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府內，沈雲彥靠在軟榻上，四個小團子在他身邊翻來覆去。
    書瑾抓著弟弟書熠的腳丫往嘴裏塞；書諾和書苒則為了一個布老虎打得不可開交。
    "瞧瞧，這就打起來了。"沐風笑著分開兩個小丫頭。
    梁君澤輕撫瑤瑤的發頂："你們將來，不必被強嫁，也不必強娶..."
    "自由。"周子謙輕聲接道，眼中閃著淚光。
    顧清宴肩頭纏著繃帶，卻仍堅持抱著翰翰教他認兵器。
    翰翰字正腔圓地跟著念："劍...弓..."
    林宇軒突然從藥房探出頭："阿宴哥！該換藥了！"
    "不去。"顧清宴別過臉。
    "由不得你！"林宇軒擼起袖子衝過來，身後跟著看熱鬧的上官兄弟。
    蘇悅望著這雞飛狗跳又溫馨無比的一幕，忽然想起那日女帝在禦花園對她說的話：
    "蘇卿，改變百年積弊非一日之功。但總要有人開這個頭..."
    她伸手接住撲來的瑤瑤，在小丫頭臉上親了一口。
    是啊，總要有人開這個頭。
    為了她的夫郎們，為了孩子們，為了這世間所有被規矩束縛的靈魂...
    夕陽西下，將蘇府的屋簷染成金色。
    院牆上新掛的匾額在餘暉中熠熠生輝——那是女帝親筆所題：
    "自在隨心"
    日子在不經意間流逝，好像一眨眼就過去了
    周楚凡抱著十個月大的寧寧，坐在蘇府的秋千上輕輕搖晃。
    寧寧從小就喜歡待在外麵看風景，不哭不鬧，隻是睜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四處張望，時不時咿咿呀呀地說幾句誰也聽不懂的話。
    周子謙遠遠地看著自己的堂弟，忽然覺得他有些落寞。
    明明一年前，他還是那個病弱卻驕傲的少年親王，如今卻像一隻被雨淋濕的小獸，蜷縮在秋千上，懷裏抱著寧寧，眼神卻飄向遠處。
    周子謙走過去，在他身旁坐下，伸手輕輕捏了捏寧寧的小手。
    "阿弟，怎麽了？"
    周楚凡抬眸，眼眶微紅："阿哥，我真羨慕你。"
    周子謙一怔："羨慕我什麽？"
    "羨慕你能光明正大地站在她身邊。"周楚凡低聲道，"羨慕你能被她寵著，羨慕你能……成為她的家人。"
    周子謙心頭一緊。
    他當然知道周楚凡的心思。
    這一年裏，他看著無數男子對蘇悅趨之若鶩，有才學的、貌美的、性情溫順的，可蘇悅從未動搖過。
    她拒絕所有人，唯獨隻寵著他們八個。
    可周楚凡不一樣。
    他不是外人。
    他是蘇府的常客，是周子謙的堂弟，是曾經那個在蘇悅麵前撒嬌耍賴的少年親王。
    "小凡……"周子謙歎了口氣，"你該不會是想……"
    "我本來想過，等我二十歲，用婚律逼她娶我。"周楚凡苦笑，"她那麽心軟，肯定會同意的吧？"
    周子謙沉默。
    他知道蘇悅有多心軟。
    當初他裝病博同情，蘇悅明知是假的，還是縱容了他。
    如果周楚凡真的用婚律去逼她，她或許真的會妥協。
    可如今，婚律已改，周楚凡再也沒有任何理由能讓她娶他。
    "阿哥，你說……"周楚凡攥緊了秋千的繩子，"我是不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周子謙看著他，忽然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傻小子，你才十八歲，急什麽？"
    周楚凡抿唇："可我不想再等了。"
    "那就去告訴她。"周子謙輕聲道，"你不是十六歲的周楚凡了，你是十八歲的茗溪親王，你有資格站在她麵前，告訴她——你喜歡她。"
    周楚凡眼睛一亮，可隨即又黯淡下來："可她……隻把我當弟弟。"
    "你不試試，怎麽知道？"
    周楚凡怔住。
    是啊，他這些年一直小心翼翼，生怕越界，生怕蘇悅覺得他不懂事。
    可如果連爭取都不敢，他又怎麽能甘心？
    接下來的日子裏，周子謙開始有意無意地在蘇悅麵前提起周楚凡。
    "悅兒，小凡最近在學騎馬，你要不要去看看？"
    "悅兒，小凡今天做了點心，特意給你留了一份。"
    "悅兒，小凡說想跟阿宴學劍，你覺得怎麽樣？"
    蘇悅一開始還沒察覺，可次數多了，她終於忍不住挑眉："阿謙，你最近怎麽總提小凡？"
    周子謙眨了眨眼："有嗎？"
    "有。"蘇悅捏了捏他的臉，"你是不是在打什麽主意？"
    周子謙輕咳一聲："我隻是覺得……小凡年紀也不小了，該考慮婚事了。"
    蘇悅一愣："婚事？"
    "是啊。"周子謙故作憂愁，"他畢竟是親王，若是隨便嫁人，我怕他受委屈。"
    蘇悅若有所思。
    她確實一直把周楚凡當弟弟看，畢竟認識他的時候，他才十六歲不到，她又不是禽獸，怎麽可能對一個少年起心思？
    可如今，周楚凡已經十八歲了。
    不再是那個病弱的小少年，而是個挺拔俊朗的青年親王。
    "……"蘇悅沉默片刻，忽然道，"阿謙，你是不是想撮合我和小凡？"
    周子謙臉一紅："我隻是覺得……他挺好的。"
    蘇悅失笑："你這是要把我往火坑裏推？"
    "怎麽會！"周子謙急了，"小凡性子好，又懂事，而且……"
    "而且什麽？"
    "而且他喜歡你。"周子謙低聲道，"很喜歡。"
    蘇悅怔住。
    她不是傻子，周楚凡的心思，她多少能感覺到。
    隻是她一直刻意回避，因為她不想辜負他，也不想讓他誤會。
    可如今，婚律已改，周楚凡再也不會被強製嫁人。
    如果……
    如果她真的對他有感覺，那是不是……也可以試試？
    蘇悅決定和周楚凡好好談一次。
    她特意選了個風和日麗的下午，在蘇府的花園裏等他。
    周楚凡來時，手裏還捧著一束剛摘的野花，見到她，眼睛一亮："姐姐！"
    蘇悅笑著接過花："怎麽突然送我花？"
    "因為……"周楚凡耳尖微紅，"因為好看。"
    蘇悅看著他，忽然發現，他真的長大了。
    不再是那個瘦弱的少年，而是個身姿挺拔的青年。
    眉目如畫，笑起來時，眼睛彎彎的，像盛滿了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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