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碧茶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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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沉沉。屋內,燭火搖曳,光影在四壁上不安地晃蕩。李蓮花一襲素衣,靜靜坐在桌旁,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敲擊著桌麵,那節奏宛如他此刻紊亂又深沉的思緒。桌上整齊碼放著幾本書,書頁間的折痕密密麻麻,見證著它們已被逐字逐句細細翻閱,顯然,李蓮花已將這些書全部讀完,隻是不知他心中正反複咀嚼、沉思著什麽?
    “李蓮花,你在做甚?下人回稟,說你自回來便一直窩在房內,未曾踏出半步,一整天連膳食都沒動過,究竟咋回事兒?”棠綰道,然後揮手讓下人把膳食擺上桌。
    “棠綰,我沒事”李蓮花理了理衣袍,坐直身子道。
    棠綰抬手輕輕揮退一旁候著的下人,隨後在李蓮花身旁坐下。她微微側身,目光帶著一絲探究,試探著開口,語調裏藏著幾分打趣與好奇:“莫不是,你瞧了我寫的話本,心生傷感?”
    李蓮花看了她一眼,沒說話,拿著桌上的筷子吃了起來。
    “不是吧?你竟沒怎麽遭過陰謀算計?想當初你身為天下第一高手,又執掌四顧門,就沒碰上過有人暗中使壞?要知道,最容易算計到人的,往往就是身邊最親近之人,這點你都不清楚?”棠綰接著道。
    李蓮花手中的動作一頓,旋即幹脆利落地放下筷子,棠綰見狀隻有先示意讓人撤下碗筷,放上茶水和糕點。
    李蓮花看人走完後,他側身正對著棠綰,目光直直地盯著她,神情鄭重,一字一頓,擲地有聲地說道:“你話本裏寫的,與四顧門的那些人全然不符。他們各個光明磊落,心懷大義。再者,李相夷身為名震天下的第一高手,行走江湖多年,什麽陰謀算計沒見識過?可那些宵小伎倆,在相夷太劍下,根本撐不過一招半式。”
    “喲,瞧你說得這麽篤定,那你急個什麽勁兒?況且,我寫的可都是有憑有據的。”棠綰一邊說著,一邊探身拿起桌旁的一本書。
    棠綰垂眸匆匆掃了一眼,旋即又將書放下,蔥白指尖輕輕點著書麵,不緊不慢道:“這本便是我依據‘尋蹤樓’此前傳回的消息所寫。消息裏講,喬婉娩與肖紫矜平日裏舉止十分親密。我琢磨著,會不會是你撞破了他倆的私情,這才遭了二人毒手,被暗中毒害。如今,他倆表麵上四處奔波尋你,實則不過是做戲掩人耳目,背地裏說不定正你儂我儂呢。等過上幾年,眾人把你漸漸淡忘,他倆也立夠了深情愛侶與重情重義兄弟的人設,屆時便能順理成章地走到一塊兒。怎麽樣,我這推測還挺有道理吧?”棠綰說罷,眨著一雙明亮的眼睛,緊緊盯著李蓮花,眼中滿是期待,活脫脫像個盼著被誇讚的孩童。
    李蓮花神色平靜,目光穩穩地落在棠綰臉上,緩聲說道:“你這猜測站不住腳。遠在東海大戰之前,阿娩便已給李相夷送去了分手信,二人那時便已情斷義絕,再無瓜葛,何來因私情毒害一說。”
    棠綰微微歪著頭,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說道:“哎呀,那時的事兒我確實不清楚嘛。現在我曉得了,也明白之前的猜測錯啦。不過呢,我這會兒又有了個新想法,你想不想聽聽呀?”
    李蓮花理了理衣袍道“不想聽。”
    “什麽?你想聽?你猜,李相夷和喬婉娩都已情斷,可她為什麽還打著李相夷的名號四處尋人?我猜測:她要麽是做了什麽對不住李相夷的虧心事,心裏發虛,生怕日後被人給揪出來;要麽就是想借著李相夷天下第一的名頭來辦事兒。畢竟頂著天下第一女人這個身份,到哪兒不得有人賣她幾分麵子呀!”說完,她一臉得意地看著李蓮花,仿佛自己發現了天大的秘密。
    李蓮花語氣篤定,開口道:“阿娩絕非那般人。”
    棠綰輕輕搖頭,神色間滿是過來人的意味,輕聲說道:“在這世上,女人最懂女人。喬婉娩能穩居第一美人之位,還將天下第一收入囊中,又怎會是簡單角色?女人啊,本就心思細膩。尤其是美人,越是傾國傾城,手段與心思便越不可小覷。”
    “那你呢?”李蓮花順勢反問。
    棠綰嘴角一勾,眼中閃過一抹自得,昂首道:“我?那厲害得可超乎你想象。喬婉娩在我麵前,都得稍遜一籌。我當過世家主母,也做過惑亂宮闈的妖妃,母儀天下的王妃,統領後宮的皇後,甚至還垂簾聽政過,這般經曆,夠厲害了吧?”
