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暗紋迷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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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雨仍在肆虐,李偃飛手中的密信被雨水暈開邊角,牡丹花粉的字跡在燭光下泛著詭異的金芒。他與沈予喬對視一眼,後者剛從柳如煙的屍身旁直起腰,指尖還沾著黑紫色的屍斑,兩人心中都明白,這具突然暴斃的女囚屍體,遠比表麵看起來更加複雜。
    “孫字紋章...”沈予喬將微型毒囊置於油燈下反複端詳,黃銅質地的囊身刻著細密的雲雷紋,在“孫”字邊緣,隱約可見半朵牡丹紋與之前更夫案中的銅錢暗合,“柳如煙顯然是被滅口的。她指甲縫裏的金縷甲碎屑,還有官妓刺青,背後牽扯的絕不是普通的替夫頂罪案。”
    李偃飛展開案上的囚徒名冊,目光落在“王二牛”的條目上。此人因盜竊入獄,家屬欄卻赫然寫著“妻女充官妓”,而柳如煙入獄時自稱“王二牛之妻”,年齡與記錄中的“王氏”完全不符。“有人在偷梁換柱。”他的手指重重叩在名冊上,“柳如煙要麽是被買來頂罪的替死鬼,要麽...她本就是參與人口販賣的一環。”
    窗外的雷聲炸響,照亮了沈予喬蒼白的臉。他突然想起什麽,快步走到牆角的證物架前,取出柳如煙的衣物。粗布囚服下,一件繡著暗紋的中衣映入眼簾,布料邊緣竟殘留著與“金縷甲”相同的金粉。“金縷甲是西域貴族專用的裝飾材料,尋常官妓絕不可能接觸到。”沈予喬的聲音發顫,“除非...柳如煙曾是某個權貴的私妓。”
    兩人正說著,牢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名獄卒渾身濕透地衝進來,手中攥著半塊破碎的瓷碗:“大人!女囚牢房的張婆子剛剛被襲擊,這是從她手裏搶下來的!”瓷碗內壁,用朱砂畫著半朵牡丹,與密信上的花粉圖案如出一轍。
    李偃飛立即帶人衝向女囚牢房。昏暗的甬道裏,血腥味混著黴味撲麵而來。張婆子倒在柳如煙牢房前,脖頸處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手中還死死抓著一縷黑發。沈予喬蹲下檢查,在死者指甲縫裏發現了金粉——與柳如煙指甲中的碎屑成分完全相同。
    “凶手是同一人。”沈予喬起身時,目光掃過柳如煙的牢房。鐵欄杆上掛著半截紅色絲線,隨著穿堂風輕輕搖晃。他心中一動,湊近查看,發現絲線末端係著一枚極小的銀鈴,鈴身刻著纏枝牡丹紋。“這是青樓女子常用的香囊配飾。”他轉頭看向李偃飛,“柳如煙在傳遞信息。”
    李偃飛沉思片刻,突然想起密信中的“三月三,平康坊,新貨抵港”。平康坊是京城最大的風月場所,而柳如煙右腕的官妓刺青,是否意味著她曾在那裏活動?“沈兄,我們必須連夜查訪平康坊。”他握緊腰間的佩刀,“柳如煙指甲裏的金粉、毒囊上的孫字紋章、還有牡丹標記...這些線索都指向同一個地方。”
    深夜的平康坊依舊燈火通明,絲竹聲與歡笑聲透過雕花門窗飄出。李偃飛和沈予喬換上便服,混在人群中踏入“醉仙樓”。老鴇扭動著腰肢迎上來,卻在看到沈予喬腰間的驗屍銅牌時臉色驟變。“官...官爺,我們可都是守法生意...”
    “柳如煙。”沈予喬打斷她的話,“她曾在你這裏當差?”
    老鴇的瞳孔猛地收縮,下意識後退半步:“柳...柳姑娘早就從良了,與我們再無瓜葛。”話音未落,二樓突然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響。李偃飛反應迅速,一個箭步衝上樓,正撞見一名紅衣女子從雅間奪門而出,鬢發散亂,懷中緊抱著一個檀木匣子。
    “攔住她!”老鴇尖叫著。紅衣女子瞥見李偃飛,眼中閃過驚恐,轉身就往窗邊跑。李偃飛甩出腰間軟索纏住她的腳踝,女子重重摔倒在地,檀木匣子也飛了出去,裏麵散落出幾封信件和一個刻著“孫”字紋章的鎏金印鑒。
    沈予喬撿起信件,借著廊下的燈籠查看。信紙上的字跡與柳如煙牢房裏的朱砂牡丹如出一轍,內容赫然是關於死囚替換的詳細安排。“原來如此。”他冷笑一聲,“柳如煙指甲裏的金粉,是傳遞給平康坊內應的暗號;而她牙根裏的毒囊,說明她早就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紅衣女子突然撲過來搶奪信件,卻被李偃飛反手製住。“你們不會得逞的!”她歇斯底裏地喊道,“孫老爺不會放過你們!”
