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點零七分，城南廢棄劇院的鐵閘門在四人腳下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雲熙顏裹著黑色連帽衫，指尖觸到門沿的鐵鏽時縮了縮——和三年前火場裏那扇變形的安全門觸感太像，她下意識攥緊了口袋裏的微型手電筒。
    蕭景逸走在最前，黑色戰術靴碾過滿地碎玻璃，“哢嗒”聲在空曠的劇院裏格外清晰。
    他側頭掃過雲熙顏發白的指節，不動聲色地往她身側挪了半步，陰影恰好將她整個人籠進自己肩線裏。
    “張雷，外圍監控正常？”他對著耳麥低問，喉結隨著吞咽動作滾動。
    “東南側灌木叢有輕微晃動，暫時沒發現熱成像信號。”張雷的聲音從耳麥裏傳來，帶著電流雜音，“我在後門三百米外的麵包車裏盯著，你們動作快。”
    唐婉戴著橡膠手套，正用微型攝像頭掃描牆麵。
    她突然停住腳步，手電筒光束停在牆角發黴的海報上——褪色的《蝴蝶夫人》劇照裏，女主角的眼睛被人用紅漆點了個叉，叉尖還往下滴著半幹的痕跡，像血。
    “三年前這家劇院最後一場演出就是《蝴蝶夫人》。”她聲音壓得很低，“新聞說演完第二天，女主角就被曝涉毒失蹤。”
    雲熙顏的呼吸頓了頓。
    她想起昨夜陳導說的“林曼”——那個卷款逃跑的女製片，正是《蝴蝶夫人》的執行製片。
    她摸向頸間的銀鏈，鏈墜裏藏著蕭景逸用激光刻的定位芯片，冰涼貼著鎖骨，像顆定心丸。
    四人分頭行動的指令是蕭景逸下的。
    他去觀眾席排查暗門，唐婉負責舞台機械區，雲熙顏則被“分配”到後台——他說後台雜物多，需要更細致的檢查，其實是因為他知道她一定會執著於找林曼的線索。
    後台的黴味更重。
    雲熙顏的手電筒掃過布滿蛛網的化妝鏡，突然在鏡腿縫隙裏瞥見一疊泛黃的文件。
    她蹲下身，指尖剛碰到文件邊緣，就聽見“哢嗒”一聲——是蕭景逸的戰術筆輕敲牆麵的聲音，那是“我在附近”的暗號。
    文件封皮印著“幽影計劃”四個字，雲熙顏的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最上麵一張是照片，邊角卷翹，卻清晰印著十餘個娛樂圈名字：頂流小生、三金影後、甚至還有已經退圈的老戲骨。
    她的名字在第三行，蕭景逸的在旁邊，兩人名字中間用紅筆圈著“計劃b”。
    “顏顏。”蕭景逸的聲音突然從背後響起，溫熱的呼吸掃過她後頸。
    他彎腰將她連人帶文件護進懷裏，指腹輕輕撫過照片上的“計劃b”，“三年前你火場救的那個場記，他手機裏也有類似標記。”
    唐婉的腳步聲從左側傳來，“舞台下方有個密道入口，鐵門上有密碼鎖——”她的話被突然亮起的燈光截斷。
    白熾燈“劈啪”炸響，刺得人睜不開眼。
    雲熙顏本能地往蕭景逸懷裏縮，卻聽見四麵八方傳來機械鎖閉的轟鳴。
    她抬頭，看見原本敞開的大門正在緩緩閉合，通風口被金屬格柵封死，連他們進來時撬開的鐵閘門都重新落下。
    “張雷！”蕭景逸對著耳麥低吼。
    “我這裏監控全黑了！”張雷的聲音帶著少見的急躁，“他們切斷了信號，你們——”通話聲突然中斷，隻剩刺耳的電流音。
    廣播裏響起女人的笑聲，帶著變聲器的失真感：“歡迎來到真正的幽影之地。”回音撞在牆壁上，震得雲熙顏耳膜發疼，“想出去？先通過第一關。”
    蕭景逸迅速拽著雲熙顏退到牆角，餘光瞥見唐婉已經背靠著另一側牆站定，手裏不知何時多了從舞台道具箱順來的扳手。
    “通風口。”他指了指天花板，“老式劇院通風係統連通地下管道，可能是出口。”說著便躍上化妝台，用多功能工具撬開格柵——金屬摩擦聲裏，他突然頓住，“有感應裝置。”
    雲熙顏踮腳望去，通風管內壁泛著幽藍的光，像是裝了紅外探測器。
    她的心跳突然快起來，三年前火場裏，她也是這樣看著消防通道被鎖死，看著濃煙順著通風管灌進來。
    “等等。”她轉身用手電筒照著牆角，“這裏有貼紙。”
    泛黃的便利貼上印著一串代碼：081723511。
    雲熙顏摸出手機，調出提前下載的劇院結構圖——0817是舞台燈光控製室的編號，235是主控台電路接口，11...她抬頭看向牆上的掛鍾，時針正指向11。
    “控製室在舞台左側夾層！”她拽著蕭景逸的袖子，“切斷主控台電源就能開閘門！”
    唐婉的扳手已經砸向夾層入口的鎖頭，“我來開路！”金屬碰撞聲裏，四人貓腰鑽進僅容一人通過的夾層。
    蕭景逸走在最前，後背替雲熙顏擋著頭頂的鋼筋；唐婉殿後，每走兩步就回頭確認她的位置。
    主控台的紅色警示燈在黑暗裏格外刺眼。
    雲熙顏的手指懸在總電閘上方，突然想起蕭景逸說過的話：“當年《浮華錄》道具失誤那場事故，總電閘被人動過手腳。”她深吸口氣，想起婚戒內側的“影隨光生”，想起蕭景逸在火場裏背著她跑了十七層樓時的心跳聲。
    “一起。”她轉頭對蕭景逸笑，“要一起拉。”
    兩人的手同時按上電閘。
    金屬摩擦聲中，劇院大門的鎖扣“哢啦啦”鬆開。
    可當四人衝出門的瞬間，數十道強光突然亮起——戴銀色麵具的黑衣人從四麵八方圍過來，鞋底碾過碎玻璃的聲音像潮水。
    “跑！”蕭景逸將雲熙顏往唐婉懷裏一推，自己轉身擋在最前。
    但黑衣人沒有動手，為首的那個突然摘下麵具。
    泛黃的照片在雲熙顏腦海裏閃回——三年前《蝴蝶夫人》慶功宴上，舉著香檳和林曼碰杯的男人，是早已“退圈”的資深製片人李昊天。
    他鬢角的白發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嘴角勾起的笑和廣播裏的變聲重疊：“景逸，熙顏，歡迎來到幽影的局。”
    雲熙顏的手機在口袋裏震動，是條新短信：“計劃b啟動，準備好迎接禮物了嗎？”她抬頭看向李昊天身後的劇院，二樓窗戶突然亮起一點紅光——像極了監控攝像頭的指示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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