屆時再想要將其驅逐,便更是難上加難,悔之晚矣!”
    司馬懿聞言,卻是微微一笑,道:“嗬嗬,二位將軍稍安勿躁。依吾看來,此必又是那諸葛孔明故布疑陣,想要引誘我軍出戰的奸計也。我等切不可輕易上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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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侯惠、夏侯和二人聽了,更是急切,同聲道:“都督大人!倘若您總是這般處處疑慮,畏首畏尾,則我軍何時才能剿滅寇敵,班師回朝?我兄弟二人,食君之祿,當思忠君之事!今日願請都督鈞旨,奮力與那蜀賊決一死戰,即便是馬革裹屍,亦在所不惜,以報國恩家仇!”
    司馬懿見二人請戰之心如此堅決,又念及其父夏侯淵乃是為國捐軀的功臣,不好過分拂其麵子,便點頭應允道:“也罷!既然二位將軍皆有此決心,本督便成全你等!汝二人可各率本部五千精兵,分頭出戰,務要小心在意,不可輕敵冒進。”遂令夏侯惠、夏侯和二人,各引五千兵馬,出營去了。司馬懿則依舊坐鎮中軍大帳,靜待回報。
    卻說夏侯惠、夏侯和兄弟二人,各率五千精兵,兵分兩路,剛剛行出大營不遠,便遙遙望見前方有蜀兵驅趕著無數木牛流馬,滿載著糧草,正從山穀之中緩緩行來。二人見狀大喜,也不打話,立刻指揮麾下兵馬,如猛虎下山一般,一齊呐喊著衝殺過去!那些負責押運木牛流馬的蜀兵,哪裏抵擋得住魏軍這般凶猛的攻勢,登時大敗奔走,將那些木牛流馬,連同其上所載糧草,盡數丟棄於道旁。夏侯惠、夏侯和二人,不費吹灰之力,便繳獲了大量木牛流馬與糧草,皆是歡天喜地,立刻將其解送回司馬懿中軍大營獻功。次日,二人又依樣畫葫蘆,再次出擊,又劫掠得蜀軍人馬百餘,亦是解赴大營。
    司馬懿見了,心中亦是頗為歡喜。他將那些被俘的蜀兵,喚至帳下,仔細盤問蜀軍虛實。那些蜀兵皆依照孔明預先所教,異口同聲地稟告道:“啟稟都督,我家丞相隻料定都督您必然會堅守營寨,不敢輕易出戰,故而才放心地將我等大軍,盡數分散於各處山穀之中屯田墾殖,以為長久在此駐紮之計策。卻不想,今日竟會被貴軍將士們如此輕易便生擒活捉了過來!”
    司馬懿聽了,更是信以為真,心中最後一絲疑慮也煙消雲散。他當即將那些被俘的蜀兵,盡數釋放,讓他們返回本寨。
    夏侯和見了,大為不解,上前問道:“都督,我軍好不容易才將這些蜀兵俘虜過來,為何卻又不加斬殺,反而要將他們盡數放回?豈不是放虎歸山,後患無窮麽?”
    司馬懿撫須笑道,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權謀之光”:“嗬嗬,吾兒此言差矣。量這些區區小卒,殺之亦是無益,反而會激起蜀軍的同仇敵愾之心。不如將他們盡數放回,讓他們回到蜀軍營中,宣揚我大魏將士寬厚仁慈,不殺降俘的美名。如此一來,則蜀軍將士必然會軍心懈怠,再無死戰之心。此正乃是昔日東吳名將呂蒙,兵不血刃,便襲取荊州之妙計也!”隨即,他傳下將令,今後軍中凡有擒獲到蜀兵者,皆當以禮相待,好言撫慰,然後盡數釋放遣返,不得有誤。又將此番出戰有功的將校士卒,皆一一登記造冊,予以重賞。諸將見了,皆是拜服於司馬懿的“仁德”與“智謀”,各自領命而去。
    卻說孔明在祁山大營之中,每日令裨將高翔,佯裝運送糧草,驅駕著木牛流馬,故意在上方穀內,來來往往,引誘魏軍前來搶奪。而魏將夏侯惠、夏侯和兄弟二人,果然屢屢中計,不時前來截殺,在半月之間,竟是連戰連勝,繳獲了無數蜀軍的“糧草”與木牛流馬。司馬懿見蜀兵屢戰屢敗,軍心渙散,心中更是歡喜不已,對孔明的輕視之心,也漸漸滋生。
    這一日,魏軍又成功“伏擊”了一支蜀軍的“運糧”隊伍,擒獲到蜀兵數十人。司馬懿將他們喚至帳下,開口問道:“爾等快快從實招來!那諸葛孔明如今究竟身在何處?有何圖謀?”
