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山，河北省下轄的地級市，是華北通往東北的咽喉。
    一九八七年十一月五日，夜幕降臨，路北區分局警員，五十三歲的張恩佐，剛下班，獨自行走在回家的路上。
    突然，頭部被一個硬物猛烈重擊，他頓時失去知覺，栽倒在地上。
    隱隱約約，感覺一個人在搜其口袋，似乎在尋找什麽東西。
    後因搶救及時，張恩佐脫離了生命危險。
    當時，案件的偵查人員認為，是歹徒報複行凶，因為警察辦案中，難免會有罪犯懷恨在心。
    而且，案發現場，無人目擊現場，當時還沒有視頻監控，案件一時陷入僵局，被暫時擱置。
    一個月後，十二月十一日晚，路北區西窯派出所民警，四十五歲的楊慶福，在下班途中，被歹徒采取同樣的手段，用木棍和石頭擊其頭部，當場死亡。
    一把54式手槍及若幹發子彈，被案犯搶走。
    三天後，十二月二十四日，楊慶福的同事，周瓊，剛從女友家出來，遭遇槍擊身亡，同樣，一把54式手槍和子彈被搶走。
    後來，根據現場彈殼痕跡證實，正是從楊慶福的槍支射出的子彈。
    現場目擊者稱，案犯獨自一人，是騎著一輛半新的26型飛鴿牌自行車，匆匆離開的。
    短短的兩個月，三名警察被害，一時謠言四起：歹徒專殺警察。
    以至於，當時的警察不敢穿警服上下班。
    一九八八年四月五日，也就是案發後半年，清明節，時值周瓊的百天祭日。
    周瓊的女友，很早起床，打算祭奠其亡靈。
    突然，一聲巨響，門窗玻璃被打碎，周瓊的女友急忙開門，查看情況，發現門上竟然貼著一張漫畫。
    漫畫上畫著：三個警察、穿著製服、佩戴手槍 和一個裸體女人。
    畫的邊上寫著八個字：老井、周 、殺絕、穩、準、狠。
    經鑒定，字跡經過偽裝。
    警方推理：老井應該是指楊慶福，周指周瓊，幾個警察為了一個女人，相互火拚，導致案件發生。
    後來，案件調查組按情殺的定性，進行偵破，後一無所獲，此案一時迷霧重重。
    一九八八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晚六點半左右，路北區工商銀行朝陽道儲蓄所門前，突然響起幾聲清脆的槍聲。
    夜行的路人驚恐未定，先後發現四人倒在血泊中。
    後經查，其中三人已死，另一個的手臂被子彈擊中，昏死過去。
    這是一起嚴重的持槍搶劫銀行案，受傷的是：路北區工商銀行朝陽道儲蓄所女收款員孫毅英，所裏的男同事王大山被歹徒用槍當場打死。
    當晚，兩人將所裏儲蓄的四萬五千元現金送交時，途中遭遇歹徒槍殺，現金全部被搶走，另兩名死者是路人，為了阻止案犯逃竄也被槍殺。
    經現場調查，罪犯足跡與前三次係列襲警案，極為相似，歹徒使用的手槍就是周瓊被搶的那把。
    據此推斷，搶劫銀行案和襲警案是同一個人所為，而且係列襲警的目的，就是為了搞到槍支，搶劫銀行。
    令專案組不解的是：罪犯殺死楊慶福，就已經搶到了槍支，為何還要槍殺周瓊？隻有一種可能：罪犯係團夥作案，需要更多的槍支。
    但勘察現場推翻了警方的判斷。
    據目擊者稱，案犯是一個人作案，而且現場留下的隻有周瓊的子彈殼。
    聯想到周瓊家門前的漫畫，到底是什麽人所留，目的是什麽？和襲警以及搶劫銀行案有什麽直接聯係？案件一時陷入困境。
    此案一放就是九年。
    唐山市有一個大型水庫，陡河水庫，主要是灌溉和市民的飲用水源，距市區有十五公裏。
    一九九六年，唐山市政府決定疏浚陡河河道。
    三月十八日，當疏浚工程快到市區時，一個工人從打撈的泥巴中，發現一個手槍。
    自八三年嚴打後，唐山的菜刀隊和其他黑惡勢力，均被一網打盡，治安秩序明顯好轉。當時，工人以為是一把玩具手槍。
    經鑒定，是這一把54式手槍，並同時發現四個彈匣。
    而且，此槍和其中一個彈匣正是警員周瓊的，另一個彈匣是楊慶福的，另外兩個彈匣是現在職幹警的。
    專案組立即傳訊這兩名幹警，原來早在一九八四年和一九八六年都調配給了同一個民警：劉輝。
