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劍魄鳴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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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律·劍魄引冰原》
    密室螢光映,冰原寂滅橫。
    劍魄承遺誌,寒鋒指舊程。
    孤心融朔氣,絕域共危征。
    百載迷蹤現,長風萬裏行。
    密室無窗,唯有四壁鑲嵌的幾顆“螢輝石”散發出柔和而穩定的白光,照亮了中央石台上那張攤開的古老獸皮地圖。地圖材質特殊,似皮非皮,似絹非絹,邊緣已有些許破損,其上繪製的山川河流線條古樸,而在大陸極北之處,大片區域被一種慘白的顏料覆蓋,旁邊用古老的文字標注著——寂滅冰原。
    此刻,最引人注目的並非地圖本身,而是懸浮於地圖上方,那縷如同活物般緩緩扭動、伸縮不定的淡藍色流光。
    它細若遊絲,卻散發著銳利無匹的寒意,以及一種曆經歲月滄桑而不滅的頑強意誌。這便是雲辰等人從上一處遺跡中,曆經艱險才獲取的那一縷神秘劍意。
    海蘭·狄波拉靜立於石台前,一身冰藍色的勁裝勾勒出她修長而矯健的身姿。她銀白色的長發如瀑般垂落,發梢無風自動,隱隱與那縷劍意產生著微妙的共鳴。她雙眸緊閉,長長的睫毛上竟凝結了一層細微的冰霜,纖長如玉的右手食指中指並攏,虛點在那縷劍意之上,指尖氤氳著比劍意本身更加深邃、更加純粹的冰藍寒芒。
    她的精神力,她血脈中流淌的海蘭家族特有的冰係真元,正毫無保留地傾注其中,試圖與這縷無主的劍意進行最深層次的溝通。
    雲辰和沐雪瑤分立兩側,屏息凝神。密室中安靜得落針可聞,隻有那縷劍意偶爾發出極其輕微的、仿佛金鐵交鳴般的顫音,以及海蘭時而急促、時而悠長的呼吸聲。
    空氣中彌漫的劍意越來越強,冰冷、鋒銳、卻又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蒼涼與孤寂,仿佛一位絕頂劍客在無邊雪原上千年如一日的獨舞與守望。
    時間一點點流逝。
    突然,海蘭的嬌軀劇烈地顫抖了一下,仿佛被無形的巨錘擊中。她悶哼一聲,點出的雙指指尖,一絲殷紅的血珠滲出,瞬間被凍結成一顆豔紅的冰粒。
    “海蘭!”沐雪瑤驚呼一聲,下意識上前一步,手中已扣住了一枚碧翠欲滴、生機盎然的靈丹。
    雲辰抬手阻止了她,眼神銳利如鷹隼,低聲道:“別急,不是反噬,是…共鳴太烈!”
    隻見海蘭指尖滲出的那粒血珠冰晶,並未墜落,反而化作極細微的血色霧氣,被那縷淡藍色劍意悄然吸收。
    嗡——!
    劍意陡然光華大盛,顫鳴聲變得清晰而急促,不再是漫無目的的散發,而是如同找到了歸宿的遊子,圍繞著海蘭的手指歡快地盤旋、跳躍!一股更加清晰、更加洶湧的情緒波動從中澎湃而出!
    海蘭的呼吸變得無比粗重,光潔的額頭上青筋隱現,顯然正承受著巨大的信息衝擊。她的臉色變幻不定,時而驚愕,時而悲傷,時而憤怒,最終全部化為一種難以置信的激動與堅定。
    良久,劍意的光芒漸漸平複,顫鳴聲也低沉下去,但它依舊纏繞在海蘭的指尖,顯得溫順而親密。
    海蘭緩緩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冰藍色的瞳孔深處,仿佛有暴風雪在席卷,有無盡的冰原在延伸,更有一絲剛剛被點燃的、足以燎原的烈焰。
    “是克雷格叔祖…”她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源於極致的激動,“是我們海蘭家族百年前那位驚才絕豔,被譽為最有可能超越先祖,卻在探索一處上古秘境時神秘失蹤的劍道天才,海蘭·克雷格!”
    雲辰目光一凝:“確定嗎?百年前的人物,其劍意竟能存留至今,並被你感知?”