    那些被俘蜀兵皆依照孔明預先囑咐,異口同聲地答道:“啟稟都督,我家諸葛丞相,如今已不在祁山大營之中,他已親率中軍主力,移師至上方穀西側十裏之處下寨安歇,以便親自督促指揮各處屯田之事。如今每日裏,皆有大量糧草,從各處源源不斷地運往上方穀中囤積。”
    司馬懿聽了,又仔仔細細地盤問了半晌,確認無誤之後,方才將那些蜀兵盡數釋放回去。隨即,他立刻召集帳下諸將,秘密分付道:“諸位將軍,如今諸葛孔明主力大軍,已然不在祁山大營,而是移師至那上方穀安營紮寨。汝等可於明日清晨,盡起大軍,並力一處,猛攻蜀軍在祁山的空虛大營!吾則親率一支中軍精銳,星夜兼程,直撲上方穀,將其囤積的糧草,盡數焚毀!如此,則蜀軍首尾不能相顧,腹背受敵,必然會不戰自亂,一敗塗地也!”眾將領了將令,皆是摩拳擦掌,各自回去準備,隻等明日建功立業。
    其長子司馬師聽了父親這番部署,卻有些不解,上前問道:“父親大人,蜀軍主力既已移師上方穀,我軍為何不直接攻打上方穀,反而要去攻打其空虛的祁山大營?豈不是舍本逐末,多此一舉麽?”
    司馬懿撫須笑道,眼中閃爍著一絲得意的“智謀之光”:“嗬嗬,吾兒有所不知。那祁山大營,乃是蜀軍在隴右的根本重地,倘若聽聞我軍大舉攻打祁山,則其駐守各處的屯田兵馬,必然會不顧一切地星夜回援。屆時,我軍便可乘其上方穀守備空虛,一舉將其囤積的糧草盡數焚毀,使其首尾不能相顧,陷入絕境。此正乃是‘圍魏救趙,聲東擊西’之妙用也!”司馬師聽了,方才恍然大悟,對其父的智謀更是欽佩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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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即,司馬懿便立刻下令,盡起大軍,星夜啟程,自己則令魏將張虎、樂綝二人,各引五千精兵,在後方負責接應。
    且說孔明在高山之上,早已將魏軍的一舉一動,看得是清清楚楚。他遠遠望見魏軍大隊人馬,或三五千人為一行,或一兩千人為一隊,隊伍紛紛,旌旗招展,前後互相顧盼,其行軍方向,果然是直奔祁山蜀軍大營而來,料定其必然是想要攻取祁山大寨,便立刻秘密傳下號令,與帳下眾將道:“倘若那司馬懿老賊親自前來攻打上方穀,汝等便可立刻盡起大軍,星夜兼程,前往偷襲其在渭水南岸的中軍大營,務必一舉將其攻占,奪了渭南!斷其歸路!”眾將各自領了密令,依計而行。
    卻說魏軍各路兵馬,皆是氣勢洶洶地殺奔祁山蜀軍大營而來。不想,剛剛靠近大營,忽然聽得四下裏喊殺之聲震天動地,無數蜀軍旗幟,從四麵八方同時豎起,漫山遍野,皆是蜀兵,虛張聲勢,做出前來救應祁山大營的模樣。
    司馬懿在後方,遠遠望見蜀軍各路兵馬,果然皆被吸引,盡數往祁山大營方向殺去,心中大喜,以為諸葛亮果然中了自己的調虎離山之計。他當即便不再猶豫,立刻親率長子司馬師、次子司馬昭二人,以及數萬中軍精銳護衛人馬,如狼似虎一般,殺氣騰騰地直撲向上方穀而來!
