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晨曦將鎏金般的光縷傾灑在"醉仙居"雕花木簷上，李蓮花扶著棠綰走下樓梯。樓下大堂裏，笛飛聲早已落座，正慢條斯理地用著膳食。"阿飛早啊。"棠綰眉眼彎彎，笑著朝他打招呼。李蓮花立在一旁笑道，“阿飛，你怎麽自己就先吃上了。”
    笛飛聲看著倆人，對著李蓮花道，“我倒想等你，你起的來嗎？”李蓮花聞言尷尬的笑笑，然後摸了摸鼻子。
    棠綰唇角噙著笑意，輕盈落座，恰在此時，隔壁桌的私語聲混著蒸騰的早點香味飄來。
    “你說，”一個壓低的女聲裹著好奇湊近同伴，“昨夜那趙二沒有登上祭月台焚香拜月，算不算是桂花娘娘？”
    鄰座嗤笑一聲，“誰曉得？且瞧她今日會不會搬進娘娘廟。真要住進去，我可不會捧供品去湊這熱鬧。”
    “就是。”最先說話的女子附和道，“老話怎麽講的來著？麵若桃李心如蛇蠍，說的便是她這種人。”
    棠綰指尖無意識摩挲著碗碟邊緣，那位趙二小姐究竟犯下何等惡行，竟引得所有人厭惡，她抬眸與李蓮花對視，微微揚了揚下巴示意樓上，旋即提著裙擺款步往樓梯走去。
    李蓮花立刻會意，唇角勾起無奈又寵溺的笑，屈指輕叩桌麵喚來小二，溫聲道，"再備些吃食，送到樓上雅間。"說罷，快步跟上棠綰的腳步，與她一前一後走上了樓。
    李蓮花拿了塊碎銀放到桌上，對小二說道，“我妻子在樓下聽聞趙二小姐的事，方便說說嗎？”
    小二躬身笑道，“方便，方便，說到這趙二小姐，就不得不說趙家。”說到這小二壓低了聲音諱莫如深的說道，“這趙家家主被稱為“趙半城”，棲州有大半商鋪都屬於趙家的。”
    “哦？那你們還敢編排趙二小姐？”棠綰好笑道。
    “這位夫人說笑了，其實趙家主人很好，每年都免費施粥和義診，至於趙二小姐，她就是個混不吝的人。”說到這小二歎了口氣，做他們這行的，每天見識的人太多，像趙二這樣的實屬罕見。
    “哦？她做了什麽？”棠綰笑著問道。
    “趙二她是趙家嫡出，按理來說趙家這一輩就她一個嫡出女子，她應該是招婿的命，偏生她看上了自己庶姐的未婚夫。要死要活的要嫁給人家，還跳了護城河，她庶姐本就和自己未婚夫情投意合，氣得當場嘔了血差點沒了命，她生生的拆散了那對苦命鴛鴦。後來更是嫉妒她庶姐，屢次要趕她庶姐出門，還把她自己的丫鬟打斷了腿。趙家被她攪得雞犬不寧啊，趙家主更是氣的下不了床，這次桂花娘娘大賽都是讓其他人主持的，不怪城內人厭惡她，大家多少都受過家主的庇護，她這樣害自己家的人，屬實罕見啊。”小二說完還一臉唏噓。
    李蓮花示意小二下去，看著棠綰道，“阿棠，以為如何？”
    “我覺得很奇怪，按小二的說法，那這位趙二小姐是嫡出，還是隻有她一個女子。這樣好的條件，她怎麽想不開，看上自己庶姐的未婚夫？還有小二隻說了家主，沒說家主夫人，證明要麽家主夫人已死，要麽家主夫人是不管事的，但我覺得可能死了，不然不會讓自己女兒承受這麽多流言蜚語。還有那個趙傾婉，我覺得她也不簡單，昨日聽她和她前未婚夫說話的樣子，目的性也很強。”棠綰敲擊著桌麵分析著。
    李蓮花笑著看著棠綰，補充道，“還有昨日那個台上的老者說的補償，看來這裏麵確實有事，能讓全城都討厭一個女子，這後麵之人果真惡毒。”
    “確實，等下我們去那娘娘廟看看吧，我也好奇趙二姑娘今日會如何破局。”棠綰想著昨晚台上那個姑娘，如果是自己，就會選擇在娘娘廟，當著所有人的麵反擊，就不知這位趙二會如何做，到時自己不介意推波助瀾一翻。
    陽光照進娘娘廟裏，棠綰看著台上，趙楚悅與上一屆獲得“桂花娘娘”稱號的女子，交換著手裏她們做的物品，正當那女子把東西遞給趙楚悅時，突然，隻聽“砰”的一聲，然後便是一聲女聲傳來，“死人了”。
    棠綰與李蓮花目光相撞的刹那，默契的隨著眾人向廟內而去，笛飛聲跟在倆人身後。三人隨著人群踏入娘娘廟。待眾人行至後院，棠綰瞳孔驟縮——一棵樹上懸著的女子在風中輕輕晃動，素白裙裾掃過滿地落葉，繡著並蒂蓮的腰帶深深勒進脖頸。