    “絕不會錯!”海蘭語氣斬釘截鐵,她抬起手,看著纏繞指尖的劍意,眼神無比溫柔,又無比肅穆,“家族的《冰魄劍心訣》修煉出的劍意,有其獨一無二的印記,尤其是直係血脈之間,這種共鳴是任何外力都無法模擬的。這縷劍意…它不僅僅是叔祖留下的力量痕跡,更像是他…他的一部分劍魄本源所化!”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翻江倒海的心緒:“劍意中承載著他最後的、也是最強烈的情緒和記憶碎片。有發現上古遺跡的狂喜,有遭遇不明恐怖襲擊的驚怒,有身陷絕境的不甘與絕望…但最終,所有這些,都化作了一道無比執拗、跨越了百年時空的急切呼喚與指引!”
    “他在指引什麽?”雲辰沉聲問道。
    “寂滅冰原的最深處,一個具體的坐標。”海蘭的目光落在地圖上那片慘白的區域,眼神銳利得仿佛要將其刺穿,“叔祖在最後時刻,似乎發現了什麽驚天秘密,或者說,遭遇了無法想象的巨大危機。他用盡最後力量,甚至不惜崩解部分劍魄,將這份指引送了出來。他希望,海蘭家族的後人,能夠循著這份指引,找到他,或者…找到他未能帶出的東西!”
    沐雪瑤走上前,將溫潤的丹藥放入海蘭微微冰涼的手心,柔聲道:“克雷格前輩魂燈未滅,或許仍有一線生機。即便…即便最壞的情況,這道劍魄指引也必然關乎海蘭家族的興衰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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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蘭握緊丹藥,重重點頭:“是的!於公於私,寂滅冰原,我必去無疑!這不僅是為了叔祖,更是為了家族百年未解的謎團,為了這份不惜崩解劍魄也要傳遞回來的責任!”
    雲辰沉默片刻,感受著空氣中那縷劍意散發出的不屈與期盼,緩緩開口道:“一位元嬰後期頂峰劍修的劍魄呼喚,其指向的所在,必然伴隨著難以想象的危險,但也可能藏著天大的機緣。我輩修士,逆天而行,豈能因畏險而避退?”
    他的眼神逐漸變得堅定而充滿戰意:“這寂滅冰原,算我一個。你的家族之事,便是我們之事。”
    海蘭望向雲辰,冰藍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暖意,重重地說了一聲:“謝謝!”
    “既然如此,那我們首要之事,便是盡可能了解這片絕地。”雲辰看向沐雪瑤,“雪瑤,動用一切資源,收集所有關於寂滅冰原的情報,越詳細越好。”
    “明白。”沐雪瑤鄭重點頭,“沐家商會和天工學院,是該發揮它們的作用了。”
    “海蘭,”雲辰又轉向銀發少女,“你繼續溫養這道劍魄,嚐試能否建立更穩定的聯係,獲取更多關於那個坐標以及途中危險的信息。”
    分工已定,三人立刻行動了起來。密室之內,氣氛由之前的凝重探究,轉向了目標明確、雷厲風行的備戰狀態。
    山雨欲來風滿樓,而風暴眼,直指大陸極北的永恒凍土。
    密室中的空氣仿佛凝固,又被驟然升騰的決心所攪動。雲辰的話語擲地有聲,如同出鞘利劍,斬斷了最後一絲猶豫。
    “好!”海蘭冰藍色的眼眸中光華璀璨,那縷纏繞指尖的淡藍劍意也隨之輕顫應和,如同找到了主心骨。“有你們相助,此行縱是刀山火海,我也無所畏懼!”