    大將魏延早已奉了孔明將令,在上方穀穀口埋伏等候多時,隻盼著那司馬懿老賊自投羅網。忽然望見前方塵土大起,一支魏軍精銳,殺奔穀口而來,魏延縱馬向前,仔細觀瞧,見為首一將,身披金甲,手持寶劍,不是別人,正是那魏國大都督司馬懿!
    魏延見狀大喜,厲聲大喝道:“司馬懿老賊休走!你家魏延爺爺在此等候多時了!”說罷,便揮舞著手中大刀,如猛虎下山一般,迎了上去!司馬懿亦是挺起手中長槍,拍馬迎戰!二人槍來刀往,隻戰了不到三個回合,魏延便忽然賣個破綻,撥轉馬頭,佯裝不敵,向著穀中敗退而去!其“詐敗之意”表演得淋漓盡致。
    司馬懿見狀,哪裏肯舍,立刻在後緊緊追趕。魏延在前,隻顧著望那高懸的七星旗指引的方向而走。司馬懿見魏延所率兵馬不多,不過區區數百人而已,又見其被打得落花流水,狼狽逃竄,心中更是大定,再無半分疑慮,便立刻放心大膽地催促大軍,全力追擊。他下令長子司馬師率軍在左,次子司馬昭率軍在右,自己則親率中軍主力居中,三路兵馬,並力一處,如三條餓狼一般,一齊向著穀中猛撲過去!魏延則率領著那五百名誘敵之兵,皆是頭也不回地向著上方穀深處退去。
    司馬懿率領大軍,一直追到上方穀穀口,他為人謹慎,還是先派遣了少量斥候,進入穀中哨探。不多時,斥候飛馬回報,言說穀內道路平坦,並無任何伏兵的跡象,隻有在山穀兩側的山坡之上,搭建了許多簡陋的草房窩棚,不知是何用途。
    司馬懿聽了,撫須笑道:“嗬嗬,此必是那諸葛村夫用來囤積糧草的所在也!傳我將令!全軍火速進穀!務要將其糧草,盡數焚毀!”於是,他便盡起大軍,如潮水一般,浩浩蕩蕩,盡數殺入上方穀中!然而,他剛剛進入穀中,便立刻察覺到一絲不對勁!隻見那些所謂的草房窩棚之上,竟然盡是堆滿了幹柴茅草,以及各種引火之物!而方才還在前方引誘自己的蜀將魏延,卻早已不知去向,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司馬懿至此,方才心中一凜,暗叫一聲“不好!莫非又中了諸葛村夫的奸計?”他急忙回頭對其二子道:“此地凶險,不可久留!倘若有蜀軍伏兵,截斷了穀口退路,我等豈不是要盡數葬身於此?如之奈何?”