    “孫老爺?”沈予喬逼近一步,“是戶部侍郎孫懷安?”
    女子突然安靜下來,眼中閃過一絲絕望。李偃飛和沈予喬對視一眼,心中皆是一震。戶部侍郎掌管財政大權,若真與人口販賣集團勾結,後果不堪設想。而此時距離三月三的“新貨抵港”隻剩三日,他們必須在交易前找到確鑿證據。
    回到縣衙時,天邊已泛起魚肚白。李偃飛將鎏金印鑒與毒囊上的紋章比對,分毫不差。沈予喬則在研究那些信件,突然,他在其中一封信的夾層裏發現了半張泛黃的圖紙,上麵畫著平康坊地下密室的結構圖,密室入口竟在醉仙樓的胭脂庫內。
    “三月三的交易,就在那裏。”沈予喬的手指重重按在圖紙上,“但我們沒有足夠人手。孫懷安身為朝廷命官,貿然行動隻會打草驚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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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偃飛沉思良久,目光落在牆角的密信上。牡丹花粉在晨光中泛著微弱的光澤,突然,他想起更夫案中那枚牡丹紋銅錢——銅錢邊緣刻著的雲雷紋,與柳如煙毒囊上的紋路完全相同。“沈兄,還記得更夫案的銅錢嗎?”他拿起圖紙,“或許我們能從那裏找到突破口。”
    兩人再次來到牡丹巷。雨後的巷子彌漫著腐葉與血腥混合的氣息。李偃飛蹲下身,在牆根處仔細查看,終於在青苔覆蓋的磚石縫隙中,發現了半枚嵌入牆內的牡丹紋銅錢。與之前不同的是,這枚銅錢背麵刻著極小的數字“三”——正是密信中“三月三”的暗示。
    “他們在標記交易地點。”沈予喬恍然大悟,“牡丹巷距離平康坊不過兩條街,這裏很可能是接應點之一。”他抬頭望向巷子盡頭的廢棄茶樓,“我們可以在那裏設伏,等他們自投羅網。”
    夜色再次降臨,廢棄茶樓的二樓,李偃飛和沈予喬帶著幾名親信衙役潛伏在暗處。月光透過殘破的窗欞灑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遠處傳來更夫打更的梆子聲,“咚——咚——”,三更天到了。
    突然,巷子裏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十幾個黑衣人押解著幾輛蒙著黑布的馬車緩緩走來,馬車上隱約傳來嗚咽聲。李偃飛握緊佩刀,示意眾人屏息。當車隊行至茶樓下方時,一聲尖銳的哨響劃破夜空,黑衣人瞬間抽出兵刃,卻發現四周早已被官兵包圍。
    “孫懷安在哪兒?”李偃飛提劍上前,劍尖抵住為首黑衣人的咽喉。
    黑衣人獰笑一聲:“你們以為抓住幾個嘍囉就能扳倒孫老爺?太天真了!”話音未落,他突然咬破口中的毒囊,七竅流血倒地身亡。其餘黑衣人見狀,紛紛效仿,轉眼間竟無一生還。
    沈予喬掀開馬車黑布,裏麵蜷縮著十幾名麵容憔悴的女子,其中一人右腕刺著與柳如煙相同的官妓標記。“這些都是被替換的死囚。”他神色凝重,“孫懷安為了滅口,連自己的棋子都不放過。”
    就在這時,一名衙役匆匆跑來:“大人!醉仙樓方向火光衝天!”李偃飛和沈予喬對視一眼,心中暗叫不好——他們中了調虎離山之計。待他們趕到平康坊時,醉仙樓已陷入火海,胭脂庫的密室入口被炸成廢墟,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硝煙味。
    “大人,在廢墟裏發現這個!”一名衙役遞來半截燒焦的木牌,上麵隱約可見“孫府”二字。李偃飛握緊木牌,眼中怒火燃燒。這場與人口販賣集團的較量,才剛剛開始。而柳如煙留下的金粉與毒囊,將成為撕開孫懷安偽裝的關鍵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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