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理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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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次細微的變化都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匕首,先是輕輕劃過心口,隨後狠狠紮進雲悉易千瘡百孔的心髒。
    那寒意裹著鐵鏽味,順著交疊的衣襟攀上來,凍得她牙齒打顫,卻固執地將對方摟得更緊,仿佛要用自己滾燙的淚水去融化這死亡的冰霜。
    雲悉一顫抖著將臉頰貼在對方頸側,發絲淩亂地散落在魚知許蒼白的麵龐,淚水不斷地滴落在那慢慢失去血色的皮膚上。
    發間殘留的沉水香混著血腥氣,此刻卻成了最鋒利的刀片,一下下割著她的鼻腔。
    她瘋狂地在那冰冷的肌膚上尋找生機,嘴唇貼住逐漸變涼的動脈,試圖用自己的氣息喚醒沉睡的人,可感受到的隻有死亡帶來的寒意。
    那是一種帶著泥土腥氣的陰寒,像是從幽冥深處湧來的潮水,將她和懷中的人一同淹沒。
    她拚命地抱緊懷中的人,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那漸漸冰冷的軀體,指甲深深掐進對方後背,衣料被鮮血浸透也渾然不覺。
    可寒意依舊在蔓延,無情地宣告著生命的消逝。
    她的喉嚨裏發出壓抑的嗚咽,那聲音裏滿是痛苦與絕望,在空蕩蕩的房間裏回蕩,驚得梁上的積灰簌簌墜落。
    而懷中的人再也不會像往日那樣,伸手替她擦去眼淚,輕聲說一句。
    “別怕。”
    那逐漸冷硬的觸感如同一把淬了毒的鈍鋸,在她的神經上來回拉鋸,每一次肌肉的僵直、骨骼的定型,都似幽冥使者的鎖鏈,將懷中之人一寸寸拖向永夜。
    她瘋狂調動周身靈力,指尖騰起的淡藍光暈卻在觸及那具軀體的瞬間驟然湮滅,如同飄雪墜入沸油,又如螢火撞向寒潭。
    傾盡三百年修為凝成的靈盾,在生死的銅牆鐵壁前轟然碎裂,那些曾劈開重雲、蕩平魔窟的力量,此刻竟連對方發梢凝結的寒霜都無法驅散半分。
    淚水如決堤的天河奔湧而出,滾燙的液體灼燒著她蒼白的臉頰,模糊的視線裏,周遭的一切都扭曲成血色的旋渦。
    雲悉易死死睜大雙眼,眼眶因過度用力而酸澀刺痛,不敢有半瞬眨眼,恐懼如同附骨之疽啃噬著神經。
    生怕一合眸,懷中那逐漸透明的身影便會像春日晨霧般消散,化作一縷青煙沒入虛空,連最後的殘影都不留給她。
    睫毛上凝結的淚珠搖搖欲墜,卻始終不肯落下,仿佛墜落的瞬間,便是永恒的訣別。
    顫抖的指尖深深陷進對方染血的衣料,布料粗糙的紋理割裂著掌心的傷口,每一道纖維都像是鋒利的刀刃,將皮肉劃開細小的血口。
    雲悉易指甲幾乎穿透皮肉,滲出的鮮血與魚知許的血跡交融,在月白色的衣袍上暈染出詭異的圖案。
    她的指節因過度用力泛起青白,暴起的青筋如同盤繞的枯藤,蜿蜒著爬上蒼白的手背。
    她近乎偏執地收緊雙臂,將懷中的軀體死死按在胸口,仿佛這樣瘋魔般的力道,便能將正在飄散的魂魄重新攥回掌心,將流逝的生命強行拽回軀體。
    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對方後頸,那裏殘留的最後一絲溫度正在飛速消散,如同即將熄滅的燭火,在寒風中明明滅滅。
    周遭的空氣像是被無形巨手抽成真空,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胸腔的刺痛。
    窒息感如蛛網將雲悉易層層纏繞,細密的絲線勒進脖頸、纏上手腕,越收越緊,勒出深紅的血痕。
    蝕骨的劇痛與絕望如同千萬隻毒蟲,順著血管爬進心髒,啃噬著她的五髒六腑。
    喉間湧上腥甜的血沫,雲悉易卻渾然不覺,隻能發出斷斷續續的嗚咽,那聲音破碎而嘶啞,像是困在牢籠裏的孤獸,在無盡的黑暗中發出最後的哀鳴。
    死寂的黑夜裏,雲悉易的哭聲被放大了無數倍,在空蕩蕩的房間裏來回激蕩,撞在牆壁上又彈回來,刺痛著她的耳膜。
    黑暗從四麵八方湧來,漫過她的腳踝,漫過腰際,漫過頭頂,將她困在這冰冷的牢籠中,找不到一絲生路。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卻比此刻的黑暗更令人窒息,每一幕過往都化作利刃,在雲悉易千瘡百孔的心上反複剜割,將那些甜蜜的誓言與承諾,全部變成了最鋒利的刑具。
    雲悉易終於徹悟,這道橫亙天地的生死鴻溝,遠比想象中更加深不見底、不可逾越。
    縱使往昔她曾憑借驚世靈力劈開九重天闕,攪得三界風雲變色。
    曾以一己之力移山倒海,讓山河為之改道。
    甚至能逆轉星辰軌跡,在蒼穹之上寫下傳奇。
    可此刻,在死神無情的鐮刀麵前,那些足以改天換地的力量,脆弱得如同孩童手中精心雕琢的琉璃,隻需輕輕一觸,便會支離破碎。
    記憶如洶湧的潮水,裹挾著滔天巨浪奔湧而來,將她徹底淹沒。
    曾經花前月下的低語呢喃,此刻化作淬毒的利刃,每一句情話都變成倒刺,紮進早已千瘡百孔的心。
    往昔並肩看盡人間煙火的溫柔時光,如今成了最鋒利的箭矢,直直穿透靈魂最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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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共同許下的海誓山盟,此刻如同燃燒的荊棘,一圈圈纏繞上來,灼燒著每一寸神經。
    每一幕甜蜜的回憶都不再是慰藉,反而成了淩遲的刑具,在她的傷口上反複撒鹽,讓痛苦愈發清晰,愈發刻骨銘心。
    “知許——”
    雲悉易的哭嚎如同利劍,狠狠刺破凝滯的空氣,帶著裂帛般的嘶啞與絕望。
    她整個人近乎崩潰地顫抖著,雙手顫抖著捧起那沾滿血汙的臉龐,指腹輕輕撫過逐漸失去血色的唇瓣,淚水不受控製地大顆大顆砸在對方冰冷的皮膚上,暈開一片片深色的痕跡。
    “別睡...求你別睡...”