    他話音未落,忽然隻聽得穀口方向,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炮響!緊接著,喊殺之聲四起!從山穀兩側的山崖之上,無數燃燒著的巨大火把,如同流星雨一般,從天而降,瞬間便將穀口堆積的幹柴茅草點燃!熊熊烈火,衝天而起,濃煙滾滾,遮天蔽日,頃刻之間,便已將整個上方穀的穀口,徹底燒斷,堵塞得水泄不通!魏軍將士見狀,皆是嚇得魂飛魄散,奔逃無路!山上蜀軍伏兵,更是萬箭齊發,無數火箭,如同飛蝗一般,向著穀中密集的魏軍激射而來!緊接著,隻聽得“轟隆隆”一陣巨響,預先埋設於地下的無數地雷火炮,亦被同時引爆!那些所謂的草房窩棚之內的幹柴火油,亦被同時點燃!一時間,整個上方穀內,火光衝天,烈焰飛騰,爆炸之聲不絕於耳,直燒得是天崩地裂,鬼哭狼嚎!魏軍將士在烈火濃煙之中,互相擁擠,自相踐踏,死傷枕藉,慘不忍睹,其“地獄之景”難以言喻!
    司馬懿眼見此景,早已是嚇得手足無措,魂不附體!他自知今日已是在劫難逃,必死無疑,不由得從馬上翻身跌落,一把抱住長子司馬師、次子司馬昭二人,放聲大哭道:“天亡我也!天亡我也!不想我司馬仲達一生英雄,今日竟要與我這兩個孩兒,一同葬身於此火海之中矣!”其“絕望之情”溢於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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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就在司馬懿父子三人,以及數萬魏軍將士,皆以為必死無疑,抱頭痛哭,坐以待斃之際,忽然間,隻聽得天空之中,狂風大作!緊接著,烏雲密布,電閃雷鳴!一聲驚天動地的霹靂巨響過後,瓢潑大雨,竟如同天河倒泄一般,從天而降!那豆大的雨點,密集如注,隻在頃刻之間,便已將整個上方穀內,那原本燒得衝天而起的熊熊烈火,盡數澆滅!那些預先埋設好的地雷火炮,亦因受潮而無法引爆!所有蜀軍精心準備的火攻器具,皆在這場突如其來的傾盆大雨之下,盡數失去了功效!
    司馬懿見狀,不由得喜出望外,失聲驚呼道:“天不亡我!天不亡我司馬仲達也!此乃上天庇佑我大魏!將士們!天助我也!不就此時奮力衝殺出去,更待何時!”說罷,他立刻翻身上馬,手持寶劍,一馬當先,率領著劫後餘生的魏軍將士,冒著箭雨,踩著同伴的屍體,奮力向著穀口方向,衝殺而去!
    早已在穀口外圍負責接應的魏將張虎、樂綝二人,亦是各自率領本部兵馬,前來接應。而負責堵截穀口的蜀將馬岱,因所部兵馬不多,又見魏軍勢大,不敢過分追趕,隻得眼睜睜地看著司馬懿父子三人,在張虎、樂綝二人的拚死護衛之下,僥幸從火海之中,殺出一條血路,逃出生天!
    司馬懿父子與張虎、樂綝二人,合兵一處之後,狼狽不堪地一同逃回渭水南岸的中軍大寨。不想,還未等他們喘過氣來,卻發現渭南大營早已被先前奉孔明將令,前來偷襲的蜀軍主力攻占!雍州刺史郭淮、將軍孫禮二人,正在渭水浮橋之上,與攻打大營的蜀軍,展開激烈的爭奪戰!司馬懿等殘兵敗將,見狀更是心驚,急忙上前助戰。蜀軍見魏軍援兵已到,又恐其狗急跳牆,不願過多糾纏,便主動退去。司馬懿這才下令,將渭水之上的九座浮橋,盡數燒毀,以防蜀軍再次渡河追擊,然後才引著殘兵敗將,退守於渭水北岸,重新下寨安營,據險固守。
    且說那些奉命攻打祁山蜀軍大營的魏軍將士,在得知主帥司馬懿在上方穀遭遇慘敗,連渭水南岸的中軍大營也已失守的消息之後,更是軍心大亂,士氣崩潰,無心再戰。他們急忙想要後退,卻不想早已被埋伏在四周的蜀軍主力,團團包圍!一場混戰下來,魏軍又是大敗,十停之中,已然死傷了八九停兵馬,屍橫遍野,血流成河,餘者皆是抱頭鼠竄,爭相渡過渭水,向北岸逃命而去。
    孔明在祁山之巔,親眼目睹了魏延成功將司馬懿誘入上方穀,以及穀中一霎時火光衝天,烈焰飛騰的壯觀景象,心中亦是甚為歡喜,以為司馬懿此番必然是插翅難飛,死無葬身之地了。不想,人算不如天算,老天爺竟然會在這個節骨眼上,突然降下一場傾盆大雨,將那滿穀的大火,盡數澆滅!及至有探馬飛馬來報,言說司馬懿父子三人,皆已僥幸從火海之中逃脫而去的消息,孔明不由得仰天長歎,扼腕不已道:“唉!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天意如此,不可強也!非是吾計策不妙,實乃天不欲絕此老賊也!”其心中的失落與遺憾,難以用言語形容。
    後人有詩歎曰:穀口狂風呼嘯烈焰隨風飄蕩,何期盼望之際驟雨竟從天青霄漢下降!