    李蓮花輕輕搖了搖頭,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帶著幾分調侃道:“那確實算得上厲害。隻是,我倒是從未聽聞過王妃竟能擔得起‘母儀天下’這等讚譽。”
    棠綰不緊不慢地解釋道:“這便隻能說明你見識有限了。當時攝政王大權獨攬,皇帝形同虛設。我身為王妃,影響力遠超那有名無實的皇後,說是母儀天下,也不為過。”
    李蓮花眼中帶著一絲戲謔,輕笑著說道:“平日裏沒少看話本吧。”
    棠綰無奈地歎了口氣,心中暗自腹誹:所言句句屬實,怎就無人肯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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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棠綰緊盯著李蓮花,目光中透著探究,嘴角微微一勾,提議道:“瞧你對喬婉娩的事還這般上心,若你心裏還喜歡她,要不我給你出出主意?男人嘛,有時候就得使點手段,大不了把她囚禁在身邊,朝夕相伴,不愁捂不熱她的心。”
    李蓮花聽聞,忙不迭地擺了擺手,急切說道:“棠綰,切莫亂說!我與阿娩分開多年,如今彼此不過舊識,早已沒了男女之情。阿娩如今清清白白,安穩度日,女子名聲貴重,若是因這些無端猜測,傳出些不好的流言,可就毀了她的清譽。”
    棠綰緊緊盯著李蓮花,將他的神情變化盡收眼底。見他這般反應,心裏頓時有了底,斷定他絕無可能是氣運子。畢竟依她和氣運子打的交道來看,氣運子受磅礴氣運裹挾,行事多肆意妄為,鮮少會顧忌他人意願,哪會像李蓮花這般謹小慎微,在意一個女子的名聲?
    這般想著,棠綰便打消了繼續拿喬婉娩試探他的念頭,腦子一轉,打算換個話題,開口道“那我們換其他話本談談?”
    李蓮花微微眯起雙眼,嘴角泛起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饒有興味地開口道:“你此番前來,不會就是專程想和我談論,你所撰寫的那些話本吧?”
    棠綰聞言,她眨了眨眼睛,眼中帶著些許無辜,反問道:“啊,這……不可以嗎?我寫的那些話本,自認為有理有據,與你聊聊,說不定還能得到些不一樣的見解呢。”
    棠綰伸手從桌上拿起一本話本,興致勃勃地開口說道:“瞧,就拿這本來說,它可是我依據百川院眾人的種種反應精心撰寫而成。我仔細琢磨過,那‘佛彼百石’中的四人,想必是早就不願屈居於李相夷之下,所以合謀將李相夷毒殺。依我看,雲彼丘大概率,就是那個下毒的執行者。”
    李蓮花眼中微光閃爍,隨手拿著桌上茶水喝了起來道“哦?何以見得”
    棠綰微微揚起下巴,臉上露出自信的神色,不緊不慢地說道:“如今的百川院,表麵上是由‘佛彼百石’共同管理,可我派出去的眼線傳來消息,說雲彼丘在裏頭毫無實權,甚至疑似遭到了囚禁?如此一來,便能推測出,他們四人在謀劃時,事先做好了分工,推出雲彼丘去下毒,事成之後,為了不泄露秘密,便將他囚禁起來。隻是他們留下了雲彼丘,也不曉得斬草除根,實在是奇怪得很?但或許,在他們眼中雲彼丘可以成為,一個隨時拿出來頂罪的棋子,所以一直留著?”
    棠綰說完後,滿心以為會得到對方的回應或是反對,然而身旁之人卻許久都沒有吭聲。她心裏頓感奇怪,微微皺了皺眉頭,側過身子看向他。這才發現,他正目不轉睛地盯著麵前的茶杯,眼神中透著一絲深邃與複雜,嘴唇緊閉,仿佛陷入了某種沉思之中,全然沒有要開口說話的意思。
    棠綰見他這般模樣,心中的疑惑瞬間如潮水般翻湧,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話語如同連珠炮般脫口而出:“你這是怎麽了?該不會真被我猜對了吧?難道說,他們真的合起夥來給你下了毒?然後你在東海大戰裏身受重傷,本就命懸一線,又遭了他們的毒手,最後拚死逃出,從此隱姓埋名?”她緊緊盯著他,目光中滿是探尋,仿佛想要從他的神情中找到答案。
    李蓮花微微閉上雙眼,似是在壓抑內心複雜的情緒,片刻後才緩緩睜開,輕輕歎了口氣。他的聲音低沉而又帶著一絲疲憊,緩緩說道:“你猜的,倒也不全對。彼丘……確實給我下了毒,可並非是在東海大戰之後,而是在那之前。至於‘佛彼百石’中的另外三人,據我所知,應該是並不知情的。”說罷,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抹難以言說的悵惘與失落。
    棠綰滿臉疑惑,歪著頭問道:“這麽說來,昨晚池水變黑,是因為你中毒了?那你中的是什麽毒啊?不是都說揚州慢很厲害嗎?怎麽連你的毒都解不了?”她本以為是他在東海大戰中受的傷一直沒調養好,沒想到竟是因為中毒的緣故,心裏不禁充滿了好奇與驚訝。
    “是碧茶之毒,我中的正是這碧茶之毒。”話鋒一轉,李蓮花麵露關切之色,雙眼緊緊盯著棠綰,滿是擔憂地問道,“還有昨晚,你為我解毒,這解毒之舉對你的身體可造成了什麽影響?有沒有哪裏覺得不舒服?”他微微向前傾身,臉上的焦急顯而易見,似乎生怕棠綰有什麽閃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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