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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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抬手撩開被汗水黏在臉頰的碎發,露出左頸處淡粉色蜈蚣狀疤痕,那是經年累月與毒抗爭留下的印記。
    “這個我擅長。”
    少女嗓音清冽如碎玉,隨手拋來個泛著冷光的青銅藥鼎,鼎身刻著的饕餮紋吞吐著幽藍火焰。
    “曾經困在幽冥淵,就是靠這法子從冰魅毒手裏撿回條命。”
    藥廬陷入死寂,唯有晏零星痛苦的囈語混著粗重喘息。
    雲悉易與洛愁鬢對視的瞬間,看見對方眼底翻湧的驚濤駭浪——此方法凶險至極,稍有差池便是毒發暴斃。
    可若不試,少年脈搏已如遊絲。
    洛愁鬢喉結劇烈滾動,玄色袖口下的拳頭攥得發顫,指節泛白如霜。
    “...一切拜托了。"
    魚知許足尖碾過滿地狼藉的藥渣,繡著金線纏枝紋的軟靴下,幾株幹枯的雪魄草簌簌碎裂。
    濃稠如瀝青的夜色從四麵八方湧來,將這間逼仄的藥廬裹成密不透風的繭。
    朽木梁架在黑暗中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牆角堆積的藥罐在陰影裏化作猙獰的獸首。
    唯有魚知許指尖迸發的幽藍靈力刺破這層厚重帷幕,宛如淬了千年寒霜的刃,鋒利的光芒將周圍的塵埃都切割成懸浮的碎金。
    金芒如同被封印的遠古星辰,在幽藍靈力的包裹下若隱若現,交織成蛛網狀的冰棱紋路。
    這些紋路流轉時,恍若倒懸的星河將億萬星輝傾瀉而下,細碎冷光掠過魚知許泛著青灰的麵頰,在她眼下烏青處投下蛛網般的陰影,將那抹森冷的輪廓雕刻得愈發冷峻,像是從冰原深處蘇醒的修羅。
    晏零星脖頸處的紫黑脈絡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遊走,如同被驚動的毒蛇群在蒼白皮膚上肆虐。
    那些詭異的紋路時而凸起如蚯蚓,時而凹陷成溝壑,所過之處泛起細密血珠,在燭光下折射出妖異的紫光。
    魚知許望著這觸目驚心的毒狀,唇角緩緩勾起一抹滲血的笑意,猩紅的眼尾像是被鮮血浸染的曼珠沙華,妖冶中透著致命的危險。
    “當年在極北冰淵,我守著翻湧毒霧的熔金爐,用木係靈力日夜催生爐火。七天七夜,聽著爐中冰塊與毒汁沸騰的嘶吼,就盼著你這副骨頭,能比我淬煉的金絲冰刃更堅硬些。”
    她沙啞的嗓音裏裹著寒冰,尾音還在藥廬裏回蕩,天際突然炸開一道驚雷,銀蛇般的閃電將整個世界照得慘白。
    豆大的雨點如箭矢般砸在朽木窗欞上,發出劈裏啪啦的炸裂聲,與屋內紊亂急促的心跳聲、晏零星壓抑的喘息聲,共同交織成末日般的鼓點,震得藥廬內懸著的藥瓶叮當作響,仿佛預示著即將到來的生死較量。
    她掌心驟然炸開刺目的金芒,宛如烈日初升,將整個藥廬都染成了一片耀眼的金色。
    與此同時,木係靈力如同沉睡千年的古藤突然蘇醒,青碧色的藤蔓破土而出,纏繞著金光瘋狂翻湧而上。
    這些藤蔓表麵泛著晶瑩的露珠,每一滴都蘊含著盎然的生機,卻又與金芒交織出一種詭異的和諧。
    在半空之中,兩種靈力劇烈碰撞、融合,最終凝結成一把寒光凜凜的淬毒冰刃。
    藤蔓表麵流轉著細密的金絲脈絡,宛如上古符文,刃尖凝結的毒珠墜落在地,瞬間將青磚蝕出焦黑的孔洞,騰起陣陣帶著刺鼻氣味的白煙。
    隨著藤刃精準劃開晏零星腕間動脈,暗紅血液如同決堤的溪流,順著器皿邊緣精心雕刻的金絲紋路蜿蜒而下。
    琉璃器皿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微微震顫著,將血液匯聚成一個緩緩旋轉的血色旋渦,在器皿內壁暈開妖冶的血色圖騰。
    每一滴血液滑落的軌跡,都與金絲紋路完美契合,仿佛早已注定了這場救贖的軌跡。
    魚知許指尖藍光與金芒水乳交融,靈力如同有了自主意識,化作一張流動的金絲木網。
    木係靈力幻化成柔韌的青藤,以肉眼難辨的速度順著毒絲紋路悄然纏繞。
    這些青藤看似柔軟,卻堅韌無比,如同靈巧的繡娘穿梭絲線,將盤根錯節的毒絲層層捆縛。
    青藤表麵泛起淡淡的熒光,每當觸碰到毒絲,便會發出輕微的滋滋聲,仿佛在進行一場激烈的博弈。
    而金係靈力則分裂成萬千細碎的刀刃,在血液旋渦中閃爍著冰冷的寒光。
    每把刀刃都帶著金屬特有的嗡鳴,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威壓。
    它們如同訓練有素的戰士,精準切入毒絲與血液的連接點。
    每一次切割,都在琉璃器皿中激起細小的火花,金芒與黑氣不斷碰撞,發出炒豆般密集的爆裂聲。
    腥甜的毒霧順著器皿縫隙逸出,將周圍的空氣染成詭異的紫黑色,所到之處,藥廬內的草藥紛紛枯萎凋零。
    這“引毒換血”之術堪稱刀尖上的舞蹈,每一個環節都容不得半點差錯。