    武侯孔明之神機妙算倘若能成功就此實現,又哪裏還會有將來三國鼎立山河最終盡數歸屬於西晉王朝!
    卻說司馬懿在渭水北岸的中軍大寨之內,驚魂稍定,立刻傳下將令道:“如今我軍渭水南岸大營已然失守,將士們亦是傷亡慘重,士氣低落。為今之計,我等隻宜堅守不出,以待時變。傳我將令:自今日起,凡軍中再有敢輕易言戰者,一律以違抗軍令論處,斬立決!”帳下眾將聞言,皆是凜然遵命,再也不敢提“出戰”二字。
    雍州刺史郭淮入帳向司馬懿稟告道:“都督,近日以來,那諸葛孔明每日皆會親率少量兵馬,在我軍營寨附近往來巡哨,窺探虛實。看其模樣,必然是將要選擇一處有利地形,重新安營紮寨,與我軍長期對峙。”
    司馬懿沉吟片刻,緩緩道:“嗯…諸葛孔明用兵,虛實難料。他若當真要與我軍長期對峙,必然會選擇一處易守難攻,又便於糧草轉運之地。倘若他將大軍盡數屯於武功山一帶,再依山勢向東布防,則我軍皆要陷入被動,處境危矣!但若他選擇在渭水南岸,向西止步於五丈原一帶下寨,則其攻勢必然受阻,我軍方可暫時無憂矣。”隨即,他立刻派遣多名精幹斥候,火速前往打探蜀軍動向。
    不久,斥候飛馬回報,言說蜀軍主力,果然已盡數屯於渭水南岸的五丈原一帶,安營紮寨,深溝高壘,一副要在此處與魏軍打持久戰的模樣。
    司馬懿聞言,不由得如釋重負,他以手加額,慶幸不已道:“哈哈哈!此乃天助我也!真乃我大魏皇帝之洪福齊天也!”隨即,他再次傳下將令,教帳下諸將:“爾等隻需謹守營寨,堅壁清野,任憑蜀軍如何挑戰辱罵,皆不許出戰!彼軍遠道而來,糧草補給困難,在此處與我軍相持日久,必然會軍心動搖,不戰自亂。屆時,便是吾等建功立業,大破蜀賊之良機也!”其“堅忍固守之意”再次占據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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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說蜀漢丞相諸葛孔明,親率中軍主力,屯於五丈原之後,連日派遣將士,輪番前往魏軍營前挑戰,然則魏軍卻始終堅守不出,高掛免戰牌,任憑蜀軍如何辱罵,皆是不予理會。孔明見狀,心中亦是有些焦躁。他思來想去,心生一計,便取來婦人穿戴的頭巾以及一身縞素孝服,將其仔細包裹,盛放於一個精致的大木盒之內,又親筆修下了一封措辭極盡羞辱之能事的書信,派遣一名能言善辯的使者,將此物送往渭水北岸的魏軍大營之中。
    魏軍帳下諸將,不敢隱瞞,隻得引著蜀軍使者,入帳拜見大都督司馬懿。司馬懿在眾將的注視之下,緩緩打開木盒,隻見裏麵赫然放著一套女子的頭巾與素服!旁邊還有一封書信。司馬懿強壓下心中的怒火,拆開書信觀看,隻見那信中寫道:
    “司馬仲達老賊!你既身為魏國統軍元帥,總領中原數十萬虎狼之師,不思如何披堅執銳,與我大漢天兵決一雌雄,反而如同縮頭烏龜一般,甘心龜縮於土巢之內,謹小慎微,躲避刀箭,與那足不出戶的深閨婦人,又有何等區別哉!今我特意派遣使者,送上這婦人巾幗與縞素孝服一套,你若當真不敢出戰,便可再三叩拜之後,欣然受之,從此男扮女裝,以充後宮可也!倘若你尚有一絲羞恥之心未曾泯滅,胸中尚存半分男子漢之丈夫氣概,便應立刻提筆寫下回批,約定日期,與我堂堂正正,決一死戰!”