    李蓮花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抬手，寬大的袖袍瞬間遮住棠綰的視線。掌心的溫度透過她的眼瞼傳來，卻掩不住耳畔此起彼伏的驚呼。棠綰輕歎一聲，纖細的手指扣住他的腕骨，將那隻手緩緩拉了下來。四目相對時，她望見李蓮花眼底翻湧的歉疚與無措。
    “阿棠，我，對不起。”李蓮花指尖不自覺地蜷縮。他怕她誤會自己是要束縛她，明明知曉她並非柔弱之人，可看見這些危險的事情，總讓他本能地想將她護在身後。
    棠綰瞧著他緊繃的眉眼，輕笑了下，“李蓮花，我隻是懷孕了而已，你莫要這般緊張。”她眨了眨眼，指尖輕輕戳了戳他的胸口，“怎麽我覺得，自從得知有了孩子，反倒是你像害了喜一般？整日提心吊膽，倒比我這當事人還要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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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棠。”李蓮花握了握她的手，然後看著那些人，把那女子放了下來。有人認出了那名女子，是前年的“桂花娘娘”，怎會在此上吊而死？眾人一時議論紛紛。
    李蓮花，看著眾人的麵色，然後像是不經意問道，“那個第一個看見屍體的女子，是誰啊？”眾人這才恍然，紛紛問剛剛叫喊的是誰，但都沒人回話。
    棠綰看著人群中，有一位臉慘白的丫鬟，好奇的看著她道，“這位姑娘可是害怕？”
    所有人都看向那名丫鬟，那名丫鬟被眾人注視著，突然跪在地上說道，“不是我，我來的時候她就在那掛著了，不是我。”看來是被嚇得不輕。
    眾人看著丫鬟，有人認出她是繡春樓的“綠兒”姑娘，那名叫綠兒的女子，一直重複著不是她，棠綰好奇的問道，“這位綠兒姑娘，莫不是和那位死者認識？相約到娘娘廟，不然她怎會嚇成這樣。”所有人一聽紛紛點頭，若與她無關的話，她不能嚇成如此模樣。
    “不關我的事，是她不聽話，不關我的事，是她不聽話。哈哈哈哈哈，桂花娘娘，又比我們高貴多少，我們一樣，都一樣，哈哈哈哈哈，都一樣。”那名綠兒的少女，像是被嚇瘋了一般，高聲喊道。
    就在此時，一名老者和一位身著官服的人，帶著幾名捕快趕了過來，然後開始驅散人群，要把那名死者和綠兒的女子帶走了。
    “慢著”趙楚悅和去年那位“桂花娘娘”，一起走了進來，攔在了門口。
    “趙二，你讓開。”那名老者說道。
    “三叔公，怎麽？你的腿不疼了？昨晚不是說腿疼，不能幫我主持拜月禮嗎？”趙楚悅笑著道。
    “趙二，這是公務，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那老者繼續道。
    “沈叔，你就不表個態？一直讓三叔公老人家幫你衝鋒陷陣的，他那把老骨頭，我看著都心疼。”趙楚悅笑道。
    “悅丫頭，我也是幾年沒見你了，一時沒反應過來。你看你什麽時候有時間，來府上坐坐，你伯母自從你沈姐姐走後，一直鬱鬱寡歡，婉丫頭倒是經常來看她，你可是一次都沒來過，她一念著你呢。”那名身著官服的中年男子，溫和的對著趙楚悅說道。
    “是嗎？勞煩她還掛念我了，沈叔，其他我管不著，但是今天你們不能帶著綠兒。”趙楚悅說完，從懷裏拿出了個賣身契道，“綠兒是我的丫鬟，你們不能帶走她。”
    “趙二，豈有此理，你竟然讓一個娼妓做你丫鬟，你這是姑娘家做的事？我趙家臉都被你丟盡了。”那位老者氣憤道，說完還用手拍著自己的胸口，儼然氣狠了的樣子。
    “我不是早就把趙家的臉丟盡了嗎？你這麽激動幹什麽？”趙楚悅好奇的看著那老者。
    隻見那老者，直接氣個倒仰向後倒去，後麵捕快連忙接住老者，隻見老者已氣昏過去，人群頓時嘩然，議論紛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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