    木係靈力需如春風化雨,用綿密的藤蔓困住毒絲的每一個扭曲,以柔克剛;金係靈力則要似開山利斧,在毫厘之間斬斷毒素根源,以硬碰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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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種靈力既要各自發揮所長,又要完美配合,稍有不慎,那些被激怒的毒絲便會如同蘇醒的狂蟒,順著血液逆流反噬全身,不僅施救者會遭受重創,就連中毒者也將萬劫不複。
    藥廬內靈力翻湧如驚濤拍岸,劇烈的能量波動使得屋內的物品都開始微微懸浮。
    琉璃器皿中的血液在金藍交織的光芒中劇烈沸騰,時而化作衝天的血柱,時而又沉入器皿底部。
    魚知許額前碎發被冷汗浸透,緊緊貼在蒼白的臉上,近乎透明的麵容下,血管在皮膚下隱約可見,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青色。
    雲悉易看的心疼,卻不能上去。
    當事人魚知許卻對這一切卻渾然不覺,她死死盯著器皿中每一絲黑氣的消長,瞳孔隨著靈力波動微微收縮,眼神中透著近乎瘋狂的執著。
    當最後一縷毒絲被斬斷時,她的指尖突然滲出鮮血,原來是過度操控靈力,導致經脈寸寸崩裂,但她依舊保持著施法的姿勢,宛如一座凝固的雕像,守護著這場來之不易的勝利。
    她的雙手在劇烈的靈力波動中微微顫抖,指尖的青筋因過度用力而暴起,宛如扭曲的枯藤。
    可即便如此,她對靈力的操控依舊精準得令人驚歎,金藍交織的靈力如同被馴服的靈蛇,循著既定軌跡遊走,分毫不差地維持著‘引毒換血’的微妙平衡。
    豆大的汗珠順著她蒼白的臉頰滾落,在下巴處凝成搖搖欲墜的晶瑩,卻始終無法分散她分毫注意力。
    窗外,暴雨如天河倒灌,豆大的雨點砸在腐朽的窗欞上,發出劈裏啪啦的炸裂聲。
    驚雷滾滾,震得窗紙簌簌作響,老舊的木梁也在轟鳴聲中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整個天地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唯有這場驚心動魄的生死博弈在寂靜中激烈上演,就連肆虐的風雨都似在屏息凝神,等待著最終的結局。
    驟然間,琉璃器皿中的血液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深潭,劇烈沸騰翻湧,猩紅的血浪拍打著器皿內壁,發出令人牙酸的刮擦聲。
    一縷漆黑如墨的毒絲如同脫困的惡獸,衝破靈力編織的天羅地網,裹挾著令人作嘔的腥甜氣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撲魚知許麵門。
    毒絲劃破空氣,在空中留下一道漆黑的殘影,所過之處,空氣竟泛起詭異的扭曲波紋。
    魚知許瞳孔驟縮成針尖,眼中閃過一抹決然。木係靈力如洶湧的春藤,瞬間在周身纏繞成堅不可摧的護盾,藤蔓表麵泛著瑩潤的光澤,葉片在靈力的灌注下泛起刺目的綠光。
    金係靈力則化作千重刃幕,寒光閃爍間,每一把刀刃都帶著撕裂空間的淩厲氣勢。
    在毒絲觸及護盾的刹那,刃幕如暴雨般傾瀉而出,金芒與黑氣轟然相撞,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與此同時,魚知許的瞳孔因靈力透支而蒙上一層灰翳,蒼白的唇畔溢出縷縷血絲,殷紅的血順著下頜蜿蜒而下,在衣襟上暈染出妖冶的花。
    她強撐著搖搖欲墜的身軀,咬破舌尖以最後的清醒凝聚靈力,周身經脈在超負荷運轉下泛起詭異的青紫色,宛如被劇毒侵蝕的樹根。
    雙手顫抖著結出複雜的印訣,將全身靈力凝成金絲藤蔓,藤蔓表麵流轉著微弱的光芒,卻又透著隨時會斷裂的脆弱。
    淨化後的血液在琉璃器皿中微微震顫,仿佛感知到了主人的困境。
    魚知許調動所有殘存的力量,裹挾著這生命之液,順著晏零星腕間的傷口強行注入。
    靈力如決堤的洪水般自經脈奔湧而出,撕裂般的劇痛從丹田直衝天靈,仿佛有萬千淬毒鋼針在骨髓間遊走,又似無數火蟻啃噬著每一寸經脈。
    她的額角青筋暴起,冷汗大顆大顆地滴落,在地上砸出深色的痕跡。
    隨著最後一絲靈力耗盡,她的耳畔響起經脈寸斷的脆響,體內仿佛有無數根琴弦同時崩裂。
    整個人如被抽去魂魄的傀儡,重重跌落在藥廬的青磚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金藍交織的光芒如同退潮的海水,在刹那間消散殆盡,黑暗裹挾著濃重的血腥氣,瞬間吞沒了整個藥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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