    劉輝，男，一九六四年出生，軍人家庭，畢業後，分配市刑警大隊，業績突出。八七年以來，多次立功，在領導口中，評價較高。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劉輝竟然是襲警案的專案組成員。
    當時，一個民警回憶了一個細節。
    一九九五年五月十一日晚，該民警為了一個殺人分屍案，上門找劉輝了解情況。
    劉輝聽見有人敲門，抽出枕頭下的手槍，邊上膛，後去開門。因為當時房子隔音差，該民警清楚地聽見子彈上膛聲。
    開門時，劉輝把槍急忙藏在身後。後來，當人說到劉輝持槍開門一事，劉輝極力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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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據此，專案組立馬進行調查得知：當襲警案發生後，全體幹警的手槍均已上交，如果民警沒有聽錯，當時劉輝手裏的槍從何而來？因為劉輝不承認，此事後來無人追問。
    後來從河道泥巴中發現的槍支隻有周瓊的那把。據此推理，那天劉輝在家裏藏的應該是楊慶福的手槍。
    實際上，當時的警校教員，王慶宇，也參與了襲警案的調查。
    根據他對劉輝射擊習慣及槍法幹淨利落的射擊風格，以及用自己從二手市場，購買的26型飛鴿牌自行車，進行的十多次模擬實驗。
    王慶宇早已推斷：襲警、搶搶、槍銀行的係列案與劉輝有關。
    王慶宇前後五次，向專案組反映自己的判斷，但因缺乏足夠的證據支持。
    而且，和當時把漫畫事件定性為情殺的結論不符。所以，他的推斷沒有被采納，也沒有進一步的調查。
    偵辦同時，著名的模畫專家，姚殿義，當時也把目標鎖定為劉輝。
    案發前一周，一位家住案發地附近的中年女性，多次看見一個男子在她家窗前晃悠，案發後，此人消失不見了。
    姚殿義根據這位女性的描述，畫出與現場可疑人員極為相似的畫像。
    送達專案組時，劉輝故作鎮靜，說到：好像按我模擬的畫的唄。
    當時，畫像還沒有作為重要的證據，隻是一個破案的參考，所以，劉輝沒有引起他人的懷疑。
    劉輝暴露以後，市局把在多次案發現場留下的足跡，和劉輝比對，均與其相符。
    與此同時，周瓊女友門前的漫畫，經鑒定，也是劉輝所為。
    後經多次突審，劉輝供認了全部犯罪事實。
    原來，劉輝為了搶錢，必須先搞槍，他先把年紀大的張恩佐作為目標，其目的，認為其年紀大，好控製。
    當時，張恩佐隻帶了一個空槍套，所以劉輝翻看他的口袋，沒有找著槍支。
    把楊慶福作為第二個目標，也是因為他的年紀大，這次搶槍得逞。
    那麽，既然有了作案槍支，為什麽還要殺掉周瓊？
    據劉輝交代，竟然是因為周瓊的一句話，導致殺身之禍。
    一次酒桌上，在談到前麵兩起襲警案時，周瓊隨口說到：我知道案子是誰幹的，差不多了。
    當時，劉輝也無法判斷，周瓊是否知道內情，但為了保險起見，他決定殺掉周瓊，消除後患。
    至於周瓊女友家的漫畫，是為了誤導專案組對案件的定性。罪犯的精心的設計，一度讓案件偵破差點成為懸案。
    至於楊慶福的槍支，被上門了解案情的警察發現後，劉輝擔心敗露，砸掉槍支，扔到了市郊的一個廢棄的礦溝裏。
    此案是罪犯精心策劃的一個高智商犯罪，如果不是因為撈河道的工人意外發現槍支，很可能此案會成為永久的懸案。
    由於當時沒有天網工程，現場的偵破條件不足，導致案件久未偵破。
    但仔細梳理，仍然有諸多破案的條件。例如，在警校教員王慶宇先後五次，向專案組反映自己的判斷時，理應重點調查。
    因為有足跡和漫畫的筆畫字跡支撐，以及有罪犯的模擬畫像和中年女性的目擊證人為輔助等。
    比如，畫像既然和劉輝高度相似，為何不讓這個女性對劉輝進行秘密辨認？
    如果加大案件的偵辦力度，案件可能早已大白於天下。
    此案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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