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顧淵:以我血開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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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祠之內,燭火搖曳,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忽明忽暗。
    那張獸皮上的血色圖陣,在跳動的火光映照下,仿佛活過來一般,散發著一股令人心悸的不祥氣息。
    “據殘譜記載,此法,需以身負特殊血脈之人的心頭熱血為引,澆灌即將成型的兵刃,在兵刃擁有‘生命’的瞬間,將人的‘神’與‘魂’,強行烙印進去,方能賦予其真正的‘靈’。”
    幹將焱的聲音壓抑到了極點,每一個字,都透著深深的忌憚。
    “什麽血脈?有具體限製嗎?”
    顧淵的目光,落在那圖陣中央,那柄造型猙獰的兵器之上。
    幹將焱搖頭,眼中閃過迷茫之色:
    “殘譜並未詳細說明。隻提及,此法凶險無比,非大毅力、大天賦、大氣運者不可為。”
    “而且……我鑄兵池一脈,曆代先祖中,似乎也唯有身具幹將、莫邪直係血脈的大匠師,方能以此法,鑄就神兵。”
    顧淵聞言,心中瞬間了然。
    他看了一眼身旁這位一臉凝重的匠人,前世的一幕,清晰地浮現在他腦海中。
    看來前世,幹將焱是走到了這最後一步。
    最終,他選擇了用自己的生命,來完成這最後的祭獻。
    以身殉劍,鑄就一柄名動天下的神兵,也為自己的妻女,換來了一世的富貴與安寧。
    一個將榮譽與責任看得比生命更重的男人。
    顧淵的目光,落在了圖陣旁邊的注釋小字上。
    那裏,詳細記錄了“血祭之法”所需的血量。
    那是一個足以將一個成年壯漢徹底抽幹的恐怖數字。
    被獻祭者,必死無疑。
    原來如此。
    “好辦。”
    在幹將焱還在為那“特殊血脈”而苦惱時,顧淵打破了祖祠內的沉寂。
    “用我的血。”
    有那麽一霎那,幹將焱甚至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什……什麽?!”
    幹將焱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顧淵,臉上血色瞬間褪盡,隻剩下驚駭與恐慌。
    他“撲通”一聲,雙膝跪在地上,聲音都變了調。
    “先生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啊!”
    他額頭抵著冰冷的地麵,身體因極度的恐懼而劇烈顫抖,“您是天人降世,是萬金之軀!您救了焱的命,救了我妻子的命,救了我全族的命!\"
    “焱便是萬死,也絕不敢行此等大逆不道、人神共憤之事!”
    “若是讓焱這麽做,焱死後有何麵目去見列祖列宗!”
    他以為顧淵是要犧牲自己,來成全這柄神兵。
    這份“恩情”,他承受不起,更不敢承受。
    顧淵微微皺眉,臉上露出一絲不耐。
    又是一個思想多元化的人。
    “誰說這會要我的命了?”
    他的聲音依舊清冷,卻讓跪在地上的幹將焱猛地一愣。
    不要命?
    那可是足以抽幹一個人的血量,怎麽可能不要命?
    武道宗師氣血再旺盛,也終究是肉體凡胎啊!
    顧淵心中卻是念頭一閃而過。
    尋常人自然不行,但他身負九陽真經,氣血衍生生生不息,遠超常人想象。
    隻要不是瞬間斃命,再重的傷勢都能恢複。
    這血祭之法,對別人是絕路,對他而言,或許未必。
    “是一次性放完血,還是可以分批?”顧淵完全無視了對方的震驚,追問道。
    “啊?”
    幹將焱被問得徹底傻眼了,他跪在地上,呆呆地抬起頭,腦子一時間轉不過彎來。
    一次性還是分批?
    這個問題……太過清奇,也太過匪夷所思。
    他從未想過,血祭……還能分期付款?
    “殘譜……殘譜上有沒有說?”顧淵追問道。
    幹將焱一個激靈,這才從巨大的衝擊中回過神來。
    他不敢怠慢,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努力回憶著獸皮上那些蠅頭小字的內容。
    片刻之後,他遲疑地開口道:
    “似乎……好像……是可以分批的。”
    他的語氣充滿了不確定,因為從未有人這麽想過,也從未有人這麽做過。
    “殘譜上說,需要大量擁有‘靈性’的血液……”
    “理論上,隻要能保證血液的靈性不失,分批注入,效果應當是一樣的。”
    “不過,我想到一個辦法,隻要以特製的‘冰棺’盛放,輔以秘法封存,血液的‘靈性’,可以維持三日不散,但是……”
    “那就好辦了。”顧淵直接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
    “我去叫人準備保存之法。”
    “三日後,我們重新開爐。”
    幹將焱呆呆地跪在原地,望著顧淵消失在門口的背影,大腦一片空白。
    就算是給三日時間,釋放全身的血量,供血能力也肯定不夠啊,最後一定會死。
    他無法理解。
    一個正常人,如何在三日之內,放出足以致命的血量後,還能活下來?
    這已經完全超出了他對生命的認知。
    除非……
    一個念頭,不受控製地從他心底冒出,讓他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除非,他根本就不是人。
    “啪!”幹將焱狠狠朝自己臉上來了一巴掌。
    胡思亂想些什麽呢,恩人怎麽可能不是人!
    顧淵要親自血祭的消息很快傳到了桓清漣耳中。
    “你說什麽?!他要用自己的血去祭兵?!”
    雲水山莊的書房內,桓清漣猛地從太師椅上站起,手中那支價值不菲的紫毫筆被她生生折斷,墨汁濺了她一身,她卻渾然不覺。
    那張向來雍容鎮靜的臉上,第一次浮現出驚怒與慌亂交織的神情。
    瘋了!
    簡直是瘋了!
    她自問見慣了大風大浪,可顧淵這個決定,還是遠遠超出她的想象。
    這已經不是賭博了,這是在玩命!
    “備馬!去鑄兵池!”
    然而,當她帶著滿腔的怒火與憂慮,風風火火地趕到鑄兵池時,在看到顧淵臉的刹那,她瞬間冷靜下來。
    “顧先生,此事萬萬不可!您……”
    “我意已決。”
    顧淵隻用四個字,便將桓清漣準備好的所有說辭,全部堵死在喉嚨裏。
    桓清漣胸口劇烈起伏,她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小近二十歲的男人,第一次感覺到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在這個男人麵前,她引以為傲的權勢、智慧、手腕,都顯得那麽蒼白可笑。
    他不是在和她商量,他隻是在通知她。
    最終,所有的怒火與不甘,都化作了一聲無奈的歎息。
    她對著顧淵微微欠身,“清漣明白了。”
    “我這就下令,將姑蘇城所有最好的補血藥材,全部送到這裏!冰棺,明日之前,必會送到!”