    沐雪瑤迅速收斂了擔憂,俏臉之上浮現出屬於天工學院高材生的專注與幹練。她不再多言,立即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一枚造型精巧、紋路如同神經網絡般的玉符,指尖靈光閃動,開始以神念刻錄信息。
    “我會動用最高權限,通過學院和商會的情報網絡,調取所有關於寂滅冰原的地理、氣候、妖獸、乃至空間穩定性報告。特別是近百年來的異常能量波動記錄,或許能與克雷格前輩失蹤的時間點對應。”她語速飛快,玉符在她手中散發出瑩瑩綠光,無數細密的信息流如同光雨般沒入其中,“此外,極限環境下的生存物資、破冰法器、定向傳送陣盤,也需要立刻開始籌措定製。”
    說話間,她又取出幾件類似的法器,同時操作,分心多用,效率高得驚人。
    另一邊,海蘭重新閉上雙目,但這一次,她的氣息不再是小心翼翼的試探,而是如同冰雪女王般帶著不容置疑的牽引力。那縷海蘭·克雷格的劍魄似乎也感受到了血脈後裔的決意與召喚,變得更加溫順,絲絲縷縷的冰寒意念如同涓涓細流,主動匯入海蘭的識海。
    她指尖的冰藍寒芒愈盛,與劍魄的交融越來越深。額間細微的冰霜蔓延,化作一道繁複而古老的冰晶紋路,若隱若現。那是海蘭家族深度運轉《冰魄劍心訣》時的表征。更多的記憶碎片斷斷續續地浮現:並非連貫的畫麵,而是刺骨的絕望寒意、撕裂空間的狂暴風雪、以及…黑暗中某種龐大到令人窒息的冰冷注視……
    “極寒並非最大威脅…”海蘭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牙關戰栗,她在強行承受並解析那些負麵記憶,“有一種…無處不在的‘寂滅’之力,在侵蝕一切靈力與生機。克雷格叔祖的劍意,很大程度上是在與之對抗中消耗殆盡的。坐標點附近…空間是破碎的,有隱藏的虛空裂縫,還有…某種守護,或者說是囚籠的力量?”
    她盡可能地將感知到的危險信息轉化為語言。雲辰在一旁凝神靜聽,眼神銳利,大腦飛速運轉,將這些關鍵情報與自身所知相互印證。
    “寂滅之力…虛空裂縫…”雲辰喃喃,隨即猛地抬頭,“雪瑤,情報搜集重點加上‘寂滅屬性’的能量解析和應對之法。海蘭,嚐試用你的冰魄真元模擬那種環境,我們需要提前適應那種力量對靈力的壓製。”
    他又轉向密室角落堆放的幾個儲物箱,揮手打開,裏麵是琳琅滿目的材料和一些半成品的陣盤、符籙。
    “常規的禦寒陣盤肯定不夠。”雲辰拿起一塊冰係靈玉,掌心丹火吞吐,迅速開始煉製,“需要疊加‘固空’、‘凝元’、‘生機鎖’符文,抵抗寂滅之力和空間裂縫。我們還需要一種能穩定指向特定劍意坐標的羅盤,避免在風雪中迷失方向。”
    密室之內,氣氛緊張而有序。沐雪瑤身邊漂浮的玉符越來越多,光芒閃爍不定,與遠方無數情報節點進行著超距聯絡。海蘭靜立如冰雕,與劍魄進行著深度溝通,周身散發出的寒意越來越濃,地麵開始凝結出厚厚的冰層。雲辰則被一團熾熱的丹火和無數飛舞的材料所環繞,一件件針對性強得驚人的法器在他手中以驚人的速度被改造、煉製、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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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在無聲的忙碌中飛速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沐雪瑤首先長出一口氣,身邊玉符的光芒漸次熄滅:“情報已匯總,最詳盡的冰原地圖、危險區域標記、已知妖獸圖鑒已錄入導航玉簡。所需物資已加急調撥,三日後可送達。學院一位研究古代冰川符文的院士提供了部分對抗‘寂滅’特性的符文猜想,已發送給你,雲辰。”
    海蘭也緩緩睜眼,指尖的劍魄安定下來,如同一顆微型的藍色星辰靜靜懸浮:“坐標已徹底固化,劍魄中的路線圖也已明晰。我能模擬出的‘寂滅’特性強度約莫是真實環境的一成,但已對靈力運轉造成明顯阻滯。”
    雲辰周身的丹火驟然收斂,露出三枚晶瑩剔透、刻滿了重疊複合符文的冰玉佩,以及一個中心鑲嵌著一縷藍色劍意微光的青銅羅盤。
    “防護玉佩足以在短時間內抵擋三成強度的寂滅侵蝕,並預警空間裂縫。定向羅盤已完成,它能指引我們直達目標。”雲辰將玉佩分發給二女,語氣沉靜卻帶著毋庸置疑的自信,“準備工作,初步完成。”
    三人相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中未曾消減的凝重,但更多的,是已然燃起的鬥誌和彼此信任的默契。
    古老的獸皮地圖依舊靜靜攤在石台上,那片標注著“寂滅冰原”的慘白區域,此刻在三人眼中不再僅僅是未知的絕地,而是一個必須征服的目標,一個承載著百年執念與家族責任的戰場。
    密室螢輝石的光芒柔和地灑落在他們身上,勾勒出堅定而充滿力量的輪廓。
    風暴將至,而他們,已整裝待發。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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