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穿警服出來的祁同偉，黃希熱情地揮手打招呼："不好意思打擾了，祁組長。"
    "別擔心，我是警察，來市局辦事，大家都認識我。"她說完轉身朝車走去，"我知道你們警察的規矩，今天咱們就吃點家常便飯。這樣既不違規，也不容易惹麻煩。"
    "就是朋友間隨便聊聊。"
    她倒是很直爽，可能是做記者的習慣吧。
    "行，走吧。"祁同偉脫下警服外套，露出裏麵簡單的t恤。穿製服確實不方便。
    現在的祁同偉嚴肅了許多，不再像初次見麵時那麽隨意。黃希開車時幾次都想笑，覺得當時的祁組長完全不像個警察。
    "哎，得把話說清楚。"祁同偉急忙解釋："那天晚上我隻是看看手相而已，沒幹別的事吧？"
    "對對對，您祁組長一向正派，我隻是隨口感歎一下，看你緊張的。"黃希笑著調侃。
    說著話，車子已停在了一家不起眼的小餐館門前。這地方並不高級，就是家普通的小飯館。
    我們點了幾個小菜，還配了幾瓶啤酒。那時酒駕還沒違法，所以沒什麽問題。我們邊吃邊聊，兩杯啤酒很快就被喝光了。黃希吃飯時心神不定，總是偷偷瞄祁同偉一眼。
    “祁組長，聽說你是漢東大學政法係的研究生？”
    “你在查我？”
    祁同偉一邊夾花生米，一邊隨口回答。
    “我隻是問問在京州的朋友。”
    黃希眼睛裏透著精光，轉動著眼珠子：“上次在那地方提到的事情，你還記不記得？”
    “說什麽事情？”
    祁同偉還在想著怎麽把話題繞到賀芸身上。
    “當然是高赫那個案子的事情。”
    其實，兩人心裏都有自己的小算盤。
    黃希一心想著從這裏挖出大新聞，搶占頭條，對媒體人來說，這再正常不過了。
    “哦，記得。”
    祁同偉放下筷子，拿起玻璃杯裏的啤酒：“說吧，你想了解什麽？”
    “那就看祁組長願不願意告訴我了。”
    黃希調皮地噘著嘴：“祁組長說什麽，我就寫什麽。”
    “你確定？”
    “嗯哼！”
    黃希揚了揚眉毛。
    “那我可真說了……”
    “說吧。”
    黃希急忙放下筷子，拿出筆和紙，準備記錄的樣子。
    “你不用記，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
    祁同偉清楚得很，自己現在身份不一樣了，不再是那個默默無聞的小警察。
    現在掛著省廳專案組組長的頭銜，說話行事得格外小心。
    要是說錯話，帶來不良後果，那是要擔責任的。
    “問什麽？”
    黃希一臉疑惑：“問什麽問題？”
    “高赫姓什麽？”
    “姓高。”
    “哦，姓高！”
    祁同偉一隻手放在桌上，另一隻手用筷子夾菜，邊吃邊聊。
    “那高赫他爹也該姓高吧？”
    “那當然啦。”
    黃希撲哧笑了：“祁組長，你問的問題也太搞笑了吧？”
    “閑聊而已。”
    祁同偉又喝了一口啤酒：“咱們現在分析一下，目前掌握的線索。”
    “第一，他叫高赫，觸犯了國家刑法，幹了大事，這是重罪。”
    “第二，他爸也姓高……”
    “第三，他被判了重刑，居然沒死。”
    “誰能幫他逃避罪責，還偽造了死亡假象？”
    黃希愣住了。
    “我哪知道？你們警察不是也不清楚嗎？”
    “不是不是……”
    祁同偉用筷子在黃希麵前晃了晃。
    “咱們隻是推理嘛，你剛才說了，他爸也姓高……”
    “所以，幫他脫罪的，肯定是他家裏人吧？”
    “不然，誰會平白無故冒這麽大的險？”
    話題越來越深了。
    黃希好像抓到了些什麽，表情一滯，眼睛瞪得老大。
    “祁組長，你的意思是……”
    “哎，別急，這可不關我的事。”
    祁同偉笑著搖搖頭，“我隻是把你聽到的告訴我，你怎麽想，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哦，我懂了。”
    黃希這點小機靈完全被比下去了。
    她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話沒過腦子就說出來了。
    “綠藤市裏，姓高又這麽厲害的，隻有一個人。”
    黃希越說眼神越亮，“他就是長藤資本的老總，高明遠……”
    “嘿，這話可別賴在我頭上。”
    祁同偉笑得意味深長，“查案靠證據，你們怎麽報導那是你們的事。”
    “好好好，曉得了。”
    黃希還挺感激他的。
    “祁哥，還有別的事要說嗎？”
    “說完他爸，那自然就是他媽了。”
    祁同偉照著對付賀芸的那一套，一點點推導分析。
    高赫的媽，不是死了，就是在很高的位置上。
    不然消息不會一直藏著。
    聽完後，黃希眼睛轉得飛快：“祁組長，高赫的媽是死了，還是當大管呢？”
    “我們也想知道。”