    司馬懿看畢,隻氣得是三屍神暴跳,七竅內生煙,險些當場便要發作!但他畢竟是久經沙場,心機深沉之輩,強行按捺下心中的滔天怒火,臉上反而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對帳下諸將佯笑道:“嗬嗬,看來那諸葛孔明,是當真將我司馬仲達,看作是深閨婦人一般了!”說罷,他竟當真將那套巾幗素服,坦然收下,並下令好生款待前來送書的蜀軍使者。
    隨即,司馬懿又開口問那蜀使道:“孔明先生近日寢食如何?每日處理軍務,是繁瑣還是簡略?”
    那使者不敢隱瞞,隻得如實答道:“啟稟都督,我家丞相近日為了軍國大事,夙興夜寐,操勞過度。凡軍中責罰二十軍棍以上之事務,皆要親自審閱批示。每日所進膳食,亦不過寥寥數升而已,食量遠不如常人。”
    司馬懿聽了,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然後回頭對其帳下諸將意味深長地說道:“諸位請看,那諸葛孔明每日食量如此之少,而處理的軍務又如此之繁重,似此情景,他又豈能長久支撐下去呢?”其“攻心之計”已然悄然展開。
    蜀軍使者辭別了司馬懿,返回五丈原,拜見孔明,將司馬懿欣然接受了巾幗女衣,並且在看完書信之後,非但沒有半分嗔怒之色,反而還仔細盤問丞相寢食起居,以及每日處理軍務之繁簡等情,詳細向孔明稟報了一遍,最後說道:“末將依照丞相囑咐,如實回答。那司馬懿聽了之後,便對其帳下諸將說:‘孔明食少事煩,其能久乎?’”
    孔明聽罷,不由得長歎一聲,麵露憂色道:“唉!彼司馬懿老賊,果然是深知我心之人也!”其語氣之中,充滿了對宿命對手的無奈與敬佩。
    主簿楊顒見丞相神色黯然,急忙上前勸諫道:“丞相,屬下近日見丞相凡軍中大小簿書賬冊,皆要親自校對查閱,竊以為此舉大可不必。為官治政,各有體統,上下級之間,職責分明,不可互相侵擾替代。譬如處理家中事務,亦是同樣的道理:家中必是奴仆負責耕種田地,婢女負責燒火做飯,各司其職,則家中各項產業便不會荒廢,主人所需要的一切,亦皆能得到滿足。而那一家之主,則可從容自在,高枕無憂,隻管飲食起居便可。倘若事無巨細,皆要家主親力親為,則必然會使其心神疲憊,體力不支,最終反而會一事無成。這難道是因為家主的智慧,還不如那些奴仆婢女麽?非也!實乃是因為他沒有盡到作為一家之主的統籌管理之道罷了!是故古人曾有雲:‘坐而論道,指點江山者,謂之三公宰輔;起身力行,具體執行者,謂之卿士大夫。’昔日漢朝名相丙吉,在路上遇見行人鬥毆,死傷多人,他卻視而不見,不加過問;反而對路邊一頭耕牛口中喘著粗氣,卻憂心忡忡,停車詢問,唯恐因節氣失調而影響農桑收成。又有漢初名相陳平,被人問及國家府庫錢糧具體數目,他卻坦然回答說,這些皆有具體負責的主管官吏,自己並不清楚。如今丞相您卻事必躬親,每日親自審理批閱無數繁雜瑣碎的軍政細務,從早到晚,汗流浹背,又豈能不感到身心勞累呢?依屬下看來,那司馬懿所言:‘食少事煩,其能久乎?’此八字真言,實乃是金玉良言,一針見血,切中要害啊!還望丞相保重身體,以國家大局為重!”