    她的聲音破碎成尖銳的嗚咽,仿佛被掐住喉嚨的困獸,指尖死死按著魚知許垂落的眼瞼,仿佛這樣微弱的力道就能將那即將渙散的眸光重新凝聚。
    魚知許的睫毛如覆滿薄霜的蝶翼,在沉重的眼皮上艱難地顫動著,每一次翕動都像要掙開千斤枷鎖。
    渙散的瞳孔裏,雲悉易涕泗橫流的麵容如同破碎的鏡麵倒影,隨著生命流逝變得愈發模糊。
    然而,她卻在意識即將潰散的刹那,用殘存在嘴角的最後一絲氣力,勉力勾勒出一抹蒼白而溫柔的弧度,仿佛要將此生所有未及訴說的眷戀,都凝在這轉瞬即逝的笑意裏。
    暗紅的血泡不斷從喉間湧出,混著破碎的氣息,將未說出口的話語盡數淹沒。
    她想要告訴她莫要哭,想要再喚一聲她的小名,想要重複那句‘待春來共賞山茶’的承諾,可聲帶早已被鮮血浸透,隻能發出含混不清的嗚咽。
    喉間腥甜翻湧,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撕扯著破碎的肺葉,最後的氣力化作指尖的輕輕顫栗,如同秋風中搖曳的枯葉,他用盡全身的力氣,艱難地抬起僵直的手臂,撫上雲悉易淚痕交錯的臉頰。
    當那比玄冰更冰冷的指尖觸碰到溫熱的淚水時,雲悉易的身體如遭雷擊般劇烈顫抖起來。
    仿佛有千萬根燒紅的鋼針同時紮進心髒,又像是被無形的巨手攥住了呼吸,她不顧一切地將魚知許死死摟進懷裏,恨不得將對方的身軀揉進自己的血肉之中。
    發間殘留的沉水香與刺鼻的血腥味如毒蛇纏繞,順著鼻腔鑽入肺腑,勒得她胸腔發痛,嗆得她幾乎窒息。
    雲悉易將臉深深埋進對方頸窩,感受著逐漸消失的體溫,淚水混著鮮血,一滴滴滲入那早已冰冷的衣襟,洇出一朵朵妖冶的花。
    指節死死扣住對方後背,衣料下的骨骼硌得掌心生疼,卻抵不過胸腔裏翻湧的劇痛——那是一種比剜心更淩遲的痛,是眼睜睜看著摯愛消散卻無能為力的絕望。
    “我在...我就在這裏...”
    雲悉易將臉深深埋進魚知許頸窩,滾燙的淚雨滂沱而下,一顆顆重重砸在對方發頂,洇濕了那一縷縷烏黑如墨的發絲。
    她的身體劇烈顫抖著,仿佛深秋裏搖搖欲墜的枯葉,聲音破碎得不成字句,卻仍帶著近乎癲狂的執拗。
    “你說過要陪我看遍四季花開花落,看春日的櫻如雲霞漫卷,看盛夏的荷亭亭玉立,看深秋的楓燃盡天際,看隆冬的雪染白世界...你不能食言...不能...”
    她的話音突然戛然而止,卡在劇烈起伏的喉嚨間。懷中的身軀毫無征兆地一沉,所有重量如千鈞巨石般毫無保留地傾軋下來,壓得她幾乎癱軟在地。
    魚知許原本輕輕搭在她腰間的手臂,此刻無力地垂落,指尖劃過她的脊背,像一道轉瞬即逝的月光,最終重重跌落在滿地血泊中,驚起細碎的血珠。
    隨著這具軀體最後一次顫動,緩緩闔上的眼瞼下滲出最後一絲水光,那光澤微弱得如同流星的尾焰,轉瞬即逝,像是將漫天星辰都斂進了永夜。
    那抹曾倒映過她笑顏的眼眸,此刻隻留下空洞無神的死寂,仿佛生命的最後一縷光芒,就此湮滅在幽冥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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