    祁同偉吃飽喝完，打了個飽嗝，聳了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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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你可以接著想想……”
    黃希慢慢學會這種反推法，開始自己翻白眼，低聲嘟囔。
    “要是死了，那沒什麽好說的。”
    “但如果高赫的媽真是大管，那管職肯定不小。”
    祁同偉來了勁兒，笑著搖頭。
    “是不是大管我不知道，但可以確定一件事……”
    “如果高赫的媽還活著，那她肯定和司法沾邊。”
    “不然，高赫早就被抓了。”
    聽到這裏。
    黃希忽然像被點醒了一樣，連連點頭。
    “對對對，一定是這樣……”
    “祁組長，你太厲害了，這麽一分析，我都覺得凶手要暴露了。”
    這兩人。
    一個陰險，一個單純。
    但總體來說，都各有所需，也都挺開心。
    祁同偉滿意地擦擦嘴：“話說完了，這下沒問題了吧？”
    “等等，再等等……”
    黃希正忙著寫東西。
    她趕緊把剛才的對話記下來，方便寫稿時有靈感。
    十幾分鍾後，終於寫完，直起身子長長出了一口氣。
    “好了，謝謝祁組長。”
    收拾完東西，黃希拿起筷子，發現桌上飯快被吃光了。
    她瞪大眼睛，幽幽地看了祁同偉一眼。
    “祁組長也太不講義氣了，就不能給我留點嗎？”
    “我還以為你想減肥呢。”
    祁同偉揮揮手，“行了，你還得開車，少喝點。”
    “可我真的好餓，老哥……”
    黃希心裏那個悶悶不樂。
    她從沒見過這種男人，不但讓女人請客，還怕女人多吃虧了自己的。
    簡直是個“小氣鬼”！
    “你們慢慢吃吧。”
    祁同偉再次刷新了黃希的認知，他穿上外套站起來。
    “我吃好了，要是沒事我就先回局裏了。”
    黃希驚訝地抬頭，一臉不信地看著祁同偉。
    “祁組長，你可真拚！”
    “沒辦法，綠藤的情況太複雜，幾百萬人等著結果，我不能假裝看不到。”
    他似乎完全不懂什麽叫情商。
    祁同偉頭也不回地走了，可能覺得挺帥的，離開時還揮了揮手。
    “我服了。”
    從昨晚開始，祁同偉在黃希心中的好感徹底沒了。
    長得帥有什麽用？
    像她這種大美女，單位和社會上盯著的男人不少。
    可祁同偉這愣頭青，不但蹭吃蹭喝，還特別算計。
    出了餐館正好是晚上七點半。
    新聞聯播結束了，電視正在播天氣預報。
    祁同偉把外套反著拿，搭在肩上，晃蕩著往警局走。
    他故意和黃希保持距離。
    目的達成了，再待著也沒意思。
    所以祁同偉寧願自己走回去，也不願等她吃完再走。
    這時，他褲兜裏的小靈通響了。
    祁同偉把牙簽咬在嘴裏，騰出手接電話。
    “喂？”
    “你在哪兒呢？”
    是安欣的聲音，聽上去低沉且嚴肅。
    “剛吃完飯出來，怎麽了？”
    祁同偉有種不好的感覺，下意識停下腳步。
    “什麽時候回來？”
    “正趕回去呢。”祁同偉急了，“到底怎麽回事？”
    “孟鈺不見了。”
    “什麽？”
    祁同偉猛地抬頭。
    “孟鈺不見了。”
    安欣重複道：“最後見到她的是不是你？”
    “……”
    祁同偉呆站在原地，腦海中浮現出那天晚上和孟鈺的對話。
    那丫頭最後躲在隔壁哭，第二天人就沒了。
    但這都是三四天前的事情了。
    “安欣，別急，我回去再說。”
    具體情況不清楚，祁同偉收回雜念。
    正要快步跑回去，卻又突然停下，吐掉嘴裏的牙簽，迅速轉身看向剛才的餐館。
    幾秒後，祁同偉拔腿就跑，衝進餐館。
    黃希還沒反應過來，祁同偉已經到她麵前，抓住她的手腕。
    “飯錢付了嗎？”
    “付了。”
    黃希嘴裏還含著筷子，疑惑地問：“怎麽了？”
    “付了就行，別吃了，跟我走。”
    說著說著。
    祁同偉忽然搶過筷子，啪的一聲放到桌上，拉著黃希往外衝。
    “隊裏有急事，快，開車送我回去！”
    黃希聽到這句話，心裏一陣火起，可畢竟是自己約的人，也不好意思直接拒絕。
    沒辦法，盡管心裏窩火，也隻能硬著頭皮上了車，啟動發動機，一轉方向盤，猛踩油門朝市公安局的方向疾馳而去。
    二十分鍾過去後。
    車子剛停在市公安局大樓前，祁同偉推開門撒腿就跑，連頭都沒回一下，直接衝進大廳。
    黃希氣得七竅生煙，低聲罵道：“男人，一個比一個讓人失望。”
    說完，一腳油門轟地一聲，揚起一陣煙塵，開車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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