    孔明聽了楊顒這番推心置腹的忠言,不由得潸然淚下,泣聲道:“楊主簿所言,吾又何嚐不知?然則,吾深受先帝知遇之恩,托孤之重,唯恐他人不能像我這般,為興複漢室大業而鞠躬盡瘁,盡心竭力,故而才不得不事事親力親為,不敢有絲毫懈怠啊!”帳下眾將聽了,亦皆是感泣垂淚,無不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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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此之後,孔明便自覺精神不濟,神思恍惚,舊病複發之兆,也愈發明顯。帳下諸將因此亦是憂心忡忡,不敢再輕易向魏軍發動進攻,軍心士氣,亦受到一定影響。
    卻說魏軍帳下諸將,皆已知曉孔明派遣使者,送來巾幗女衣,百般羞辱大都督司馬懿,而司馬懿竟然還忍氣吞聲,甘之如飴,欣然受之,堅守不出,拒不與蜀軍交戰。眾將皆是義憤填膺,忿忿不平,一同入帳向司馬懿稟告道:“都督大人!我等皆是大魏堂堂正正的名將勇士,身負皇恩,食君之祿,豈能在此坐視蜀人如此囂張跋扈,百般羞辱,而忍氣吞聲,甘受此等奇恥大辱!懇請都督立刻下令,準許我等出戰,與那諸葛村夫決一死戰,以雪前恥,以振軍威!”其“戰意”昂揚,幾欲噬人。
    司馬懿見眾將群情激奮,依舊是不慌不忙,微微一笑道:“嗬嗬,諸位將軍稍安勿躁。吾司馬仲達又豈是不敢出戰,而甘心受此等羞辱之人?奈何如今天子已有明詔在先,嚴令我軍務必堅壁固守,不得輕舉妄動。倘若吾等此刻不顧聖旨,擅自出戰,便是違抗君命,罪不容誅矣!”他這番話,分明是將責任推卸得一幹二淨。
    眾將聽了,更是忿怒難平,皆言大丈夫在世,當馬革裹屍,建功立業,豈能在此受此窩囊之氣!
    司馬懿見狀,眼珠一轉,又心生一計,對眾將道:“也罷!既然諸位將軍皆有此與蜀賊決一死戰之決心,本督也不好再強行壓製。待我立刻修下一份表章,星夜上奏天子,懇請陛下恩準我軍出戰。待到聖旨下達之後,你我君臣同心,將士用命,並力一處,與那蜀軍決一死戰,如何?”眾將聞言,皆以為然,紛紛允諾。
    司馬懿當即便親筆寫下一份慷慨激昂的請戰表章,派遣心腹使者,星夜兼程,送往遠在合淝前線督戰的魏主曹睿駕前。曹睿拆開表章觀看,隻見上麵寫道:
    “罪臣司馬懿,才疏學淺,德薄能鮮,承蒙陛下不棄,委以西線統軍之重任,日夜惶恐,唯恐有負聖恩。臣亦謹遵陛下聖旨,令全軍將士堅守營寨,不與蜀軍輕易交戰,以待其軍心懈怠,糧草不濟,自行崩潰。奈何如今那蜀相諸葛亮,欺人太甚,竟派遣使者,送來婦人巾幗與縞素孝服,以此百般羞辱於臣,視臣如同深閨婦人一般!此等奇恥大辱,臣雖能忍,然則三軍將士,無不義憤填膺,群情激奮,皆欲與那蜀賊決一死戰,以雪此恨!臣今鬥膽,謹先將此情上達聖聰,懇請陛下降下天恩,準許臣下旦夕之間,率領三軍將士,與那蜀賊效死決戰一場,上以報答朝廷知遇之深恩,下以洗雪三軍將士所蒙受之恥辱!臣不勝惶恐激切之至,伏惟聖裁!”
