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雲熙顏的公寓裏，落地燈在白色紗簾後投下暖黃光暈。
    她盯著電腦屏幕上最後一幀畫麵——直播時蕭景逸替她擦掉眼淚的瞬間，睫毛在眼下投出細碎的陰影，手指懸在“導出”鍵上微微發顫。
    “阿顏。”蕭景逸端著熱可可推門進來，深灰色家居服袖口挽到手肘，發梢還沾著浴室帶出來的水汽。
    他俯身看了眼進度條，“最後一段要放陳思遠那通威脅電話的錄音嗎？”
    雲熙顏指尖在觸控板上輕輕滑動，畫麵切到被人工智能篡改的“複合”片段：虛擬的自己笑著撲進陳思遠懷裏，而真實錄像裏，她正皺眉後退半步。
    “要放。”她聲音裏帶著冰碴子，“讓所有人看看，他們用我的臉編了個多荒謬的故事。”
    蕭景逸把馬克杯推到她手邊，指腹蹭過她後頸緊繃的肌肉。
    “我讓人查過，那個情感預測模型的訓練數據裏，有你三年前直播時說的‘希望遇到能一起看星星的人’。”他頓了頓，喉結滾動，“他們連你藏在微博小號裏的生日願望都扒出來了。”
    雲熙顏的瞳孔驟縮。
    她想起十七歲那年在出租屋陽台上發的那條僅自己可見的動態——“今年生日願望：有人陪我看一場不被打斷的流星雨”。
    原來那些藏在黑暗裏的眼睛，早就把她的軟肋剖解得幹幹淨淨。
    “所以更要撕了他們的麵具。”她按下導出鍵，視頻進度條開始跳動。
    手機屏幕突然亮起，是唐婉發來的消息：“科技媒體那邊說淩晨四點發稿，我把人工智能生成規則的漏洞文檔一並傳了。”
    雲熙顏回了個“好”，轉頭看向蕭景逸。
    他的指尖還停在她後頸，溫度透過皮膚滲進骨頭裏。
    “等視頻發出去，可能會有更多髒水。”她輕聲說，“你後悔嗎？”
    蕭景逸彎腰把她連人帶椅子轉過來，膝蓋抵著她的膝蓋。
    “三年前你在《星光初現》決賽說‘我想演能讓人記住的角色’，我在後台監視器前看你。”他拇指摩挲她眼尾，“那時候我就想，要是能站在你旁邊，替你擋掉所有‘應該’和‘必須’就好了。”
    視頻導出完成的提示音打斷了他的話。
    雲熙顏點開微博，手指在發送鍵上懸了三秒，最終重重按下。
    配文是她淩晨兩點寫的：“我的人生不是劇本，更不是你們的數據模型。”
    同一時間，蕭景逸的律師團隊在頂樓會議室亮如白晝。
    陳律師推了推金絲眼鏡，把最後一頁律師函遞給蕭景逸：“節目組的數據協議裏，根本沒提人工智能生成內容的使用權。我們連帶著星瀚文化的競業限製漏洞一起告。”
    蕭景逸簽完名，抬頭看牆上的電子鍾——淩晨四點零七分。
    “發布會安排在八點。”他說，“發言人要強調‘隱私’和‘人格尊嚴’，重複三次。”
    陳律師點頭：“明白，我們連備選話術都準備好了。”他收拾文件時，瞥見蕭景逸手機屏幕亮起，是雲熙顏的微博推送。
    照片裏女孩垂眸笑，配文像根刺，紮進所有操控者的喉嚨。
    網絡在淩晨四點半開始沸騰。
    雲熙顏的視頻被轉發二十萬次時，唐婉正坐在科技媒體的辦公室裏，盯著電腦上剛發布的深度報道《戀綜背後的人工智能操控術》。
    標題下是她提供的關鍵證據截圖：人工智能訓練日誌裏明晃晃的“雲熙顏，2021.5.17 2317 微博小號動態”。
    “唐小姐，需要出鏡嗎？”記者遞來話筒。
    唐婉搖頭，目光落在報道裏的一句話上——“當觀眾為‘命中注定’流淚時，他們愛的不過是算法算出的完美人設。”她想起直播時雲熙顏被人工智能篡改的表情，突然覺得眼眶發澀。
    與此同時，城郊的數據中心外，張雷摘下警帽擦了擦額頭。
    淩晨五點的風帶著涼意，吹得警戒線嘩嘩響。
    “裏麵有七台服務器。”技術警低聲匯報，“破解一台後發現，存儲的情感數據包括林若曦的哭戲ng時的真實情緒，蕭景逸三年前采訪時說‘最遺憾沒保護好重要的人’的未播片段......”
    張雷的喉結動了動。
    他想起雲熙顏在警局做筆錄時，說“他們連我過敏會起紅疹的位置都算好了”，此刻看著服務器閃爍的藍光，突然明白那些被精心設計的“巧合”，不過是代碼堆砌的謊言。
    上午十點，雲熙顏的微博評論區已經被“我們信你”刷到三萬條。
    她窩在蕭景逸懷裏看手機，陸小棠的私信跳出來：“顏顏姐！超話裏有人做了對比圖，人工智能版的你笑起來眼尾沒有小痣，我們都認得出真的你！”
    蕭景逸的手指在她腰上輕輕掐了下：“該去錄訪談了。”他替她理了理裙擺，黑色西裝襯得肩線更挺，“等會主持人問後悔嗎，你就說......”
    “我知道。”雲熙顏抬頭吻了吻他下巴，“如果不是它，我可能不會遇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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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訪談錄製廳的燈光亮起時，整個網絡都在直播。
    主持人問出那個問題時，雲熙顏的目光穿過鏡頭，落在觀眾席第一排的蕭景逸身上。
    他穿著剪裁利落的黑色襯衫，喉結隨著她的話上下滾動：“如果不是它，我可能不會遇見他。”
    蕭景逸接過話筒時，喉間像含著塊化不開的糖。
    “我們在一起，不是因為規則。”他說，“是因為我們選擇了彼此。”
    錄製結束的瞬間，掌聲幾乎掀翻屋頂。
    雲熙顏被粉絲送的鮮花包圍著，一轉頭卻看見蕭景逸站在後台窗邊，手機貼在耳邊，臉色沉得能滴出水。
    “喂？”他的聲音很低，“你們贏了一局，但遊戲還沒結束。”
    雲熙顏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看見蕭景逸捏緊手機，指節泛白，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是一串空號。
    當晚，雲熙顏 我的人生不是數據模型和蕭景逸 我們選擇彼此同時衝上熱搜前三。
    《心動法則》官微下的評論區被“徹查人工智能操控”刷到癱瘓，有網友翻出節目組往期視頻，發現其他嘉賓的“名場麵”裏，也藏著相似的畫麵重影——那是人工智能生成內容特有的像素噪點。
    而在某個被黑幕籠罩的辦公室裏，監控屏幕上的直播畫麵定格在蕭景逸接電話的瞬間。
    有人按下銷毀鍵，服務器的轟鳴聲中，一個沙啞的聲音輕笑：“急什麽？”他轉動手中的咖啡杯，杯壁上凝結的水珠沿著杯沿滑落，“真正的遊戲，才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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