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一聲，可可利亞當場下跪。
    周圍的那些士兵沒有阻止，而是低頭不語。
    讓人們改變的往往不是失敗，而是在失敗會讓他們損失什麽。
    剛才的場景，隻要耳朵不聾便可以聽出。那完全就是眼前這個他們自認為狂妄的家夥所引發的場景。
    這種場景超越了他們這個文明的想象。
    甚至於說，墨昊此刻的身份，在他們心中與神明無異。
    “怎麽樣，後悔了嗎？”墨昊自然也聽到了跪下的聲音，他轉頭看去，“你現在在深淵前麵停下腳步，還有回頭的機會。”
    “我後悔了。”可可利亞低著頭，小聲說道，“但我沒法回頭，”
    “看來你早就變得生性多疑。”言盡於此，墨昊也不打算再勸了，他已經暗示的夠多了，“也罷。你們這個文明的命運我也不在乎。”
    既然可可利亞已經選好了路，那他就沒必要去幫別人改變。
    又或者說，現在的可可利亞比沒有星核的她還要更加的頑固。
    或許在她的眼中，死亡是對於她來說最好的終點。
    “這就是叔叔你提到的，那個明天就入土的領導嗎？”星看出來了，可可利亞在這些人中的地位似乎不小。
    但她沒看出來，可可利亞到底愛這個文明愛在哪了。
    從星的眼中看出了疑惑，墨昊為其解釋，“因為這個家夥，是一個愚昧、固執、無能、又愛逞強的膽小鬼。”
    “因為這些因素，使這家夥的愛顯得是如此的可笑，她的確深愛著這個文明，但愛逞強的性格使她固執。”
    跪在地上的可可利亞心中無比煎熬，自己多年來的偽裝就這麽被撕碎，將她這個人民的信仰在人民麵前放肆踩踏。
    正如墨昊的評價，可可利亞是個膽小鬼，她的愚昧與固執，甚至都不願將自己被星核所蠱惑的事說出給昔日的好友。
    而她的無能與愛逞強，使可可利亞將星核這種荒誕的東西是作為拯救文明的信仰。
    可可利亞的一切行為本質上都是她對這個文明的愛，可正是因為可可利亞屬於人的缺陷，導致於這份愛如此的荒誕。
    “咦，浪費本姑娘的感情。”三月七聽到後隻覺得不爽。
    之前她還覺得這個文明的領導很可憐，現在看來完全就是自己作的。
    三月七也理解了丹恒說的為了這個文明好是什麽意思。
    眼前的這位墨昊可是天才俱樂部成員，隨便施舍這個文明點技術，都能隨便成為宇宙一流勢力。
    但在墨昊稱對方為固執的情況下來看，對方貌似真的很固執。
    原本拋棄尊嚴給墨昊跪一個就好了，麵子又不能當飯吃。
    這可是他們無名客在宇宙中行駛多年得出來的經驗，該討好的人就去討好，化大為小，化小為無，化無為友。
    “也不算浪費，畢竟三月你是對這份精神進行的默哀。”丹恒稍微安慰了一下三月七，同時也在心裏感謝墨昊能對他的夥伴進行教導。
    在宇宙尺度下，處事就應該帶著警惕與心機，哪怕隻有一絲。
    “弱小是文明的原罪。”丹恒感歎了一聲。
    哪怕是仙舟如此強大的勢力，在龐大的宇宙中也有可為，有不可為。
    “弱小不是文明的原罪。”聽到丹恒話的墨昊馬上就反駁出聲，“弱小是文明的生不逢時，不知弱小才是文明的原罪。”
    “因為弱小與強大是動態式的，文明不會因為現在的弱小而永遠弱小，也不會因為現在的強大而永遠強大，真正阻礙文明發展的是文明認知不到自身的缺陷。”
    “是我片麵了。”回想起種種曆史，丹恒的確發現了自己話中的狹隘。
    仙舟最早甚至是一個連星神都不知道的蠻荒星球，但現在已經走到了宇宙頂點。
    魯伯特帝國當年是何等的昌盛，但現在連痕跡都隻剩下了人們的記憶與當年的部分科技。
    文明的發展的確是動態的，可能會存在亙古不變的文明，但那種文明縱使科技與認知方麵沒有任何退步，但與其他文明的相對中就已經在退步了。
    “不過沒想到墨昊先生對社會的研究也如此之深。”
    “我根本就沒研究過社會，我隻不過是以我所在的那個文明的國家在近代的曆史作為參考罷了。”墨昊搖頭否定了自己對社會的研究。
    “能請墨昊先生描述一下那個曆史嗎？”丹恒之所以說出這句話，不僅是為了學習更多，也是想要了解墨昊的過去。
    “那個近代曆史是一個傲慢的國家，那個國家並不承認自己的弱小，所以選擇閉關鎖國，在別的國家進步的同時，自己卻選擇了墮落。”
    “也正是因為如此，我所在的那個國家險些因為近代的那個國家所覆滅，不過好在那個時代出現了很多覺悟者，他們付出了很慘痛的代價在那個已經是廢墟的文明上建立了一個新的國家。”
    在講述這段曆史的時候，墨昊語氣有些複雜。
    因為他發現，自己對這個從小就一直聽著的曆史，現在居然隻剩下了客觀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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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他還在那個宇宙的時候，對於曆史的進程，大多時候選擇了旁觀。
    因為他知道，所謂改變曆史，本質上沒有任何意義，改變曆史又何嚐不是對曾經的曆史的背叛？
    然後改變了又能如何？
    一個強大個體對於文明而言絕不是好事，這會使文明成為永遠無法離開母親懷抱的嬰兒。
    特別是像墨昊這種以純粹求知為目的的術士，即使他成為了那個文明的保護神，最終也隻會因為求知而選擇離去。
    到時候失去神明的文明，也隻會重新走上老路罷了。
    文明需要的是自我的覺醒，而不是一個烏托邦。
    “這種文明總是會出現一些英雄，那您是否認為這種文明需要幫助？”丹恒沒有生在那個文明，所以無法理解那個文明。
    但從墨昊的描述，他覺得那些覺悟者是值得尊敬的。
    “這也是我認為自己是罪人的地方。”
    墨昊咬了咬唇，“我將那片星係的不同星球文明給隔開，哪怕兩個文明擦肩而過，他們都不會注意到對方。”
    “這個時間，會一直持續到我那個文明真正的有太空旅行的能力後。”
    “真羨慕那個文明有你這麽善良的人。”身為粉色麅子的三月七因為不知道怎麽插入墨昊的話題，覺得很無聊，現在有機會就立馬插了進來。
    “我不知道我自己是否善良，即使我已經見過了真理。”
    真理是一種動態變化的過程，而不是永恒停滯的答案。
    所以任何一個人所見到的真理都是不同的，真理無法給出任何答案，它隻會給出所有且無窮的問題。
    就連墨昊都曾時常想著，真理的盡頭是否仍有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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