    魏主曹睿覽畢表章,心中亦是有些疑惑,對左右侍臣道:“咦?那司馬仲達素來沉穩謹慎,為何先前朕嚴令其堅守不出,他卻奉旨不違;今日卻又為何會突然一反常態,主動上表請求出戰?此事甚是蹊蹺,其中必有緣故。”
    衛尉辛毗出班奏道,其“洞察之意”深邃:“陛下聖明。依臣看來,那司馬懿本就無心與諸葛亮決戰,唯恐損兵折將,難以向陛下交代。此番他之所以會突然上表請求出戰,必然是因為諸葛亮用計羞辱於他,使其帳下諸將皆是義憤填膺,難以壓製之緣故。故而他才特意上此表章,名為請戰,實則是想要假借陛下之聖旨,來平息眾將之怒火,遏製其求戰之心耳。”
    曹睿聽了辛毗這番分析,亦是恍然大悟,深以為然,當即便下令,命辛毗為特使,手持天子節杖,星夜趕往渭水北岸魏軍大營,傳達聖旨,嚴令司馬懿務必堅守不出,不得與蜀軍輕易交戰。
    司馬懿在中軍大帳,恭迎聖旨駕到。辛毗當眾宣讀了魏主曹睿的諭旨,並厲聲補充道:“陛下有旨:自今日起,倘若軍中再有敢擅自言戰者,即以違抗聖旨論處,格殺勿論!”
    魏軍眾將聽了,皆是垂頭喪氣,再也不敢提“出戰”二字,隻得無奈奉詔。
    司馬懿待眾將退下之後,方才將辛毗請入後帳,對其密語道:“辛大人真乃神人也!竟能洞察我心中所思所想,實在是令懿佩服之至!”於是,他又故意下令,教軍中士卒,四下裏傳說:魏主陛下已派遣特使辛毗大人,手持天子節杖,前來軍中傳旨,嚴令大都督司馬懿務必堅守不出,不得與蜀軍交戰,違令者斬!
    蜀軍細作探得此事,急忙報知孔明。孔明聽了,撫須大笑道:“哈哈哈!此必是那司馬老賊,故弄玄虛,想要以此來安定其軍中將士之心罷了!雕蟲小技,何足道哉!”
    大將薑維在旁,卻有些不解,問道:“丞相何以如此斷定,此事乃是司馬懿之計謀?”
    孔明解釋道:“嗬嗬,伯約有所不知。那司馬懿老賊,本就無心與我軍決戰,其請戰之表章,不過是做給帳下那些急於求戰的將領們看的,想要借此來顯示自己的威嚴與武勇罷了。豈不聞兵法有雲:‘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倘若他當真想要與我軍決戰,又何須千裏迢迢,上表請示君王?此舉分明是因為其帳下將士,因受我羞辱而義憤填膺,難以壓製,故而才不得不假借魏主曹睿之意,來彈壓製約眾人。如今,他又故意將此事在軍中大肆宣揚開來,其真實目的,無非是想要借此來懈怠我軍之心,讓我軍以為他當真不敢出戰罷了。”其“洞察秋毫之智”令人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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